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女主:玛丽·安托瓦内特)
PART01
1793年10月16日,一个值得永久纪念的日子,法国巴黎革命广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等着亲眼目睹一个与众不同的死刑犯。
不一会儿,一辆囚车缓缓驶来,人们争先恐后踮起脚尖,目不转睛地盯着囚车。囚车在断头台处刚停下来,就被大家围得水泄不通。
士兵从囚车里拉出一个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中年女人,粗鲁地架到了台上。女人被反绑着双手,面色灰白,骨瘦如柴,围观的人们兴奋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女人叫玛丽·安托瓦内特,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朗茨一世的女儿,也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王后,一年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凡尔赛宫女主人,如今已成法国的全民公敌,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玛丽·安托瓦内特是法国历史上唯一被送上断头台的王后。很多人说是因为她生活奢靡、挥霍无度,掏空了整个国家,被自己的子民恨之入骨,最终沦为刀下亡魂。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玛丽在断头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玛丽从奥地利公主到法国太子妃,又当了十八年法国王后,却落得尸首分离的下场。其实是许多个因结成了同一个果,而生不逢时的玛丽,刚好就是那个不幸被果砸中的人。
1755年11月2日,奥地利女王玛丽亚·特蕾莎,在维也纳霍夫堡宫生下了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婴,这位生育能力和政治手腕同样强悍的著名女王,此前已经有了四个儿子和十个女儿,这是她的第十五个孩子,也是最小的女儿。
一个大臣这样描述这个女婴:“一个娇小可爱,但完全健康的女大公”。为了纪念几个重要人物,父母给女婴取了一个长长的名字,但她最后留给世人的名字,就是众所周知的玛丽·安托瓦内特。
仅仅一年后,母亲又给玛丽新添了一个弟弟,因为有众多兄弟姐妹的陪伴,玛丽的童年过得一点也不孤单。夏天在美泉宫避暑,冬天在霍夫堡宫玩雪橇,在父母的宠爱下,小玛丽在无忧无虑中成长。
童年的玛丽可爱淘气又活泼大方,据说她是所有姐妹中最美丽的,玛丽曾经和著名作曲家莫扎特之间有过一段小插曲,史料是这样记载的:
7岁的玛丽遇见了6岁的莫扎特,他为皇家弹奏了最拿手的小星星。当女王问他想要什么作为奖励时,莫扎特这样回答:他希望能在婚礼上与最美丽的小玛丽亲嘴。女王被逗乐了,笑得前俯后仰。
但是另一方面,玛丽骄纵任性、反复无常。到了受教育的年纪,尽管奥地利王室为她提供了最优质的师资和教育环境,玛丽却一点儿不爱学习,她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如何逃避功课上。
这导致玛丽没有学好当时欧洲最流行的法语,缺乏最基本的历史知识,甚至用自己的母语写文章也磕磕绊绊。但玛丽丝毫不在乎,她这个年纪还意识不到什么是责任,吃喝玩乐才是她生活的主题。
作为年纪最小、容貌最美的女儿,玛丽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即使她任性妄为、功课极差,皇帝夫妇仍舍不得严格要求,反正只要能生娃,将来当个吃喝玩乐的一国之后也没什么。奋斗是男人们的责任,玛丽只要享受人生就可以了。
