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侠第四十八章——山西雁徐良正跟白芸瑞哥俩闲谈,突然门上人禀告,说有一道士前来下书,要求见二位将军。
芸瑞让道士进来,只见此人身高八尺挂零,身穿灰布道装,风尘仆仆。还没等他说话呢,旁边有人介绍:“看见没,这就是徐将军,这就是白将军!”
“无量天尊 -善哉!善哉!两位将军在上,贫道失礼了。”徐良和白芸瑞点了点头:“道士免礼,请坐。”“谢坐。”老道挺从容地往椅子上一坐。
徐良就问:“仙长,你是哪里来的?有什么事要见我们哥俩?”“请问您就是徐将军吧?”“嗯,就是我!”
“哎呀,幸会幸会。小道是从三教堂来的。奉我家堂主所差,要求见将军,送来一封书信,请两位将军过目。”这道士说完了,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徐良一看这皮上写的是:面呈徐良徐将军芸瑞白将军亲拆。旁边有内详两字。信上大意写的是,要求两个人在九月初九到三教堂赴会,因为今年是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盛会,各派的派主,各门的门长,副门长,当家的全部到三教堂,特邀白芸瑞、徐良代表上三门列席。下边的落款是金灯剑客夏遂良、三教堂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
信里头还有两张大红烫金的请帖,哥俩看了一眼,徐良问下书的道士:“请问仙长怎么称呼?”“啊,小道玄真是也。”“玄真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噢,三将军,那封信上不是交待得很清楚吗?”“看信我只明白个大概,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请你再说一遍。”
玄真一乐:“三将军怎么忘了,咱们武林界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每三年一小会,每五年一次大会。今年是五年头啊,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的当家人必须见一次面,商讨武林界的重大事件。”
“故此,经武圣人于和恩准,在山西万里白树林三教堂召开,二位将军,参加这个会的都是有身份的,起码也是个副门长,可二位呢?既不是派主,也不是门长,按理说呢,不应该参加,但是二位将军名贯环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经过商量之后,专请二位列席参加,这也是破例呀。可见二位将军何等受人重视。不仅如此,大堂主还专门派我来下这封书信,告诉我无论如何要亲自交给徐、白二位将军,没想到小道有幸见到二位了,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噢……徐良跟白芸瑞全听明白了,让他留在京城住几天。玄真起身告辞,说:“几位堂主,几位派主,各门的门长还等回信儿,我还得马上回去复命,请二位将军务必在九月初九以前到达三教堂!”“好吧!我们准时参加!”
徐良从账房里支了五十两银子,赏给玄真,老道再三称谢,这才告辞。他走了之后,老少的英雄们全到了,问这是怎么回事?
徐良把方才的经过讲了一遍,细脖大头鬼房书安一听:“嗯……我干老啊,酒无好酒,会无好会,还是不参加为妙啊。我想这帮小子拉不出人屎来,一定是假借开武林盛会为名,把你们二位调了去,施展什么毒计呀。”
蒋四爷点点头:“书安说得有理,良子、芸瑞我看不去为妙。这件事参不参加能怎么样呢?你们就说开封府公务甚忙,抽不开身子,干脆就写信拒绝。”老少英雄半数以上都同意这么办。
徐良心想,大伙说的不是没理,尤其是发请帖的这俩人,跟上三门都不对劲,那金灯剑客夏遂良乃是莲花门的后台,论辈数来说飞云道长郭长达是他徒侄,郭长达已经垮了,难道夏遂良就能善罢干休吗?
再说这方天化虽然跟开封府没有直接的矛盾,但是与郭长达、朱亮、昆仑僧等人勾搭,关系密切,谁敢保证他心里不向着莲花门呢?特别是半年以前,莲花门的门户倒了,郭长达正法,树倒猢狲散,跑了不少贼寇,难道这些人就不想报复吗?
徐良思前想后就有点动摇了:“老兄弟,听人劝,吃饱饭,我看咱们还是不去为妙。”白芸瑞冷笑一声:“唉呀,三哥,您这是怎么了?说话不算数了,这可不是咱哥儿们应该干的。既然这样,玄真没走的时候,您怎么不提呢?红嘴白牙跟人家定好了,到时候打退堂鼓不去,岂不是被人耻笑吗?”
可也是,徐良叫白芸瑞将的又想去了。白芸瑞说:“就这么办吧,三哥,这事咱哥俩不一块儿去。我的主意,九月初九以前我一人起身赶奔三教堂,看个究竟。我可不是比三哥能耐。我一个人先探探路,假如没什么事情,我给三哥来信,你见信就去,不知三哥意下如何?”
徐良一乐:“嘿,我兄弟,你把三哥当作贪生怕死之辈了。”“三哥,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怕咱兄弟一块儿去出了事麻烦,反不如分开比较灵活。”
“那分开也好,老兄弟你看家。尤其你是新婚,你们两口子好好在这过着。我一人去,能回来就回来,能顶着就顶着,你看怎么样?”“这事是我先提出来的,我一定要去!”“不!我这人有犟劲,我说要去我就去,你看家!”
哥俩是争执不下,蒋四爷一看:“算了,别争了,何必费这唾沫星子。我就作主了。谁都不去了,明天就给他复信。”蒋四爷这么一说,哥俩谁都不言语了。
当天晚上,白芸瑞可就睡不着了,他让新媳妇草上红姑盖飞侠在新房睡,他挪到外间书房挑灯独坐,就思考这件事。
他掐手指头一算,离九月初九不远了,准备准备再到那儿就差不多了。他又想,这次盛会很可能是凶多吉少。我们要不去,显得贪生怕死,被人家耻笑。要是我跟徐良一块儿去,一旦出了事情怎么办?
我呀,还得自己去,先探探道。如果没有其它意外,再把我三哥叫去,完全按照原来的主意办。但是一想到四伯父蒋平再三阻拦,白芸瑞又琢磨,干脆给他来个不辞而别,提前到三教堂把底摸清了,回来再到开封府跟三哥商议。
芸瑞打定主意之后,回到里屋,见到娇妻盖飞侠。盖飞侠自从完婚之后,满意得不得了。夫妻相亲相爱,形影不离。她发现丈夫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唯独今天,面沉似水,若有所思,想问又怕打断他的思路。
如今一看丈夫进屋了,盖飞侠忙起身迎接,先给白芸瑞满了杯茶,然后又给白芸瑞脱鞋:“将军,你想什么呢?”“嗯……没什么,天气不早了,你快休息吧。”
盖飞侠一乐:“将军,你可别拿我当一般的女人,虽然说我不及你经验丰富,也不及你武艺高强,但是察颜观色我还是会的。我发现你神不守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咱们夫妻可以共同商量,何必闷到肚里这么苦恼呢?”
