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人按：
两年前，ZMF曾推出旗舰平板耳机Caldera。它拥有三万元档头戴耳机应有的素质实力，并以安定、平衡、纯净的风格，形成独特的音乐审美。今年，和Caldera定价相同、采用封闭式设计的Caldera Closed也随之问世。两款耳机在技术上多有共通之处，但新耳机并不是简单的“旧款封闭式版本”，它保持了非常高的素质水平，尤其在声场方面并不逊色于开放式耳机；风格上则朝柔和的方向转变，具有较强的亲和力。
引子：平行旗舰
一款旗舰耳机，寄托的是耳机品牌研发实力以及声音审美能力，是我们了解品牌、寻求听感共鸣的途径。
各大品牌都有自家的旗舰型号。有一些品牌甚至推出“双旗舰”机型，不过即便两款器材的价格接近，往往也会在使用定位上作出区分。比如前些年拜雅的T1与T5p、天龙的D7200与D5200，就有着“常规旗舰”和“直推旗舰”的区别。而美国耳机品牌ZMF的产品模式就比较罕见了：他们所推出的耳机，同一型号的开放式和封闭式总是“成双成对”存在，而两个平行的型号也总能给我们带来并不雷同的感受。
2022年底，ZMF推出了旗舰头戴耳机Caldera，我也在它于国内上市时进行过详细的体验。这款超旗舰大耳机对声音各个维度的平衡性把控得十分良好。它将平板大耳高密度的特性发挥得相当彻底，与此同时演绎出鲜活、安定、感染力强的风格特征，可以说是把ZMF个性化的音乐审美“刻”进了声音中。（回顾我对Caldera的解读，可以点击：）。就在两三个月前，封闭式设计的平板耳机Caldera Closed在海外先行上市，售价和Caldera保持一致（Caldera国行价格为29000元）。平行双旗舰，就这么和我们见面了。
由于过往Caldera曾经给我留下相当不错的印象，我对Caldera Closed也抱有非常大的兴趣。在它即将在国内上市时，我找代理借来样机抢先体验。
外观：琢刻形体
熟悉ZMF的烧友体验他们家的耳机，总会先从把玩腔体外壳的木头开始。过往，ZMF尝试过将铁木、黄檀、黑檀等各种各样的木头用作头戴大耳机腔体外壳材料，堪称木碗的“高级玩家”。此前我试听的那副Caldera也采用了黄金樟作为外壳材料，抛光后打一层薄蜡，油亮有光泽。
而Caldera Closed的设计则与Caldera完全不同。我手上的Caldera Closed采用欧洲白蜡木（EU Ash）作为原木材料，以“烧杉板”工艺轻微烤制处理。白蜡木这种材料本身颜色偏浅，而烧杉板烤制的方法则拉高了木纹颜色的对比度，最终呈现底色橙黄、纹理焦黑的效果，活像老虎的斑纹。表面没有作打蜡处理，手摸上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木头气孔的粗糙。
除了木纹之外，Caldera Closed的外壳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中央设置了一片接近三角形的凸起，其中一个角处理成弧形山峰状，和“caldera”（单词意为“火山口”）之名相契合，不仅提高了识别度，也有助于抑制腔体反射音。其实我当初在试玩Caldera时，便觉得加上一大块纯铜栅格之后，剩下的木头占比随之变小，视觉上不像我们以往玩木碗时那么“养眼”。封闭式设计的Caldera Closed用一整块木头打磨外壳，不会出现任何拼接和割裂感，颜值上的确更好看。
按照ZMF惯例，同一款耳机往往有好几个不同的外壳版本——我听闻Caldera Closed的夏季限定版采用的是爱里古夷苏木（Shedua），色泽更深、木纹更粗；和Caldera类似，后续Caldera Closed也会推出稳定木和树脂木的限量版本，估计也不太好买。
在耳机配件方面，ZMF也是出了名的“会玩”，比如各种材质和细节都不一样的耳罩和耳机搭配就能排列组合出许多声音效果。我手头这副Caldera Closed配的耳罩是羔羊皮+绒面革混合材质，在贴合耳朵的一面打了细密的小孔，也和过往ZMF的耳罩一样有着前薄后厚的立体裁剪效果，佩戴起来柔软舒适；据了解，正式版本还有一款皮质的耳垫可供替换。
我这次找代理借来的还有两条原厂PRO OFC升级线，分别为6.35单端和4pin平衡插头，均为24AWG、4芯编织，用起来柔软而不容易缠绕打结，相比Caldera原配线要实用一些。Caldera Closed和Caldera在头梁、转轴等位置设计大同小异，整机重量也较为接近，佩戴起来感觉其实相差无几，头顶接触部位柔和，但耳机两侧都有点发沉。其实这两年平板头戴耳机领域有一些新的型号开始走轻量化的路线，尽可能减轻佩戴时头部的负担，而ZMF这两款耳机在这方面还有待提高。
声音：重新演绎
距离原版开放式的Caldera上市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这次为了详细对比新老型号的表现，我又将Caldera借回来一起聆听。除了作为三万元档旗舰耳机应有的素质之外，Caldera均衡而纯净的声底风格也将ZMF对于音乐的审美能力一展无遗。有Caldera珠玉在前，Caldera Closed又会用什么方式来诠释“旗舰”？
