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老家时，儿子贪玩把鞭炮丢进沼气池，炸翻五辆豪车。

我要求他跟别人道歉时，他却一脸不耐烦。

“要是周叔叔是我爸就好了，他那么厉害，才不会让我道歉！”

他口中的周叔叔，正是妻子的白月光。

我打电话过去时，妻子正陪着周高轩参加家庭聚会。

听说儿子干的好事，她不屑道。

“陈方州，不过是刮了几辆破车，十几万块钱的事至于吗？也就是你没钱没能力，高轩说处理就能处理！”

我看着面前面无全非的五辆百万豪车，冷笑一声。

“那你快让他来处理吧！”

1

刚挂电话，儿子就趾高气扬起来。

“还是得靠我周叔叔！你要是跟我妈说的一样有本事，哪儿还有这么多事？”

我看着他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真恨不得自己没生过这么个儿子！

可看到他那张和我几分相似的脸，我心头又浮起一丝悲哀。

儿子小的时候，还是很乖巧听话的，那时候我们一家，也不像现在一样。

自从三年前妻子的白月光回来，顾元霜就像变了个人。

她开始早出晚归，话里话外都要带上周高轩的名字，对我也开始嫌弃起来。

“你奋斗了这么多年，在公司里也只是个经理，你看看周高轩，人家自己创业现在都是大老板了！”

“听说人局里还有关系，市里有头有脸的人他也都认识，能说上几句话。谁跟你一样，要能力没能力，要人脉没人脉！”

我沉默不语，没告诉顾元霜，就是因为当初选择了和她在一起，拒绝了家族联姻，我才只能当个部门经理。

也没告诉她，她口中那个样样出色的白月光，最厉害的是一张只会吹牛的嘴。

不过，就算说出来，她也只会以为我是在嫉妒。

出于对我的嫌弃，她带着儿子跟周高轩越走越近。

没过多久，儿子就一口一个周叔叔，叫起周高轩来可比叫我亲密多了。

见他跃跃欲试，还要再往沼气池扔鞭炮，我伸出手直接把他抓过来按住。

儿子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你松开，这是周叔叔新给我买的衣服，你弄脏了买得起新的吗？”

见他这幅模样，连那几个倒霉车主都忍不住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其实我想跟他们说，儿子以前对我还是很孝顺的。

他上二年级时，我正好经常加班。

每天晚上很晚到家，都会看到他坐在小凳子上等我，手里紧紧抓着学校给的小零食，生怕我饿坏了。

但这幅父慈子孝的生活，随着周高轩的出现打破了。

父母是孩子最早的老师。

在顾元霜的影响之下，他对我这个亲生父亲也越来越看不起，反而更加崇拜起周高轩。

久而久之，我也越来越管不住他。

他喜欢吃甜食，我怕他长蛀牙，每天限制他只能吃定量的糖果。

可转头，他就抱着周高轩给他买的冰淇淋棒棒糖炫耀。

“你不给我买，有的是人给我买！”

结果他真长了蛀牙，牙疼到哭着进医院。

我本想借此好好教育他，但没想到顾元霜先发制人，把锅甩给了我。

“你平时在家是怎么照顾儿子的？你要是监督他多刷几次牙，也不会让蛀牙这么严重！”

儿子见状也有了借口，哭着闹着说我这个当爸的对他平时太严厉。

他不知道，纵子如杀子，我的严厉都是为了他好。

周高轩的一味纵容和宠溺，是因为那不是他的亲儿子，他当然愿意略施恩惠换得好感。

至于纵容带来的后果，又不需要他这个叔叔来承担。

在周高轩的刻意放纵下，儿子脾气越来越任性，我但凡想教育一下，他就把我当仇人对待。

没过多久，这孩子就成了附近人憎狗嫌的熊孩子，平时邻居老师没少找上门。

就像今天这事，顾元霜带着他出门去周高轩家，又嫌儿子打扰了他俩的约会，给他买了些鞭炮就让他自己玩去了。

儿子一向无法无天惯了，竟然无视警告牌，将点燃的鞭炮扔进了沼气池里！

当即炸翻了附近停着的五辆豪车。

我扫了眼周围受损的车辆，奔驰GLE、沃尔沃XC90、保时捷、路虎、宝马i7。

加起来得要大几百万了。

而儿子和顾元霜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把这些当回事。

他们真以为，周高轩能帮他们把这事解决了？

就算把周高轩那家小公司卖了，他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正当我盘算着要怎么解决时，手机响起，是顾元霜打来的电话。

