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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耗焦虑时,厨房成为我最后的堡垒

▲ (视觉中国 / 图) 周末只要

▲ (视觉中国 / 图)

周末只要没事,我就会把自己关进厨房。

清洗、切配、开火、倒油、下锅,“滋——”的一声,菜油相遇的那一刻,它们就像仇敌一样奋力拼搏,进行着一场征服与反征服的战争。铲勺快速翻动,好似调和了双方矛盾,菜油各退一步,色香味逐渐交织,一道美食就此诞生。

做饭,大概是“汝之蜜糖,彼之砒霜”的最好例证。喜欢做饭的人,把它当成一种享受,不喜欢做饭的人,实在难以理解“做饭两小时,吃饭五分钟”的投入产出比。对我来说,做饭是内耗焦虑时,最简单的精神疗愈。

从买菜开始,就进入了只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看着脆嫩的蔬菜,新鲜的肉类,活蹦乱跳的鱼虾,我就在心里默默盘算,每一种搭配都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买完菜后,准备食材也要认真规划。比如简单的土豆,如果炖鸡就要切成块,做干锅就要切成薄片,醋溜就要切成丝。每一片菜叶,每一块肉丁,都要精心处理,才能进入下一道程序。原来杂乱的食材全部收拾好,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后,又一次排兵布阵开始了。先炒哪盘,后炖哪锅,合理安排烹饪顺序,才能确保所有菜品热气腾腾地上桌。

这段完整专注的时间,让我把所有的烦恼抛诸脑后,不用理会手机上的信息,不用焦虑明天的工作,内心无数的念头都安静了,机械重复的案板工作无脑且解压。

以前我也不会做饭,炒青菜时往锅里扔完青菜就跑,生怕噼里啪啦的油溅到身上,炒西红柿鸡蛋时,往炒好的西红柿块里倒蛋液,炒出一锅黏黏糊糊没有成形的鸡蛋碎。大概是工作了之后,发现外面的饭菜大多重口,吃完总觉得口渴难耐。偶尔吃到特别的,也想自己在家复刻,网上搜了菜谱后,就更加跃跃欲试。

做着做着,发现还是自己做的饭菜更可口。闲来无事看菜谱也成了习惯,周末就成了把收藏付诸实践的最好时间。在焦虑横行的生活中,做饭是一件可以完整掌控的小事。所以,做饭的时候我喜欢关上厨房的玻璃门,不让任何人来帮忙或者打扰,心情好时还会放上蓝牙小音箱,听会音乐或者播客,专注又放松。

做饭是一种很容易让人进入心流的活动。当个体全然投入到自己正在从事的任务时,就会产生一种极度专注的高峰体验,这也是一种异乎寻常的愉悦状态。

踏实的行动,对抗着脑海中的虚无,和刷视频、看短剧等消遣不同,手和脑的配合容易让注意力回到现实。这种体验在疫情期间达到了极致。3年前,有一次非常不凑巧,需要居家隔离。匆忙联系小区门口的菜店,随机送了两兜菜后,大门就被贴了封条。

偏偏我是一个十分注重菜品搭配的人,三个人吃饭,也必定要一个以解馋为主的硬菜,一个用来炫饭的下饭菜,一个解腻的青菜,一碗滋养的汤。为了满足这些条件,先解决新鲜蔬菜的问题,按照网上搜索的保存方法,把送来的青菜先分成小捆,用厨房纸裹起来,再用保鲜膜密封好放进冰箱。为了顿顿有肉,冰箱底层常年不见天日的冻肉冻鸡冻鸭也被翻了出来,先熬汤,再捞出来做酱烧鸭子、红烧肉块、黄焖鸡……

送来的几个大萝卜,也被开发出了不少吃法。煎几个鸡蛋,再加上开水,放入擦得细细的萝卜丝,煮一会汤就变得浓白,加上几颗枸杞,喝起来美味又健康。白萝卜丝炒胡萝卜丝,搭配起来养眼又爽口。实在没东西配菜了,加上黄豆酱,白萝卜吃起来也口感赛肉。还有雪碧泡的腌萝卜,也成了小朋友的最爱。

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华裔科学家、曾担任过美国能源部长的朱棣文说过,动手做饭跟做实验一样,可以训练一个人的专注力与解决问题的能力。打开冰箱,拿仅有的材料下厨,能做出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就是在有限的资源中求变、求好。

虽然我还没达到这个境界,但是我真切感受到了做饭的乐趣。干了几年文字工作,千篇一律的格式和精心雕琢的表达,总是让人觉得无聊。与之相比,厨房里没有固定公式,厨具和食材有不同的排列组合,清淡或者重口,都可以根据心情自由发挥。

厨房里容错率也很高。做几盘菜没有定数,不像KPI(关键绩效指标)一样要求直接可控。放盐加糖的结果立竿见影,调味效果反馈速度比日常复盘快好几倍。毁掉一盘菜代价也很低,几乎不超过百元,试错成本接近于零。

只要不是炸了厨房,几乎没有什么后果,最坏的结果就是既没有卖相又不好吃。难怪网上有种说法是,在这个充满不确定的时代,厨房是最后确定性的堡垒。

和阳春白雪的爱好不同,做饭也没有高贵的门槛。既不需要购买昂贵的工具,也不需要专门的场地,更不需要专业老师指导,只要你想,走进厨房就可以加入。就像《美食总动员》(港台译名《料理鼠王》)里说的,Anyone can cook(人人都能烹饪)。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想要暂时躲避都市生活中的狂风暴雨,不妨认真考虑一下“努力加餐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