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大环境不景气，行业内没有哪个产业链能独善其身，奢侈酒品牌、酒企巨头以及葡萄酒新贵都无一幸免。

根据《San Francisco Chronicle 》报道，与全球葡萄酒产业一样，整个价值550亿美元的加州葡萄酒产业目前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衰退。美国酒业资深市场研究公司Gomberg-Fredrikson的一份报告指出，截至2023年，加州葡萄酒消费量下降约9%，走到了“红灯亮起”的历史性转折点。

究其原因，无外乎全球葡萄酒供应过剩这个大前提。相关业内人士分析，一部分是千禧一代和Z世代消费者饮酒量减少，另一部分原因是酒精市场扩大到包括硬苏打水（Hard seltzer）和罐装鸡尾酒。

面对这种外部环境带来的不可抗力，不少加州生产商已经到了破产的地步或者做好了破产的心理准备。

去年八月份，加州的小酒商Megan Bell推出的新酒几乎被所有的经销商，让她开始担忧自己的酒庄Margins即将破产。

作为一家产量约8,000箱的中小型葡萄酒生产商，索诺玛Monte Rio Cellars的酿酒师帕Patrick Cappiello表示在过去几个月里，葡萄酒销量只能勉强持平。Cappiello无奈地说：“现在我不得不进一步降价，原本已经非常微薄的利润率也不复存在了。”

索诺玛Bedrock Wine Co.的老板Morgan Twain-Peterson说：“今年到目前为止，我们的销售额下降了10%，这是我们17年来首次下降。”

酒庄大面积“消亡”的事件尚未发生，但无论酒庄的存活率如何，到2024年，加州葡萄酒业的性质显然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位于蒙特雷I. Brand & Family Winery的所有者Ian Brand提到今年可能是个转折点，许多业内人士都预测将会有一轮“大洗牌”。

有些酒庄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行业已经变得固步自封，习惯了以婴儿潮一代（特指1946年至1964年间出生的人口）为主的客户群和陈旧的经营方式，以至于慢慢忘了开发有创举的销售模式。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经过数十年的肆意增长，加州葡萄酒消费量在2018年左右开始趋于平稳。然而，后疫情时代的“报复性消费”热情褪去之后，葡萄酒消费量正在急剧下降。

回溯到2020年葡萄酒的销量猛增，很多酒庄都认为摸到了葡萄酒销售的命门，都增加了产量。很快，市场需求就枯竭了，滞销商品堆积如山。

与此同时，利率上升导致经销商减少库存，降低进货频次。由于葡萄酒的酿造和销售之间存在长达数年的滞后期，酒庄往往是过段时间才能注意到这些影响，早已来不及采取措施补救。

过去，当销售额下降、成本上升时，酒庄只能提高瓶装葡萄酒的价格。但现在整个市场都在萎缩，根本没有涨价的空间。

降价似乎也行不通。面对大公司为了应对销售下滑而降价“甩卖”，一些利润微薄的小规模生产商在价格战中只会沦为“炮灰”。

硅谷银行（Silicon Valley Bank）葡萄酒部执行副总裁Rob McMillan对此给出的建议是，如果葡萄酒还没有装瓶，酒庄应该将其换成更便宜的副牌酒，尽量保护自己的主品牌。

酒庄现在应该尽量少生产旗舰品牌减少打折行径，进而降低对品牌形象的损害。McMillan补充道，“如果不得已而降价的话，尽量不要让主推的SKU降价。”

根据加州洛迪葡萄酒委员会（Lodi Wine Commission）的数据，大型酿酒商正在从欧洲和澳大利亚等国家购买廉价的进口葡萄酒。

“去年，大约6,000万加仑的廉价酒被批量进口。”洛迪葡萄酒委员会的执行董事Stuart Spencer说， “成千上万箱、数百万瓶进口的廉价酒正在加州中心地带出售。”

“这意味着从加州种植者那里购买的葡萄减少了，酒农只能把葡萄留在葡萄藤上腐烂，或者干脆拔掉葡萄藤来种植其他作物。”Spencer坦言。

如此一来，进一步加剧了加州酿酒葡萄供过于求的局面。加州酿酒葡萄种植联盟（Allied Grape Growers）主席Jeff Bitter提出过，加州现在总共需要移除5万英亩的葡萄园，其中大部分是红葡萄酒。

尽管白葡萄酒的市场越来越好，但加州很难分到一杯羹。根据苗圃报告，2023年种植的葡萄中，63%为红葡萄品种。赤霞珠本身就占了新种植面积的近27%，但加州的赤霞珠已经多得卖不出去了。

即使现在改种白葡萄品种，也不一定能接得住这“泼天富贵”。一般来说，从种植到第一次收获大约需要三年时间的生长周期，一等两等很容易就会“葬身”红海，热度没赶上还会赔个底朝天。

大概有人还记得，莫斯卡托热潮（Moscatomania）曾经席卷了加州乃至整个美国，当时加州酒农跟风种植了大量麝香葡萄藤，但当葡萄成熟时莫斯卡托的“热度”已经过去了，至少这样的“血泪史”不应该再重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