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李晓梅

文字整理：念之

大家好，我叫李晓梅，1972年出生于某省一个常住人口不足四十万的边陲小镇，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姐姐，同是父母生养和教育，因为成年后所嫁的人不同，婚后，我和姐姐的人生也产生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富贵荣华一辈子，我穷困潦倒一生。

难怪我母亲总说，女人就是菜籽命，撒在肥处肥，撒在瘦处瘦，一个女孩子，恋爱时候要好好选择自己的丈夫，不能只看男孩子光鲜亮丽的外貌和身材，家庭背景和个人能力更重要，这个选择必须慎之又慎，它将影响你的一辈子。

一说到这些，我父亲必定是要遭殃的，每次，我母亲都会顺道痛骂我父亲一顿，说自己当年被父亲的美色迷了眼，急巴巴嫁了父亲这个家里一贫如洗的臭老九，这些年来，害得她跟着我父亲清苦了一辈子，好吃的好穿的都没能够享受到，如果当年她选择嫁给某某某，这哈就是一个啥也不用操心的富太太，天天吃饱喝足后，全世界到处旅游开心，多好。

我父亲除了“呵呵”几声，只能躲出家门，到外面去瞎溜达，算是对我母亲一辈子的唠叨一个无声的抗议吧！

那个时候我还小，对于母亲的这些苦口婆心的说辞不屑一顾，总觉得婚姻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至于家庭背景和个人能力，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所以，我和姐姐就因为各自的选择和要求的不同，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姐姐是一个乖宝宝务实派，在适婚年龄把我母亲的话完完全全听进了心里，在选择男朋友的时候，偏重于选择家世比较好的人家。

当时，同时追求我姐姐的有两个男孩子，一个是我姐姐的初中同学，一个1.84米的高大帅气人见人爱的大帅哥，可他就只钟情于我姐姐一个人，天天上我家里来蹲守，风雨无阻。

可是，我母亲不是很喜欢他，我母亲说：“闺女呀，辉看起来是很好看，但是过日子的时候，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还容易被别的女人惦记，看看他家，穷得也就只剩下这副漂亮皮囊了，一大家子6口人挤在不足60平方的小平房里，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屋里面下小雨，那要是嫁过去，这日子该怎么过呀。再加上辉也不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孩子，以后，你跟着他是要受苦的”。

所以，我姐姐虽然很喜欢帅气的辉，最终还是听从了我母亲的老人言，狠心拒绝了辉的追求。

另一个男孩子是我姐姐她们单位的同事，男孩子聪明，勤快，务实，头脑灵活，家庭条件很不错，父亲是法官，母亲是某局的局长，家里刚刚建好一栋新崭崭的占地一百多平的三层砖混自建房，在那个时候，这种条件的男孩子真心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男孩子模样有些显老，肥头大耳，络腮胡子，大肚囊，站在我1.65米的美丽姐姐身边，又矮又丑，典型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但是，我母亲说，这个男孩子满脸福像，一脸大富大贵的模样，样子又不能当饭吃，家世好，人能干才是最重要的，支持我姐姐选择他，相信以后在他父母的助攻下，这个男孩子一定可以闯出一番天地，让我姐姐过上好日子。

然后，这个长得丑丑的男孩子就真的成为了我的姐夫。

不得不说，我母亲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我姐夫不负众望，在他父母的帮助下，没几年事业就上了一个新台阶，成为了姐姐他们单位的一把手，名利双收。

后来，姐夫看准市政工程这块肥肉，毫不犹豫地辞职下海，自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依靠自己多年经营下来的人脉，混得是风生水起，大大地吃足了那一波市政工程的福利，没几年就赚得盆满钵满，买了独栋大别墅，买了上百万的豪车，带着我姐姐过上了人上人的好日子，只要姐姐喜欢，想要什么买什么，想去哪就去哪，生活过得富足浪漫。

今年，因为大环境的影响，姐夫的工程款没收回来上千万，但人家家底厚着呢，也没影响姐姐家的日常生活，夫妻俩天天在家里含饴弄孙，开心得很。

而我，因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颜控，也是一个超级逆反的假小子，当我带着男朋友回家给父母看了后，我母亲说：“晓梅呀，妈妈觉得小志虽然长得好看，但看着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说话做事没一点脚踏实地过日子的样子，要不，咱们在看看别的男孩子，说不准会遇到更好更合适的？”

“我不，我就要和小志在一起，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听我的话的男人”。

“那小志的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

“他爸爸是货车司机，他妈妈是全职家庭主妇，他家里有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妈妈，他姐姐可厉害了，伶牙俐齿的，他们家里，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他姐姐”。

“么小志家的家庭情况也很一般嘛，还有一个厉害的姑姐，如果以后你嫁过去，少不了要被姑姐欺负。还有，他家里有房子吗？”

“我才不怕他姐姐呢，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要是我嫁过去，她要是对我客客气气还好，要是回娘家挑拨离间的，看我不收拾死她”。

“好了，好了，你厉害，你厉害，让人家听见你这个小姑娘这么厉害，哪家敢娶你呀”。

“小志娶我呀！哦，他家里有房子，是他爸爸妈妈1976年盖的木结构自建房，也才二十多年，我看着还不错，有大院子大阳台，比我家大多了，我喜欢”。

“晓梅，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多想想，我怎么看也觉得小志不是一个过日子的人，他太贪玩了，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样的人在结婚后，很容易只顾自己开心，顾不上家里的，再说了，看样子他的父母以后对你们帮助也不大，听妈妈的话，咱们还年轻，不着急，慢慢看，重新再找一个”。

“我不，我就要嫁给小志，我嫁的是小志这个人，不是嫁给他父母”。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后，有你后悔的”。

