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生日当天，弟妹凌晨六点就给我发消息。
“姑姑，小宝今天生日。”
后面配了一张侄子的照片。
昨晚应酬到凌晨，喝了很多酒，回到家时，天都快亮了。
因此，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下午。
我揉了揉眉心，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弟妹十次给我发消息，九次都是变着花样要钱，但毕竟是小宝生日，我没说什么，想着微信给弟妹转五千过去；
红包弟妹几乎是秒接，好似在手机那头等着一样，这让我更加反感。
然而，下一秒，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还没开口，她就铺天盖地的一通骂。
..........
一
“余小天，你还有没有良心？你侄子生日，你不回来就算了，连个电话都不打？”
“说起来，你在江城也是有车有房的一族，五百块钱的红包，你是怎么好意思？”
“你是不是故意恶心人？”
..........
妈妈还在絮絮叨叨的骂，我听到五百块钱，愣了一下，我记得我转的是五千块。
拿起手机一看，还真是五百块，少按了一个零。
我想着侄子生日，我一个当姑姑的，发五百块的红包，确实不像样子；
本想开口解释一下，然后把钱补上。
奈何妈妈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直到听见妈妈说：“现在好了，都是因为你，小梦生气了，抱着孩子回娘家了。”
“现在她跟你弟弟吵架，你满意了吧？”
“你说好好的一个生日宴，都是因为你，搞得一家人都不高兴。”
“我当年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丧门星？”
手指慢慢蜷缩，直至指甲嵌进肉里都感觉不到疼痛。
丧门星，赔钱货........
这些带有羞辱性的词一直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不仅我的爸妈这么说，我的弟弟心情不顺的时候，也这么说，甚至有时候连街坊邻居都这么说。
只是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成绩很好，后来考上大学，现在又有一份收入相当不错的工作，他们在我面前才渐渐的变得客气，变得恭谨。
丧门星，赔钱货这两个词，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
如今，从妈妈口中再次听见，一时间曾经的所有委屈都汹涌而至。
小时候，弟弟被隔壁家的狗吓到了，我被打了一顿，理由是你弟弟差点被狗咬，你这个当姐姐的为什么不挡着？
我说：“妈妈，你忘记了，我也怕狗。”
妈妈冷冷道：“你个丧门星，你能跟你弟弟比？你就算被咬死也是活该。”
还有一次，弟弟偷吃家里的火腿肠，妈妈一口咬定是我吃的，狠狠将我打了一顿，打的我全身青紫，后来弟弟自己说漏了嘴，承认火腿肠是他吃的。
我委屈的哭了，非要弟弟跟我道歉，妈妈反手给了我一巴掌：“你个赔钱货，贱胚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能跟我儿子比？”
“装模做样给谁看？不就是打了你一顿，你又没死，再说我是你亲妈，打你能有多重？”
..........
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到数不胜数。
这几年，因为我赚了钱，过得好，他们开始讨好我，我们的关系也慢慢缓和不少，就在我慢慢忘记过去的一切时，又从她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
这一刻，我很想给自己一耳光，还真是贱，好了伤疤忘了疼。
电话那头，妈妈骂累了，这才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行了，你知道错了就好。”
“再给你弟妹转一万块钱，然后打个电话过去，恭恭敬敬的赔礼道歉，把小梦跟孩子哄回来。”
见我不说话，她加重语气：“你听见没有？”
我嗤笑一声：“五百块钱嫌少？”
“那我儿子生日的时候，她当舅妈的，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表示。”
“再说，小梦带着孩子回娘家是你儿子没本事儿，留不住人，关我什么事儿？”
说完，我果断挂了电话。
后面爸妈又接连打了几通电话，我都没有接。
二
原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承想两个星期后，弟弟给我打来电话：“姐，妈马上生日了，你这个周末回来一趟。”
我看了一下时间，妈的生日还有两个月，就算是提前过，也没有这样一个提前法儿吧？
心里想着他们估计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于是，推脱道：“我看妈生日还有两个月，我最近比较忙，回不去。”
“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先挂了。”
“等一下，姐！”
他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姐，是这样的，洋洋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我.......”
