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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杨敏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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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99年8月25日下午,我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病危,让我赶紧回家。
我当时就急哭了,害怕赶不上送父亲最后一程。
老公没有说话,快速收拾行李,带着我与六岁的儿子直奔火车站。
当时他在北京一个工地上做领班,我带着儿子去看望他,这才住了没五天,谁知父亲就不行了。
先说明一下,我娘家是苏南的,婆家在苏北。
我们坐火车到了南京,在车站里熬到天亮,坐最早的一班车回到老家。
刚踏进家门,却看到我婆婆正跟我母亲在说话呢,我惊讶极了,问:妈,你怎么来了?
婆婆回答:你弟弟打电话到家里找你,说你父亲想见你最后一面,可你去了北京,我害怕你们赶不上,就直接先过来了,代替你过来看看亲家公。
其实我知道婆婆的意思,来不及跟她细聊,直接去了父亲的卧室。
父亲得的是肺癌,只见他形容枯槁,喘气困难,已经奄奄一息。
我轻轻唤了他一声:爸,我回来了。
听到我的声音,父亲吃力的睁开眼,费力道:
小敏啊,爸终于等到你了。
一听这话,我的眼睛开始湿润。
父亲挥手示意让其他人离开,独留下我,他喘了一会气,说道:
小敏啊,爸要走了,我走了以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母亲。
你知道的,你母亲性子太弱,你弟弟不争气,你弟媳又霸道,我真怕你母亲受罪啊。
你母亲跟着我受了一辈子苦,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这一走,她可咋办啊?
小敏,等再过几年,你母亲无法养活自己时,你能不能把她接去你家养老?你跟朱峰商量一下,你看行吗?
朱峰,就是指我老公。
父亲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不停的咳嗽。
面对这临终嘱托,我还能不答应吗?
为了让父亲走得安心,我不假思索点了头。
其实我知道,要做到这一步很难,起码我要顾虑一下公婆与朱峰的态度,但我还是要尽力去完成父亲的遗愿。
看我同意了,父亲长舒一口气,突然身子顿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
我知道不好,哇地大哭出声,母亲与弟弟他们都一起涌了进来。
母亲一探父亲鼻息,张开嘴就嚎:老头子啊,你就这么走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啊?你把我也带走吧……。
屋里顿时哭声一片。
02
想到父亲才52岁,想到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宠爱,再想到才50岁的母亲从此孤苦伶仃,我哭得泣不成声,直不起来腰。
突然我感觉有人用手扶住了我的身子,这让我心里一暖,回头一看,是婆婆,她也在流泪,她小声劝:
小敏,别太悲伤,后面还有很多事要靠你处理呢。
这句话提醒了我,婆婆说的很对,我听进去了。
母亲性格软弱,弟弟不成器不管事,弟媳妇一向自私自利对我父母不孝敬,家里有事,根本就指望不上她。
我平时会跟朱峰吐槽发牢骚,估计婆婆多少了解我娘家情况。
我忍住眼泪,开始安排父亲后事。
我与老公把母亲与弟弟弟媳喊到一边商量。
正如我所料,母亲只知道哭,手足无措。
弟弟低着头抹眼泪不吱声,弟媳说:姐,姐夫,你们是老大,我们一切都听你们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这话很明显,她不会出一分钱的,一切花钱的事由我来。
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我真想一巴掌呼到她的脸上,可是,我只能忍住,在父亲的葬礼上,我不能跟她吵,我不能让外人看我家笑话。
我只能恨我自己的弟弟不争气。
我叹息一声,回头问朱峰:你身上有钱吗?
