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民的后裔,留在俄罗斯伏尔加河下游的卡尔梅克蒙古人
胡虏无百年之运,蒙古有800年之实猃狁、鬼方、山戎等名字曾经是活跃在中国北方的游牧民族的名字。
胡虏无百年之运,即使是统一的游牧人政权通常200年时间就会被新的强者赶跑或者彻底取代。
虢季子盘,忠于西周王室的虢国公斩首了五百猃狁人并将此记录下来
东汉击败了匈奴后,鲜卑成了漠北霸主,鲜卑南下后柔然人占据草原,突厥人崛起后将柔然人赶到欧洲,名将王忠嗣灭亡后突厥汗国后回纥人称霸草原。之后又是契丹人坐拥漠北和燕云十六州。
突厥后称霸漠北的回鹘人留下的都城废墟
在接下来就是蒙古人了,但在蒙古人之后,再也没有一个新的游牧集团名字取代蒙古,这片漠北高原永远以蒙古高原的名字载入今天的教科书。
有人说是成吉思汗的功劳,因为他和他的子孙几乎征服了整个欧亚大陆。
但其实成吉思汗最大的成就是他的政治水平把蒙古人带到了新的水准上。
第一次蒙古西征
他把中原的编户齐民制度在草原上执行下来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成吉思汗是草原民族历史上的秦始皇,蒙古高原的大汗可以像中原汉人一样管理游牧民。从此以后,漠北到中亚广阔土地的游牧民都有了统一的民族记忆,自认为蒙古人。
今天伏尔加河畔的卡尔梅克人,贝加尔湖畔的布里亚特人,外蒙古人都有了跨越国家的蒙古人认同。
布里亚特蒙古人
图瓦蒙古人
生活在俄国的蒙古人,卡尔梅克人
草原人和中原王朝一样也在不停的进化其实我们现代人通过丰富的史料、考古发掘和各方面资料的对比也可以发现。中国自秦汉以后得封建王朝其实也在“进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我们在中学教科书中学到的历朝历代的治理国家的策略:全国范围检索户籍;抑制豪强、外戚;独尊儒术的意识形态;开创科举,修筑运河这些都不是一个朝代就完成的。而是一代代中原王朝在挫折后吸取教训开创的办法。
明代的户籍政策
到了清代外戚、宦官、权臣这些前朝的毛病几乎都被制度性规避了。这些都是历史演化的结果。
封建王朝的意识形态构建
作为我们对手的草原民族也在进化,否则面对强大的中原王朝他们连东西都抢不到。
秦代完成第一次皇权下的大一统后,北方游牧民面对统一的农耕政权和连绵的长城,强悍的秦军。终于诞生了第一个统一的草原政权匈奴。不过匈奴人统治水平相当粗糙,甚至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
之后的鲜卑人也是多个习俗相近的部落联盟。
匈奴之后的鲜卑部落联盟,其中一支拓跋部建立的北魏和南朝对峙百年
鲜卑之后柔然人虽然战斗力一般般,不过还破天荒的引入了佛教取代草原上乱七八糟的原始宗教。
突厥人更进一步,终于通过借鉴粟特字母保留了自己的语言。即使在衰落之后凭借一波波对中亚、西亚的军事入侵中亚西亚原住民的“祖宗记忆”都换掉了(血缘还是西亚土著,但是历史记忆变了)。
“九姓回鹘爱登里罗汨没蜜施合毗伽可汗圣文神武碑”,用汉文、粟特文、突厥文三种文字刻写的三体石碑
突厥人退出漠北但是在中亚称王称霸
突厥之后的回鹘人还学习唐代的中央机构在草原上修建了自己的首都和官署。回纥灭亡后,契丹人把自己变成了草原农耕二元化的封建王朝。
此时终于等到蒙古人登场了,回纥离开草原后。东胡系的蒙古部落从大兴安岭的深山老林中走出占据了蒙古高原的东部地区。此时高原西部还有操着突厥语的部落,北面的贝加尔湖附近是丁零人的后裔,南面的是汪古人,构成非常混杂。
契丹统治时期漠北草原比较平静
不过在契丹人的安排下,草原各部都相安无事。直到崛起于白山黑水的女真人取代契丹人,新生的女真人对草原上的牧民特别残暴,定期去草原“减丁”。多年的军事压迫和经济掠夺让草原人同仇敌忾。终于铁木真横空出世了。
成吉思汗完成了草原上真正的大一统对金人的刻骨仇恨是促成蒙古各部民族意识觉醒的关键
1206年,斡难河(今鄂嫩河)河畔,铁木真统一了蒙古各部,并被推举为成吉思汗。这次草原的统一和之前历次统一都不一样。草原人像中原王朝一样,大汗的执行力能直接插到最底层的牧民。就像秦始皇统一中国一样,郡县制彻底改变了春秋时期那种诸侯、卿大夫、小贵族只对上级负责的组织结构。
成吉思汗建立的千户制度把草原按照中原的郡县进行管理。草原上新的组织结构让成吉思汗和后面历代蒙古大汗可以如臂指示的完成高效的军事动员。