后面的话，他没再继续说，我以为他又要要钱，心里涌起无限烦躁，真当我是余百万？是他的提款机？现在孩子读书也要我给钱了？
我忍了又忍，没忍住，开口嘲讽道：“余小龙，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连供孩子读书的钱都要我出吧？”
“姐，我没有，我........”
明显感觉他有些着急跟慌乱，想解释，偏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手机那头传来嘈杂的争吵声，孩子的哭闹声，还有小梦的谩骂，我不想再听，果断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爸爸打来电话，语气卑微，极尽哽咽：“小天，算爸爸求求你了，你帮帮你弟弟吧。”
“你侄子马上就要读小学了，没有一套学区房是不行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总不能看着你侄子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吧？”
我总算搞明白了，原来不是要我出学费，而是狮子大开口，现在想要房子了。
见我不说话，爸爸继续道：“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爸爸知道你在外面打拼不容易，你就把你们现在住的一套房子过户给你弟弟就行。”
“你放心，我们不要你的房子，就是纯粹的为了你侄子读书，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打个条子，说明情况。”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把房子过户给他，等孩子读完书，再把房子还给我？
这是把我当傻子还是以为他们在我这里的信誉已经高的这个程度？
真是搞笑。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吃进嘴的肉，还会吐出来？
见我笑了，爸爸也跟着笑了，试探性的问道：“你这是答应了？”
我没有回答，反问道：“就算我把房子过户，我们这里小学的学费可不便宜，一年下来，怎么着也要十几万，你们供得起吗？”
爸爸一听我松口，立马说出真心话：“才十几万，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什么？你当姑姑的，随手出了就行。”
“小天，从小爸爸就知道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放心，你对你侄子的好，你侄子都会铭记于心的，以后肯定把你当亲妈一样孝敬。”
“呵呵呵——爸爸，别人都说你是老实人，我怎么发现你跟妈妈一样精明，只不过妈妈是明着算计，你是暗着算计。”
“你的儿子要我养，现在你的孙子也要我养，凭什么？”
我冷笑道：“爸，我记得弟弟当初结婚买房，彩礼，一共在我这里借了五十万，我最近也比较困难，你看这个钱是直接现金给我还是打我卡上？”
爸爸一时语塞，妈妈抢过电话，开始无能狂怒，对着我就是一顿输出。
我将电话放远了些，隐隐听不到声音才继续说：“亲兄弟，明算账，我这里有你们写的欠条，这个钱要是不还我，那我就只能去弟弟的单位找他们领导要了。”
说完，挂了电话。
弟弟在体制内工作，当初还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考了好几次，才勉强考上，他们心里很清楚，我要是闹到他单位，弟弟的前途肯定会受影响。
其实，当初出这个钱的时候，我就根本没有想过他会还，爸妈也默认了这个钱不用还，只是弟弟脸皮薄，爱面子，怕在我面前抬不起头，说什么都要写欠条，这下好了，留下把柄了吧？
三
挂了电话，我想了很久，总感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做其他事情。
导致我整个下午都惴惴不安；
晚上回到家，老公跟孩子见我脸色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纠结半晌，做出决定，“老公，我们搬家吧。”
“搬家？”
老公见我不像是开玩笑，眉头紧皱，看了一眼儿子，拍了拍我的手。
夫妻多年，我知道他的意思。
等把儿子哄睡着了，他才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说这是娘家的事儿，我不应该在老公面前说，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人可以说，自己又心慌的厉害，所以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
老公听后，叹了一口气，表情很是无奈。
是的。
我家里的事情，老公知道的七七八八，想当初我还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才跟老公有了这段缘分。
那个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
实习工资才两千五，自己解决温饱都够呛，每天累的跟狗一样。
突然有一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弟弟开车撞到了人，别人要二十万私了，不然就让弟弟去坐牢。
当时，我口袋里连两千块都没有，更别说是二十万。
走投无路之下，我找到了我当时的领导，声泪俱下的跟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当时我并不抱任何希望，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毕竟我来公司才不到三个月，开口就要二十万，实在是太荒谬了。
谁知领导听后，二话不说，取了现金，开着车，带我回家，解决事情。
到了家，我才知道。
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弟弟根本没有撞到人，只是不小心把别人的车蹭到了，已经走了保险解决。
之所以问我要钱，无非就是觉得我现在毕业了，他们到了该收获的季节。
我问妈妈：“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才刚出来工作，你知道二十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妈妈一开始有些羞愧，但是在我一声又一声质问声中，她也恼了，当着领导的面，给了我一耳光：“小贱蹄子，赔钱货，劳资问你要钱，怎么了？”