最终，我父母还是没烂住我，忧心忡忡地让我如愿以偿嫁给了我老公小志，再然后，我就活成了母亲当年预判的模样，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了一辈子。

我和小志婚后不久，小志下岗了，只能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成为了一个大货车司机，就此拉开了我们婚姻磕磕碰碰的帷幕。

正如我母亲说的那样，我老公不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在他跑大货车的这些年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怕苦，怕累，贪玩，没有家庭观念，脑袋瓜子里从来没有每个月要给老婆孩子家用费的观念，在跑车的时候，可以把车停在省城停车场，不装货不跑车，在游戏机上三天三夜不下机，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整个家的日用开销就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在支撑着，而我公公，因为都是专职驾驶员，55岁就以工人身份退了休，退休工资刚开始也就两千块钱左右，仅仅只够他们两老自己用，根本没存下多少钱。

我儿子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公公患癌了，晚期食道癌，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多万钱后，还是走了，人财两空。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就算是老夫老妻，也是大难来时各自飞，看着我们为了筹集公公的医药费到处借钱，我婆婆始终攥紧了他们老两口一辈子的共同存款六万块，自始至终不愿意拿出来做我公公的救命钱，老太太说了，晚期癌症是人财两空的病，如果把钱都拿出来给我公公治病，最终，我公公还是会走，但她最后的养老钱就没了，那她的有生之年怎么办？

我承认，我婆婆说的是大实话，但是，养老钱在相濡以沫多年的老伴强烈的求生欲面前，你作为妻子，死死攥着不拿出来，眼睁睁看着儿子儿媳妇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去借钱给自己老伴续命，婆婆呀，你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至于我姑姐，不提也罢，她爹病了一年半，她一分钱都没支援我们，还想方设法惦记老母亲那点养老钱，还好我婆婆视钱如命，没得逞。

公公去世后，我们省吃俭用好几年才还完了所有的借款，在那几年里，除了孩子的必要费用，我自己不买衣服不上餐厅，人穷志短，朋友圈都缩小了很多很多。

好不容易还完借款，压力减轻了一些，眼看着日子慢慢好了起来，这个时候，我老公又躺平了，继续回到“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养家糊口，继续成为我一个人的修行。

一转眼，我儿子长大了，进入谈婚论嫁的年纪，而家里住的房子还是当年我公公婆婆1976年建设的老式木结构瓦房，除了地大，一无是处，房子老旧，小区道路狭窄拥堵，租房户成倍速激增，鱼龙混杂，原住户纷纷买新房搬离这里，而我家，因为没钱，只好继续住在这里。

但是，如果儿子哪天说要带女朋友回家，就我家这居住条件，会不会把女孩子吓跑呢？

我想，要是我的话，看见这么古董级别的住房，必定转头就走，一去不回头。

一想到这里，我就心烦意乱，恨铁不成钢，嫁了这么一个绣花枕头的男人，委屈我的宝贝儿子跟着我受苦，如果让我母亲知道我这一刻的想法，一定又是一番“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老套说辞，但是，不得不说，我母亲说得对，女人真的就是菜籽命，撒在肥处肥，撒在瘦处瘦，这是老一辈用血的教训总结出来的，可惜，当年年少轻狂的我没听进去，活活断送掉自己的一生，贫困潦倒一辈子。

去年，我退休了，退休工资2300块，比上班的时候少了整整的一半，我的焦虑不出意外地又提升到一个新高，儿子娶媳妇要钱，要车子，要房子，要我的命，未来，我该怎么办？

再加上我身体不是很好，那些保洁保姆超市理货员的工作实在是不适合我，退休再就业的宏图大志快两年时间了，我还是没能走出家门，实现二次就业去赚钱，愧对我的儿子。

还好儿子自己还算争气，去年考上了公务员，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胜在稳定。

儿子公务员的身份为他择偶加分不少，再加上儿子继承了他那不成器的老爹的帅气外表，才工作不久，喜欢他的小姑娘很多，也博得了单位上那些大姐大姨们的青睐，纷纷争着抢着给儿子介绍女朋友，但是，在知道我家的实际情况后，又都讪讪地退缩了，搞得我儿子自卑心都出来了，回家和我发了一通无名火，先是大喊大叫，后来，哭了。

我很理解儿子的心情，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眼瞅着前途一片光明，谁知道一下子就被自己的原生家庭拉回了现实，对不起，儿子，是爸爸妈妈无能，委屈你了。

前几天，儿子单位的一位热心大姐给儿子介绍了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美丽大方，温文尔雅，是我儿子喜欢的款式，而且，女孩子父母经商，家里啥都有，比我姐姐姐夫家还富有，还是独生女，但是，人家希望我儿子去入赘，我儿子很喜欢那个女孩子，但是不愿意去入赘，觉得那是一个大男人的耻辱，所以，就僵在那了，小姑娘天天跟着我儿子来我家苦劝，但儿子一直不松口。

说实在的，如果单纯从儿子的角度出发，我希望儿子不要放弃这次千载难逢改变命运的机会，和这个女孩子结婚，会让我儿子以后的人生少奋斗几十年，人家爸爸妈妈说了，只要小夫妻俩婚后和和睦睦的，他们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以后，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儿子他们小两口的。

要不，我好好劝劝我的傻儿子？

可回过头来一想，那不是把儿子给卖了吗，要是儿子结婚后人家不欺负他，过得幸福还好，要是他老丈人家欺负他，看不起他，那让我儿子怎么办呢？

左右为难，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儿子呀，你让妈妈怎么办才好，无论你最后做出什么决定，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妈妈永远支持你！

老公，我恨你，你这个不知上进，没责任心的绣花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