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见了那幅画。

在古玩市场的最深处，它静静地挂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里。画中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她站在桂花树下，回眸一笑。那笑容让我莫名心悸，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幅画多少钱？"我问店主。

店主是个干瘦的老头，他眯着眼睛打量我："这幅画不卖。"

"为什么？"

"它已经等到了要等的人。"老头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我站在画前，久久不能移开视线。画中的女子仿佛在看着我，她的眼神温柔而哀伤。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拍下了这幅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站在一座老宅的院子里，桂花纷纷扬扬落下。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背对着我，正在画画。我想走近看看，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子谦，"她突然回头，"你来了。"

我猛地惊醒，发现手机屏幕亮着。那张照片不知何时被设置成了壁纸，画中的女子正对着我微笑。

第二天，我又去了那家店。老头不在，店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发现那幅画不见了。

"你在找这幅画吗？"

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站在门口。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她的身影有些模糊。

"你是......"

"我叫阿宁，"她走进来，"这幅画是我画的。"

我愣住了。她的样子和画中一模一样，连嘴角的痣都分毫不差。

"我们见过吗？"我问。

她笑了："也许在前世。"

从那天起，我经常能在各种地方遇见阿宁。有时在咖啡馆，有时在公园，有时就在我家楼下。她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我开始画她。

每当夜深人静，我就会拿起画笔。她的眉眼，她的笑容，她转身时旗袍的褶皱。画中的她越来越生动，有时我甚至觉得她在对我眨眼。

"你画得真好。"有一天，阿宁站在我身后说。

我吓了一跳，画笔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我注意到她的手指穿过画笔，却没能拿起来。

"阿宁，"我轻声问，"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沉默了一会，说："子谦，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我点点头。

"那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她坐在窗边，"民国初年，有个富家小姐爱上了一个穷画家。他们约定私奔，但被家人发现。小姐被关在家里，画家被赶出城。临别前，小姐画了一幅自画像送给画家。"

月光照进来，阿宁的身影变得透明。

"后来呢？"我问。

"画家再也没有回来，"阿宁的声音很轻，"小姐每天都在等，等到头发都白了。临终前，她让人把这幅画挂在院子里，说如果画家转世回来，一定能认出她。"

我浑身发冷："那个小姐......"

"就是我，"阿宁站起来，"而你，就是那个画家。"

我想起那个梦，想起画中熟悉的眼神。阿宁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月光中。

我疯了一样跑向那家古玩店，但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老头不见了，店铺也不见了，只有那幅画还挂在断墙上。

我取下画，发现背面有一行小字：

"愿来生再续前缘——阿宁绝笔"

我把画带回家，挂在卧室里。每天醒来，我都能看见阿宁在对我微笑。有时半夜醒来，我似乎能听见她在轻声哼唱。

我知道，这一世我们注定无法相守。但至少，我找到了她。

在画中，在梦里，在前世的记忆里。

阿宁，等我。

来生，我一定不会让你等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