“你看看人家厉寡妇的闺女，才初中毕业，每年十几二十万的往家里拿钱，你呢？劳资养你这么大，还供你读大学，问你要二十万过分吗？”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妈妈居然会拿厉寡妇的女儿跟我比，我们这里谁不知道她闺女是靠给别人当情妇赚的钱，说白了就是出去卖的妓女；
我问妈妈：“我跟她能一样吗？你难道希望我也这样赚钱？”
妈妈怒声回怼：“你别管别人怎么赚的钱，能把钱拿回来就是好样的，你呢？除了花钱，还会什么？”
“你还真别看不起她给别人当小老婆，只要有钱，总比你嫁给一个穷鬼强。”
妈妈说的得意洋洋，尤其是看见我痛苦欲哭的样子，她更是高兴的扬起嘴，好像自己打赢了一场胜仗似的。
那是我第一次对爸妈绝望，回去的路上，我在车上一直哭。
后来，领导把车停靠在路边，我以为他是嫌我烦，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见我没有哭，他开口道：“要不你跟我吧？我保证比他们对你好。”
我同意了；
然后，他就成了我现在的老公。
他虽然只比我大一岁，但因为十四岁就出来闯荡江湖，所以在事业上很有一番成就。
结婚这么多年，我心里清楚老公对我的家人很有想法，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这次我求助到他跟前，他也直言不讳的跟我说了他的想法：“老婆，你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心软，才会被他们拿捏。”
“只有一次性将他们制服，才能一劳永逸。”
“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去办。”
对上老公凌冽的目光，我有些害怕。
他是一个孤儿，十四岁就来是闯荡江湖，见识过这个社会最黑暗的一面，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位置，全靠自己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当初，我跟在他身边做事儿，亲眼看见他将一个比他大几轮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差点跳楼自杀。
要是他出手的话，只怕........
我咽了咽口水，错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夫妻多年，见我没有说话，他就懂了我的意思。
四
次日上午，我刚进入工作状态，就接到物业打来的电话。
“李太太，小区门口有两位老人说是你父母，想上去找你，我们跟你确认一下。”
我心下一慌，没有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
我没有跟物业确认来人是谁，就道：“我父母在老家，我不认识他们，请他们离开。”
说完就挂了电话。
因为这通电话，我一整天都不在状态，总感觉要发生些什么，心慌的厉害。
尤其是被我拒绝后，爸妈居然没有给我打电话。
反常，实在太反常了。
这不是他们的作风。
下午，我提前下班去接儿子放学；
可是，我到学校的时候，老师跟我说孩子已经被人接走了。
我立马给老公打电话：“孩子在你那里吗？”
老公道：“不在，我还在公司，怎么了？”
我声音几乎哽咽：“孩子不见了。”
“别慌，我马上过来。”
老公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我们在学校监控室看监控，但是他们站得是监控死角，根本看不清楚人的样子。
直觉告诉我，那俩人应该是熟人。
因为儿子是自愿跟他们走的。
我第一反应就是给爸妈打电话，但是电话打不通。
我又接着给弟弟跟弟妹打电话，依旧打不通。
从学校出来，我们坐在车上，是谁做的，我们心里大致有数。
谁都没有先说话。
老公连续抽了三根烟，才缓缓开口：“老婆，这件事儿交给我处理，好吗？”
他明明说的是问句，但是我心里清楚他并没有在询问我的意思。
我点头答应了。
五
老公当着我的面报了警，随即又打了几通电话。
他人脉广，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出面就能解决。
果然，不到两个小时，我就看到了儿子。
儿子说：“姥姥姥爷带我去吃肯德基了。”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跟爸爸妈妈说？”
儿子道：“姥姥说他们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所以我才没说。”
我心下了然，他们并没有打算对儿子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吓唬一下我。
他们确实做到了，儿子失踪的那几个小时，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送回儿子，老公蹲在孩子面前，交代了几句就出了门。
我知道真正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次日，一早。
我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姐，你赶紧过来，爸妈住院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住院？”
我的声音不咸不淡，甚至没有一点温度。
弟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挂了电话，把地址发给我，让我赶紧去。
这时，老公拎着早餐回来了。
他没有跟我说话，走到儿子跟前，亲了亲儿子，带着他去洗漱。
我知道他是在生我的气。
可是这件事儿是我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儿子吃完早餐，换好衣服准备去上学；
老公道：“宝宝，爸爸跟老师请假了，今天不用上学，爸爸妈妈带你去欢乐谷玩。”
“好耶。”
儿子高兴的蹦到老公身上。
老公这时才看向我，语气不冷不淡：“去换衣服。”
到了房间，换好衣服，正要出门时，我跟老公说：“我爸妈住院了，我.......”