“噢……”芸瑞见妻子通情达理,觉得瞒着她不对,便点了点头,让盖飞侠挨着他坐下。“贤妻,我有事举棋不定,你看看我应该怎么做。”“嗯,那你说吧。”
“今天,我们接着三教堂一份请帖,说今年九月初九,要在三教堂召开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盛会,邀请我和徐良将军参加。当时我跟三哥都同意去了,把下书之人已打发走了。但是经过老少英雄大伙一议论,认为这酒无好酒、会无好会,不让我们哥俩参加。因此,我心中就疑惑起来,不去吧,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吐口唾沫就是一个钉,去呢又怕出事,我们死是小事,给开封府这上三门丢了人是大事呀,我正为此事犹豫不决,贤妻替我想一良策。”
“嗯!”草上红姑静静地听着,等丈夫说完了,盖飞侠才慢闪秋波。“呀,将军,我看这个事还是去为对。”“嗯……快说说对的原因在何处?”
“丈夫请想,第一,不管金灯剑客夏遂良和方天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人家先礼后兵呀,大红的请帖、书信派人给你们送来了,如果你们就这样不去,显见着没有礼貌,在礼字上交待不下去。第二,既然你跟徐三哥已经答应了,大丈夫说话焉有反悔之理呀?第三,究竟这个盛会什么目的,咱们还不得而知,我看还是去。不过我有一个主意,你们哥俩别一块儿去,最好你先起身,赶奔三教堂看个究竟,假如是正常的武林盛会,你就给三哥来信,你们哥俩一块儿参加。假如他们居心不良,连你也迅速撤回,拒绝参加。我看只有这样才比较妥帖。”
“哈……”白芸瑞大笑:“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夫人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不过呢,要去我也得偷着去,不能跟三哥和我四伯父明讲,你看对不对呀?”
“嗯,也有一定道理,但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白将军,你最好带一个帮手,起码能帮着你参谋事情,假若遇上什么麻烦,他也好给家里通风报信。一个人是死的,两个人是活的。”
“对!有理!那你说我带谁去比较为宜呢?”盖飞侠一乐:“那还用问吗?我看带我是最适合的。”“哎……”芸瑞连摇头带摆手:“夫人,你是新娘子,又是一个女流,怎好出头露面呢。谁去你也不能去。”
盖飞侠一乐:“我是跟你开个玩笑,哎,我向你保举一个人吧。”“谁?”“我看细脖子大头鬼房书安那人不错,鬼点子也多,带着他比别人都强。”“对呀!”
盖飞侠一句话把白芸瑞逗乐了:“哎呀,我怎么忘了呢?对对对!应当带着书安,那个人点子极多,经验丰富,带着他是太有用了。夫人你在此略等片刻,我现在就去找他,把这事就定下来。因为时间有限,必须提前动身。”盖飞侠点头,知道拦也拦不住。
芸瑞穿好衣服来到前院,一拐弯直奔房书安的住处。说来也巧,刚走到院里,房书安正从里面出来。老房肚子有点发空,准备上开封府对面的小饭馆子吃点心,他见了芸瑞一乐:“嗯,老叔,您怎么上我这来了?”“书安,我正找你!”
“是啊,好嘞,那你请到里屋。”“不了,你到我家有事情跟你商量。”“嗳,好嘞,不过老叔,我的肚子可有点发空了,你等我吃完了怎么样?”“我家里什么都有,我陪你吃。”“嗳,好嘞,我谢谢老叔!”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芸瑞家里,盖飞侠赶紧回避,爷俩在前厅落座,芸瑞赶紧叫手下人上冷热荤素八个菜,以及各种时髦的糕点,芸瑞一摆手叫仆人退下去,又在屋里多掌了几盏灯,爷俩边吃边谈。
还没等白芸瑞张嘴呢,房书安就乐了:“老叔您先别说,我知道您找我什么事。”“嗯,说说看,我找你有什么事?”“您是不是打算一个人赶奔三教堂,又怕孤单,想带我一块儿去?”“哎呀!”
芸瑞一鼓掌:“书安你可真聪明,一点都不假,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我有经验的,没这两下子能在外面闯荡江湖吗?因为你们接着请帖之后,争论不休。我干老沉稳老练,老叔你好胜,所以才提出来一个人去,结果我干老跟您一争,您还有点不痛快,后来让我四爷爷给压住火。咱爷俩共事这么长时间了,我能摸不透你的心理吗?可能一回来跟我老婶商议,我老婶同意了,所以你才决心去三教堂,恐怕孤单,又把大侄我找来跟你作伴对不对?”
“高,实在是高!书安哪,我算服了你了,你说得一点都不假,今天把你请来就是这个目的,你能不能跟着我去一趟呢?”
“嗨!老叔呀,你说的是什么话呀!论公你官大我官小,你说话就是命令,我敢不服从吗?论私交来说,你是叔叔我是侄儿,你叫我跳油锅我不敢爬刀山;论朋友来讲,我舍命陪君子,为朋友两肋插刀万死不辞。从哪面来讲我也得陪着。”
“好,说得对!来,干了这杯,干!”爷俩把一杯酒干了,芸瑞就问书安:“你再说一说,这次盛会有没有毛病?”
“老叔啊,我都说了,酒无好酒、会无好会,那个金灯剑客夏遂良顶不是个东西。郭长达、朱亮等人之所以如此猖狂,都是借助于他的势力呀,如今这老家伙亲自出马,您想想能善的了吗?”
