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基础设施看到女性需求了吗？

历史上，公共卫生间和更衣设施的设计往往迎合了一种泛化的用户需求观念，经常过分简化了性别特定需求的复杂性，且未能满足女性和特殊人群的独特需求。这些需求不仅限于生理差异（如需要更多的隔间隐私、身高和体态差异等），还包括随着时间推移影响卫生间使用方式和期望的文化因素。例如，现代女性服装往往缺乏足够的口袋空间，导致即使携带手机、钱包等简单必需品也需要手提包。尽管最近的建筑设计已尝试解决这些差异，但生物性、文化和性别认同因素的复杂层次构成了一个多方面的挑战，难以用一刀切的方式解决。

深圳湾公园海风运动广场公厕设计 / CCDI 21设计工作室 © TAL

深圳南头公共洗手间 / 界工作室 © 傅卓恒

当代项目显示出对空间公平的更高意识，仔细考虑如何设计女性洗手间，以提供与男性洗手间相当的可达性和便利性。一些方法通过性别中立的洗手间和中立隔间来实现完全中立，消除区分。其他方法强调空间公平（平等的面积）或设施公平（平等数量的设施），努力在城市基础设施中追求可见和可量化的公平。同时，一些设计仍然采用特定性别的做法，某一性别的隔间数量多于另一性别。在我们探索和反思如何促进平等的卫生间设计时，作为用户和设计者，我们还应当考虑如何在城市环境中的公共设施里实现有意义且实用的空间性别平等。

千駄谷垂直混凝土公共卫生间 / Suppose Design Office © Kenta Hasegawa

PP 花园 / 众建筑 © 金伟琦

重新思考无性别卫生间：

同质化设计忽视了用户的本质需求

近年来，卫生间设计的一个显著变化是无性别卫生间的兴起，其旨在通过为所有性别提供标准化的设施来促进平等。虽然这种方法表面上看起来公平，但它往往忽视了不同性别在使用卫生间时的生理和文化差异。设计师以平等的名义使卫生间空间和卫生器具数量同质化，这是否只是在回避空间平等的挑战？在多元化的人群中实现真正的用户平等，需要的不仅仅是统一标准。

PP 花园 / 众建筑 © 金伟琦

PP 花园立面变化示意图 © 众建筑

无性别卫生间可能提供简化的设施，但这种标准化很少考虑到特定需求，尤其是女性的需求，如卫生要求、足够的更衣空间以及使用卫生间所需的额外时间。虽然旨在创造平等，但无性别隔间可能无法为所有用户提供实用和贴心的支持。此外，它还可能无意中造成尴尬，尤其是在不同性别从隔间出来时的间接互动中。隐私的缺乏也可能使个人更难整理衣物或外表，与传统性别专用卫生间相比，创造了一个不太舒适或安全的环境。

PP 花园 / 众建筑 © 金伟琦

PP 花园改造平面图对比 © 众建筑

尽管存在局限性，但无性别卫生间为所有性别（不限于男性和女性）提供了一种更安全、更具包容性的卫生间设计方案。通过将每个隔间作为私人空间进行隔离，它们重新定义了公共洗手间的空间，使其更加开放和友好，让洗手池和镜子区域对所有人开放。这种方法对于不断变化的性别认同谱系特别宽容，既考虑了“生理”性别，也考虑了“认同”性别，而不会在用户之间造成潜在的困惑或冲突。因此，无性别卫生间继续成为满足多样性别表达和需求的最友好、最无障碍的解决方案之一。

罗德岛设计学院学生中心 / WORKac © Bruce Damonte

罗德岛设计学院学生中心卫生间轴测图 © WORKac

空间平等 vs 卫生器具平等：

解决女性卫生间便利性的不同指标

当公共卫生间设计为无性别卫生间时，平等的概念通常集中在空间平等或卫生器具平等这两个可量化的指标上，用以评估公众平等使用公共设施的机会。空间平等意味着为不同性别提供相等的占地面积，而卫生器具平等则确保每个性别的隔间或器具数量相等。

侨城北公园游客中心 / 一树建筑 © 张超

侨城北公园游客中心西栋平面图 © 一树建筑

空间平等通常被视为最具经济平衡性的方法，特别是在每一寸土地都具有经济价值的高成本城市地区。从财务角度来看，为男性和女性卫生间提供相等的占地面积可以被视为资源的公平分配。然而，空间平等并不总是等同于其他平等指标，如卫生器具平等。例如，男性卫生间通常设有小便池，它们所需的占地面积比封闭的隔间要小。因此，虽然男女卫生间的地面面积相同但设施混合，但男卫生间内的总体设施数量可能会更多，这可能会导致器具可用性方面的不平衡。

上海朱家角游客服务中心 / 无样建筑 © 吴清山

上海朱家角游客服务中心一层平面图 © 无样建筑

一些卫生间设计通过确保男性和女性设施中器具的数量相等来优先考虑平等性，这种方法通过在女性卫生间增加更多封闭的隔间来弥补小便池占地面积较小的问题，从而平衡器具的可用性。然而，仅依靠器具数量平等性并不足以实现真正的卫生间平等，因为小便池和隔间有着不同的用途，这导致它们在使用时，其功能性和包容性方面仍存在未解的问题。

云之园，深圳社区公园内公共卫生间 / 一树建筑 © 张超

云之园一层平面图©一树建筑

成功的项目通常通过同时解决空间与设施平等问题来处理这些细微差别，从而创造出一种平衡的、混合的方法，这种方法是根据当地需求、土地经济学和性别人口统计量身定制的。这一综合策略巧妙地实现了平衡，既满足了公共卫生间中不同用户的需求，又支持了真正的包容性和可用性。

从疏忽到洞察：

为城市基础设施定制卫生间比例

特定的卫生间设计仍然优先考虑某一性别，这有时是由于在解决平等需求方面存在疏忽，但更常见的是受到特定人口统计特征或运营因素的影响。在某些情况下，业主或设计师可能会故意调整卫生间比例以反映用户模式；例如，在女性顾客占多数的购物区，增加女性卫生间的比例以更好地满足实际需求，可能比坚持统一的卫生间分布更为合理。同样，以男性访客或员工为主的区域可能会采用更偏向男性的卫生间布局。

在热气建筑改造的湖南街道综合服务站中，设计师意识到现有基础设施未能充分满足当代对性别平衡的期望。设计调整了包括空间安排和设施数量的变化，并重新安排入口和景观特征等元素。这些调整创造了男女用户之间更平衡的地面面积和设施分配，更公平地满足两种性别的需求。随着城市基础设施的演变和翻新，建筑师越来越关注调整公共设施以反映这些变化，尽管“真正的”卫生间性别平等仍然难以定义。

使用时长的隐性影响

在解决城市基础设施中的平等问题时，其根本动机似乎在于实现易于量化的平等，从而为设计决策提供依据。然而，在卫生间设计中创造真正的性别平等不仅仅涉及简单的指标；其他因素，如使用设施的时间，往往被忽视。研究表明，女性通常需要在卫生间里待更长时间——平均1分30秒，而男性则为1分钟。在一个有五个隔间的卫生间里，这种差异意味着在15分钟内，大约有50名女性可以使用卫生间，而男性则可达75名，造成了明显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