他掏出来两千元递给我:来的时候我预支的工钱。
我接过来钱,暗暗发愁,这点钱远远不够啊。
我们老家办丧事,起码要吃三天流水席,花费是相当大的。
因为我们这个村子,都是同姓,他们会来帮忙,名义上是帮忙,其实就是来白吃三天席,多少年来的陋习了,不可能从我家开始取缔。
本来这笔费用应当是儿子出,可是,看那对夫妻的态度,明显不会拔一根汗毛的。
如果我不想吵架,就得乖乖掏钱。
还有,老人去世,请唢呐与八音还有香烟钱,都是女儿掏腰包,这部分开支也是一大笔。
正当我愁眉不展时,有人从后面拉了一下我的袖管,我回头一看,是婆婆。
她递给我一个皱皱巴巴的手绢包说:
小敏,这里面是三千元,我怕你们从北京赶过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做事需要用钱,咱不能在你娘家亲友面前丢份。
只这一个举动,我对婆婆的看法立刻改观。
03
说良心话,嫁给老公七年,我对这个婆婆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远嫁的女人,都希望得到公婆的关心与爱护,可我的公婆,平时几乎都不跟我说话。
我跟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一副木然的神态。
我怀孕了,需要增加营养,婆婆仍然是那老三样:萝卜炖豆腐,白菜烧粉条,还有就是一年到头的萝卜干,吃得我顿顿反胃。
偶尔弄一条鱼我吃,也是烧得满屋子腥味,搞得我一口都不想吃。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跑到娘家去养胎。
儿子生下来,她倒是肯服侍我的,可是那饭菜,我看着就没食欲啊。
人家坐月子胖了十几斤,我是瘦了十几斤。
一出月子,我立刻抱着儿子逃回娘家寻求温暖了。
老公一直在北京打工,有时候我也会带着儿子去他那住一阵子。
因此,七年来,我跟公婆相处的日子并不多,相互一点都不了解。
彼此之间,虽然没有什么矛盾,但也没有什么好感。
这次我婆婆能千里迢迢来我家看望我父亲,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她大字不识一个,也听不懂普通话,从来没出过一次远门,而且晕车厉害。
况且那时还没有高速公路,路况很不好,从苏北坐车来我娘家,坐车需要颠簸8个小时左右,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摸到我家来的?
看来我婆婆也是一个能人啊,我对她太不了解了。
灵堂搭好,各路的亲朋好友来吊唁,所有人随的礼,都被我弟媳收去。
我认为父亲葬礼过后,弟弟与弟媳会跟我算账,会把我垫付的那一部分给我。
可是,是我想多了,人家根本不提这茬。
等到亲朋好友全部走光,我实在气不过,找这对夫妻对账。
我弟弟依然不吱声,弟媳妇大声说:姐,你要这钱没道理,这笔钱给你,以后亲友家做红白喜事,你会回来随礼吗?这些人情,还不都是我们来还?
好像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她分明说的是歪理,父亲去世,他们不但没拿出一分钱,反而进账了一大笔钱,这到哪里都说不通。
我很生气,拉开架势就要去跟她论理。
母亲看我们要吵架,急得直抹眼泪:老头子啊,你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走啊,我不要再受这份罪啊……。
婆婆与老公适时拉住了我,把我拉出正屋,婆婆对我说:
小敏啊,你不要跟你弟弟弟媳吵,你们吵架,你妈会伤心的,毕竟她以后还要在你弟媳手里过日子。
朱峰也劝:算了,那钱我们不要了,就当孝敬他老人家的吧,毕竟你嫁给我七年,少了很多的陪伴,我心里对老人家有愧。
你不要生气了,以后我多多挣钱不就行了?
04
有了婆婆和老公的安慰与开导,我的心才安定下来。
婆婆有句话说的很正确,我一旦跟弟媳彻底撕破脸,倒霉的是我母亲,等我们走了,她肯定会把气撒在母亲身上。
看来,我不但不能跟她吵架,还要哄着她点。
唉,这是什么道理啊?
把娘家的事全部处理完毕,我们准备回苏北的家。
临走时,我想起来父亲的嘱托,让母亲跟我一起走,她不肯,她说:
我现在走不开呀,你小侄女才两岁,如果我现在走了,你弟媳还不骂死我。
况且我还不老,还才50岁,还能干几年活呢,等我做不动再说吧。
看母亲意志坚定,我也就不再说啥。
其实我也有顾虑的,我怕把母亲接到苏北家里,公婆会有意见,毕竟我自己没房子。
我心里打定主意,等朱峰再做两年,我就去县城买一套房子,然后把我母亲接过来养老,这样一来,我就硬气了。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大。
儿子上幼儿园后,我自己找了一个替人卖衣服的班上,朱峰还是在北京打工。
有一天,我正在跟顾客讨价还价,婆婆急冲冲跑来找我,她说:
小敏,你妈打来电话,哭得很厉害,她说话我也听不懂,你赶紧回娘家看看,可能出什么事了。
我一听,急了,立刻请假打算动身回苏南。
临走,婆婆关照:小敏啊,你回家不要冲动,跟你弟弟弟媳好好说,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把你妈接来,咱们一起住也热闹。
我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肯定是你妈受你弟媳罪了,在你弟弟家待不下去了。
果然不出我婆婆所料,我才踏进娘家门,我妈就哭着扑上来,就像见到救星一样。
我一看到我妈,心里的怒气腾地冒了上来。
只见老人消瘦了很多,头发也白了很多,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脸上的几道抓痕。
我问母亲: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你的?