“另外再告诉您,在破莲花观前后,我已经把底摸清楚了,郭长达他们原来想走三步棋,头一步是莲花观,仗八王擂取胜,倘若八王擂失败,第二步就依仗三教堂,果然这事应验了,三教堂再失败了那金灯剑客夏遂良就得亲自出马,老叔啊,咱们要去也就是看看他们坏到什么程度,想要什么诡计,把底摸清了,咱们算没白去。”“对!你说得太对了!”白芸瑞和房书安的想法完全吻合。
芸瑞就问:“书安,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起身合适?”“哎呀,夜长梦多,越快越好。现在离九月初九为期不远了,这么远的道,咱们爷俩到那再摸底,回来给我干老送信,少说也得半个月二十天。总而言之,在九月初九以前咱得把底摸清,因此必须明天就走!”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书安,一会儿你回去准备准备,不过千万别让人知道。”“我知道。哎呀,老叔呀,这事我背着我干老,可是犯了大不孝的罪名啊。倘若我干老怪下来怎么办呢?别看我干老嘻皮笑脸的,到时他一瞪眼我可真害怕呀。”
书安的话把白芸瑞乐得肚子都痛:“书安哪,你放心,老叔我给你担着,如果你干老要怪,有我呢。”“哎,老叔,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可踏实了!”
酒宴吃完了,房书安走了,白芸瑞跟盖飞侠把经过一讲,盖飞侠闻听也是非常高兴,夫妻早早地安歇了。
第二天,吃罢了早饭,各人干各人的工作,利用这个空隙,房书安跟芸瑞以上街访案为名,离开了开封府,取路赶奔三教堂。一路上,两个人饥餐渴饮、晓行夜住、不敢暴露身份。
来到山西,又走了两日才来到万里白树林的修罗刹。到了山下,他们找了个小店。小店共两道院,土坯垒起来的房子。房书安一看,小店比较肃静。
“老叔咱就住这儿吧。”“嗯。”爷俩来到店门口,一看还挂着匾,写着“王家老店”。伙计从里面出来了,一看他们俩穿着金紫金鳞的,有点纳闷儿。
伙计一愣:“嗨,二位大人您有事?”书安把眼珠子一瞪:“废话,上你这儿来有什么事?我们要住店。”
“哎呀!二位呀你们可别挑理,就凭二位这个身份,住在我们小店有点受屈吧?当然了,谁也不能拿着财神爷往外推,不过我总觉得挣您二位的钱于心不忍,前面就是华山县,进城后,有的是大店房,你们怎么住到这?”
“废话,我们有这个爱好,就乐意住穷店!”“好,好,既然如此,就算我白说,二位里边请吧!”把两个人让进账房,这伙计一转身把掌柜的找来了。
掌柜的说:“要么这么办,把我那屋给收拾出来吧,要不然的话对不起人家。”掌柜的跟伙计动手把屋子收拾干净后,把白芸瑞、房书安请进去,掌柜的还亲自陪着,作了自我介绍。
白芸瑞和房书安一看他五短身材,四十多岁,是个胖子。别看穿的衣服都是粗布的,但很有派头。芸瑞一抱拳:“王掌柜,请多关照。”
“嗯,没说的,没说的,两位是财神爷,光顾小店,我感到三生有幸,不过咱们本小利薄,设备简陋,还望二位老爷原谅,您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凡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店家,店家,到了店家就是家了,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使两位满意。”芸瑞称谢。
房书安一看这掌柜的挺能说,再看里头确实也不错,方砖铺地、两间房,外屋可以做客房,里屋可以休息。
房书安想:我跟老叔不能住一个屋呀。就这样,里屋白芸瑞住,房书安另设一床住到外屋。一切安排好了后,掌柜的告诉伙计,快让厨房的李师傅做饭。
煎鸡蛋、咸鸭蛋、粉条、豆腐、馒头、白米粥,一路上芸瑞和房书安也没吃好,这顿饭吃得非常香甜,房书安吃得直打嗝:“真香啊!我说掌柜的,咱们定个合同,往后就吃这个,我把那个大宴席吃的都不愿意吃了。”
“哎呀,您要好东西,我们这还没有,就是萝卜、土豆、大白菜。”“哎,我们就爱吃这个,掌柜的是本地人吗?”“啊,我土生土长。”“我跟你打听点事行吗?”“有话您请问。”
“这儿离那个修罗刹有多远?”“不远,离我们店房也就是三十五里地。”“我说修罗刹有个三教堂你知道不?”“知道,那乃是一座圣地呀,每年到三教堂的香客陆续不断!”“哦,今年怎么样?”
“今年情况有点变化,三教堂有规定说要召开什么八十一门的武林盛会,拒绝外人参加,各个路口全有布告,山都封起来了,嗯,不知为什么!”“啊--好了,我们就打听这事,您忙着您的!”“好!需用什么东西您说话。”
掌柜的和伙计退了出去,爷俩坐下说了一会儿闲话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连日来的疲劳一扫而光了。白天他们哪也没去,吃完了饭又躺下来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夜探三教堂。
一直盼到天黑了,爷俩把房门插上,各换衣服,背好了刀,把后窗户推开跳出去,又把后窗户关好,飞身出了王家老店直奔修罗刹。今天晚上是夜朗风清,正好行动。爷俩施展飞腾术,像两支离弦之箭,奔上了大路。
房书安哪跑得过白芸瑞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咬牙坚持着,跑不动时白芸瑞就架着他一条胳膊跑。没有半个时辰两个人就进了修罗刹。顺着盘山道往上转,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三教堂。
只见前面是一片草坪,绿草都有二寸多高,经过人工修剪,像毛毯似的,周围种着果木树。在正中央靠山坡有一座大庙,规模比莲花观还要大一倍。
一眼望不到边的红墙,随着地势由高到低,套着一座大院。借着月光一看,里边的殿宇飞檐翘角,光华闪闪,隐隐约约有钟鼎之声。他们从石牌楼下穿过,就来到正中山门。五道山门紧紧地关闭,鸦雀无声。
抬头看,正中央挂着一块横匾,横匾上有“三教堂”三个大字。房书安跟芸瑞一商议:“老叔啊,咱爷俩怎么办?”
