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后梁时期书法家彦修五幅传世经典书法作品赏析
琴棋书画,古代被称作文房四艺,是文人墨客颇为称许的娱乐活动,古人认为,抚琴、弈棋、写字、作画,或者只是听琴、观棋、赏字、阅画,领会诗情画意,能赏心悦目,陶冶情操,有益于健康和长寿。唐朝时期的那些生活用品、山川河流,真实地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科技水平,结合字画年代背景的记载,赏字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题记
中国五代、宋、辽、金,是中国书法史上继晋、唐之后的一个具有鲜明特点的时期。这一时期由于战乱和政局不稳,呈现出复杂局面。
“五代”又称“五代十国”,是指唐朝灭亡后、宋朝建立前的历史阶段。一般认为从公元907年朱温灭唐到960年北宋建立为五代,共53年。公元907年, 割据者朱全忠灭唐,建立后梁,由此历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称“五代”;又有吴、吴越、南唐、 楚、闽、南汉、前蜀、后蜀、荆南和北汉,称“十国”。十国时间为(902年—979年)。五代十国持续了73年(907—979年)。
唐宋之间经历了一个五代十国,虽然时间不算很长,只有短短七十三年,但这七十三年国家一直处于分裂状态,其实不论是经济还是政治上,都多少地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五代十国书法,这一时期,朝代频繁更替,战乱不已,人们有一种不安的心绪,再加唐人已把书法上的法度发展到相当完善的境地,于是书法家们转向以书法抒发个人意趣的轨道,在这方面取得高度成就的杨凝式、李熠、彦修、王文秉、李颚、贯休等。
书法是指以文房四宝为工具抒发情感的一门艺术。工具的特殊性是书法艺术特殊性的一个重要方面。借助文房四宝为工具,充分体现工具的性能,是书法技法的重要组成部分。离开文房四宝,书法艺术便无从谈起。
书法艺术的背景是中国传统文化。书法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土壤,传统文化是书法赖以生存、发展的背景。我们今天能够看到的汉代以来的书法理论,具有自己的系统性、完整性与条理性。
这里分享五代十国时期著名书法家彦修书法作品。
彦修,生卒不详,活跃于唐光化至后梁乾化年间。后梁乾化时人。善草书,惜名不得传。西安碑林博物馆藏有其草书刻石。北宋李丕绪跋其书尾曰:“乾化中僧彦修善草书, 笔力遒劲,得张旭法。惜哉名不振于时。”并于嘉祐三年(1058)将彦修草书模刻上石“以贻同好”。而明代王世贞对彦修的狂草不以为然,他在《王氏法书苑》中说:“彦修与亚栖,訾光齐名,书法如淮阴恶少年,风狂跳浪,俱非本色。”彦修草书遒劲酣畅,狂态逼人,颇得张旭笔法,但也有“粗”、“生犷”的瑕疵。
存在刻本《裴说闻砧诗》与《入洛诗》,现藏西安碑林博物馆。北宋嘉祐三年(1058)摹刻。原石高124厘米,宽56厘米。双面刊刻,一面《闻砧诗》,另一面《入洛诗》与张旭《肚痛帖》。后有北宋李丕绪跋:“乾化中僧彦修,善草书。笔力遒劲,得张旭法。惜哉名不振于时。遂命摸刻,以贻同好。嘉祐戊戌岁冬十月九日,司农少卿知解梁郡李丕绪题。”
五代十国彦修《草书帖书法》赏析