“我们到了，你在哪儿呢？十几万的小事，还要高轩专门跑这一趟，陈方州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2

我带着儿子赶到顾元霜说的饭店时，她正在为周高轩整理领带。

俩人说说笑笑，姿态无比亲密。

看着顾元霜手上带着的戒指，我心中一阵刺痛。

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还没忘了和周高轩的过去。

我知道，她书桌最下面那本相册里，夹着的就是跟周高轩的合照。

合照上，两人相拥一起看跨年烟花。

那时，她手上戴着的，就是现在这枚情侣对戒。

在发现顾元霜脱下婚戒，换上和周高轩的情侣对戒时，我就应该清醒的。

我跟顾元霜认识的时候，周高轩刚跟她分了手出国。

她情场失意，整日都萎靡不振，工作上也经常出小错误。

一次被领导批评时，我忍不住为她出言解围。

下周一，她专门带来了自己做的小饼干来感谢我。

我们的相识也是从这里开始。

我逐渐喜欢上了这个温热内敛的女生，在了解她过去的感情经历后，我对她更是怜惜万分。

没多久，她主动跟我表白了。

看着那双真诚的眼睛，我回去后果断拒绝了家族安排的联姻，跟爸妈大吵一架。

我知道她过去对周高轩有多喜欢，确定关系之前，特意问了句。

“你放下周高轩了吗？”

当时她沉默了会儿，看着远方轻声道。

“我跟他已经结束了，他不会再回国。”

那时候的我只记得前半句，却没想到，顾元霜的重点在后半句。

她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周高轩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当周高轩重新出现，她也就义无反顾回到了他身边。

在我看着那枚戒指怔怔出神的时候，儿子已经扑了上去。

“周叔叔，我等你好久了！”

周高轩连忙蹲下身把他抱了起来，笑眯眯道。

“刚没看住你一会儿，你又开始调皮捣蛋了！”

话虽这么说着，他语气里却没半分责备之意，只有一片宠溺。

顾元霜笑着嗔了他一眼，无奈道。

“你就知道纵着他！”

三人其乐融融，像是再幸福不过的一家三口，反衬着我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周高轩抱着儿子逗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发现了我的存在，诧异道。

“方州也来了？怎么在那儿站了大半天，快进来坐坐！”

顾元霜脸上的笑容淡了，斜着眼撇了我一下，不咸不淡道。

“总是这样畏畏缩缩的，上不了台面！”

在她心里，我一直都是低周高轩一头的。

儿子才想起我在旁边，连忙跟周高轩告状。

“他把你给我买的新衣服弄脏了，你看！还让我跟那群人道歉！”

周高轩豪气万丈，直接从兜里抽出一叠百元大钞。

“一件衣服而已，脏了也就脏了，等会儿我跟你妈妈带你去商城买新的。”

他把钞票塞进儿子衣兜里，转头看向我，语气里带上几分不满。

“方州，你是他爸爸，怎么有事不帮着自己儿子，反而还让他跟外人道歉呢？”

我看着他摆出这幅虚伪模样，直想笑。

过去这几年，他一贯会演戏，无论是非对错，都要在顾元霜和儿子面前明里暗里贬低我。

偏偏这母子俩就吃他这一套！

果不其然，说完这话，顾元霜就皱着眉看向我，不满道。

“不过是炸了几辆破车，能赔几个钱？儿子这么小，你还让他去担责！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无能又废物的人！”

我差点儿被气笑，他炸的车，难道不应该让他自己担责吗？

只是让儿子去跟车主们道个歉，还没怎么着，他们母子就把我当成仇人了。

周高轩也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宽和大度的嘴脸劝顾元霜。

“没事，我来处理。不过是一点儿小钱，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的。”