芸瑞说:“这样,你留在这儿,给我寻风放哨,我进去,有什么事我再出来找你。”“老叔呀,你可多加谨慎!”“你放心。”“你什么时候回来?”“四更天,我肯定回来找你。”
“哎哟,我的妈呀,四更天早着呢,用得了那么长时间么?”“这叫长打算。如果没出什么事,也许三更天、二更天就回来,你可在这别动,我去找地方。”
“哎,老叔你看那有一座破塔,我就在破塔这等您,您只要轻轻咳嗽一声或者拍一下巴掌,我就出来了。”“好,不管有什么事你可不准离开。”
“嗯,我知道。如果我真要是有事离开了,那咱爷俩就回王家老店见。您放心,我这人不会有别的事,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芸瑞点头,看着房书安奔那破塔了,他才飞身上墙进了三教堂。
芸瑞进了三教堂后,格外多加谨慎,他知道这乃是武术的圣地,所以他屏息凝神,施展轻功四处寻查,找到了三教堂的正殿。大殿上有块横匾,上边有四个大字,“三元正气”,往里边观看,就见屋里面灯烛辉煌,有人正在谈话。
芸瑞不敢走正门,他爬到后坡,双脚挂住阴阳瓦,使了个珍珠倒卷帘。就见大殿宏伟高大,气派森严,比莲花观强数倍,两个人搂不过来的大柱石,从地下到天花板高三丈六尺,一共有十六根。
正中央有一座莲台,高三尺,全是硬木雕刻,用大金一涂,显得金碧辉煌。正莲台的后面有八扇描金绣龙的屏风,屏风上镶嵌着珠宝,被灯光一照,五色缤纷犹如仙境。
在莲台上并排放着三把交椅,也都是硬木雕刻的,铺着大红的星星垫,这椅子格外宽大,人可以盘腿坐在上面,但是三把椅子上空无一人。
在莲台前面,雁翅形摆着两排桌案,后面都是高脚椅,坐着十几个人,下边十几个小老道、小和尚,出来进去的端茶、提水。
芸瑞往座位土看,见头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身高九尺五寸,宽宽的肩膀,散发披肩,勒着月牙金箍,显然是个秃头和尚。
此人尖脑门子,嘟噜腮,一对金眼烁烁放光,狮子鼻子,一字口,薄薄的嘴唇,没留胡须,看上去也就在六十挂零,往那一坐,稳如泰山,气派十足。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和尚,身材都不高,敦敦实实,也看得出是武林中的高手。在这个主儿的下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儿,老者年迈苍苍,皱纹堆垒,刷白刷白的头发,挽着牛心发髻,面色焦黄,深眼窝子镶嵌着一对蓝眼珠,二目放光,威风凛凛,他就是三教堂的大堂主翻掌震西天方天化。
挨着方天化坐着个老道,铁青脸,细眯眼睛,高挽着牛心发髻,金簪别顶,身穿道装,手拿拂尘,他就是三教堂的二堂主铁掌霹雳子詹风詹明奇。
在他的对面,头把椅子上坐着个出家大和尚,光光的头顶,胖胖的身躯,往那一坐,跟没毛的大狗熊相似。芸瑞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个没死的卧佛昆仑僧。
在昆仑僧的下首坐着个小个儿,小个儿在椅子上放着个小板凳,周身上下火炭红,长得好像活猴一样,不是挠挠腮帮,就是抠抠脑瓜顶。这位正是三尺地灵魔陆昆。
挨着陆昆坐着一人,文质彬彬,稳稳当当,也是个俗家。此人正是血手飞镰江洪烈。挨着江洪烈坐着个白胡子老头儿,正是没死的那位飞剑仙朱亮。为首的就是四海赫赫有名的金灯剑客夏遂良。
今天在屋里的这些人,都是武林界的英雄,正共商大事。白芸瑞心想,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且听听你们正说什么。
芸瑞刚要侧耳朵听,就觉得肩头上有人轻轻拍了一掌,把芸瑞吓得魂不附体,一转身见那个人冲他一点头,意思是在这别说话,你随我来。
芸瑞想:既然被人家发现,再没有必要趴下去了,就在后面紧紧追赶。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三教堂,来到西北山坡一片小树林里。芸瑞进了树林了,用手扶着金丝龙鳞闪电劈刀把,低沉而又严厉地问道:“呔!你是什么人?”
对面那个人把头上蒙的绢帕摘掉,芸瑞借着朦朦的月光一看,原来是个出家的光头僧人,身子虽然不太胖,但也虎虎实实,显得虎背熊腰。芸瑞哪认识,就见这和尚单手打问讯:“阿弥陀佛,白将军你不认识老僧?”
“俗家弟子眼拙,我不认识你是谁,请问你怎么称呼?”老和尚闻听,一阵冷笑:“白将军,你问我是谁,都没有用。我先问问你,你摸摸还有脑袋没有?”就这一句话,把芸瑞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啊,老和尚,你这是何意?”“嘿嘿,白芸瑞呀,你是白云剑客的弟子,难道连这点利害都看不出来吗?三教堂是什么地方?这是武术圣地,你一进三教堂就被人家发现了,说不定人家已派人追下来了。你想在这探听事情,谈何容易!白将军,是非之地不可久呆,快快逃命去吧!走早了是便宜,晚走一步是性命攸关。”
白芸瑞不以为然,他一阵冷笑,抱腕当胸:“多谢老师父的关照,弟子明白,但是你也别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既来了就不怕,相反呢,我怕就不来了。”“嗯-”大和尚点点头,心说真不愧是白玉堂的儿子。
“好吧,白将军,既然我的奉劝你听不进去,我也算尽到了一片真心了。”“大师父,你究竟是哪一位,能不能把名姓赏下来呢?”老和尚一笑:“好吧!既然白将军非问,听老僧报通姓名,我乃三教堂的第三位堂主,人送绰号肩担日月携昆仑,我叫陈仓。”“啊 --”
白芸瑞一听,赶紧就拽出金丝龙鳞闪电劈,心说这是我的仇人,我焉能等闲视之。他举刀刚想砍,陈仓往后一撤身:“且慢,白将军不要误会,咱们是一家人。”白芸瑞弄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故此站在那呆立未动。
陈仓和尚看出白芸瑞对自己不相信,老和尚轻轻唉了一声:“白将军,说起来话长哪,咱们长话短说罢。”陈仓和尚这才叙述前情。
白芸瑞夜探三教堂,遇上了陈仓。芸瑞不摸底,故此拿他当仇人了。陈仓把实情向芸瑞讲述了一遍,白芸瑞不住地点头:“噢,原来如此!我错怪了堂主。”
原来这次的英雄盛会,三个堂主意见不一样,二堂主詹风詹明奇,极其同意举行这次八十一门大会,想要借助盛会为名把上三门及徐良、白芸瑞等人置于死地,给郭长达报仇,给莲花门人雪恨。
大堂主方天化脚登两只船,又同意又不同意。同意呢,他虽然是老大,因为老二有能耐,在很多事情上都得依赖老二;不同意呢,方天化也认为借着盛会为名铲除徐良、白芸瑞未免有点儿假公济私,从道理上交待不下去。
但是三堂主陈仓和尚是坚决反对。陈仓比较正直,他对莲花门的所做所为是一百个不赞成,认为郭长达之死,是咎由自取。莲花门需要重新整顿门户。
这哥仨意见不统一,纠缠了多日也没有头绪,陈仓和尚说:“在三教堂,我的地位是老三,理应服从两位哥哥,但是你们做得不对,我也不能违心办事,只有分道扬镳,你们换个别的地方,别在三教堂,这是佛门净地,讲理的地方如果变成杀人的战场,对佛祖,我们都有罪过呀!”