五代十国彦修《草书帖书法》,拓本,高124cm,宽56cm。(张旭《肚痛帖》刻于北宋嘉佑年问,传为僧彦修摹刻,附在彦修草书刻石之末),西安碑林博物馆藏。原石竖方形,两面分三截刻。草书内容为《寄边衣诗》和《入洛诗》,碑阴下段一并摹刻有张旭《肚痛帖》。从风格上看,彦修草书确有张旭之风。张旭草书,远承献之,又变新法,使纵逸一派更加萦绕。较张旭之钩锁连环又癫狂若舞而言,彦修草书更显出拔茅连茹之刚猛,动中取力、顿挫取势的特点更加明显。
看到他的草书,瞬间会让你心跳加速。这一笔狂字,如看到彥修在挥毫泼墨,似张旭似怀素,或似与不似之间,但癫狂皆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出家之人本应心如止水,波澜不惊,而他却心潮逐浪高,舞文弄墨,舍我其谁,于是纸上便留下了惊涛骇浪,奔腾万状,犹如黄河壶口瀑布,“滚滚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使人们对草书之狂之放的程度,添了无穷无尽的想象空间。
《草书贴》释文:风杀柳条,浓烟半夜成黄叶。重重白练明如雪,独下闲阶转凄切。祇知抱杵捣秋砧,不觉高楼已无月。时闻塞雁声相唤,纱窗只有灯相伴。几展齐纨又懒裁,离肠恐逐金刀断。细想仪形执牙尺,回刀剪破澄江色。愁捻银针信手缝,惆怅无人试宽窄。时时举手匀残泪,红笺漫有千行字。书中不尽心中事。(裴说《寄边衣诗》)
五代十国彦修《少府帖》赏析
五代十国彦修《少府帖》动中取力。如《闻砧诗》中“浓烟半夜成黄叶”一句,“浓”与“烟”两字虽隔行,但“浓”之末笔带出与“烟”之凌空而起的开笔,依然贯气,并不突兀。“半”字第一点上承“烟”字,重顿而腾起,第二点与“半夜”两字之连绵,都是借力钩回又顺势衔住,突显其动中取力的特点。
五代十国彦修《朱熹与彦修少府帖》赏析
五代十国彦修《朱熹与彦修少府帖》行草书;纸本;纵不详,横不详;藏于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这件作品是一则尺牍,为朱熹写给彦修少府的一则信礼,为他的传世书法作品。
释文:熹顿首彦少府足下:别来三易裘葛,时想光霁,倍我遐思。黔中名胜之地,若云山紫苑,峰势泉声,犹为耳目所闻睹,足称高怀矣。然猿啼月落,应动故乡之情乎;熹迩来隐迹杜门,释尘棼于讲诵之馀,行简易于礼法之外。长安日近,高卧维艰,政学荒芜,无足为门下道者。子潜被命涪城,知必由故人之地,敬驰数行上问。并附新茶二,以贡左右。少见远怀不尽区区。 熹再拜上问彦少府足下。仲春六日。
这种“动”,并不一定要手挽手,亦可断开,如“夜”字之捺,单笔突出,但力量仍是在动中体现,故而“成”字之起笔,回眸急掣,顺势扭转,更反衬出“夜”字收笔之崭峻。“半夜成”三字,字势开阔中又都向中间聚拢,左盘右蹴,益增险势。譬如在很陡的盘山路上开大车,车身需甩到路的最外缘再打轮回来一样,行驶惯性中需要极强的车技控制险情。书法所言“险”,多蕴于脱离常规位置后的重新平衡中。
五代十国彦修《草书入洛诗拓本》赏析
五代十国彦修《草书入洛诗拓本》西安碑林博物馆藏。顿挫取势。北宋李丕绪摹书刻石。
《闻砧诗》结尾部分,精神一振,顿挫明显增强。“千行字”三字,陡然放开字形,和上一行大小对比悬殊。紧接着“书中不尽书(原诗作“心”)中事”散锋走笔,更加粗涩,笔重势足。
直至全篇最后一句“一片殷勤讬边使”愈写愈放,翻转腾挪,骋笔而下,纷披跌宕,达到乐章之华彩段落。彦修草书属缠绕一派,若笔力匀平恐显乏味,随着越来越激越的书写节奏,着意增加行笔中的提按起落,不仅丰富用笔,调节布局,更增加了书法表现的可为性。
五代十国彦修《李丕绪跋入洛诗拓本》赏析