“我知道。”
他面上在笑，但是语气很冷：“我找人做的，放心，只是皮外伤，你去了只会又送钱，又挨骂，还不如跟我一起陪儿子。”
我没在说话。
在游乐园玩了一天，我累的半死，好不容易哄好儿子，洗完澡，刚出来，就被老公从身后圈住，他凑到我耳边暧昧的说：“想要你。”
实在太累了，我推了推他：“明天，好吗？”
“今天太累了。”
老公没有回答，但是一双手不停的在我身上作乱，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里的欲色很是吓人，我知道今夜我拒绝不了。
这一夜，他格外用力，没有一丝温情，像是惩罚，像是发泄，唯独没有爱意。
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隐隐记得在晕过去前，好似听见老公在我耳边说：“这次姑且放过你，没有下次。”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我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外面传来儿子跟老公的嬉笑声，我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就看见儿子骑在老公身上，父子俩玩得不亦乐乎。
见我出来，儿子欢乐的挥起手：“妈妈，你终于醒了，爸爸说一会儿带我们出去吃好吃的。”
我在他们跟前坐下，把儿子从老公身上抱下来，没有理他，因为我心里有怨气；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当初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是他自己主动招惹我的，现在出了事儿，又拿我发泄。
真是够了。
我将儿子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他的脸，“想吃什么？”
儿子依偎在我怀里，想了又想，然后笑嘻嘻道：“我想吃肯德基。”
“好，那一会儿去吃肯德基。”
平时我都不怎么喜欢他吃这些垃圾食品，今天难得答应了，他高兴的手舞足蹈。
“那你先玩会儿，妈妈去换身衣服。”
“好。”
我起身离开，刚到衣帽间，就被人圈在怀里。
“生气了？”
我没有理他。
“别生气了，我错了。”
他又恢复成小奶狗的模样，跟昨天晚上嗜血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我能理解他，他从小就是孤儿，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得知儿子被人带走，哪怕知道很有可能是我爸妈做的，孩子不会有危险，他面上装得再淡定，心里估计也是吓坏了。
想到这里，我便再也舍不得不理他。
我回过身，拍了拍他的手，“没有生气，只是太累了。”
说完，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很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直到我喊疼，他才松开。
最终我们没有出去吃，老公点了外卖。
我简单吃了两口，又回屋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老公都没有让孩子上学，整天躲在家里陪孩子，他说：“我吓坏了，需要缓几天。”
我相信他，所以没有反对。
六
我以为经过上次的教训，爸妈知道悔改。
谁承想他们伤刚好，就又开始作妖。
整天到处造我的谣，搞得我清明节回家的时候，一直被人指指点点。
我看向妈妈的方向，妈妈则抬着头，得意洋洋的朝我挑衅一笑，像是在说：死丫头，得罪我，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无语。
中午我们回到家，儿子说要出去玩，我跟老公在家里打扫卫生，想着外面都是小孩子，应该没事儿，就没有跟着。
没一会儿，就听见儿子的哭叫声。
我跟老公冲下去一看，儿子正趴在地上，下巴磕破了皮。
妈妈跟弟妹正站在一边看热闹。
我抱起儿子，问怎么回事儿？
儿子指着妈妈跟弟妹还有侄子的方向说：“洋洋抢我的玩具，我不给，姥姥跟舅妈就帮着洋洋打我。”