一开始试听Caldera Closed，我便感到一阵迷人的“温柔”。Caldera Closed的声音对能量控制整体上是偏内敛的，我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汹涌的声音能量在乐曲中流动，它只是忠实地把乐曲中强和弱予以还原，所有声音都梳理得平和、有序。另一方面，Caldera Closed中性微暖声底也增强了耐听度，它并不刻意去讨好耳朵，但极强的亲和力依然能令人感到春风拂面般的自然和舒畅。
需要指出的是，这种柔和的听感与我们平常形容一些器材所说的“暖糊”完全不同。Caldera Closed给人的听感依然是条理分明的，声音线条明晰，结像饱满有力，边缘凝实、立体，将音乐元素刻画得栩栩如生。
在温柔的框架之内，Caldera Closed几乎把每一个音符的呈现都控制得规规矩矩。它的音色有一抹若有若无的音染，避免声音出现干涩尖冷的状况，“润物细无声”。其声音背景透明敞亮，干净的底子让我在欣赏音乐的时候不会被突如其来的噪音所打断，进而更深地融入音乐之中。
Caldera Closed的三频大致维持了平衡的架构，其中最让人称道的是中频的表现。它的中频相当绵密，乐器的铺陈丝丝入扣，人声唱腔浑厚，距离耳朵有一定的距离、不算太靠前，演唱的细节依然清晰。除此之外，采用封闭式设计的Caldera Closed在低频方面表现力非常不错：它拥有比较深的下潜，在演绎打击乐的时候，能够把极低频细微的振动也清晰地还原出来；低频力道凝聚不松散，有一定的弹性，量感不算多但足以对音乐起到坚实的烘托效果。
我对各个频段的“解剖”，更多是一种刨根问底的探究。在实际聆听的过程中，完整性极强的三频结构给人的是圆融、连贯的感受，不会过分强调某一个部分。
在素质方面，Caldera Closed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平。
通常我们聊到一款封闭式大耳时，可能我们会先入为主地生发出“声场闭塞”“空间局促”之类的念头，然而Caldera Closed却用极为宽广的声场打碎了这种偏见：它的声音舒展而辽阔，所能达到的远端甚至已经比不少开放式耳机更遥远，整个空间也丝毫没有发闷的情况。不仅如此，Caldera Closed的声场横纵比例也构建得十分规整，尤其是在纵向上，它可以很清晰地将声音的乐团排布的纵深还原出来，将声音的层次铺陈得整整齐齐——诚然，如果要拿它和原版Caldera之类的高端开放式耳机相比，其声场的边际会比较明显，整体也欠缺一点高低向的对比度，但如此开阔自然的表现已经是封闭式耳机所难得一见的了。
除了声场之外，Caldera Closed的素质里还有不少值得称道之处。它的分离度非常高，配合上宽广的声场，即使是演绎一些诸如马勒《第二交响曲》、普罗科菲耶夫《第二交响曲》之类的大编制场面，仔细聆听，也能将不同乐器一一辨别出来。它的解析十分到位，对信息的呈现平铺直叙，并不改变音乐信息强弱的对比度。瞬态响应非常迅捷，从静到动毫无迟疑，由动转静也不拖泥带水，显得干净利索。
如果一定要给Caldera Closed的素质找一点不足，或许它的动态范围是众多维度中表现不那么极致的一项，对比一些擅于此道的超旗舰大耳机而言略为逊色——这一点倒是和Caldera有一些相似。实际上，Caldera Closed的动态足以演绎大部分大编制作品，只是在应对辛诺波里、毕契科夫这些指挥风格大开大合的指挥家作品时，Caldera Closed才会显得稍欠一点味道。综合来看，Caldera Closed的素质水平和Caldera相当，两款耳机都是当下市面在售大耳机里的高峰般的存在，比万元级大耳机明显更强一档。
对比：稳中求变
虽然Caldera Closed和Caldera在单元技术的应用上差别并不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只是简单地把Caldera的外壳“盖起来”。仔细对比两款耳机的声音，它们的关联与差别都非常明显。
除了半斤八两的动态范围之外，它们还有许多素质上的相似表现。首先，这两款单元技术同宗同源的耳机，都有着平板振膜声音密度高的先天优势，都能够塑造出厚实、饱满、凝聚力强的声音体态。其次，尽管改用了封闭式设计，但Caldera Closed堪比开放式耳机的空间塑造能力也一定程度上消弭了它和Caldera之间的界限。而在风格上，Caldera Closed也继承了Caldera迷人的安定感并且进一步发扬光大，平稳的声音底子无论在应对什么类别的音乐，都能给人以收放自如的安适听感。
而比起相似性，或许两者之间的差异更加清晰明了。
一来，Caldera的声音整体上还属于直白还原的范畴，而Caldera Closed的声底打磨程度就明显比Caldera要更深入一些。这种打磨在人声的吐气、器乐的轮廓之类的地方均可见痕迹，比如演绎王菲的《红豆》时，Caldera的人声直来直往，Caldera Closed则相对含蓄婉转；Caldera基本保留了歌手演唱时连带的齿音，而Caldera Closed则在此基础上将过于尖锐的片段予以削减，让人依然听得出齿音的存在却不感到尖锐。而这种不改变特性的柔化效果，也正是Caldera Closed标志性的声音特征之一。
