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鲁迅原配朱安病逝于北京。
去世前,朱安曾留下遗愿,希望和鲁迅合葬。遗憾的是,这个提议遭到了鲁迅第二任妻子许广平的拒绝。
最终,朱安被安葬在北京市西直门外保福寺村,后来因城市规划,朱安的坟墓也随之消失。
这个在婚姻中没有得到半分怜爱的女子,死后也那么孤独,实在让人唏嘘。
提起朱安,她的一生可以用清苦来形容。
01
1878年,朱安出生在浙江绍兴,祖上曾有人中过举人,不过父亲经商,他们家是一个极传统的旧社会家庭。
在这样家庭中长大的朱安,不被允许读书识字,受到的教育只有《女训》和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女性。
朱安五岁时,她的母亲给她安排了当时女性的必经之路——缠足。
那天,两名女佣端来了一盆温热的水,先是给她浸泡双脚,后不停揉捏。
年仅五岁的朱安以为只是平常一样的洗漱,然后祖母拿来了两条长长的棉布,母亲笑眯眯的将她抱在怀里,祖母一声令下两名女佣直接将她的四根脚趾,向脚底曲折,再用层层棉布裹起来。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没有让母亲或者祖母心疼,他们只说裹脚是每个女人都要走的路,脚越小人越尊贵。
裹脚六年后,朱安的脚已经是完美的三寸金莲。家里长辈时常夸奖她,说这样完美的脚,一定能让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但其实六年的裹脚生活,让朱安的身体发育受限,不仅身材矮小,而且发育不完全,连相貌也是平平。
所以就算她有着完美的三寸金莲,可一直到了二十岁还没有人给她说亲,这可急坏了她的母亲。
终于在朱安二十一岁时,一位远房亲戚给她介绍了小她三岁的鲁迅,总算是让朱安和她的母亲松了一口气。
02
反观鲁迅,得知母亲给自己安排了亲事,本就十分反感包办婚姻的他,了解到对方还是一个没读过书,缠足的小脚女人,完全没有同意的欲望。
他直接拒绝了,然后借着公费留学的机会,前往日本留学。
但是在鲁迅留学后,他的母亲与朱家商定,等鲁迅留学归来立即成亲。
可朱家左等右等,朱安的年纪越等越大,终于朱家长辈坐不住了,催促鲁迅的母亲,让鲁迅尽快回来成亲。
鲁迅的母亲知道鲁迅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回来,所以想出一计:给身在日本的鲁迅寄信,说自己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希望他能回家来看看,见最后一面。
这封信成功的把鲁迅从日本骗了回来,匆忙到家的鲁迅看到的是家中早已准备好的礼堂。
然后在母亲用孝道的逼迫下,鲁迅和朱安正式完婚。
在当晚的洞房花烛夜,鲁迅问朱安。
“我先前和母亲说让你解足,然后去学堂读书你都去了吗?”
“没有大先生,正经家的女孩子不会那么做。”
短短两句对话让鲁迅深感无力。
紧接着朱安起身想侍奉鲁迅安歇,结果脚上为了迎合鲁迅,而穿的大号绣花鞋却漏出来马脚。
其实早在这门亲事说成之时,朱安就从母亲口中得知了,鲁迅不喜欢裹脚的女人,还希望朱安能去读书。
朱安的母亲只觉得荒唐,哪有男人不喜欢裹小脚的女人,也没听过正经人家的姑娘去读书,那都是男人家干的事。
接着她宽慰起朱安,没事的,一定是他没见过这样的三寸金莲,见到了他一定爱不释手。
但是朱安觉得,未来丈夫不喜欢小脚总要想想办法才是,然后和母亲商量之后,决定穿一双大一点的绣花鞋,一定能讨得丈夫的欢心。
朱安满心期盼着结婚生子,像母亲教导的那样,过完女人应该过得一生。
只是时代变了,朱安那双小小的脚没法支撑她行走奔跑,她跟不上时代的洪流,被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新婚之夜鲁迅并没有圆房,而是在书房待了一夜,被抛下的朱安很是不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鲁迅,也不知道自己的小脚,为什么就是吸引不了自己的丈夫。
而鲁迅和朱安成婚后,只在家待了四天就又回到日本完成学业。
朱安留在家中侍奉婆婆,鲁瑞很是满意自己挑的这个儿媳,朱安的一举一动,都很符合那个时代对女性的规训,他们认为女性就应该这样。
鲁迅留学归来后,带着母亲和朱安搬到了北平生活,这期间朱安使劲浑身解数,想要讨好鲁迅。
鲁迅看着殷勤的朱安,也尝试和她交流相处,他拿着报纸指着,上面的日本特色甜点说:
“这个日本的三色丸子很是好吃,我在日本留学时也经常吃。”
朱安立刻回应“是的大先生,我也很喜欢吃。”
就算是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三色丸子,日本又在哪里,她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讨好迎合丈夫,就能让丈夫接受她。
鲁迅看着只懂迎合顺从的朱安,心里写满了失望。
当时朱安手上拿着针线,心里想着给鲁迅缝制一件棉裤,鲁迅却开始在心中给朱安的未来做打算了。
鲁迅开口和朱安商议,让朱安以他干姐周家干女儿的名义再嫁良人。
朱安一听觉得天都塌了,苦苦哀求鲁迅不要休了她,自己一定会更听话贤惠,侍奉婆婆也会更加用心。
朱安痛哭流涕,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鲁迅如此厌弃她。
鲁迅尝试和朱安好好沟通,告诉她这不是休妻,只是两人实在合不来。
朱安不听只顾哭泣,鲁迅也只能放弃这念头,由着朱安去吧,横竖他还是能养活朱安的。
03
只是养活归养活,对于两人之间更多实质性情感的加深,是基本没有的。
甚至别说感情加深,就连夫妻恩爱也是近乎于无。
为了这事,朱安还和婆婆鲁瑞吵过架。
原本婆婆也是很喜欢朱安这种安分的女子的,但是毕竟结婚多年一直无子,所以也难免有些怨气,偶尔也会口头上说朱安几句。
直到有次婆婆怀疑是不是朱安没有生育能力,打算给她请个医生看看,朱安是彻底情绪崩溃,第一次不顾规矩向婆婆大吼:
“你儿子连说话都不愿意和我多少几句,我前不久给他缝的棉裤也被他扔了,这样上哪能有孩子!”
婆婆无言以对只能做罢。
这件事据说是鲁迅的邻居回忆的,因为这件往事,导致外界一直认为,他们二人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是因为两人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只不过也有人在鲁迅学生荆有麟的《鲁迅回忆断片》一文中,发现鲁迅先生曾坦承说:“多年中,也仅仅一两次。”
放到二人身上大概就是,两人的夫妻生活次数这么多年也仅有一两次罢了。
所以根本原因还是鲁迅自身不愿,原本两人接触就少,更别说就算接触也是无事发生,能有孩子也是很奇怪了。
只是在那个年代,没有孩子傍身照顾的女子,是真的凄苦。
尤其是年岁渐大,婆婆和鲁迅相继去世后,本就不好过的日子更加艰苦。
1947年,一辈子没有体会到丈夫疼爱的朱安在家中去世时,最大的遗愿就是能够和鲁迅合葬,结果却没有得到允许。
回看朱安的一生,真是大写的悲剧。
那个封建时代,不止裹住了朱安们的脚,更束缚了朱安们的思想,她们只能顺从,也只会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