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渡赤水战役,中央红军在毛主席的指挥下,采取高度机动灵活的运动战方针,纵横驰骋于川、黔、滇边境广大地区,迂回穿插于国民党军重兵集团之间,以积极的行动取得了长征中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是红军战争史上的奇观,是以少胜多,变被动为主动的光辉典范,是毛主席高超指挥艺术的体现。毛主席曾说,四渡赤水是他一生中的“得意之笔”。但你可知道,这“得意之笔”的序幕,却是由一场不成功的失利战役拉开的。
1935年1月,国民党军妄图于黔北地区围歼长征途中的中央红军。于是军委决定放弃在川黔边建立苏区的计划,从泸州上游渡过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赤化全川。为此,1月16日,朱德电示各军团:“我野战军以向赤水地域转移进行新的布置。”19日,朱德再次电示各军团,指令红一军团要侦察通向泸州、纳溪的里程和住户情况,电告军委;红九军团侦察经新站,夜郎坝,东皇场到赤水的里程、住户情况;红三军团向仁怀前进;红五军团向桐梓前进。
根据新的战略方针,20日,红军总司令部制订北渡长江的《作战计划》。计划首先指出,由于各路敌军实施蒋介石新的“围剿”红军的部署,对红军进行追击和堵截,不让红军入川和渡江,侯之担部在仁怀,茅台、土城、赤水有阻红军西进的企图;黔军已于19日占领遵义。据此,红军的作战方针是:“由黔北地域经过川南,渡江后转入新的地域,协同四方面军由四川西北方面实行总的反攻,而以二、六军团在川黔湘鄂之交活动,来牵制四川东南会剿之敌,配合此反攻,以粉碎敌人新的围攻,并争取四川赤化”。
为了实现上述作战方针, 军委命令:红二、六军团及时转移深入川东活动,威胁敌人长江下游水路交通,牵制和分散蒋敌新的围攻兵力,而配合中央红军及红四方面军来争取四川赤化;红四方面军在中央红军渡江之先,应向重庆方向积极行动,吸引重庆川敌之主力于自己方面,以便中央红军顺利渡江,在中央红军渡江后,则转向苍溪至南部之嘉陵江西岸反攻,密切配合中央红军与川敌进行决战,以打通横贯川西北的联系;中央红军迅速转移到赤水、土城及其附近地域,渡过赤水,夺取兰田坝、大渡、江安之线的各渡河点,以便迅速渡江。在沿长江为川军所阻,不得渡江时,我野战军应暂留于上川南地域进行战斗,并准备渡过金沙江,从宜宾上游渡河,以创造新的苏区。
军委把中央红军分成三个纵队(即左、中、右纵队),分头向泸州地区出发。当时,驻扎在温水、土城、赤水、仁怀一带的国民党黔军,以及其他各路敌军均向红军进逼过来。1月20日晚11时,朱德电示各军团:迅速向赤水城及其附近地域集中,以便争取渡过赤水河的先机,必要时,在赤水城以东地域与追击和截击的敌人中的一路进行决战。红一军团按军委命令,经良村、东皇场,土城,向赤水城急进。24日,打败黔军,占领土城。随后红一军团同红九军团各一部阻击由赤水城南进之川军。红三、五军团向土城进攻,分别北上江安、赤水城,保证各军顺利北渡长江。土城战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1月27日,朱德电示各军团:“我野战军主力拟于28日晨,消灭由木兰坝来追之敌约四(个)团,于枫村坝,石羔咀地带,对于赤水(城)方向之敌则牵制之。1月28日清晨5时,土城战役打响。直接参加土城之战的国民党军队,是川军,包括郭勋祺旅和潘佐、廖泽、章安平、达风岗等旅。
红军首先投入作战的是红三军团和红五军团。正面之敌是郭勋祺旅和潘佐旅。激战数小时后,红军仍未攻下土城。干部团于中午奉命增援,直至黄昏,仍强攻不克。作为预备队的红一军团二师也投入了战斗。郭勋祺部虽受重创,仍固守阵地。这时,川军其他各部也向土城驰援、靠拢,企图合围红军。军委从敌我态势考虑,决定放弃在赤水城北渡赤水河,从四川泸州渡过长江的计划,改为从土城、元厚西渡赤水河,从宜宾渡江北上。29日晨,朱德命令各军团“29日拂晓前与敌脱离接触,西渡赤水河,向古蔺南部西进。”1月28日晚,土城之战结束,1月29日,红军各部先后第一次渡过赤水河西进。