听到儿子这么说，妈妈立马变了脸，“你这个小畜生，瞎说什么？谁打你了，我在一边看的真真的，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了，别诬陷好人。”
我还想说什么，老公拉住了我的手，抱着儿子回了屋。
太反常了；
以他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就此罢休。
果然，好戏还在后面。
收拾好屋子，我们又去逛超市，买了不少水果跟零食，没一会儿，妈妈跟弟妹带着洋洋过来了。
老公热情的将他们迎进屋，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不得不说妈妈跟弟妹是天生的一对婆媳，做事风格，如出一辙。
他们一进来，就对着茶几上的零食水果，大快朵颐，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看法，洋洋一进门就来抢儿子的玩具。
儿子哭闹，老公一反常态的抱着儿子让他不要跟洋洋计较。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
两杯奶茶。
我拎进来，问老公：“你点的？”
老公眉头微皱：“他们搞错了吧，我明明点的手磨咖啡。”
“那怎么办？扔了吧。”
听到老公这么说，妈妈立马走上前，抢过我手里的奶茶，“扔了多可惜，我们喝，我们喝。”
儿子最喜欢喝奶茶，看见奶茶，哭着闹着要喝；
妈妈跟弟妹生怕我们问他要回来，连忙插进管子，叫洋洋过来喝。
儿子撇着嘴，抱着我，委屈巴巴道：“妈妈，给我买杯奶茶。”
“好。”
我满口答应，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多久，洋洋跟弟妹就在我家晕倒了。
妈妈着急的抱着孩子往外面跑，独留弟妹在我家昏迷着。
我给弟弟打了一通电话，“你媳妇儿在我家晕倒了，你过来把她弄走。”
弟妹离开后，我跟老公对视一笑，没有说话。
七
我们赶到医院时，弟妹跟洋洋已经脱离危险。
医生说他们是过敏性休克，以后一定要注意，小心过敏原。
突然间，我想到了老公点的两杯奶茶，我要是没猜错，里面应该加了生椰汁；
之前洋洋误食了生椰汁，过敏过一次；
这件事儿我跟老公说过。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腹黑，兵不血刃。
看见我跟老公来了，妈妈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就嚷嚷起来，抓住弟弟的胳臂：“小龙，谋杀，是故意谋杀，洋洋就是吃了她给的东西才过敏昏迷的。”
弟弟朝我看过来，“姐，怎么回事儿？”
我不想跟白痴说话，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报警：“喂，公安局吗？我在中心医院，这里有人控告我故意谋杀，麻烦你们来一趟。”
一番操作，把他们整不会了。
妈妈嗫嚅着嘴唇，茫然的看着我，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知道她的目的，她并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这次急救的钱我来出，所以才诬陷我。
出钱我没问题，这原本是心照不宣的事；
以前我愿意忍，现在我不想忍了。
凭什么出了钱还让我背黑锅？
爸爸见我态度坚决，站出来打圆场：“哎呀呀，你这孩子，原本是家里事儿，怎么还闹到报警的地步？”
“不至于，不至于，你妈妈你还不知道？她就是嘴快，没有什么恶意，你赶紧打电话过去说一声，别让人看笑话。”
“我.........”
“听爸的。”
老公拦下我，赞成爸爸的说法。
我听话照做。
回到家，我们把家里的卫生简单收拾了一下，两杯没有喝完的奶茶也倒进下水道冲走了。
原本计划在家里玩两天，但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当天晚上带着孩子就回了江城。
八
一路上，儿子都在说话。
“妈妈，我们以后能不回来吗？”
“为什么？”我问儿子。
“我不喜欢洋洋，不喜欢姥姥，不喜欢舅妈，他们总是抢我的东西，还叫我小畜生。”
“妈妈，什么叫小畜生？”
........