母亲只是哭,就是不说话。
我气的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后来还是我小婶偷偷告诉了我真相。
05
原来,这一年多以来,我妈被弟媳妇指挥着,不但要干地里的活,还要做家务,还要带两岁的小侄女。
弟弟在外面打工,弟媳妇每天到棋牌室报到,要不就是去县城逛街买衣服。
母亲稍微哪里做的不好,弟媳妇就会劈头盖脑地大骂一通。
前天,母亲一边带小侄女一边做饭,谁知这淘气的丫头拖了一根甘蔗,就去门口小河里学着大人用一把稻草搓洗。
母亲抓了一把柴草放进灶膛引着火,再起身,小侄女不见了。
她吓得魂飞魄散,一边高喊一边出来找,才发现小侄女已经栽倒在水里。
幸亏衣服穿的多,发现及时,人还没有沉下去。
母亲一把拉起来她,立刻送赤脚医生家抢救。
等到人救过来,弟媳妇才从棋牌室听说这件事。
她直接冲到赤脚医生家,不由分说,一把抓起我母亲的头发就打。
母亲毫无反抗之力,被她在众目睽睽下暴打了一顿。
听完事情所有经过,我震怒了,真恨不得把弟媳妇抓过来替我母亲报仇。
可是,我能这么干吗?
冷静下来,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母亲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带着她直奔我苏北的家。
对于母亲的到来,公婆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婆婆说:
亲家母,你不要见外,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他孝敬你是应该的。
咱们以后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多热闹啊。
母亲听不懂这方言,我翻译给她听,她顿时就哭了,拉着我婆婆的手不松,一个劲说着谢谢麻烦之类的话。
婆婆也是听不懂,我做起了这对老姐妹的翻译官。
自此,我母亲就在我家住下了,过了一段时间,公婆与我母亲能正常交流,三位老人相处的很是融洽,这让我深感欣慰。
过了几年,我们所住的县城大开发,我让朱峰回来闯一闯,毕竟他有过硬的技术,还有做工程的经验。
有了这些优势,他从包小工程开始做起,逐渐的变成了大包,我家收入一下子上去了。
十年以后,我们的生活条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感恩公婆对于我的好,特别是婆婆,我对她由衷感激。
仔细想来,其实以前不是她对我不好,而是我们之间语言不通,交流不畅,加上生活习惯不同,造成了很多误会。
经过后来的了解,我才知道,我的公婆是多么厚道又是多么懂礼仪的一对老人,我是多么有幸的嫁给了他们的儿子。
投桃报李,我对他们也是敬爱有加。
我们在县城买了一套大别墅,把公婆与我母亲一起接来养老。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三位老人身体健康的很,他们闲来无事,把院子里的土翻熟,种上了各种蔬菜,看着又养眼,吃起来也放心,多好啊!
我那对黑心肠的弟弟与弟媳妇,由于心术不正,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前阵子打电话来问我借钱,被我一口拒绝。
他们借着看我母亲的名义,跑到她面前卖惨,想我母亲出面问我要钱贴补他们,母亲说:
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姐照顾我,我哪里有脸问她要钱给你们?你们自己做的事自己没数吗?快走吧,不要白日做梦了。
看着昔日懦弱的母亲说话如此硬气,他们知道再没有希望挖到钱,只能灰溜溜走了。
我只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人在做,天在看,心术不正的人。迟早会被生活惩罚。
(完)
胡编乱造到没谱。就算是99年,哪个苏南城市没有夜班火车?哪个苏南城市办白事要流水席?而且苏北人也不爱做白菜烧粉条。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