千户制度的推行使得草原帝国开始进入到了中央集权集权时代,大汗的号令可以从上到基层,一直到最底层的牧民。
元“忠智千户所弹压印”铜印
蒙古人的钦察亲军千户所铜印,成吉思汗拆散了原来草原的血亲部落
千户制度拆散了原来草原层层效忠的权利结构,原来的部落都被拆散了。新的千户长成了首脑,这些千户又都是成吉思汗的亲信和血亲。大汗可以随时调遣、更换各个千户。
此外他重新划分每个千户的牧地,不能兼并,不能随意迁徙。这相当于草原上的户籍制度。虽然此时蒙古只有95个千户,但是可以完全被大汗指挥,组织度和坚韧度大大提高。
成吉思汗建立了草原式的中央集权体制
之前游牧民族打中原王朝很多是诱敌深入,但是硬碰硬兑子很难赢。因为主力部队不多,仆从部落看到形势不对就要跑。
人们只能固着在指定的百户、千户或十户内,不得转移到另一单位去,也不得到别的地方寻求庇护。违反此令,迁移者要当着军士面处死,收容者也要受到严惩”。(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何译本)
蒙古人出现了之前草原民族少有的特质:能打硬仗和逆风战。比如在三峰山,拖雷被金军主力围困时,还能不慌不忙的组织反冲锋,最终打破了包围圈反杀了金军。
在野狐岭之战中速不台的部队几乎是抱着必死决心仰供金军主力,把金军的阵型冲散。
名将速不台
三峰山
三峰山下被金人包围的托雷,打出逆风翻盘的史诗级胜利,全歼金国最后野战主力
成吉思汗和他的儿孙如拖雷,拔都,得力干将速不台、哲别等都是少有的能指挥大兵团作战的高手。所以统一后的蒙古虽然本部战兵不过10万,但是组织力吊打周边的政权。
回鹘体蒙文
成吉思汗除了个给蒙古人硬件升级,软件也做了“驱动优化”。1206年,成吉思汗命令回鹘人创造了蒙古文字,从此这种文字就在行政的命令下取代了过去的突厥文,回鹘文,成为了草原的统一文字。直到现在,蒙古民族已经使用这种文字。
这就是草原上的“书同文”,自此之后不单单是蒙古高原,散落各地的蒙古人或者加入蒙古政权的组织都大大增强了自己的认同。直到今天从伏尔加河下游到蒙古高原都有人自认为是成吉思汗的后裔。
组织力大增在13世纪之前,草原1000多年时间内,组织度其实没有大的进步。匈奴、突厥等等只是草原各部落中拳头最硬的那一个。
其他部落大部分只在南下抢劫时听从单于或者大汗的指挥。但是匈奴或者突厥不能把其他部落拆散重组,直接统治。匈奴搞的是委任统治,比如把辖地分给左右贤王统治。
蒙古之前大部分草原汗国只是一个部落联盟
突厥崛起后,很快就分成了东西两部分别发展。境内有铁勒、回纥、薛延陀、契丹、室韦、粟特等民族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过各的。各部定时缴纳贡赋,或者派出兵员参与突厥人的军事行动。
匈奴以后的草原霸主其实就统治力和组织度上都没有在匈奴的基础上提高多少。
既然只讲暴力,那么一旦老大不行了就像动物世界里面一样。周边群狼围攻把老王的骨肉吃完。
相比较于前面的游牧民,蒙古人特别能打逆风战
这种松散的统治方式很容易瓦解。一旦失利,周边的民族和部落会趁机进攻,最终让其本部被瓦解,被迫融入他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成吉思汗改革红利除了在13世纪完成了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军事征服后,成吉思汗的这项改革还给自己的家族带来了巨大的红利。
他的家族——黄金家族在整个欧亚大陆上有了极大的政治号召力。以后得蒙古内战或者蒙古人同边缘民族的战争,必须要推出一个带有黄金家族的做门面。
把“明堡宗”打的去漠北“留学”的瓦剌首领也先,也必须找一个黄金家族的人出来当大汗充当门面。
太师也先掌控实权,但也必须找一个黄金家族的人当门面
黄金家族的人同中原王朝皇族一样,有了“草原天子”的地位。
从1206年成吉思汗建立蒙古汗国到现在,已经800年了,但是大漠的这个民族依然叫做蒙古。蒙古的崛起前毕竟和之前的匈奴、柔然、鲜卑、契丹。虽然他们的血脉依然存在于广阔的欧亚大陆,但是他们后人的意识已经认为800年前的蒙古大汗才是他们民族的父亲。
蒙古高原13世纪后以“蒙古”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