二堂主詹风不让步,他冷笑一声:“创办三教堂咱们三人都有份,这事你一人说了不算,我就非在这举办不行。”
最后三堂主陈仓急了,说:“好吧,既然你非在这,我把门前这个匾摘下走了,你打着这个旗号不行,因为三教堂是我化缘修建的,这块匾代表着三教堂的光荣,挂着这块匾你们在下头干坏事我是一万个不同意。”
后来陈仓气呼呼地到了三教堂门外,竖起了梯子就摘匾。詹风火往上撞,就迎到门前去了:“老三,你给我住手!”陈仓冷笑一声:“什么都得依着你,这不是笑话吗?我给你腾地方,这匾我必须摘走!”二堂主气急了,照着陈仓就是一掌。这哥俩就在三教堂门前战在一处。
大堂主方天化一看,真急了:“二位贤弟请住手!别打啦!二弟别打啦……”怎么劝也没用,这两个人就像疯了似的。陈仓和尚打到了八十个回合,稍一疏忽,被二堂主一掌打在后背上,这掌是铁砂掌,把陈仓打了一个跟头。
詹风还想过去动手,方天化过来把他拉住:“二弟算啦!到此为止吧,那是咱三弟。”死说活劝把二堂主拉进里面。
其实陈仓和尚没受伤,他有硬功在身,刚才憋住一口气,所以五脏肺腑都没有伤,等大堂主、二堂主进里边了,他一骨碌起身,顺梯子上去,到底把匾给摘下来了。等二堂主追到门前,三堂主已不见踪迹,于是又做了一块匾挂上了。
陈仓摘了匾,到了修罗刹后山的观音洞躲起来了。原来这是陈仓修练功夫的地方,里边床铺被褥什么都有,这一回就成了安身之地。
到了洞里头,陈仓心想,我就在这里先呆着,看看你们将来发展到哪一步!他又一想,不行,坐等毕竟不是办法,我得看看詹风他们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把这个底摸清了,将来一旦有了机会也好揭露你们的罪恶,我就不相信普天下找不出个理字。
老和尚打定主意,每天晚上都到三教堂来一次,了解内幕。因为他有功夫在身,一直没被大堂主、二堂主发现,今天正好遇上白芸瑞。别看白芸瑞不认识他,可他认识白芸瑞。故此把白芸瑞领到小树林西山坡下,向他倾诉真情。
陈仓和尚最后说:“芸瑞啊,我可不是灭你的威风,长他们的锐气,就拿今晚上来说,在座的都是谁呀?有金灯剑客夏遂良,这个人非常厉害,慢说是你,就是比你强数倍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此人不仅武艺精通,而且老练、豁达、奸狡得要命。你这一套在他的面前根本就行不通啊。白将军,我话都说清了,我希望你马上离开是非之地,把所有能人都请来,然后再跟他们辩理。不然的话,你是自找苦吃。”
白芸瑞知道陈仓和尚是一片好心,连连称谢,不过他不愿意离开,就这样回去也无所交代呀!芸瑞忽然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三堂主能否帮忙?”“你说吧,凡是我能做到的。”“三堂主,你不就是住在后山观音洞吗?”“嗯。”
“我看你先别回去,你给我办件事,拿着我的名片,赶奔四川峨眉山白云观,找到我的老师白云剑客夏侯仁,把三教堂的内幕说一说,让我老师陪着你去找我的师爷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普老剑客,我想他老人家是当今武林之中的主宰,听了你的诉说之后必然采取断然措施,制止这次盛会的召开。据我看,这个事情不往上告,咱也解决不了。我呢,还有点事,难以分身,所以恳请老前辈替我走一趟,不知意下如何?”
“这个……”陈仓一想也对,芸瑞出的主意很高。想到这儿,他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听你的,我什么时候走合适?”“你越快越好,最好把我老师请来。”“嗯。”“一言为定!”
“你放心吧,几天之内我就到四川,然后返回来。不过我回来上哪儿找你去?”芸瑞说:“这么办,下了修罗刹有个小山沟,有个店房叫王家老店,我们就住在那儿。”
“噢!知道知道,王家老店的掌柜叫王汉生,那是我们三教堂的施主,那个人很好,你们住那儿准保平安无事,如果需要什么只管跟他提,你一提我陈仓,他必然另眼照看。”“多谢多谢!”
陈仓说:“就这样吧,我现在就走了。”“好,回头见。”陈仓说完,转身要走,但是走了几步,他又回来了,拉着白芸瑞的手:“白将军,咱们虽然初次共事,我发现你这小伙子很可交,我是又钦佩又喜爱,你能不能听老僧一句话呢?”
“你说吧。”“芸瑞啊,听人劝,吃饱饭哪。在我上四川没回来以前,请你别来三教堂,你就在王家老店呆着,静等我的回音,千万别到三教堂来呀。别我走我的,你干你的,那可就坏了。”
芸瑞一笑:“老人家你放心吧,我遵令就是。”“好,一言为定,回头见。”陈仓回观音洞,把应用之物收拾了,带着芸瑞的名片起身奔峨眉山。
芸瑞从树林出来,心想:“干脆我回王家老店,见着书安,我们爷俩在那儿听信。”但是走了几步忽然又想:“就这样一无所获呀?我不相信,这三教堂就这么厉害!连偷听都不敢,这要传到别人耳朵里,岂不笑话我是无能之辈吗?”
