· 我消息滞后，上个月看了马伯庸的一篇文章，才知道绝版十年的《以利为利》再版了。 严谨的说法，是重印。这本书的版本，仍然是2012年的。开本、设计、纸张，一律照旧；出版社只是申请了附加码，变更了定价。 可以理解，想要再版很难，能够重印，就很奢侈了。 初闻此书，是2016年。我去北京参加高中同学F的婚礼，婚礼安排得很好玩，我还上台读了一首在火车上写的诗。主婚人（也许是证婚人）正是《以利为利》的作者周飞舟老师。 在我诸多同学里，F的学术之路走得最远，他在北大社会学系读硕士时，周老师是他导师，《以利为利》的初稿，也是他校订的。 我读书少，社会学方面的知识几乎是一片空白。周老师讲完话，我赶紧掏出手机，查到周老师写过《以利为利》，想要去买，已经买不到了。 攀关系时间结束，现在可以来说说《以利为利》的内容了。 《以利为利》是神书，评分9.4并非因为绝版后几万人的翘首以待，而是它确实太准确、太扎实、太有洞见了。以财政制度（分税制）来讨论我们这几十年来的经济政治社会生态变迁，尤其是涉及一些县乡财政的部分，那种毛茸茸的触感，瞬间复活了我童年时的记忆，也解开了人生的许多困惑。 小时候，要缴农业税，三提五统，有的是上门收钱，有的是交物：走十几里山路去交公粮，粮食太湿了，得就近找亲人把粮食换成干的——这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这构成了那个时代的鲜活碎片。 税收关系的变化，如何影到我们的政策、我们的生活、我们所熟悉的那些重大事件（这里不便举例）和我小时候目睹的交税的小事件，背后有何经济依据，有何深刻的、让人瞠目结舌的博弈，读了此书，一目了然。 读完这本书，我很羡慕同学F。他的社会学训练，让他得以对从上到下的整个生态和运行逻辑了如指掌，这种对“规则”“规律”的认识，是真的能让人清醒，并能激发出创造力的。 再说一个细节。 2010年，其时周老师《以利为利》还没有出版，F正在他门下读硕。有一天，朋友来武汉，住在我破旧不堪的出租屋里。晚上，我读小说，同学在写邮件：大致内容是对《孟子》某章的心得。 读《孟子》，在文本中读孟子的理想，在文本之外读孟子为理想所付出的努力，这是他们的日常功课。彼时，我就对此肃然起敬。现在想来，他们去做研究，心里是真的怀有大义的——家国大义，也是为了让每一个人过上更有尊严的生活的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