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介:女主只是一个商户之女,因被退婚而面临说亲门户不如意。她便决定学习做生意,希望有了钱和底气后,就能招个上门女婿撑场面。在一次外出时,她接连两次救下了伤重的俊俏郎君男主,起初以为他是个文弱的谦谦君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韩霁的身份并不简单,男主是勋贵门第,女主这是跨层招婿了,男主也是哄着女主花式追妻!
【文章片段】
晨风微凉,车帷随马车晃动漏了点空子,风就挤了进来,薄纱清透,一角粉青袖摆被风扬起,既而又被一双秀窄修长的青葱玉手按下,索性抬手收拢车帷,拿了茶盒压住。
马车在城里兜兜转转半个时辰,随着那驾打了易字灯笼的车一道,出了城门,由官道缓缓行驶。
果园子布在城外云安镇近郊,因着临近寿州,格外繁华。
马车停在果园外的庄子里,打理园子的伙计都住在这里,里间主卧客房建的更为讲究,遮檐的瓦片是楚州青山镇盛产的青瓦,耐磨耐压,以擅藏雨声扬名,易辞晚修这庄子,夏日里常来避暑,手里的伙计都是多年的老人,办起事来便利,也不怕贼人打劫。
庄子外种了好几种果品,有些未到季节,映棠认不出名儿,易辞晚要忙着往京城供货,下了马车便脚不沾地的去亲自点货,留了李子园的伙计陪同。
映棠也不多客套,递上从扬州带来的雨前溪山,就痛快的抬脚往李子园逛。
园子不单种果树,树与树之间有许多空处,零零散散种了好些黄豆,映棠就多问了一句。
李子园的伙计告诉她,“那是冰饮铺子做豆腐脑用的,夏日做冰饮,冬日做热羹,趁着空出的地方多种些,能省下不少冤枉钱。”
“原来是要给铺子供的,”映棠想到自己在茶园种的桃树,唯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落脚的地小,这果园倒是宽敞些,奈何清晨多雾水,地有些湿,滑溜溜的不好下脚。
映棠特意穿了身便捷的衣服,却走几步路就要滑一截,好几次要多亏陆鹤拉着才不至于一屁股坐在地上。
挣扎一番,索性站稳不动,“我就不动了,省的滑出去,烦请小哥帮我去摘几个李子过来瞧瞧。”
待人去摘果子了,映棠又吩咐陆鹤过去,“你替我四处瞧瞧,看看这一片李子的产量,还有李子成熟到什么地步了。”
陆鹤听得一头雾水,晃着脑袋逛过去,仰着头专心看李子,时不时脚下滑一下,几步踉跄,看的映棠忍不住捂嘴笑他。
伙计抱在怀里捧过来几颗李子,拿了两颗熟透了的递过来,“这种是做酱的,果皮泛红,里面果肉绵软,您瞧瞧。”
映棠伸手接了李子,凑到鼻尖闻过,是一股绵延悠长的甜味,嗅不见一丝酸涩。
轻轻捏几下,指尖触感滑腻微软,甜味仿佛又更重了些,便又听见他继续说道:“东家说,要近熟的李子跟着运去扬州,这几样您再瞧瞧。”说罢,先从映棠手里接过李子,腾手拿了几颗近熟的递过去。
映棠先捏了捏,虽然比不上熟透了的李子那般甜软,但气味清甜,更耐磕碰。
扭头见陆鹤转了一圈回来,便招手喊了过来,“你尝尝这些李子。”
一颗熟透了的李子,一颗近熟的李子。陆鹤在衣摆上蹭了几下,依次咬上一口,“这一枚微酸,但被甜味压着,很是清爽,”他举过另一枚,“这个更甜也更软,汁水足。”
“很好!”映棠把手中剩下的李子都递回伙计手上,一面拿出帕子拭手,一面问陆鹤,“这片李子成熟到什么程度?”
“基本都熟够了,像这种的已经很少了,”陆鹤拿出那枚近熟的李子说道。
“确实都熟好了,大部分都只能在近处售,”那伙计在一旁补充道。
映棠抬头往远处山脚的那片果林看,问他,“晚熟的那批呢?”