白芸瑞把刚才陈仓告诉他的话全给忘了,他心想:我也不干,听听他们说什么,然后再走,也不迟呀。这样白芸瑞二次又回到了三教堂,顺旧路爬到大堂之上,脚踏瓦垄,使了个珍珠倒卷帘,夜叉探海式,往屋里观瞧。只见灯火辉煌,屋里的人依然在座,正在高谈阔论。
这会儿昆仑僧正说话呢,就听他这么说:“老剑客,这个主意太好了,经您那么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咱们是稳操胜券。但是贫僧就担心一件事,我怕咱们都准备好了,人家不上钩,如果白芸瑞和徐良他们都不来,咱们不白费劲了吗?”
金灯剑客捻髯冷笑:“哈哈哈……你就放心吧,他们是非来不可,不但得来,而且现在就在眼前。”“啊?”众人一愣。
昆仑僧眨巴眨巴眼睛:“弥陀佛,老剑客,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金灯剑客用手往房上一指:“白芸瑞,你下来吧,我早就知道你来了,你还偷听什么?”
白芸瑞吃了一惊,这才相信,陈仓所说不假,这夏遂良果然厉害。事到如今,芸瑞也不想躲躲闪闪了,他双腿一飘,“嗖!”从房上跳到天井当院,丁字步一站,把胸脯一挺:“呔!芸瑞在此。”
大厅里一阵骚乱,在座的都是高人啊,尽管他们身份这么高,也不得不为白芸瑞的大胆而吃惊。只有金灯剑客夏遂良谈笑风生,不动声色,跟没事儿似的。
昆仑僧可有点儿沉不住气了:“阿弥陀佛,好孽障,这才是,阎王叫你三更到,哪个留你到五更,你是飞蛾扑火自投送死,贫僧岂能容你。”说话之间就要动武。三尺地灵魔陆昆把红色斗篷闪掉也要伸手。
金灯剑客把手一摆:“慢!各位,这是何必呢,人家远来者为客,得先礼后兵。”说话间,他冲着白芸瑞一乐:“白芸瑞啊,请进来吧,外边风大,不是讲话之所,有话咱们屋中谈。”芸瑞毫不信邪,甩大步就进了三教堂的正厅。
金灯剑客一摆手:“来人看座。”小道士搬来把椅子,白芸瑞毫不客气就坐到了夏遂良的对面。夏遂良打量芸瑞,不住地点头,心想:怪不得这小子成名呢,他浑身上下都是胆,三教堂是什么地方,他就敢来夜探,一点不避艰险,冲这一手,就令人可敬。
夏遂良看罢微微一笑:“白大将军,你因何要夜探三教堂啊?”白芸瑞冷笑一声:“请问您老贵姓?”“噢!老朽金灯剑客夏遂良。”
白芸瑞点点头:“久闻夏老剑客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当初我跟老师学艺时,老师曾不止一次提到老剑客的大名,还曾说要带我赶奔云南滇池岛、东海碧霞宫去拜见您老人家,只因公务甚忙,未能得便,今日相见,足慰平生,有幸有幸。”
金灯剑客点点头:“好啊,多谢白将军的厚爱,咱们话归正题吧。你为什么要夜探三教堂呢?”“老剑客容禀,只因为数日前,三教堂差人下书并送去请帖两封,言说要请我三哥徐良和白芸瑞在九月初九前来赴八十一门英雄盛会,我们是应邀而来。”
“噢,不过,白芸瑞你来得太早,现在离九月初九还二十多天呢。”“是,我就是故意先来一步,有一些事情打算跟堂主以及老剑客商量。”“好哇,那么有话请当面讲吧。”
“请问老剑客,请帖之中说,今年的武林盛会决定在三教堂开,而且让我和我三哥徐良前来列席,小的不明白,这列席二字作何解释?这次盛会的目的又是什么?故此提前动身,前来请教。”
金灯剑客听罢之后微微一笑说:“白芸瑞,你问得好,既然你提前动身,前来摸底,那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这次盛会要达到一个目的,就是上三门和莲花门两门纠纷的事情,希望通过这次盛会寻求解脱之路,得到和平解决。”
“请问老剑客,但不知你有什么妙策和平解决?愿听其详。”“好吧,既然你非要刨根问底,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只因几十年来,上三门与莲花门两大派存在着门户之争,连年争斗不休,有伤武林界的体面,早想以一良策予以解决,一直拖延至今,我看这是三教圣人的责任,我金灯剑客不才,既为三大教的小派主,有权解决纠纷,故此请示了武圣人,今年九月初九在此立盛会,我不要求别的,只要求上三门的总门长白云剑客夏侯仁和莲花派的派主昆仑僧各诉衷曲,让大伙听一听,究竟谁是谁非。”
说到这儿,他把话题一转,冲着白芸瑞冷笑一声:“不过,这是非吗,我早就摸了个八九,罪责都在上三门的身上。只因为白云剑客夏侯仁高高在上,目无其它门户,多年来纵徒行凶,为非作歹,欺压莲花门的会众,才有今日之恶果,因此我打算叫夏侯仁代表上三门在盛会之上当众道歉,只有承认了自个儿的不对,才能使莲花门的门人弟子心平气和,此事才能求得解决,不然的话,恐怕后果对上三门不利。”
白芸瑞一听,这火就压不住了:“金灯剑客,我看你办事不公,你怎么就断定是上三门的不对呢?你是根据什么这样说的?嗯?我再问你,倘若我老师夏侯仁不承认错误,你要怎样?”“什么!夏侯仁他敢不听我的?那好哇,刚才我讲了,我让他后果不堪设想。”
芸瑞听了仰面大笑。金灯剑客一愣:“白芸瑞,你笑什么?”“金灯剑客,我想奉劝您几句,你不要考虑别人的后果,如果你一意孤行,我看你的后果倒是很可悲的,不知这件事您想过没有?”
金灯剑客闻听此言气得把桌子一拍:“放肆,大胆!白芸瑞,你知道你在同谁讲话吗?慢说是你,就是你老师夏侯仁在我的面前也得毕恭毕敬,你敢当面教训老前辈,真是无理之极。”
两派的群贼闻听此言,“刷啦!”全站起来了:“老剑客,传话吧,您说怎么处治他吧!”白芸瑞坐在那儿没动,用眼角的余光监视着这帮人的举动,同时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随时决斗。
夏遂良沉默片刻没说话,好半天,他冲众人一摆手,大伙退归原位,谁也没敢动武。夏遂良对白芸瑞说:“这样吧,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里撑开船,老朽偌大年纪岂能与你个孩童一般见识。你今天晚上来得正好,方才我已把底交待你一部分了,为了求得此事解决,我打算让你们做三件事:第一,你白芸瑞来了就甭走了,我给你安排个住处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一直住到九月初九召开盛会那一天,我才放你;第二,你老师夏侯仁必须当众赔礼认错;第三,白芸瑞和徐良必须当众见面,听候大家的发落,大伙说饶了你们,我没说的,大伙说不饶,那是你们咎由自取,除此三款,别无出路,你听明白了吗?”