二来，两款耳机对三频的处理方式也不尽相同。如果以开放式耳机的要求来看待Caldera，它的低频确实也称得上很出彩；而封闭式的Caldera Closed则比Caldera多了几分包围感，并以此增强了音乐整体的氛围。此外，Caldera的中频是相对易于感知的部分，其人声的分量比较大、位置也靠前；相较而言，Caldera Closed把能量“抹”得更加均匀，更加强调音乐的整体性。
三来，Caldera Closed针对Caldera声音中个别不太出彩的位置作出调整，如瞬态响应速度更快、结像更立体等。这或许可以视为较晚问世的型号对初始款的小幅改良，不过两者之间并未形成代际差。
尽管Caldera Closed的声音已经有不小的变化，但它对音乐类型的适应范围依然和它的“姐妹款”一样广泛。在众多曲风当中，我相对更喜欢它对于泛流行音乐和小编制室内乐的演绎效果。对于前者，Caldera Closed温婉的风格总能将歌曲中蕴含的情感传递出来，或直抒胸臆，或点到即止，配合上封闭式设计良好的隔音效果，很容易让我隔绝开身边的纷扰，仔细咀嚼歌曲的悠长意味；对于后者，Caldera Closed还原度较高的音色以及层次分明的声场一定程度上能给我以身临其境的效果，协奏曲的主次有序、重奏的交相应答，它都能处理得妥帖到位。
搭配：挖掘潜能
Caldera Closed驱动门槛比较高，甚至比Caldera也要稍难推一点。无论从平板单元特性来评判，还是从耳机自身档次定位来考虑，Caldera Closed都值得用高阶的台机与之搭配。
在试听Caldera Closed的过程中，我首先使用飞傲K19解码耳放一体机的4pin平衡口和耳机搭配。在万元级价位的桌面解码耳放中，K19是推力相当优秀的一款器材，过往我也曾用它搭配过其他品牌的平板耳机，效果也称得上有血有肉。
K19超级大耳模式驱动下的Caldera Closed，三频的架构维持在均衡、舒展的状态，柔和的声底特征得以延续，同时又显露出这款旗舰耳机一些典型声音属性，如由近及远、层层递进的声场效果，以及形态分明、气息鲜活的声音元素。
要说这套搭配还有哪些提升空间，我觉得主要有两处：其一，K19还不足以将Caldera Closed极高的声音密度完全反映出来；其二，声底还不够扎实、细腻随着声音框架的撑开，结像似乎也随着发生了一点膨胀，听起来略显粗糙。
接下来，我保留K19双路ES9039SPRO的强大解码能力，连接Burson Audio Soloist Voyager耳放来驱动Caldera Closed，选用音乐丝带的海姆达2 XLR信号线来拉升声音线条感。Voyager高达10W的输出功率、能量充沛的特征令其在驱动各种高端耳机时都能大幅挖掘出潜力；同时，这套搭配在风格上也有一定的加成作用，Voyager细腻透净、明快清爽的底子和Caldera Closed颇为合拍。
K19+Voyager驱动下的Caldera Closed不出意外地在素质上有明显的突破，密度、空间感、分离度等方面都比K19直推时提高了一截。更重要的是，此时的Caldera Closed声音形态变得更为凝练、拟真、精致，演奏乐曲的过程中处处透着张力，呈现出旗舰器材特有的生动乐感。
以高级别前端驱动Caldera Closed的效果来看，它的潜力似乎很值得用更“顶级”的器材来发挥。不过坦白说，我对于K19驱动Caldera Closed的效果也已经非常满意了。追求声音的上限，固然是发烧过程中的一大乐趣；而寻找向下的适配性，或许对大部分朋友来说也是现实的问题。应该说，Caldera Closed的前端兼容度并不差，即便我们手头的器材并不“顶级”，也同样可以聆听旗舰耳机之美。
尾声：再识审美
乍一看，Caldera Closed无非是一个满足我们隔断外界干扰、潜心聆听音乐这一需求的选择；实际上，虽然它并未对Caldera的声音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但在经过诸多细节的处理之后已经拥有了与Caldera完全不同的倾向性。这对双生花一般的旗舰耳机，像是ZMF在同一个框架下尝试的两种不同的音乐阐述模式。相较而言，似乎Caldera Closed的“个性”没有Caldera那么突出，但它的“温柔”也适当地降低了欣赏的门槛。
遥想去年聆听Caldera的时候，我已经被它的声音背后独特的审美风格所打动。而现在试听过Caldera Closed之后，我认为它提供了一个新的角度让我们理解ZMF的声音审美。“旗舰级大耳机”，不必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完全可以用这种亲切的态度与我们见面。
以上。
耳边烧友团閑雲散人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