伙计顺着映棠的视线往山脚看了一眼,又一脸无奈的转过头来,“那片只有一亩李子,要半月后才陆续成熟,约莫能供上一月。只是这片林子都差不多快熟透了。”
映棠点点头,道声多谢,环顾这片林子,再仔细思量一番,便干脆同伙计说道:“这样吧!你去同你东家说一声,让她再多加十坛李子酱给我,这两日就要,若她能赶的出工来,你便组织人手摘李子吧!”
“那我这便去问问!东家说了,这林子里的果子随您摘,让您带些回住处。”伙计把李子塞给陆鹤就匆匆跑开了。
“这地方太滑,我就不待了,你再去摘些李子,带回去让他们尝尝鲜。”
映棠提起裙摆,拿脚尖多番试探,小心翼翼的蹭出林子,留了陆鹤在园子里逛。
易辞晚在园子外种了些花,映棠就顺着运果子开出来的小路一路赏过去,花名虽认不出,但馥郁芳香,夹杂着园子里散出的果香,格外清新怡人。
园子旁是通往云安镇的官道,小路与之接壤,映棠走到尾,心情格外爽朗,忽发奇想想要摘一朵花回去,她俯身挑了一阵儿,最后在路旁的坡道上瞧上了一朵橙红颜色的圆瓣鲜花,用指尖够住花茎,手指顺着茎干往下滑了一阵,预备将它折下。
哪知就在这时候,坡下的官道上忽然传来响动,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背上还驼了个人,嘴里满是絮叨,听不真切。
那人忽而一抬头,瞥见探身伸手的映棠,惊的一声大喊。
“楚姑娘?”
映棠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那中途跳船的过客之一——方元!
“你……” 猛的一抽身站起来,想开口问他为何在这里,不巧站的有些偏,脚下是松土,人一晃就扎进了花丛里,顺坡滚下了一截。
人摔的一懵,恍恍惚惚的,只听见方元把背上的人放在路旁,就疾步窜了过来,“楚姑娘,你没事吧!”
他把映棠从花丛里捡起来,扶着人从里面走出来。
映棠拍了把衣裙,又摸了摸发髻,好在没有松散,否则就出乖露丑了,她回头向方元道谢,一边检查身上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一边往路旁边躺着的人走去。
韩霁被方元甩在路边,后背上发炎的伤口,火辣辣的一阵阵抽搐。
他见映棠过来,一时间还有些诧异,便撑着坐起,颤着声音向映棠拱手虚虚行了一礼。
“他这是又怎么了!”映棠俯首回礼,转而问方元。
“这……伤口发炎了……有些严重,我正背着郎君去前头云安镇寻医馆。”方元声音越说越小,“楚姑娘可否再帮帮忙”。
映棠却不想理会,只问他,“怎么没雇车?”
难不成一路背着跑过来的?映棠仔细扫了一眼方元,瞧着也不像是那般能扛着重物奔袭数里的猛士。
方元走到韩霁身旁,伸手探他额头,扭头哀探道:“马累坏了,不肯走,郎君伤的重,只能背着过来找人求助!”
他低头,咬紧嘴唇,欲言又止,韩霁沉沉的咳着,方元忙转身为他抚背顺气,又格外避开他的伤处。
映棠站在一侧,犹豫片刻,伸出的手僵在身前,心里拿不准主意。
但想起前几日下船遇见的那群鬼祟之徒,对他们二人的戒备,仍旧不肯放下,那手便又缓缓收了回去。
眼见着她一番举动,韩霁心知她有所顾虑,茫茫然张口欲言,话到嘴边也只是被一阵叹息声压下。
他垂下头,眼中多了些落寞,暗自里捏着方元的胳膊,示意他带自己离开。
“砰!”的一声,方元在韩霁身侧朝着映棠跪下,手举过目作揖,却是不顾韩霁阻拦,颤声开口道:“恳请楚姑娘再帮一帮,只要我们能到寿州,郎君略有薄资,定当重谢!”
映棠被这一声惊住,下意识便要去扶人,方元又是深深叩首拜地,映棠便止住了手,却不忍再拒绝他二人。
“不必如此麻烦,”韩霁抬手扶住肩膀,往伤口处探,每触及一次伤口,肩背就跟着颤一次。
韩霁知道方元着急,自己的伤也着实耽搁不下去了,他看向跪地的方元,见其膝盖压在石子间,深晓其间厉害。
眉头深锁,他抬眼看向映棠,目光磊磊,“借一驾车,马也可以。”
初见时有多绝艳,如今就有多狼狈,映棠往前走了几步,脑子里不断闪现他在扬州街头的模样,忽而觉得可惜极了。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跳船呢!夜里寒凉的江水,哪是你一个伤员挨的住的!”
