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匈奴人为啥没被杀光?
匈奴的全盛时期从前176年至前128年,共48年。 在伊稚斜单于时期,遭到汉军打击,由盛转衰。
到汉武帝时,经济、国力大大增强,对匈奴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发动了三次大战:河南之战(也称漠南之战)、河西之战、漠北之战。此时正为伊稚斜单于在位时期。
前127年,汉武帝派卫青收复河南地区;前121年,汉武帝派霍去病夺取河西走廊,受降匈奴右部十万人,设武威、酒泉、敦煌、张掖四郡;前119年,卫青、霍去病率五万骑兵分两路出击,卫青击溃单于,霍去病追歼左贤王7万余人,封狼居胥。两军共歼灭匈奴军9万余人,使其一时无力渡漠南下。
这是匈奴逐渐败退的时期。伊稚斜死后,子乌维立,乌维死,子詹师庐立,詹师庐死,季父呴犁湖立。在这十几年间,匈奴避居漠北休养生息。“匈奴牧于无穷之泽(似是贝加尔湖),(大泽)东西南北,不可穷极”。而汉朝因人力、马匹损失很大,“汉方复收士马,会票(骠)骑将军去病死,于是汉久不北击胡。” 汉朝逐筑塞外列城,开始在赵秦二国修建的阴山长城以北修建汉长城,自敦煌往西至罗布泊,沿线构筑军事防御设施,设置官员镇守,以保护去外国的使者,并供应给养,商路畅通。
汉朝在东部联合乌桓,西部派张骞两次出使西域,联络大月氏、大宛等国压缩匈奴的空间。并派汉兵在轮台、渠犁一带屯田。
前103年,赵破奴率领汉军攻打匈奴,被匈奴所围,全军覆没。匈奴“遂没其军”,入双边。
前99年,贰师将军攻击右贤王于天山,歼匈奴万余人。返军时为匈奴主力所围,差点就没有逃脱,将士损失六七。
前97年,李广利率领六万骑、步兵七万人出朔方攻击匈奴单于,公孙敖率领一万骑兵、三万步兵出雁门攻击匈奴左贤王,战不利,皆引还。
前90年,李广利率军深入漠北战败投降,损失士卒数万人。汉武帝不再对匈奴的攻击。匈奴得以重新掌控漠北。
但这时,匈奴也进入了中衰时期,即汉昭帝时期,匈奴为缓和与汉的敌对关系,把扣留了19年的汉使苏武释放,以示善意。
前73年,匈奴转攻西域的乌孙,下嫁乌孙的解忧公主向汉求救,汉朝组织五路大军十几万骑与乌孙联兵进攻匈奴。
前71年,汉朝再次联兵二十几万合击匈奴,大获全胜,直捣右谷蠡王庭。同年冬,匈奴出动数万骑兵击乌孙以报怨,适逢天降大雨雪,生还者不足十分之一。是时丁零从北面来攻,乌桓从东面来攻,乌孙从西面来攻,匈奴元气大伤,被迫向西迁徙以依靠西域,西域再次成为双方以争夺重点。双方反复激烈争夺车师之际,前60年,匈奴内部因掌管西域事务的日逐王先贤掸与新任单于屠耆堂争夺权位发生冲突。日逐王降汉,匈奴被迫放弃了西域。汉完全控制了西域,匈奴实力大减。
随后,匈奴内乱开始,因战争、天灾、领土及人口的减小,处境日益困窘,内部纷争开始激化。自伊稚斜单于后,匈奴单于更迭频繁。前60年,虚闾权渠单于死,其妻颛渠阏氏与其弟都隆奇合谋立右贤王屠耆堂为单于。他上任后,排除异己,杀尽前单于所用旧人,重用自己的子弟,以致发生内讧,兵败自杀。他死后,匈奴开始争夺单于王位的内战。
前58年,匈奴东部姑夕王等人共立虚闾权渠单于子稽侯栅为呼韩邪单于,击败握衍朐鞮单于,握衍朐鞮自杀身亡。都隆奇等人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击败呼韩邪。此时呼揭王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鞮王自立为车犁单于,乌籍都尉亦自立为乌籍单于,是为五单于争立时期。屠耆单于先后攻击乌籍、车犁,乌籍、车犁皆败走西北与呼揭合兵,呼揭、乌籍皆去单于称号,拥车犁为单于,为屠耆所败。呼韩邪乘机进攻,屠耆大败自杀,车犁也率部投降。不久,呼韩邪兄呼屠吾斯自立为郅支单于,居东边。屠耆从弟休旬王也自立为闰振单于。
前54年,闰振率军东击郅支,兵败被杀。郅支乘胜击破呼韩邪,据漠北王庭。呼韩邪单于南下向汉称臣归附,而郅支单于则率部众退至中亚康居(今巴尔喀什湖与咸海之间,即哈萨克斯坦一带),呼韩邪单于占据漠北王庭。
前36年,为了清除匈奴在西域的影响,西域都护甘延寿、副校尉陈汤远征康居的匈奴,击杀郅支单于。这也使得匈奴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时期,四境相安,即:前33年,呼韩邪单于入长安朝贡,并自请为婿,汉元帝遂将宫女王昭君赐之。呼韩邪封王昭君为宁胡阏氏。呼韩邪死后,其后裔遵从他的遗嘱,与汉朝保持友好关系达30多年。直到王莽篡汉为止。
《史记·匈奴列传》中说,匈奴的法律规定,有意杀人并将刀剑拔出刀鞘一尺的就判死刑,犯盗窃罪的没收他的家产;犯罪轻者判压碎骨节的刑罚,重者处死。坐牢最久者不过十天,一国的犯人不过几人而已。
其法,拔刃尺者死,坐盗者没入其家;有罪小者轧,大者死。狱久者不过十日,一国之囚不过数人。
这多少会给今天的人们这样一种错觉,匈奴人的社会治安很好,监狱里总是那么几个人。果真如此吗?答案是恰恰相反的,正是因为如此,匈奴人才在后来的历史当中遇到了灭顶之灾。
现代社会有一个这样的词汇——犯罪率,指的是犯罪者所占人口比,通常以10万分之比表示。人们可据此来分析存在的某些社会问题。汉代,匈奴平均人口大约在100万左右,监狱里只有几个人,在那个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但匈奴人却做到了这一点。为何?
