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湖州某巡抚家谱中有位先祖,这位先祖职业是衙役,专门负责在公堂上给犯人用刑。
先祖职业虽卑贱,但他宅心仁厚,以济人利物为念,他常对同事们讲:公门里面好修行。我们身在衙门,若不能积极为善,便如入宝山空手而回。
遇到乡民前来打官司,先祖常为乡民调解矛盾,化干戈为玉帛。家境贫困实有冤屈的上诉者,先祖便以一己之力拥护,为贫民申冤昭雪。
每晚,先祖要将笞打犯人的木杖放入尿桶中,令尿液浸泡木杖,因为尿液有活血化瘀、去淤生新之功。
木杖经尿液浸泡,再去给犯人用刑,哪怕将犯人打至皮开肉绽,伤口也不会糜烂化脓。
当时,衙门中有位姓邓的知府,邓知府为人严酷,凡下令笞打犯人,不见血不让衙役停手。
先祖用尿液浸泡木杖此举,使无数犯人得以活命,同事们亦被感化,用刑时收敛贪戾之气,施仁慈于罪人。
先祖有一小儿,失其姓名,自幼聪颖好学。
某次,小儿从私塾放学回家,路上冲撞了某太守车驾,被太守侍从拿住。
太守见冲撞行辕车驾者是个小孩,于是呵斥他一顿,便释放了。
小儿回家后,心中不服气,言道:怎见得我日后作不了太守?
先祖笑曰:莫说梦话!我是个衙役,人小位卑,你哪能登金榜作地方太守?
小儿不敢跟父亲争辩,只是读书愈加发奋。
小儿稍长,诗文俱佳,闻名乡里,乡亲们极喜爱他,以为此小儿长大必能光耀门楣。
先祖平日敬重读书人,因此乡中老师非但不为难先祖,且争着催促先祖:赶快令公子应考。
先祖不得已,听从师者之言,令儿子前去应试。
小儿一期应试,即补弟子生员,后考中举人,再中甲榜进士,官至太守之职。
先祖子孙发旺,数代而下,后人中仍有巡抚、布政使等封疆大吏,盛极一时,至今富贵不绝,人称世族焉。
西归老人评曰:
尿液,味咸,咸走血。
尿液之中,以童便最佳,童便之中,又以男童便为佳,现代都叫童子尿。
凡是跌打损伤、一切金疮伤、棒杖伤,以童便一碗趁热服下,医书记载:百无一死。
可如果换成其他药,便有救治不及之危,凡是伤筋动骨、跌扑血晕昏迷者,一碗童子尿灌下去,立刻就醒。
所以,不要小看童子尿,关键时刻救人还阳,还得靠他滋阴降火、活血化瘀,不令淤血入肺。
当然,故事中的先祖没办法找那么多童子尿,退而求其次,尿液也行,他把施杖刑用的木杖长期浸泡在尿液中,再去给罪人用刑,等于边打边上药。
罪人受杖刑,一定会疼,但不会淤血,淤血不入脏腑,罪人脏腑无伤,那么一场杖刑受毕,罪人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他不会死。不会死,就是救人性命。
寻医问药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平凡无奇岗位中作出善行义举来,此事为难。
假如将你放在先祖岗位,令你每日笞打罪人,你能为罪人想到这个办法吗?多半想不到!
为什么想不到?因为你不肯想!
我们更换一下罪人,假如明日府衙大堂上跪着的人是你,你就是罪人,要受杖刑三十大板,你能提前为自己预备点儿东西吗?
我敢说,若是明日你受杖刑,上府衙大堂前,你能提前吃下半斤金疮药。
只要身份一换,你有的是办法。
啥叫想不出办法?不肯设身处地为罪人着想而已!
因果故事写了几百篇,说到底就四个字:善用其心!
你与先祖的心一模一样,心就是个工具,看你会不会用,用对了积德,用错了造恶,不就这么回事儿吗?