我没有回答儿子这个问题，而是侧过头看向老公。
我听他说过，他小时候读书，经常被欺负，总是被人叫小畜生，所以现在他听见小畜生三个字就有应激反应。
果然，老公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心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洋洋跟弟妹出院没几天，我就接到了弟弟打来的电话。
“姐，不好了，洋洋不见了。”
电话那头，妈妈的哭喊声，弟妹的咒骂声，声声入耳。
虽然洋洋是我侄子，但是现在听见他们这么痛苦的声音，我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他们之前带走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
“怎么回事儿？”
我问。
弟弟道：“不晓得呀，下午妈去接洋洋放学，老师说孩子被人接走了。”
“你说这怎么是好？”
弟弟虽然在体制内工作，但是为人假清高，又孤僻，工作好几年下来，并没有积攒下什么人脉，遇到事情只知道给我打电话。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我现在在江城，老家我也不认识什么人，要不你们报警吧？”
听到我不管，妈妈抢过电话，对着我嘶吼起来：“余小天，你个丧门星，赔钱货，都是因为你，洋洋才会出事儿，反正我不管，洋洋要是有个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弟弟等妈妈说完，才抢过手机，语气无奈又哀怨的说：“姐，妈刚刚说的话，你别当真，她也是急坏了。”
“你要是没有人脉，你问问姐夫，咱们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你让姐夫千万要帮忙。”
“我现在就怕是绑架，万一是绑架，不管怎么样，咱们家还得靠你跟姐夫撑起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染上哭腔：“姐，你可只有洋洋一个侄子啊。”
我简直无语极了。
挂了电话，冷笑出声。
当初，我儿子不见了，我着急忙慌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可是连电话都没有接。
现在好了，提前给我打预防针，万一是绑架，让我出钱赎他儿子，这算盘珠子打的真响。
九
等老公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今天的事情。
老公轻笑：“你不是猜到了吗？就是我做的。”
“目的？”
我问。
老公看向我，意味不明的笑了：“生气了？”
我摇头：“没有，只是......你不要太过分，毕竟洋洋也是我侄子。”
老公笑道：“放心，洋洋只是去同学家里玩，晚上十点左右，会有人送他回家的。”
我轻笑：“你真是够了。”
晚上，果然接到弟弟的电话，他说洋洋跟同学回家玩了，现在没事儿了。
我问老公：“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他给我倒了一杯红酒，笑道：“我要让他们整天活在恐慌中，就像惊弓之鸟，这样他们才没有心思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眉头微皱，问道：“真的有用吗？”
他道：“有用没用，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件事儿，大概率还是有些效果的，因为我发现妈妈很久都没有来骚扰我，就连她生日，我说不能回去，她都没有说什么。
我以为他们就此消停了，谁承想，没过多久，爸爸的电话又打来了。
“小天，爸爸妈妈无家可归了。”
“什么意思？”
爸爸在电话那头哽咽道：“你弟妹要分家，把我跟你妈妈赶出来了；”
说着，便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那声音多少让人有些不落忍。
我挂了电话，问老公：“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家？”
老公笑道：“为了房子。”
“你别忘了，咱们在老家买了一套大房子。”
我无语，“老家的房子能值几个钱，他们至于吗？”
老公笑道：“蚂蚱腿也是肉，有些人是贪不够的，看着吧，有得闹。”
我瞥了一眼老公，问道：“你没点别的法子？”
老公摸了摸我的脸颊，没有说话。
十
当天晚上，他用我的手机给弟弟发了一个消息：“你向我借的五十万，送你了，不要了。”
弟弟秒回：“谢谢姐姐。”
我问老公：“为什么给他发这个？虽然本来就没打算要，但是只要不开口，就能牵制他。”
老公没有理我，把刚刚的聊天记录截屏发给自己。
第二天，他反手就去税务局举报了弟弟，说弟弟偶然所得税没有交税。
老公说：“偶然所得税，要交百分四十五的税，反正这个钱要不回来，就当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老公，我简直太佩服你了。”
我抱着老公，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晚上，弟弟的电话又来了。
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老公替我做了决定，按了接听。
“喂，姐，我这边出事儿了，你能不能再借我三十万？”
三十万？
我跟老公对视一眼。
老公示意我不要出声。
“你要三十万做什么？”
老公冷凌的声音从电话这头传过去时，我明显感觉弟弟愣怔了片刻。
“姐.......姐夫。”
弟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姐呢？”
老公道：“她在洗澡，有什么事儿，跟我说是一样的。”