这话一出，顾元霜看向他的目光就柔和了下来。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上演这出郎情妾意的戏码，胃里顿时翻涌起来。

“你来处理？”

我淡声道。

“话别说太满，我怕到时候你兜不住！”

3

一听这话，周高轩还没说什么，顾元霜先急了。

她一拍桌子，怒目而视。

“陈方州，你以为高轩是你啊？拿个十几万都要扣扣搜搜！我告诉你，这点儿小事对他来说根本花不了几分钟！”

“就是就是！”

儿子也跟着在一旁附和，唯恐天下不乱。

“周叔叔可厉害了，才不像你，我要周叔叔做我爸爸，才不要你！”

这话一出，我脸色变了，冷冷看着儿子。

“你再说一遍。”

顾元霜也忍不住拧眉，她低声喊了下儿子全名，但终究还是不忍心骂孩子，转头看向我。

“你凶孩子干什么？要不是你太没用，他能说出这话？”

看着她百般维护的样子，我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她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我何必要强求？

周高轩挑衅地看了我一眼，又假装温柔去劝顾元霜。

“你看你这话说的，要是觉得方州职位低，你让他来跟我干，我身边正好缺个助理。”

顾元霜皱眉，叹了口气。

“他要是有你一半贴心就好了，大过年去跟叔叔阿姨吃个饭，还要来处理这种事！”

她一脸不耐烦，完全没觉得过年去前任家里吃饭有什么问题。

从前我也跟她闹过，她也是这样。

“我要跟他复合早复合了，你思想能不能别这么龌龊！”

“我跟你儿子都快十岁了，你别整天胡思乱想了行吗？”

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在臆想，可如今，我的儿子都准备改口叫别人爸爸了，还能怪我想多了吗？

我看着面前这对母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们俩，我都不要了。

等了半天见我没说话，顾元霜眉眼间闪过一丝厌烦，她冷冷道。

“不是让我们来处理吗？车主呢？”

我抬手打了电话，没过一会儿，几个倒霉的车主赶了过来。

见人到了，周高轩气定神闲拿出手机。

“说吧，你们的车现在什么情况，我都报销了！”

听到这话，顾元霜眉头一动，看向周高轩的眼神中，满是信赖。

“还是你靠得住。”

有车主好奇地打量了我们一眼，指着周高轩问我。

“这是你大舅子？出手还挺大方。”

他声音不小，顾元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解释道。

“不是，这是我、我一个朋友。”

她和顾元霜还穿着情侣装，那名车主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对我道。

“你老婆这朋友不一般啊。”

我淡淡道。

“随便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已经想好了要离婚。”

顾元霜面色一僵，脸上浮起怒气。

“陈方州，你什么意思！”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平静道。

“字面上的意思，我们离婚吧。既然你觉得我处处不如周高轩，给你丢人了，那我索性放你自由！”

我扫了一眼周高轩怀着抱着的儿子，继续道。

“儿子我也不要了，让他去找他更喜欢的爸爸吧。”

儿子一听这话，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妈，你快离婚吧！我要周叔叔当我爸爸！”

顾元霜瞪着我，胸口起伏。

“你想清楚了你说的是什么！我告诉你，你别后悔！”

我面无表情：“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周高轩趁势牵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抚。

“元霜，我一直在等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顾元霜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点了头。

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车主看了半天戏，有些不耐烦了，敲了敲桌面。

“赶紧吧，钱拿了我还有事要办。”

周高轩牵着顾元霜的手，有意要博佳人欢心，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后，大气道。

“放心，说了损失都由我负责，我肯定不会跑。我可不像一些没本事的男人，连这点儿事都扛不起！”

“一人五万，够不够？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转账！”

听到这个数字，车主们愣了下，有人忍不住反问。

“五万？买我一个车轮子都不够！”

“对啊，出不起钱就别装阔！”

“这么点儿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周高轩一愣，这才注意到几名车主衣着不凡。

再往外一看，那几辆车虽然被炸得面目模糊，但车标依稀可见。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

“那你们要多少？”

五名车主冷笑一声。

“我们刚才算过了，一共要赔七百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