韩霁想开口解释,映棠却打断他道:“我知道你有顾忌,至于你招惹了什么,我不便打听。”
映棠俯身,将一方素帕递到他眼前,一如多日前在船舱里一般,“不过既然遇到了,丢下你,我也于心不忍。”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有些烫,虽说前日在议事房里摆好了谱儿,如今真遇上了,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去。
更何况,她并没有装不认识的机会。
“让你随我的马车回去是不行的,毕竟我没有同外男共坐一驾马车的道理。”她指向易辞晚的果园,“这里的老板我恰好认识,她庄子里有马,我向她买一匹,待你进城,这钱再补给我。”
就当是借的,有借有还,不算帮人,她这样一想,心里就安稳多了。
方元听了连连点头,直说可以,扶着韩霁就要起来,映棠却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韩霁瞧着样子有些不大好,面颊微微泛红,人也没什么力气,听他说话的声音格外虚浮,必定是发热了。
她四处张望了一番,想起方才在小道上瞧见的物件,走了几步,终于踮脚瞧见了,回身招呼方元过去,“你把那架板车拉过来,咱们把他运到园子里去。”
“板车?”韩霁抬头,手里还拽着素帕,“这不妥!况且还要劳烦姑娘你动手。”
映棠摆摆手道:“我初时接触自家生意的时候,凡事亲力亲为,并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再说了,我是可怜方元,拖着你这个病弱郎君行了一路。”
她是真这样想的,不过瞧韩霁拒绝的样子,像是有些嫌弃那板车,映棠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韩霁坐在板车里的样子,觉得也并不违和,就自动忽略了韩霁的盼求。
方元抢了帕子给他擦汗,“我确实是背不动了,郎君你就委屈委屈!”
瞥见擦汗的动作,映棠忽然想起来,这帕子是她在果园擦了手的,一时间有些赫然,毕竟是她亲手递过去的,只当作不知情,转身往别处假装看风景。
原想着让方元扶他起来,走几步路进果园,但他伤口猛地窜起一阵阵痛,缓了口气再抬头方元已经起身离开,映棠又转过身去,这一下韩霁倒是无计可施,只能妥协了。
约莫等了一会儿,方元就推来了板车,他扶着韩霁坐上去,映棠上前帮忙,两人一人推一边,从小道上往果园推进去。
“这一条路过去有些距离,路也有些颠簸,”映棠一边推着车,一边和方元说道。
韩霁脑袋还算清醒,但也晕晕乎乎的,映棠力气比不上方元,两边总也推不到一处,板车时而歪歪扭扭的找不清方向,韩霁跟着晃荡,肩背就扯的生疼,逐渐模糊的意识被生拉回来,疼一阵便又晕乎一阵,实在不好受。
映棠瞧他不太行,招呼方元停下,恨恨喘气歇息了一会儿,摆手道:“这不行……我也推不动了。”
方元挪了步子走到韩霁背后,两手把住两边的推手,让映棠松手交给他来,“既然前面能弄到马,我使劲儿也得推过去。姑娘不要跟着伤了手,会酸的!”
映棠拍他胳膊,示意他放下板车,“你去前面喊陆鹤,让他过来帮忙,我替你看着他。”
本想着自己偷偷帮他们买了马,省的让陆鹤知道了,自己不好交代,但是架不住实在推不动马车,不若老老实实的当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再另行解释就是。
方元闻言将板车放下,映棠给他指了方向,人就迅速窜了过去。
板车放下后有些斜,韩霁是面向推车人的方向坐着的,坚持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往前一头栽下去。
映棠忙冲上前抬手接住,韩霁猛地睁眼,前肩压着映棠的胳膊,他一偏头,脸就挨在映棠轻柔的衣袖上,愣了会儿,觉得不合礼数,挣扎着把头歪了回来。
“失礼了!”
