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人类来说,玻璃是无处不在的平凡。对于鸟类,尤其候鸟来说,玻璃是世界上最令鸟困惑的材料之一。
飞向透明窗户的鸟只能感知到远处的空间和物体,而不会感知到途中看不见的壁障。
现代摩天大楼的反光玻璃同样危险,一面有着云朵和树木的死亡镜子。
有些鸟儿在碰撞中幸存下来,虽然头晕目眩,但没有受伤。大多数鸟不会——脑损伤和内出血会杀死它们。
生物学家粗略估计,在美国,玻璃每年会杀死多达10亿只鸟类。
玻璃之城——芝加哥的悲剧
每年春天,随着日照延长和天气变暖,鸟类的河流穿过北美的中西部向北流动。
芝加哥是北美中西部迁徙路线上最大、最明亮的城市之一,无论是在春季来北方繁衍,还是在秋季向南飞行时,这座城市都特别致命。
29年,研究人员将芝加哥列为美国对鸟类最危险的城市,一座兼具生态陷阱的大都市,一百万个欺骗性的天空在头顶上闪闪发光。数以百万计的人造光照亮了城市,呈现出一个虚假的星系,迷惑了靠星光确定方向的候鸟,并引诱它们飞向下面的玻璃建筑。
该市居民对这场悲剧并非视而不见。
在春季和秋季迁徙期间的每天早上,志愿者都会在街上仔细寻找受害鸟类,并对公众拨打的24小时热线的报告做出回应。
受伤的鸟类被送往城外的野生动物中心接受治疗并最终被释放。死者被送往该市的菲尔德博物馆永久收藏。大多数早晨,死者与生者的数量是三比一。
在刚刚过去的23年10月的一个早晨,人们在毗邻密歇根湖的麦考密克会展中心周围,看见了大约一千只死鸟。
这场悲剧的相关照片在互联网上迅速传播,人们忙着转发,配上不同的文字,暗示某种疾病的爆发,世界末日的预兆等等等。
但,这只是建筑设计的锅——这个会议中心有着巨大的玻璃幕墙。
杀戮热点
麦考密克会展中心是一个鸟类杀戮热点。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978年。
那一年,该市菲尔德博物馆的鸟类学家收到线报,称麦考密克广场的鸟类正在成群结队地“自杀”。
鸟类学家在那里的鸟类伤亡者中捡到了一只弗吉尼亚秧鸡(Ralluslimicola),当时该物种已从博物馆的收藏中消失。
鸟类学家小小的欣喜了一番,并认为在这个会展中心处,不断撞死的鸟类是一种尚未开发的科学资源——几乎无穷无尽的数据,正等待着收获和分析。
很快,这名鸟类学家意识到,这是一场灾难。
麦考密克会展中心每年至少有2,000只鸟类撞死在玻璃上,一大半是因为灯火通明的会议中心引诱夜间迁徙的鸟类陷入危险。
鸟类学家把自己的记录数据整理后发表在媒体上,引发了关注,并最终激发了“芝加哥熄灯”活动——在全市范围内鼓励物业(建筑管理人员)在迁徙季节熄灭或调暗灯光。
大多数年份,超过90%的芝加哥塔楼都会参加熄灯活动。然而,玻璃毕竟是一种无法通过轻按开关来打开和关闭的材料,其危害已被证明更难解决。
即使熄灯,仍有大量鸟类被杀死。特别如下图这样的白喉麻雀(Zonotrichiaalbicollis)等物种,因为喜欢群体行动更加危险——会集体撞上玻璃,就像在海滩上搁浅的领航鲸一样。
大城市的许多建筑都有病态的美,镜面玻璃毗邻树木,创造出一片虚无的致命森林:一种完美设计用来屠杀鸟类的视觉错觉。
芝加哥是中世纪建筑师路德维希·密斯·凡德罗的长期居住地,他对巨大玻璃幕墙的偏爱仍然影响着这座城市的审美。
范德罗曾经说过,他的目的是将自然、人类和结构融合成一个“更高的统一体”。玻璃的优点在于它将室内空间与室外空间连接起来。
讽刺是可怕的:我们珍视一种杀死鸟类的材料,因为它让我们感觉更接近自然。
无差别的杀戮
根据20年的分析,北美鸟类死亡率最高的地点是芝加哥,杀手就是玻璃(第二是猫),尤其是那些居住在森林中的候鸟——它们习惯于高速穿过树冠间隙,玻璃构成了最直接的生存威胁。
此外,玻璃的一大特质是无差别的杀戮。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比如,猫会捕食鸟,但猫捕食较弱或较傻(不太警惕)的动物,强大的基因会在被选择中幸存下来。
玻璃既容易消灭生病的鸟,也容易消灭健康的鸟。物种中最强大的个体撞上玻璃也是死,玻璃之城正在逐步剥夺鸟的未来。
无差别的杀戮,堆积的尸体仅有的价值是提供科学上的数据。每年,菲尔德博物馆依然接受着志愿者运送来的成千上万只死鸟。
博物馆会测量它们的重量以及翅膀、喙和脚的长度,然后将它们喂给贪婪的食肉甲虫,把鸟变成小小的骨头架子。昆虫完成可怕的工作后,骨头将被收藏到一个小盒子里,戒指盒大小的收纳箱在仓库里堆得满满的。
成千上万的死鸟,也不是毫无意义,它们至少转化为了科学上的数据,为有价值的研究提供了支持。
比如,在29年的一项研究中,生物学家利用了博物馆里近40年的鸟类标本得出结论:候鸟正在随着气候变化减轻体重,也许是因为在温暖的世界中拥有更轻的身体是有利的;并且长出更长的翅膀来补偿它们不太健壮的体格。
写在最后
只要建筑物有玻璃,鸟类就可能会与之相撞。然而,玻璃也可以变得相对安全。
大窗格上的单个贴花?基本上没有卵用。
可以在外立面涂上一层半透明的点状图案薄膜,旨在使鸟类能够看到该建筑,点距离不能比手掌更宽,否则鸟类会试图穿过。
芝加哥的凯洛格全球中心采用了点状薄膜,碰撞事故减少了一半。附近的弗朗西斯塞尔大楼,窗户上布满了淡淡的水平条纹,鸟类死亡实际上已经停止了。
然而这既不便宜也不完美。仅塞尔大楼一项就花费了25万美元的改造费用,而凯洛格中心的大片区域仍未得到保护。
毫无疑问,改造现有建筑至关重要,但无论哪座城市,也不会为了鸟类而拆除现有的玻璃。最好的解决方案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到建筑物中的解决方案。
20年芝加哥通过了一项法令,规定新建建筑限制使用透明和反光玻璃,在高风险区域使用压花玻璃,并减少夜间引诱鸟类死亡的室内照明——这项条例预计将在今年(23)年底前实施。
开发商的写手在各个媒体平台上发文声讨——这项法令将杀死一只真正的大鸟:城里最大的鸟,在房地产领域下金蛋的鹅。
猫子不太懂景观建筑,特意询问了学工程的朋友,他说这属于矫情——玻璃在建筑成本中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多花一点钱对建筑物的利润几乎没有影响。
至于我大北京,没啥可担心的,北京鸟基本上都是留鸟,不像候鸟那般很傻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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