芸瑞一听,这话说得都没边儿了:“哈哈……我听明白了,老剑客,我也有三个要求。”“那你说吧。”
“第一,在八十一门英雄盛会上你金灯剑客夏遂良必须代表昆仑派、莲花门当众向上三门赔礼认错,取得大家的谅解,你后果还是可喜的,不然就是可悲的;第二,卧佛昆仑僧必须当众说明他是怎样纵徒行凶的,然后我们把他带到开封府交官按律治罪;第三,莲花门必须清理门户,另推门长,保证今后与各门户之间和平相处,不准惹事生非,不准奸斗邪淫,如果能做到上述几点,我们两派门户之间的隔阂就彻底消除。我提的这几条有一条做不到也不行。”
一句话不要紧,就激怒了金灯剑客,老家伙腾身就站起来了:“好啊,白芸瑞呀!你无理之极!来人,还不给我拿下!”
昆仑僧头一个就蹦过来了:“弥陀佛,遵命!”这昆仑僧恨透了白芸瑞。因为他跟欧阳普中两个人一对三掌,被欧阳老剑客一掌打得他口吐鲜血,好悬没要了他的命,由于治得及时,所以才保住了性命。
病好之后,每当想起八王擂的事,他恨不能让金灯剑客夏遂良把上三门以及少林派的人一掌一个全都打成馅儿饼,方解他心中之恨,每当想起弟子郭长达惨死在云阳市口,他更是如疯如痴呀,一见着白芸瑞,他眼珠子都红了,所以他头一个先跳出来,抡掌就砸。
白芸瑞面对强敌毫不示弱,飞身跳到天井当院。芸瑞说得好:“各位,咱们到院里来,屋里狭窄施展不开,白某奉陪。”
昆仑僧一斜身就跳到院里来了,晃双掌直扑芸瑞,两个人战在一处。两个人的能耐相差悬殊,别看昆仑僧受伤,要比芸瑞那还强着数倍,因此十几个照面之后,芸瑞就渐渐不支,鼻子鬓角的热汗直淌,眼看就要失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就听角门那有人口诵佛号:“无量天尊,芸瑞你还不住手!”声音真好像金钟一样,嗡嗡的,带着回音。白芸瑞急忙虚晃一刀,飞身形跳出圈外,甩脸观瞧。“什么人?”
昆仑僧也跳出圈外,晃双掌回头观看,就见角门那出现一位道人,此人身高九尺挂零,金管别顶,身穿白绫色一身道袍,圆领、大肥袖,腰系飘带,被山风一吹,真好像从九天之上飞下来的神仙一般。
再往上瞅,面如琯玉,目若朗星,一部银髯三尺多长,飘洒前襟。他身背宝剑,手拿拂尘,往那一站是稳如泰山一般。白芸瑞一看,失口叫道:“师父!您老怎么来了?”说完撒脚如飞,跑到白云剑客面前跪倒在地,眼里泪汪汪的。
白云剑客把拂尘甩了三甩,晃了三晃:“无量天尊,芸瑞,站起来。”白芸瑞规规矩矩站起来,把刀在单掌一提:“师父,他是……”“不要说了,为师尽知内情。”
老剑客说罢让芸瑞闪到身后,他甩拂尘迈大步来到台阶下面,冲着群贼作揖诵佛号:“各位师兄,请了。”在场的高人一看是夏侯仁来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因为白云剑客身为上三门总门长,又是峨眉剑侠的头一位,谁也得惧怕三分,就连金灯剑客夏遂良也为之一惊。
他纳闷儿:怎么这夏侯仁来得这么快呢!噢,他是跟白芸瑞一块儿来的,白芸瑞在前,他在后。难怪白芸瑞这小子这么横,闹了半天他有后台。
其实呀,金灯剑客整个猜错了,事实上他跟白芸瑞是巧遇。白云剑客主持白云观,他那弟子徒孙上百上千,每日庙门的事就把他活活缠住,他根本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他的一个朋友公冶寿长向他通风报的信。
公冶寿长好动不好静,老头儿没事就云游四海。三教堂要准备八十一门英雄会的事,公冶寿长得知了,他听说这次盛会目的主要是治倒上三门,主要是针对白芸瑞和徐良。
公冶寿长知道事情严重,这才专门赶奔峨眉山,见着老剑客夏侯仁,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老剑客闻听大吃一惊,问:“什么人插手于此事?”
公冶寿长说:“要是别人,我就不给你送信了,这次主持人是金灯剑客夏遂良。”“啊!”白云剑客闻听大吃一惊,他深知夏遂良并非等闲之辈:他要出了头,这事就不好办了,因为夏遂良的后台就是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于和于九莲。
那于九莲乃是自己的亲师叔,功夫是最高不过,他唯一的爱徒就是夏遂良。这夏遂良要出头露面,不用问是取得我师叔的同意了。换句话说,夏遂良就代表了武圣人于和呀。哎呀!事情可太严重了。看来,这一次徐良和白芸瑞是凶多吉少。
故此,老剑客做了决定,马上带着公冶寿长见着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把事情讲了一遍。普老剑客也为之一惊,立刻命弟子夏侯仁亲自离开峨眉山,去调查真情。要果真如此,应该奉劝金灯剑客取消所谓英雄盛会。假如夏遂良不听,普老剑客还要准备亲自过问。
就这样,夏侯仁奉了恩师之命,直接奔三教堂来了。没想到徒弟白芸瑞在这儿呢,老剑客来得正是时候。他把火往下压了一压,这才来到台阶下,跟众人打了招呼。金灯剑客强作镇定,冲着白云剑客一抱拳:
“啊,哈哈哈……老剑客驾到,有失远迎,当面恕罪。”“不敢不敢,贫道来得鲁莽,还望师兄海涵。”“哈……老剑客,此地并非讲话之地,请到屋中一叙。”“多谢。”
说话间众人又回到屋里,白芸瑞也跟进来了,垂手站到了恩师的身后。屋里沉默了多时。好半天,金灯剑客打破沉默:“嗯……老剑客,黑夜来到三教堂所为何故?”
