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房子的事儿，你们先别着急答应。”婆婆抿了抿发白的嘴唇，将那杯凉了的茶水又倒进保温杯里，重新烧上。客厅里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
窗外有几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阳台上。这个初秋，北方的风已经带了凉意。我看着婆婆微微发抖的手，想起五年前第一次来这个家时，她也是这样给我泡茶。
1大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摸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电视里正放着重播的新闻联播，配音员的声音盖过了屋外施工的噪音。
“妈，这事儿我这边商量过了。”大哥突然开口，声音里有种少见的坚定，“这套房子，还是给弟弟弟妹吧。”
婆婆的手顿了一下，热水壶的盖子在瓷砖地面上打了个转。 我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某种情绪 。架子上的全家福里，爸爸还穿着那件深蓝色的中山装，笑得一脸灿烂。
“大哥，这怎么能行。”我赶紧站起来，“妈之前说得很清楚，房子给你们，给我们现金就行。”
2茶几上放着一份房产证复印件，旁边是一张银行卡。这是婆婆昨天打电话让我们回来时就准备好的。她说，要给大哥这套位于市中心的房子，给我们100万现金。
“你们小两口不容易，”大哥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在实木茶几上留下一圈水渍，“这几年在大城市打拼，房贷压力那么大。这房子给你们，能抵下不少月供。”
婆婆站在厨房门口，围裙上沾着几粒米。 那是她最爱穿的那条围裙，布料都洗得发白了，还是舍不得换 。我记得去年春节，她就穿着这条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整天。
3“大哥，你和嫂子也不容易啊。”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带着孩子，照顾爸妈，付出的比我们多得多。”
窗外传来小区大妈的闲聊声，还有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光影。婆婆终于坐了下来，眼角有些湿润。
“你大哥说得对，”婆婆轻声说，“这套房子给你们更合适。至于那100万……”
我打断了婆婆的话：“妈，您和爸这些年也不容易。大哥这些年一直在身边照顾你们，房子给大哥是应该的。”
4“记得你们刚结婚那会儿，”大哥突然笑了，“妈天天念叨着，说你们在大城市太辛苦，让你们回来住。”
那是2008年的夏天，我和老公刚在北京站稳脚跟。每次和家里视频，手机那头的婆婆总是欲言又止。直到现在，她还保存着我们当初发的那些报喜短信。
“其实啊，这房子给谁都不重要。”婆婆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岁月的沧桑，“重要的是你们兄弟俩能和和睦睦的。这才是我和你爸最大的心愿。”
茶几上的老式座钟敲响了三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我看着大哥微微发红的眼圈，突然明白了什么。
5在婆婆的见证下，我们达成了共识。房子确实归了我们，但我们每个月都会拿出一部分房租给大哥家。这是我们坚持的，也是对大哥这些年付出的一点回报。
回去的路上，老公一直沉默着。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个始终把弟弟妹妹放在第一位的大哥，那个宁愿自己吃亏也要成全小辈的婆婆。
在这个家里，爱从来都不是计较得失，而是默默付出，是把最好的都留给对方。窗外的梧桐叶依旧在飘落，但此时的秋风，似乎不那么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