“不........不用了，我等我姐来了再说。”
老公轻笑：“如果是为了借钱，那你还不如直接跟我说，你姐现在手里没有钱，家里的钱全部都在我手里。”
“是吗？怎么成这样了？”
弟弟问这个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老公阴阳怪气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心里没点数？”
“她今天往娘家补贴几十万，明天给你十几万，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姐要是现在听话，那我家里还有她的一口饭，要是她还给你送钱，那以后就让她跟你过日子，你来养你姐。”
听到老公这么说，弟弟明显慌了，“姐夫，姐夫，你别这么说，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我现在是真的遇到困难了。”
“不晓得哪个王八蛋举报我偶尔所得了一笔钱，证据确凿，现在税务局要求我补交税款，要三十万呢。”
“姐夫，你就再帮帮我。”
老公轻笑：“是我举报的。”
“你借钱不还，我自问这个账要不回来，只能出此下策，税款你就自己想办法。”
“最后，我再警告你一句，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要是再敢来作妖，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们。”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脸面算是彻底撕破了。
十一
我不知道弟弟是怎么把税款补齐的；
只是从那以后，娘家那边再也没有人给我打过电话。
就连奶奶生日，我回去看她，她也没有给我好脸色，我送的礼物跟红包，她收下了，但就是不留我吃饭。
我无奈，刚准备走；
奶奶就开始阴阳怪气：“我就说生丫头不划算，老人说得对，赔钱货就是赔钱货，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你还指望她心里有娘家？”
现场一片寂静，妈妈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早知道生丫头是这么个下场，当初我宁愿淹死她，也省得花那么多钱养她那么大，现在好了，一门心思向外人，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管不问就算了，还时不时戳我肺管子。”
爸爸跟弟弟在一边听着，一言不发，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每次我责怪他们，他们就会说：“你爸爸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当初对你不好，对不起你的人是你妈妈不是我。”
说白了，爸爸跟弟弟是如出一辙的自私自利。
奶奶跟妈妈还在指桑骂槐，弟妹一脸仇恨的瞪着我，好像我杀了她全家似的。
我又环视在座各位，全部都是看热闹的人。
突然觉得挺没劲的。
之前，我听人说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每一步都是用人民币铺的，现在想想还真是如此。
这一刻，我想到了哪吒。
他为了摆脱一个孝字，宁愿割肉还父，削肉还母，然而等哪吒用莲藕重塑肉身后，想杀了李靖报仇，却因为他们前世是父子而不能。
如今，看着在坐的众人，他们都是我的骨肉至亲，可此刻我真的很想给在座的每一位一人一耳光。
我知道我不行，所以我只能忍耐。
直到他们说累了，饭菜熟了，奶奶才抬眸跟我搭话：“兄弟姐妹之间，还是要互相帮助，不然要你有什么用。”
“你也别怪奶奶多嘴，一个女人还是要掌握经济大权，不然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以为你嫁人就完了？我实话告诉你，你最终的依靠还得是你弟弟跟你侄子，你现在不为他们着想，我看以后没有娘家人给你撑腰，你被婆家人欺负了要怎么办？”
我嗤笑：“奶奶，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老公是孤儿，我没有婆家人，只有老公。”
“他要是对我不好，我就离婚呗。”
“再说，我又不是没有儿子，我还需要侄子养老不成？”
奶奶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她面子，怒不可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反驳。
她张了张嘴，彤红着一张脸，最后咬着牙齿骂了一句：“你给我滚。”
我笑道：“奶奶，我凭什么滚？我可是带着礼物跟祝福特意来给你过生日的，你怎么能让我滚？”
奶奶气急，一把拂过我送的生日礼物。
我从地上捡起给她买的衣服，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点没有恼怒的样子，笑着问奶奶：“衣服都扔了，刚刚给你的红包还留着吗？”
奶奶这辈子最好面子，听到我这么说，直接把我包的红包扔到我脸上。
我捡起红包，特意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数了数：“正正好，一万块钱。”
“既然奶奶不要我的生日祝福，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拎着东西，带着红包，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奶奶跟妈妈的咒骂声。
我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