“无量天尊,师兄,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这次我远离四川峨眉山,千里迢迢来到万里白树林,非为他故。我听说要召开八十一门英雄盛会,解决上三门与莲花门之间的纠纷,不知此事可有否?”
“嗯,你算说对了,真有此事,你的请帖我已经写好了,还未差人送去,老剑客先来一步,当然是更好了。”“请问师兄,但不知这上三门与莲花门之间的纠纷,你准备怎样解决?”
“噢……”金灯剑客一听,不得不把原话又重复了一遍:“嗯,白云剑客,既然你问到眼前了,我是不得不讲啊。据我所知,多年来,你们上三门与莲花门之间不和,起事、发源总归都怪上三门。你是当总门长的,有直接的责任,你犯了纵徒行凶的错误啊。就拿这白芸瑞和徐良来说,专横跋扈,胳膊肘往外拐,专门欺压莲花门的人。可是你呢,从未加以制止,反在暗地之中予以支持,故此,莲花门才落到这步田地。长达惨死在云阳市口,其他的人死的更是惨不忍睹哇。打算借助这盛会解决了,永绝后患。既然你们上三门的不对,我准备让老剑客亲自出面,当着普天下的英雄,当着各派的派主、各门的门长,向莲花门赔礼认罪,只有取得莲花门的谅解,这个事情才好办啊。不知老剑客以为如何?”
白云剑客点点头:“师兄,难为你想得周到啊,贫道这厢先谢过了。不过,方才你一口咬定上三门的不对,说贫道给这帮人撑腰,你这叫错怪了好人哪。贫道从来不敢做非法之事,白芸瑞也好,徐良也好,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光明正大、无可指责的。师兄所讲,他们是杀了不少莲花门的人,但是杀的是响马强盗、江洋巨寇、海洋飞贼等奸盗邪淫之辈呀,这些人不但老百姓愤恨,国法也不容,白芸瑞和徐良能把他们铲除,真可谓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公维护了国法,私替咱们清理了门户,有什么不对呢?既然对,为什么要当众承认错误?莲花门的郭长达都干些什么?您是最清楚不过。别的咱都不提,就八王擂一事而言,就是大错特错。他身为出家之人,把八王爷囚禁在莲花观,这就触犯了国法,对抗了朝廷,犯下了不赦之罪。另外,他设立了八王擂,准备把天下的英雄一网打尽,猖狂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呀,他死在云阳市口,那是他自己找的。请问师兄你有什么可怜悯的?要管也行,管的可不是上三门,要帮助昆仑僧整顿莲花派,另立门长,往后杜绝奸盗邪淫之人进入莲花门,只有这样,声望才可与日俱增,两派的门户之间才可以消除隔阂,反之只能愈演愈烈呀!”
话说到这儿是针锋相对,金灯剑客的脸就变了色了:“哼!老剑客,你这样说话未免有点儿过分吧,如果我要不同意呢?”
白云剑客一笑:“师兄,我相信你是会同意的,就是现在不同意,早晚有一天你还是会按我的话做。”
“不然,夏侯老剑客我就直言相告吧,我要管这件事情,要管到底,绝无中途而废之理,我认为你们上三门不对就是不对,你就不要强词狡辩了。”
夏侯仁的脸色也不自然了,不过他修养比较深,轻易不动怒。听完之后,老剑客微微一笑:“师兄,那么依你说应当怎么办呢?”“刚才我讲过了,你必须当众认错,不认错就是不行。”
“哈哈哈……那么‘不行’二字又做何解释呢?”“这,这……夏侯仁哪,如果你要这么讲,咱们是往两条道上赶车,越赶越远呀,我可就不客气了。”
白云剑客继续问:“师兄,这‘不客气’的含义代表什么?”还没等金灯剑客说话,昆仑僧“嗷”一嗓子就蹦起来了:“阿弥陀佛,这不客气就是打你,要你的老命。”说罢老和尚站起来虎视眈眈,就想伸手。
金灯剑客眯缝着眼睛未加制止。其实这就是默许,其它的高人一看也全都站起来了:“夏侯仁,你装什么大瓣蒜呀,你有什么了不起呀!祸打根起,上三门之所以猖狂就在你的身上。今天你既然来了,咱们就算算这笔总账。”
白芸瑞一看,把刀拽出来了:“师父!”白云剑客一摆手,非常沉稳,根本没理他们,仍然跟夏遂良说:“师兄,我看呀,还是不闹翻的好,如果闹翻了,对彼此都无好处。”
夏遂良哼了一声:“可以,不闹翻也行,但是必须按我的主意办,不这样的话,恐怕结果万难收拾。”话说到这儿,双方僵持不下了。
白云剑客站起来了:“好吧,师兄既然坚持己见,我也不好勉强,我和芸瑞暂时告退,咱们九月初九会上见。”
昆仑僧一看老剑客转身要出去,大和尚冷不丁往前一纵,照夏侯仁就是一掌。白云剑客听见身后恶风不善,他没回头,脚尖儿点地,噌的一纵就跳到天井当院。
与此同时,白芸瑞也跳到院里,“当啷”把刀拽出来,护住恩师。白云剑客一回头:“什么人?暗下毒手。”
“阿弥陀佛,贫僧我,夏侯仁,你想来,你就甭想走,不答应金灯剑客的要求,你就出不了三教堂,接掌!”“噗噗噗”接二连三地他就下了绝情。那些个高人全都站起来,到廊檐下看热闹,谁也不加阻拦。
金灯剑客夏遂良坐在圆座上眯缝着眼睛看着,他也默许了。白云剑客左躲右闪,一共让了九招儿,最后老剑客把脸往下一沉:“无量天尊,昆仑僧,你这样做可不对呀,我奉劝你赶紧住手,再要动手,可休怪贫道无情。”
“阿弥陀佛,你跑不了啦。”“噗!”昆仑僧恶狠狠地又是一掌,把白芸瑞急得:“师父,对这种人您就甭客气了,干脆打这家伙得了。”白云剑客实出于无奈呀,他眼望四川峨眉山,打稽首诵佛号:“恩师,恕弟子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