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我正准备给女儿整理房间，手机突然响起那个老式诺基亚的提示音。是妈妈发来的消息：“表姨一家要来S市看病，想在你家住几天。”
我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仿佛又看到去年那个满是油渍的餐桌，和堆在女儿床上的零食包装袋。舌尖泛起一丝苦涩，像是喝到了过期的菊花茶。
1“不行。”我斩钉截铁地回复。窗外的知了在枝头聒噪，催促着我把话说完，“女儿的房间不能让别人住。”
手机立刻传来急促的震动，妈妈的语音一条接一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表姨特意选择来S市看病，是看得起你！”“你爸都说好了，人家马上要到车站。”“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我看着女儿书桌上那个歪歪扭扭的陶瓷笔筒，是她上周末刚做的手工。记得去年表姨来的时候，她最喜欢的玩具小熊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2“妈，我知道你心善，但这是我的家。”我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那个带着裂纹的茶杯，“去年他们住过一次，弄得家里乱七八糟，连女儿的作业本都被当草稿纸用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嫁了个城里人，就了不起了？早知道你这么势利，我当初就不该……”
我打断了她的话：“妈，你要当老好人可以，但别拿我的家做人情。”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樟脑丸味道，那是去年他们走后，我把所有东西重新清洗时留下的。
3“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还不是靠我们把你养大的！”妈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认人了是吧？”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刚种下的小叶榕，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晃。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总是把最好的东西让给别人，而我们只能凑合着用。 那些年，我们家的门槛都快被来借住的亲戚踩烂了。
“妈，我爱您，但我更爱我的女儿。”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您觉得我势利也好，不懂事也罢，这个家，我说了算。”
4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未接来电提醒。阳台上的绣球花开得正艳，去年被表姨家的孩子折断了一枝，现在新长出来的枝条反而开出了更灿烂的花。
女儿放学回来，一进门就抱着我的腰：“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写的作文了！”我摸着她柔软的发顶，闻到阳光的味道。
“妈妈，奶奶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带表姨来我们家。”她仰起小脸，眼里带着一丝忧虑，“我不想让别人睡我的床。”
我蹲下身，与她平视：“放心，这是你的家，你的房间，没人能强迫你接待不想接待的客人。”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细碎的蝉鸣。手机里是妈妈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你狠心，以后别人笑话你不近人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回复：“妈，我宁愿被人笑话，也不想让我的女儿觉得在这个家里，她的感受不重要。”
外面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照在女儿枕边那只新买的小熊上。我想起小时候，每次有客人来，总要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自己打地铺。那时我就在想，等我有了自己的家，一定要守护好它。
别人爱说啥说啥。自己家不招待外人咋了？告诉你妈，她老了靠你，不靠那些所谓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