在古籍的记载里,中国的北方边疆一直是非常危险的,而且,这种危险总与气候相关,天气越冷,危险的程度就会越大。这是因为,天气越冷就意味着匈奴人的牛羊难以越冬,甚至会伴随着雪灾大批量死亡,危及到匈奴人的生存,而为了活下去,他们就会来到中原地区烧杀抢掠。很显然地,匈奴人把这种行为看得很“合法”,很理所当然,这自然会促使匈奴内部犯罪率的下降。
在西汉之前,匈奴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匈奴作为游牧部落,时不时会南下入侵,无恶不作。以边界地带农耕为生的地方,几乎成了随需随取的库房,缺什么了,就会来“取”。秦时,蒙恬将军北驱匈奴七百里,收复河南地(古代河套以南沿黄地区),但秦亡后,匈奴便卷土重来,汉初与中原王朝的摩擦从来就没有间断过,打打停停,让边境地带汉族人不断吃亏,直到汉武帝的出现。
“便宜”匈奴人是捡到了,但久而久之,就有了这样一种意识,即:在匈奴内部偷或抢还不如去边地、去中原,这种烧杀抢掠是其政权所提倡的,不但没有犯罪成本,而且还可以改变命运,甚至成为英雄,何乐而不为呢?
同时,匈奴内部也会将一些直接导致犯罪的不利因素直接“消化”,《匈奴列传》:“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贵壮健,贱老弱。”意思是让强壮的人吃肥美食物,老年人则吃剩余之物;看重壮健之人,轻视老弱者。这就非常“合法化”的消除了社会的另一些矛盾,当然也会促使犯罪率的下降。
吃着肥美食物的年轻人、壮年人在干什么呢?《史记》讲得非常清楚:平常无战事时,则随意游牧,以射猎飞禽走兽为职业;形势紧急时,则人人练习攻战本领,以便侵袭掠夺,这是他们的天性。天性也可以是一种习惯的养成,战场上的匈奴人形势有利就进攻,不利就后退,不以逃跑为羞耻之事。只要有利可得,就不管礼义是否允许。
在这里,不妨将这称为匈奴人犯罪的恶性循环——由个人而集体,成为了“天性”——内部的个人的犯罪就这样被对外的集体的犯罪所取代——这也是其生存不能真正长久的原因。《史记·汲黯传》有一段记述汲黯与汉武帝的对话,也很能说明这个问题。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为了迎接匈奴浑邪王来降,汉武帝不但给浑邪王赏赐了很多,封了侯,而且还要征两万辆车去接浑邪王。征车是要花银子的,地方官员没钱,就搞强行摊派,找老百姓赊欠买马,老百姓怕官员们是白拿,就将马藏了起来,导致官员们很难完成任务。汉武帝很生气,要杀那些没完成任务的官员们。
这时候,汲黯说话了:“匈奴人是我们汉朝的夙敌,几百年来扰我边疆,杀我子民,所犯罪过简直罄竹难书。如今我们打败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封为上国之人,这是什么道理呢?不如将匈奴男人都充作奴隶,女人都赏赐给有功将士去当老婆。”
夫匈奴攻当路塞,绝和亲,中国举兵诛之,死伤不可胜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胡人,皆以为奴婢,赐从军死者家;卤获,因与之,以谢天下,塞百姓之心。
这话很痛快,很得人心,但汉武帝听罢却说:“吾久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妄发矣。”意思是,我很久没有听到汲黯胡说八道了,今天他怎么旧病复发了呢。如今,有些人认为,汉武帝这么做没有必要,应该采用汲黯的说法。但我要说的是汉武帝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呢?
治理天下讲的是“大治”,所谓天下大治,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国家才能政治形势安定。汉武帝如果真的把匈奴的男人全杀光,让匈奴的女人们全做了边关将士的老婆,那就与匈奴号召部众来中原“集体犯罪”没有任何区别,而这并不是一个国家所需要的“大治”。
如此一说,汲黯实在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汉武帝的做法是汉朝能够彻底击溃匈奴的重要原因。作为国家,首先担当的应该是道义,而不是把别人家当库房的侵略以及为撒气或复仇而表现出来的不理智。一个国家,当然不能让集体犯罪合法化。(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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