关于土城战役的情况,敌我双方都有反映。聂荣臻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们与郭勋祺激战了一整天,虽然给了他以重大杀伤,但未能消灭敌人, 自己却受损失不小。”宋任穷回忆这段历史时说:“干部团在土城之役,损失不小,伤亡百十来人。”肖华回忆说:“我军行至黔西北赤水河畔的土城,与堵截我军的四川军阀,进行了一次激烈的交战。这一仗没有打好,部队伤亡较大”。
国民党川军头目刘湘1月31日发电报说:“艳(即29)日我军占领土城,共军团长二负重伤,伤亡及俘虏共军官兵约三四千人,逃散深山者千余,获胜利品极多。”“各路阵毙已达两千,弃械逃匿山谷者尤众,统计此役摧破共军之主力两军团之众”。”
国民党军《四川南岸总指挥部二十四年一月份军事报告书》中,载有潘文华于1935年1月29日关于土城之战的报告,他说:(28日)“午前8时,我廖旅……到达土城附近之青杠坡,当与郭、潘两部将土城之敌合围。午刻, 敌一,三两军团及五军团残部,向我郭、潘、廖各部正面猛攻,激战甚烈”。郭勋祺旅第八团“官长伤亡过半,士兵伤亡更重,阵地几不能守。”双方“激战至晚,敌受创颇巨。当晚,敌由陵滩渡河, 向古蔺方面逃窜。”
土城战役未能达到预期的作战目的,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是失利的主要原因。当时国民党川军直接投入的部队共达5个旅之众,另外还有增援部队3个旅。潘文华为川南“剿共军总指挥”,指挥部设泸州,共辖10多个旅,沿长江一带布防。他派担任总预备的主力旅郭勋祺部赶往土城,并令其独立第4旅潘佐部也赶到土城,调其模范师第3旅廖泽部赶到土城附近的青杠坡,令其第5师第13旅章安平部、教导师第1旅达风岗部向土城进击。此外,潘文华还令其第二路司令穆肃中部、教导师第2旅范子英部,第1师第3旅刘兆藜部、第1师第3旅第7团(即特遣支队)徐国暄部,也向土城方向开拔。
这些川军装备精良,弹药充足,控制交通干道,运输方便,而且熟悉地形,善于走山路,有“山耗子”之称;他们占领有利地形,或居高临下,或凭险固守,以逸待劳,兵源充足,援兵不断。红军远离根据地,装备差,弹药供应不足,地理环境不熟,所处地形不利,只能仰攻,无回旋余地;而且在敌情判断上出现重大失误,对当面之敌和增援之敌的兵力严重估计不足,最先只估计有4个团的兵力,也没想到川军的后援部队来得这么快。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尽管朱德、毛泽东、周恩来等红军领导人都亲临前线指挥,也未能扭转失利战局。
土城战役,是中央红军为了实现从泸州北渡长江,协同红四方面军由川西北实施总反攻,争取赤化四川基本方针过程中的一场战役。但由于此次战役失利,红军未能实现预定计划,被迫改由元厚、土城西渡赤水河,向川南的古蔺、叙永方向前进,拟在宜宾渡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这时因敌情发生变化,红军不得不放弃由宜宾渡江的计划,改向云南扎西进军,并在扎西休整,另寻战机,再图北上,这就是一渡赤水。
尽管两次作战都要渡过赤水河,但其方向、使命不同,前者是北渡赤水河,从泸州过长江;而后者是西渡赤水河,从宜宾过长江。事实显而易见,由于土城之战的失利,才有一渡赤水的行动;如果土城之战获胜,中央红军能从泸州渡过长江,在四川与红四方面军会师,那么就不会有四渡赤水这段波澜壮阔、精彩纷呈的历史了。
作者为历史学硕士,大学讲师,专注中越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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