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民党中军官中,有这样两个将军,相差十六岁。一个是中华民国陆军二级上将,原浙江省政府主席陈仪。一个是汤恩伯,中华民国陆军二级上将。
在陈仪与汤恩伯相识三十几年后,因汤恩伯出卖被枪杀在台湾台北马场町刑场。那一天,是一九五零年六月十八号。九天前的审判大会上,汤恩伯作为证人出庭,指证陈仪策反他起义,脱离蒋介石和国民党。
一九一二年,汤恩伯错过了陆军小学的考试,身无分文难以为继,便写信给时任校长的陈仪。陈仪收到信后,让汤恩伯做了旁听生。一九二一年汤考入日本读书,陈仪鼎力扶持,不但为他提供学费,还每月提供五十块大洋作为生活等费用。
陈仪对汤恩伯的关爱,持续了很多年。他们成了没有血缘的父子。为了表示对陈仪的感谢,原名汤克勤的他改名汤恩伯。他视陈仪为师为父,陈仪也待他如子如侄。一路走来,两个人均成了蒋先生的爱将。可是,一九四七年台湾发生“二·二八”事件,蒋介石甩锅给陈仪,免去他所有职务。
看到国民党的腐败,看到国民党军队在解放战争中被解放军摧枯拉朽地打击,陈仪深感失败已不可避免。为了减少战争给人民带来更多的苦难,他接受了共产党人李济深等的策反,并同意策反汤恩伯一起起义。
孟良崮战斗中,蒋介石的嫡系74师被歼,张灵甫被击毙,让蒋介石心痛不已。他大发雷霆,在众多高级将领面前,敕令汤恩伯跪下并用拐杖打得他头破血流,并撤了汤恩伯的职。汤恩伯对蒋介石自然心生怨恨。
因为这个缘故,一九四九年,陈仪让外甥送了一封亲笔信给汤恩伯,申明起义事项。汤恩伯接到陈仪的信,没有当场答应,托词打发走陈仪的外甥。他知道他身边有军统特务监视,没有下定决心。有一天,他发现信件被人打开过,心中很紧张。
为了保住家人和自己,汤恩伯主动将陈仪的信和起义安排一起送给了蒋介石。并且,他答应蒋介石稳住陈仪的要求,诱骗陈仪上了去台湾的飞机。据说他对蒋介石也提了个要求,希望陈仪不死。
得知被最信任的学生,亲如子侄的汤恩伯出卖,陈仪说了句:“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看他最多活不过五年”的诅咒。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就是被最信任最亲密的人的背叛。陈仪那一刻的心情,我觉得只有“绝望”可以形容。
审判时,汤恩伯出庭指证了陈仪。距离审判仅仅九天,陈仪在睡梦中被叫醒,告知执行。监斩官蒋鼎文是陈仪的老乡。他让士兵端来酒食为陈仪送行。陈仪说:“不必。你要是念及旧情,就让行刑的士兵麻利点,打我头部。”
陈仪起来洗漱整理完毕后,穿上生平最喜欢的白西装,打上最喜欢的领带,腰板挺直地从吉普车里走了下来,嘴里说着:“人死,精神不死”,慷慨就义。那一年,陈仪六十七岁。从审判到行刑,十天不到。汤恩伯得知陈仪已死,在家悄悄设了灵堂供奉,求一点自我安慰。
私设灵堂的事儿却被人告发到蒋介石那里。汤恩伯被训斥了一顿。从此以后,汤恩伯不但被同僚鄙视,也被蒋介石提防。他背叛陈仪,这个帮衬他三十几年的前辈,将干女儿嫁给他的义父,还有谁还敢和他交往?
清朝入关前,利用了大批明末旧臣,成功入主中原坐稳江山后,却编写了一本“贰臣传”,将曾经的明朝官员一一列上。
气节,中国传统文化中最重要的存在。于国家而言,“贰臣”不可重用。于个人而言,今天可以出卖大恩人,明天还有谁不能去出卖?
陈仪诅咒汤恩伯活不过五年,该是最愤怒时的泄愤之语。没想到是,应验了。四年后的一九五四年春天,汤恩伯因为直肠肿瘤到日本手术,居然因为大出血死在日本的医院里。蒋介石得知汤恩伯的死讯,用一句“死了也好”给他做了定论。
汤恩伯死在一九五四年六月二十九号,距离陈仪就义,四年十一天。陈仪帮助汤恩伯时,绝不会想到回馈二字。汤恩伯举报陈仪,目的性则非常明确。
人啊,最不能被考验的就是人性,无论是升斗小民还是高官厚禄,就看报酬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