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夫人:简·奥斯汀短篇作品集》收录了奥斯汀创作的三篇中短篇小说。这些小说在奥斯汀去世半个世纪之后,由她的侄子詹姆斯·爱德华·奥斯汀·利于1871年首次发表,并引起读者和研究者的关注。
相较于奥斯汀那几部备受赞誉的长篇小说,《苏珊夫人》中的三个短篇显得逊色不少,然而对于希望了解奥斯汀的读者来说,这本书不应该被错过。
恰如本书译者汪燕在译者序言中所引用的伍尔夫的一个观点,后者在评论奥斯汀的《沃森一家》时指出,“伟大作家的二流作品值得阅读,因为它们为其杰作提供了最佳评判。”
如果没有《苏珊夫人》,我们所了解的奥斯汀就注定是不完整的。书名同名篇目《苏珊夫人》以及《桑迪顿》值得特别关注,因为前者是奥斯汀最早的一篇小说,后者则是奥斯汀最后的作品。
奥斯汀在1817年的一月到三月间写下了《桑迪顿》的十二个章节,随即停笔,四个多月后因病离世,给后世读者留下一个永远未完成的《桑迪顿》。
在这两篇最早与最晚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简·奥斯汀。
先来看《苏珊夫人》,这是一部书信体小说,写于1794年,彼时的奥斯汀年仅19岁。这篇小说早于奥斯汀其他的所有小说,同时也表现出了明显的异质性。
小说讲述的是新近守寡的苏珊夫人前往小叔子家暂住,并与妯娌的弟弟雷金纳德产生暧昧关系,与此同时,苏珊夫人还与另外几个男人暧昧不清;与对男人们的多情不同,苏珊夫人对自己女儿弗雷德里卡冷酷无情,一心想把她嫁给她并不喜欢的男人……
不同于奥斯汀后来的温和笔触,《苏珊夫人》中对主人公苏珊夫人的塑造尤为激烈,我们很难想象不足二十岁的奥斯汀为何要写下这样一个人物。
评论家们也发现了这篇小说与奥斯汀其他作品的格格不入,认为其“完全不像奥斯汀小姐的作品”。
但《苏珊夫人》的主题与内容其实依旧没有跨出奥斯汀的舒适区题材,甚至在这篇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后续奥斯汀作品中某些人物的影子,译者汪燕在序言中细致地分析了这一点。
虽然奥斯汀把苏珊夫人塑造成一个面目可憎的形象,但故事最后,苏珊夫人自尝恶果,被他蒙骗的雷金纳德终于看穿了她的虚伪面孔,意识到“我的感情从未赢得过她的真心”,算得上是喜剧收尾。
如果说《苏珊夫人》还能依稀辨认出奥斯汀的风格,那奥斯汀在生命尽头写下的《桑迪顿》则表现出了更明显的异质性,而且由于故事的未完成,我们完全难以预料故事的走向。
《桑迪顿》中固然有一些典型的奥斯汀元素,比如围绕几个家庭之间的婚姻与爱情故事,但故事主线却围绕帕克先生的一桩投机故事展开,让人难以预料奥斯汀究竟打算如何完成这个故事。
写下《桑迪顿》的时候,奥斯汀已经饱尝病痛的滋味,或许正因如此,奥斯汀在故事中写下了许多关于疾病的描写。
不过恰如译者汪燕所指出的那样,故事中疾病缠身的帕克姐弟三人,更像是一种无病呻吟,而并非真的患病。
奥斯汀借书中角色夏洛特的目光揭示了这一点,并指出,“他们别的痛苦都源于想象,因为爱出风头,想引人注意……他们做到的一切,以及他们忍受的一切,无不显得自负空虚。”《桑迪顿》的结局由于奥斯汀的搁笔而成为了一个永恒的问号,本书的另一篇《沃森一家》同样是一个未完成的故事。
但即便如此,《苏珊夫人》中的三个短篇,都可以在奥斯汀的长篇之外,为我们补足一个更饱满的奥斯汀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