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社会是以人情关系主导的合作系统,如今依然在深深影响着我们的思想和行为。从小,大人就教育孩子要懂得所谓的“人情世故”、“要有眼力见”,孩子听话、乖巧、懂事才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其实这是培养孩子的屈服、顺从、讨好意识。意味着将来要依靠人情网络来生存,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靠人荫庇来生活,而不是依靠自己的知识和能力来生存。然而,这样的行为习惯和合作方式与现代法制文明严重违背,更容易滋生腐败,形成人情利益关系集团。
社会的法制和监督要健全,个人的道德和修养要提升,形成公平、规范、平等、自由的竞争和合作体系,依靠个人自身的努力和才能求发展,这样的社会才有活力。
居高而不自傲,位下而不自弃,不妄取非法之财,不受不义之财,不贪功恋位,不自惭形秽,光明磊落,一身正气,这样的品质在任何时候都是值得学习和钦佩的。
(象征着权威的明代绣龙官服)
在古代社会,虽说是官僚专制体系,但也不乏清正廉洁之人,他们的品质,对于现代社会,依然有借鉴意义。今天,就来看看“周新悬鹅”的故事。
周新,原名周志新,因明成祖朱棣常呼其名为“新”,故更名周新。在明太祖、成祖之时,历任大理寺评事、监察御史、按察使等职,以为官清廉、善于断案而闻名一时。他清直敢言,刚正不阿,有“冷面寒铁”之称。因其德修之高洁,执法之公正,后人赞曰:“一世居官秉大义,惩恶肃贪是利剑;七尺身躯报国家,蒙冤逢劫显忠贞”。《明史》说“周廉吏名闻天下”,足见当时其清廉口碑的流传之广。
(周新古镇)
周新任监察御史时,嫉恶如仇、铁面无私、敢于直言,很多官吏被他弹劾。权贵们都很忌惮害怕他,称其“冷面寒铁”,京城中甚至有人用他的名字来吓唬小孩,小孩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立刻奔逃躲藏起来。
《明史》记载:
成祖即位,改监察御史。敢言,多所弹劾。贵戚震惧,目为“冷面寒铁”。京师中至以其名怖小儿,辄皆奔匿。
周新断案明察秋毫,铁面无私,为不少百姓伸冤调任浙江按察使时,刚进入浙江地界,便见成群的飞虫围着马头飞。周新命人追踪飞虫来源,竟在荆棘丛中发现一具尸体,死者身上系着一个小木印。通过检验木印,判定死者是一个贩布的商人。
周新命人四处寻买布匹,发现一处布匹上的印文同死者身上所系木印相吻合,就立即将贩布人拿来审问,查明真相,最后将杀害贩布商人的强盗全部缉拿归案。
(庙宇)
还有一位商人,黄昏时回家,因怕路上遭遇强盗,就把金子藏在丛林中神庙的一处石头底下。回家后,他把此事告诉了他的妻子。可等他再前往神庙取金子时,金子却不见了,于是报案。周新召来商人的妻子进行盘问,得知商人的妻子私通别的男人,当商人突然回家的时候,私通者还藏在妻子的房间,偷偷窃听到商人对妻子所说的藏金的话,便趁夜晚去神庙将金子全部窃去。
张岱《城隍庙》记载:
转云南按察使,改浙江。至界,见群蚋飞马首,尾之蓁中,得一暴尸,身余一钥、一小铁识。新曰:“布贾也。”收取之。既至,使人入市市中布,一一验其端,与识同者皆留之。鞠得盗,召尸家人与布,而置盗法,家人大惊。
新坐堂,有旋风吹叶至,异之。左右曰:“此木城中所无,一寺去城差远,独有之。”新曰:“其寺僧杀人乎?而冤也。”往树下,发得一妇人尸。他日,有商人自远方夜归,将抵舍,潜置金丛祠石罅中,旦取无有。商白新。新曰:“有同行者乎?”曰:“无有。”“语人乎?”曰:“不也,仅语小人妻。”新立命械其妻,考之,得其盗,则其私也。则客暴至,私者在伏匿听取之者也。凡新为政,多类此。
新行部,微服视属县,县官触之,收系狱,遂尽知其县中疾苦。明日,县人闻按察使来,共迓不得。新出狱曰:“我是。”县官大惊。当是时,周廉使名闻天下。
周新有次微服私访,触怒了县官,被关进监狱。在牢中,周新详尽得知了百姓的疾苦。第二天,人们闻知按察使来了,却都讶异不见人影。周新从监狱里出来,说:“我就是按察使。”县官大惊。
周新清廉为官的事迹很多,最著名的是“周新悬鹅”的故事。
“周新悬鹅”的故事在《明史》中并没有记载,仅见于明人周楫平话小说集《西湖二集·周城隍辨冤断案》:“同僚一日馈以鹅炙,悬于室中,后有馈者指示之。”
说的是,周新的同僚送来一只烤鹅,周新没有吃,而是将烤鹅悬挂在室中,后来再有送礼的人到来,周新就指着那只烤鹅,以示拒绝。“周新悬鹅”的故事虽然没有记载于正史之中,但以周新的为人,此事应该是真。
(烤鹅)
后来,民间将“周新悬鹅”的故事进一步渲染,情节更加丰富具体。故事说的是:
明洪武年间,在江浙一带,有一种特殊的眼疾大面积传染,感染对象主要是年老人,周新的母亲也未能幸免。周新四处寻医问药,母亲的眼疾也不见好转。眼看传染病日渐猖獗,母亲的视力也一天天下降,周新心急如焚。
一天晚上,周新服侍母亲睡下,就待在书房,用心钻研医书,想从中找到疗方。一会儿,家丁报告说有人上门拜访,并通报了来人的姓名。周新想起,这位官员有求于他,他的侄子犯了事,理当重判,他来一定是为了说情。
周新向来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于是拒绝接见,让妻子将客人送走便是。妻子来到客厅,向来人倒水让座。妻子说:“御史在外办案,还没回来,你要是有公事,可以到衙门去找他。”来人说:“听说老夫人也得了眼疾,特地从江南弄回一只烤鹅,这烤鹅对医治眼疾大有好处。”妻子婉言谢绝。可这位官员不由分说,硬是将烤鹅搁在桌上就疾步离去了。
周新无奈,只好将烤鹅悬挂到屋外,直至风干也从不动它。从此以后,凡是再有来送礼的人,周新就指着烤鹅给他看,渐渐也就没有人敢给周新送礼了。
不过送烤鹅那人的话,倒是提醒了周新。他找来医书仔细研读,还造访当地有名郎中,得知鹅肉对治疗眼疾有特殊功效。他让妻子买回一只鹅,用其内脏和其他中药配制了药剂,老母亲服用之后,眼疾大有好转。连服数日之后,母亲的眼疾竟痊愈了。周新让妻子把这个配方向社会公开,时间不久,眼疾传染病就得到了有效控制。“周新悬鹅”成了一个清正廉洁的标志。
周新一生刚正忠直,廉洁奉公,执法严明,不惧权贵。可惜最后竟遭奸臣陷害,被明成祖处以极刑。临刑时,周新高呼:我周新生为直臣,生为直鬼。后来,明成祖掌握了实情,追悔莫及,追任他为浙江城隍之神。当地百姓不仅设祠堂祭祀他,还把他故居所在的街道更名为“仰忠街”。
(《大明按察使》 姚橹饰演的周新)
养一身浩然正气,依凭自己的能力在社会立足,不被人情世故所牵制,进退有据,荣辱不惊,这样的品质在任何时代都是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