可世人行事与此相反,他盯着善果看,盯着哪家有钱有势,跑去巴结奉承,你让他修点善因,跟要他命一下,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冷嘲热讽,端端是做不得的。
不看种子,不看树根,只会抬头向上望,望着一树的花果羡慕不得了,有啥用?你家没这棵树啊!
没树不要紧,种树不就得了吗?
偏不种树,只盯花果,不重善因,只重善果,这就是现代人。
印祖在《文钞》中讲,当今世人最大的弊端是不信因果。儒家道理不是不能讲,而是讲了刹不住这股恶风,唯有讲因果,方能救人。
啥意思?
因果讲利益,我讲因果故事时,总会告诉读者:某某通过行善,后世子孙享高官厚禄,某某作恶不断,招灾横死子孙断绝。
世人纵使愚痴,但他知道利益,知道行善对自己有利有好处,为利益着想,他不得不断恶修善。
若换成儒家道理,孟子说:何必曰利,孟子不讲利益,不讲利益有错吗?
不讲利益没错,孟子这句话堪称至理名言,可惜啊,现代人根基太劣,已经听不懂儒家精微大义了。
孔孟二圣,处在东周末期,当时虽然礼崩乐坏,但人们对道德还是很向往的,人们知道有个东西叫道德,希望借此修身养性,成为圣贤。
当今不一样,人们对道德嗤之以鼻,好人活成了笑话,恶人得到赞美,你跟他讲道德,等于对牛弹琴,牛是听不懂的。
只说无神论,假如身死灵灭无报应,人只有一世,那干嘛还要作善人?身死灵灭,好人坏人结局都一样,作善人还有意义吗?
所以,无神论一出,人们不再信因果,恶人如潮水,善人似麟角,真真是天下大乱。
道德滑坡,能不滑坡吗?
当今父母,已经开始教孩子向恶人学习,因为恶人不受欺负,恶人横行霸道,而善人行不通。
当一个社会,将恶人当作榜样,立为楷模,我们这个世间还能好吗?
所以,不要怪天行瘟疫、百病横生,不要怪灾难频频、意外不断,人心既恶,召感浊世,谁能有办法?人不回头啊!
民国时,先将儒家判为封建礼教,打倒了,再将因果判为封建迷信,也打倒了,约束人欲望的两条绳索都被解开,人欲得到释放,再想捆住人欲这条怪兽,谈何容易?
所以,当今时代,即使古佛再来、圣贤复出,他也得宣扬因果,不用因果教育,万万是行不通的。
我读古德著述有一种感觉,越是年代靠前,越会论及心性,书中内容直指人心,如《观经疏》《宗镜录》等,很少论及因果。
现在想想,唐宋之时,儒家风行天下,人人信受因果,还谈他作什么?不如直指心性,让人悟透生死,超凡入圣。
而在清末民国著述中,大德往往畅谈因果,如印祖《文钞》,谈论因果篇幅极多,何以故?
我不认为师祖大德修证有高低,非是印祖不畅谈心性,而是谈了没用,他连因果都不信,你跟他谈向上一着、第一义谛,非但救不了他,还会令他落下谤法之罪。
因此,清末民国诸位师祖,大多会详谈因果,推崇因果教育以救人,此一点苦心,诸位能明白吗?
自写文以来,我写过数百篇因果故事,故事后多加点评,正说、反说、非正非反说、亦正亦反说、举例说、科学说,用了无数种方法,其实这些点评不过是劝人深信因果,因为不加点评,很多人看完只当故事哈哈一乐,便再无用处。
点评,不是点评故事,而是借故事之由点你入心,你能入心,就算点化成功。
否则,我为何放着原故事评语不用,而要重加点评?重加点评,不劳神费力吗?
就像本篇故事,汪先生在故事末尾的评语仅两行,连标点符号算在内一共68个字,你读完68个字能有感受吗?
汪先生对清代读者讲,68字评语就够,而对现代人讲,须将68字扩展到2000字,读者阅完,能否入心还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