玛丽十岁那年,她的父亲弗朗茨一世驾崩了。父母恩爱三十年,虽然父亲出轨无数,但他们仍然堪称欧洲王族美满婚姻的典范。父亲去世后,母亲非常伤心,她把自己淹没在繁忙的公务中,更无暇顾及子女们的教育和成长。
(童年的玛丽)
就这样,玛丽在家人的溺爱和纵容下,长成了一个天真无知的巨婴公主。曾经教导她的神父写道:“她比人们长期以来所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可惜直到13岁还没有养成专心致志的习惯。她有点懒惰,又很轻率……我没有办法使她深入探讨一个问题。”
“她说话没有下文,思考问题没有结果,阅读半途而废,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专心致志,无法从中吸取现实生活经验中的意义和精华……对任何严肃的、需要忍耐性和注意力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特蕾莎女王的十六个子女当中,有十个活至成年,一个女儿天生残疾,一个女儿因天花而毁容,她们在修道院度过余生。其余子女大多成为联姻游戏的棋子,为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编织了一张错综复杂的政治大网。
玛丽的大哥娶了帕尔玛公爵的女儿,二哥娶了西班牙公主,四姐与未来的尼德兰和匈牙利总督结婚,六姐嫁给了帕尔马公爵继承人,十姐成为那不勒斯王后。
备受宠爱的小女儿玛丽也逃不出政治联姻的命运。14岁那年,女王为玛丽精心安排了一桩婚事:嫁给法国王位继承人路易·奥古斯都,他是时任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孙子,即未来的路易十六。
(少女时代的玛丽)
法国在欧洲大陆很有影响力,江河日下的哈布斯堡家族逐渐控制不住诸侯,急需寻找强大的盟友。跟法国联姻既能得到有力的支持,又能化解多年的宿怨,是一举两得的美事,在女王看来,这是一桩最满意、最成功的婚事。
距离约定的婚期越来越近,玛丽哭泣着不愿意离开母亲。看着即将远行的爱女,女王心里充满了担忧。她深知女儿天真任性、不学无识,后悔不该多年溺爱,但事已至此,临时弥补已经来不及了。
女王找来预言家,问她的女儿在法国是否会幸福,预言家回答:“有十字架保证。”女王温柔地亲吻着女儿:“别了,我亲爱的的孩子,要对法国人民非常好,让他们说我为他们送来了一个天使”。
1770年4月,不满15岁的玛丽依依不舍地离开维也纳,踏上了和亲之旅。美丽的太子妃宛若天仙降临人间,法国民众在路边夹道欢迎,一如二十多年以后,大家在同一条路上,兴奋地送她上路。
(玛丽和路易十六)
PART02
长期以来,法国跟哈布斯堡家族不对付。棕教战争时期,路易十三把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的奥地利和西班牙摁地上摩擦,路易十四晚年又发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暴打奥地利,抢走西班牙王位,法奥两国不共戴天。
根据当时欧洲的政治形势,法王路易十五就是奥地利女王特蕾莎的死敌,两国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实现法奥联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路易十五之所以会同意这桩婚事,是因为法国已经折腾不动了。
路易十四时代的法国如日中天,野心膨胀有了一统欧洲的梦想。今天说王后的嫁妆没给齐打西班牙,明天打法荷战争,后来居然一个单挑一群,挑起大同盟战争,把街坊邻居们吓坏了,大家联合起来跟法国对着干。
法国以一敌多,打了几场仗都没占到便宜,还把家底和国运都打没了。路易十四郁闷坏了,他到死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人缘这么差,邻居们个个都给他使绊子。
西班牙王位继承战结束后,路易十五接班,发现法国欠下了天量的债务。路易十五只是个小屁孩,摄政王奥尔良公爵,被路易十四捅出的财政大窟窿吓懵了。