映棠毫不在意的笑道:“无碍!”她收回一截胳膊,扶着韩霁往板车边沿靠,“你靠会儿,省省力气。”
韩霁靠着边沿,胳膊架在板沿上,似是想到了什么,费力的扭过头看着映棠。
分明是郎艳独绝的俊俏郎君,即便坐在这粗陋的板车上,却也独有风姿,虚弱迷离的神态仍旧不掩君子风范。
迎着映棠疑惑的神色,他伸手往怀中,摸索一番,递过一枚细腻脂润的羊脂白玉佩。
映棠抬手接过,眼神扫过他那修长干净的手,低头摩挲着玉佩,轻声问他,“这是……抵押之物?”
如此贵重,总不会是谢礼。
“是!”韩霁收回手,握拳自然放在腹间,“家传之物,到了寿州城,我会去亲自赎回。”
映棠将玉佩握住,拿出系在腰间的香囊,将它塞了进去,收紧系带复又挂回腰间,做完这一切才回道:“楚家茶行,你只消还我今日的马钱即可。”
“好!”韩霁说完便不再开口,垂头假寐,腹间的手反复捻着。
方元找来了陆鹤,映棠示意他帮忙,他并不多问,绕了一圈打量一番,就说:“我方才找伙计买马,他说庄子里有多余的马,借给我们就行,到时候还回来。只是没有车,不过瞧他的样子也骑不了马。”
“你们的马车丢在何处?”映棠想起来方元之前的话,老马走不动,换马就是。
“就在那边不远!”
陆鹤顺着方元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去把马拉过来,你带我过去换马,老马卸了车应该就能走动,牵到这园子来。”就当借马的补偿了。
两个人也不耽搁,说动就动,映棠就守着韩霁,看着陆鹤牵了马过去,不一会儿方元又牵了马过来。
韩霁咳了几声,映棠替他顺了顺气,又伸头探他额头,虽然被对方迟缓的偏头避开,可她还是感觉到一丝超乎常态的热度。
她今日出门除了给易辞晚带了茶叶,还有一袋糖,见夏替映棠装了几粒放在香袋里,留给她自己用,映棠拿了出来,捻了一颗塞进韩霁嘴里,又把香袋系在他撑在板沿上那支胳膊的手腕上。
韩霁被她的举动吓到,惊的抬手挡住嘴,连着几日伤病又发热,嘴里没什么滋味,突然被塞了一颗糖,瞬间从味蕾刺激,忍不住吞咽着糖水。
“多谢!”含着糖,确实要舒服些,还是他熟悉的滋味,时隔几日未曾吃得,突然间心情好了很多。
他抬手晃了晃手上的香袋,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似的。
映棠笑笑,不作回答,只是想到罢了,怕他没力气拿住,她小时候大人也是这般做的。
不过,她怕损了这位薄面郎君的自尊心,便没有说出来。
陆鹤牵着马车很快就回来了,方元也送过去了老马,两个人将马车掉头,又一边一个架着韩霁送上马车。
“白辛苦推了一趟板车,” 映棠感慨万分,招呼方元赶紧上车,“既然马是借的,你到时候自己还回来就是,先送你家郎君去医馆吧!直接去寿州城。”映棠叮嘱道。
方元点点头,跳上马车向映棠道谢,扬了马鞭赶忙驾车离开。
映棠眼瞧着马车驾出小路才转身,带了陆鹤往果园里去。
两人又走回了李子园,已经有伙计抬着家伙来采摘李子,易辞晚亲自监着装了一批李子,吩咐人运去冰饮铺子做李子酱。
映棠先前加了十坛果酱,便又补了定金。
“我有一批货要送往京城,现在装好了货要先行离开去城里打点。”易辞晚忙的脚不沾地,简单交待了点。
映棠也说自己要回城了,让陆鹤提上鲜摘的一篮李子,道声多谢就径直离开了。
门口守着马车的赵三已经等候多时,正半坐在马车边上,晃荡着一条腿,一边拿袖子扇风,一边闭目歇息。
陆鹤拍醒了人,递了颗李子过去,三人打道回府。
马车上,映棠腰间的香囊突然滑落,她赶忙探手抓住,捏住香囊之际,捻了捻感受那枚玉佩的重量,忽而笑了。
“忘了这茬。”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陆鹤听到响动,问她发生了何事。
“无碍!”半晌后,传来了一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