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收到离婚协议的时候，我正在给窗台的多肉浇水。米色信封上，他龙飞凤舞的签名还带着咖啡渍的痕迹。我知道，那是他最爱的蓝山，也是小三最会泡的那一款。
1老旧小区的电梯又一次停在了七楼。我抬头看着跳动的数字，恍惚间记起2008年夏天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他穿着格子衬衫，听到诺基亚短信铃声时露出腼腆的微笑。那时的我们都不会想到，十五年后会以这样的方式说再见。
楼下的桂花开了又谢，我抱着整理好的行李，看着他和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并肩站在车旁。她穿着我们结婚时一模一样的白色连衣裙， 在秋风中显得那么刺眼 。
“对不起。”他低着头，递给我一张房产证，“我已经把江景房转到你名下了。”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看着上面的日期。 和他第一次夜不归宿的日子精准重合 。那天他说加班，衣领上却沾着不属于我的香水味。
2我搬进了江景房，每天对着长江落日发呆。这里的阳台比老房子大，终于可以种很多花。茉莉、栀子、铁线莲，我把它们都搬了过来，像是要把过去的时光再重新装扮一遍。
对面楼的大爷每天准时出现在阳台，听着老式挂钟报时、喂鸽子。他问我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我说： 等花开了就不孤单了 。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直到那天，我在超市的婴儿用品区遇见了她。她挺着个大肚子，看见我时明显慌乱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婴儿奶粉的香甜气息，混杂着消毒水的刺鼻。
“他…最近还好吗？”我听见自己问。
她低下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 姐，他每天都喝得烂醉，嘴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
3
入冬的那天，他出现在我家门口。左手吊着绷带，身上的羊毛衫起了密密麻麻的球。他说自己创业失败，新公司破产，小三卷钱跑了。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他跪在门口，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什么时候回家？”
我蹲下来，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这味道让我想起了十五年前，他第一次向我求婚时也是这样的姿势。只是现在，我们都不再年轻。
“回不去了。”我平静地说，“就像你当初说的， 该放手的时候要放得干脆 。”
4春天来了，我的阳台开满了花。对面的大爷依然准时出现，只是鸽子少了几只。我告诉他，我要去江南老家开一家花店。 那里的雨叫落雨，温柔得像是上天的眼泪 。
临走前，我把江景房卖了。用这笔钱，我在老家镇上盘下了一间百年老屋。屋前有棵木棉树，开得正艳。
那天我收到他的短信：“听说你卖了房子。你说过，那是我们的爱情储蓄罐。”
我看着木棉花瓣随风飘落，回复道：“ 爱情像落花，再美也有谢的一天。但生活不会止步，就像春天总会再来 。”
把手机调成静音，我继续给新到的绣球花浇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得像是年轻时不小心打翻的咖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