(摄政王奥尔良公爵)
为了堵住这个大窟窿,病急乱投医的摄政王轻信了一个苏格兰国际巨骗,按照他的要求进行金融改革。本来法国经济只是受伤,一剂猛药下去直接休克了,整个法国人民的财富被洗劫一空。大家怨声载道、民怨四起,令本已入不敷出的财政雪上加霜。
路易十五亲政后,为了帮岳父争夺波兰王位,又跟奥地利打了一架,法国损人失财还没打赢。特蕾莎女王继承奥地利王位时,法国借口说妇道人家没有继承权,拉来一帮人想瓜分奥地利,混战八年后法国又打输了。
这些都算小输,法国家大业大,损失几个钱财、割让几块城池还承受得起,真正让法国伤筋动骨、一蹶不振的,是著名的七年战争。这场战争的起因,是英法西三个海盗对海外殖民地的争夺,以及后起之秀普鲁士,在神圣罗马帝国内部挖老领导奥地利的墙角。
在路易十五的皇家情妇兼摄政王蓬帕杜夫人的推动下,法奥之间第一次开展军事合作,两人又说服了沙俄女皇伊丽莎白当帮手,三个女人一台戏。英普葡站左边,法俄奥站右边,摆好姿势就开打了。
七年战争是由三个女人主导的,所以历史上也称为“三条裙子的战争”。法俄奥本来是要赢的,普鲁士的腓特烈被三条裙子逼得节节败退。关键时刻,女沙皇伊丽莎白突然驾崩,新沙皇彼得三世是腓特烈大王的超级粉丝,直接掉转枪口朝盟友开炮,把法奥两条裙子整懵逼了。
(叶卡捷琳娜大帝的老公、暴丑的彼得三世)
彼得三世的临阵倒戈挽救了差点自杀的腓特烈,也挽救了普鲁士,倒霉的法国从赢家变输家,输得一败涂地。法国海上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失去了印度、加拿大和密西西比沿岸等广袤的海外殖民地。
法国国王路易十五没什么政治智慧和战略眼光,把整个国家交给情妇蓬帕杜夫人治理。英国是海上强国,普鲁士是陆上强国,法国同时与两大强国开战,实在过于冒进,蓬帕杜夫人的重大决策失误,给法国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法国被英国扒得只剩一条花裤衩,再雄厚的家底也顶不住这么多次花式作死,在欧洲霸权争夺赛中,法国黯然下场。七年战争失利,全法国的人骂翻了天,蓬帕杜夫人香消玉殒,法王路易十五成了祸国殃民的代名词。
迅速恢复元气的普鲁士对奥地利虎视眈眈,特蕾莎女王吃不下睡不香,她想来想去,不如跟法国结盟。半身不遂的法国也感到来自海峡对面的巨大压力,不得不放下架子,同意了特蕾莎女王的请求。
两国决定用联姻来巩固同盟关系,特蕾莎女王的小女儿玛丽,就这样成了法国的王太子妃。
(玛丽王后)
史料记载,玛丽和路易十六的婚礼是一场罕见的奢华盛宴,两国王室为表示双方联姻的喜悦和对和平的期许,顺便炫耀一下国力,不惜砸下重金,务求把婚礼办得尽善尽美。法国所有的王族都来迎接太子妃,只有真正的名门望族才有参加婚礼的资格。
热情的法国民众对这位“美丽的奥地利公主”,表达了最大限度的欢迎,一切是那样完美。当玛丽对奢华耀眼的凡尔赛宫赞叹不已时,她并没有料到,曾经强盛的法国,如今只剩一个华丽的空架子。
与普通少女一样,正值豆蔻年华的玛丽渴望拥有一个英俊迷人的丈夫。可是她第一眼见到王太子时,发现这个16岁的男孩个子矮小、体型臃肿、牙齿不齐,一点也不英俊,对婚姻充满幻想的玛丽大失所望。
远在奥地利的特蕾莎女王,密切关注女儿在法国的动向,她通过驻法大使给玛丽写了很多信,告诫她在各方面严加注意,与王太子好好相处,维护好法奥关系。对母亲的叮嘱,玛丽很重视,尽可能说服自己从心底里接受这个不理想的丈夫。
好在王太子性格温和,心地善良,对玛丽的到来表现得十分友好。他喜欢冶铁、打猎和造锁,还有一间专属的工具室,里面堆满各种五金零部件,王太子有事没事就在他的五金室里敲敲打打。
婚礼结束后,令人激动的时刻来临了,王太子却仿佛忘了他的新娘,他独自在工作室里忙碌到深夜。这对新婚夫妇没有儿女情长,更无闺房之乐,大惑不解的玛丽愣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新婚之夜吗?
(路易十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