五代十国彦修《李丕绪跋入洛诗拓本》西安碑林博物馆藏。北宋李丕绪摹书刻石。此作一挥而就,正与诗文“书中不尽心中事”一样,情无所尽。通览全篇,有一种挟风鸣空的速度感。唯其速,多纵放,似内蓄不足耳;但是,或许彦修本不欲收敛含蓄。由此也引出本文讨论的主题,即狂草的佛学意境。
五代十国彦修《草书裴说闻砧诗拓本》赏析
五代十国彦修《草书裴说闻砧诗拓本》西安碑林博物馆藏。北宋李丕绪摹书刻石。彦修喜作狂草,并不是为感官激动或感觉沉醉,更多的是在这一过程中将其作为索解内心自由的一种路径。在这种追索中,伴着青灯古佛,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不知不觉中圆满着自己的修行,因而狂草这一艺术样式也被赋予了佛学的深层意境。
细察诗帖一番,觉狂僧真乃性情中人,兴来挥毫,似鲁智深倒拔杨柳,又像杨五郎醉打山门,纵横驰骋,狂态骇人。他笔势、墨韵仿若张颠,下笔刚狠,方中带圆,转折遒劲,力运千钧。而另一狂僧怀素却笔下轻盈,以气运行,圆转回环,篆锋裏铁。怀素、彥修二僧的书法个性都很鲜明,且功力深厚,俱进入草书的高深至境。
五代宗教兴盛,首推禅宗,适合中国士大夫口味,得以流行开来。上层僧侣有着较高的社会地位,虽几经朝廷打击,但反弹力大,孝僧、诗僧、艺僧、茶酒僧等,仍时时被人追捧。高艺僧如释怀素,以草书名动朝野,简直成了“当红名星”。
五代僧人贯休在《观怀素草书歌》中赞曰“我恐山为墨兮磨海水,天为笔兮书大地,乃能略展狂僧意”。彥修步怀素后尘,以书释禅,以狂修禅,自抒怀抱,任心所运,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这种性情、气概对后世书僧影响甚巨。彦修这种用纯粹人为的墨线来参人生、悟天地、觅禅机,或自身参禅悟教,或接引禅教度人,与佛法强调的“空”、“无” 是契合的,应较之借助于其他形式更加得心应手。
彥修的草书狂放度似超过了张旭与怀素,有些字的笔画甚至狂放到不遵草法的程度。这应验了可朋僧“兴来乱抹亦成字,只恐张颠颠不知”的诗句。张旭技法深厚娴熟,酒兴作书,千回百转,骤雨旋风不失草法,理智尚在起到制约作用。而彦修兴来不可遏,时有一些错漏、添加之处。大书家自然驭笔能力高超,象彦修这样顶尖草书高手,并不刻意笔笔准确,我想颇符合狂僧之情性。任性驱笔而不控,壮怀激烈亦为“空”,非常人之所为,不能苛求于他。
从诗帖拓本看,彥修草书当不弱于颠张醉素,似比明清草书品次要高。唐风弥漫,笔法洒落,字法硬朗,结体妥贴,章法天然,肥瘦相间,妙笔佳构,韵致、意境介于张旭、怀素之间,尤偏于张旭。现代有学者宏论,引经据典,言之凿凿,说张旭著名的代表作《古诗四帖》,应是五代彦修之笔。一语惊天,初则余完全不信,细察慢品,又觉有几份道理。
田光烈先生《佛法与书法》一书第三章“历代僧侣书法家略录”,就文献所征,叙录六朝至近代僧侣书家452名,其中明确有“善草书”“工草书”“善书狂草”“喜作狂草”“爱草书”“潜心草书”“以草书为世所重”等文字记载者近八十人。这不是一个小数字。对于佛家人喜草、善草、特别钟情狂草而言,则是一种值得关注的现象,需要从更深层探究其因。
中国书法不仅是中华民族的非物质文化瑰宝,而且在世界文化艺术宝库中也是独具一格,非其他书法所能及。所谓艺术无国界,书法作为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以多种方式深入到世人的生活与工作中,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书法带给人的慰藉已远超金钱所带来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