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一张照片吧。

左边的叫弗雷泽，澳大利亚人，右边的叫周健，中国人，就是这两个人合作研发出了世界上最早的宫颈癌疫苗。

可惜天妒英才，1999年，研发出的疫苗刚开始全面临床实验室时，周健回国访问却因病去世了，年仅42岁，都没能看到成品疫苗的诞生。

人虽然去世了，对HPV疫苗的发明之功还是被全球承认的，只不过，他这一去，让中国妇女接种HPV疫苗的时间整整晚了10年。

宫颈癌有多可怕，在疫苗诞生之前，世界卫生组织曾做过一个统计，作为女性第四大癌症，全球每隔两分钟就有一个女性死于宫颈癌。

人类对于癌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只能靠预防，而最好的预防方式就是疫苗，所以自从80年代初人类发现了导致宫颈癌的HPV病原体后，HPV疫苗的研发就被提上了日程。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周健作为当时国内著名的HPV病毒方面的专家，赴英国剑桥大学从事病毒和癌症的研究。

1990年，周健发明了人工合成HPV病毒颗粒的方法，为全球HPV疫苗的研究打通了最基础的一环。

HPV病毒只能在活细胞中繁殖，彼时又没有HPV检测手段，很难从活体上提取HPV病毒基因组，而周健的人工合成方法就解决了这一难题。

然后，澳大利亚科学家弗雷泽就邀请周健到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共同研究人工合成HPV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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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和澳大利亚人发明了HPV疫苗，但最先把HPV疫苗商业化的却是跨国药企默沙东和葛兰素史克。

2006年6月，默沙东四价HPV疫苗上市，2007年9月，葛兰素史克二价HPV疫苗上市，不过，中国妇女开始全面接种HPV疫苗则是2017年以后的事情了，比澳大利亚、美国等发达国家晚了10年。

全面接种晚了10年，国产HPV疫苗的诞生则晚了12年，2019年，中国生物巨头万泰生物才推出了第一款国产二价HPV疫苗，2022年，另一生物制品企业沃森生物推出了第二款国产二价HPV疫苗。

一步慢，步步慢，我们刚推出二价，但美国巨头默沙东已经在中国卖了好几年的九价了。

“价”指的是可以预防的HPV病原体类型，导致宫颈癌的HPV病原体类型有很多种，二价能预防两种，四价则能预防四种，九价能预防九种。

从药理来说，九价当然比四价好，四价又比二价好，按照官方宣传，九价的预防率可以达到90%，而二价和四价疫苗的预防率则只有70%，四价疫苗虽然预防率和二价一样，但额外多了一个对尖锐湿疣的90%防御率。

关于价格，按常理都能推测出九价最贵，目前我国只有一款默沙东的进口九价HPV疫苗，等于是垄断销售，一针大约1300，要打三针，一共近4000元。

即使是二价疫苗也不便宜，进口葛兰素史克二价疫苗一针也要600元，打三针也是1800。

毫无疑问，这可能是大多数中国女性打过的最贵的疫苗了。

记得中国刚开始接种九价疫苗的时候，曾有网友晒出了美国本土打一针的价钱，150-200美元，约合1000-1400人民币。

也就是说，在HPV疫苗上，我们的消费水平和美国相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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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落后就要挨打，如今，落后只能“挨宰”，默沙东在九价疫苗上一家独大无竞争对手，该人家挣钱。

就这，我们还得抢着预约。

怎么解，国产二价HPV疫苗给出了部分答案。

随着两款国产二价疫苗的上市，二价疫苗价格也逐步走低，2024年国产二价疫苗的采购价最低已经降到不足100元一针了。

当然，二价疫苗的降价除了竞争性因素之外，最主要还是受九价疫苗的市场压力，毕竟，在90%和70%的预防率选择上，谁都更倾向于前者。

如果二价疫苗想要让更多的接种者放弃那20%的预防率，那就得用更大的价差，也就是更大幅度的降价，不仅对于国产，对于进口也一样。

二价拼命降价抢市场，九价则悠闲地躺着赚钱。

默沙东的九价HPV有多挣钱，我们从其国内独家代理商智飞生物就可窥一斑。

智飞生物2023年代理疫苗产品的整体毛利率是25%，一共卖了500多亿，净赚了80亿，其中九价HPV疫苗是利润的主要贡献者。

而万泰生物和沃森生物两家的总营收加起来都不到100亿，差距太大了，二价疫苗只是探个路，尽快推出国产九价HPV才是国内生物制品企业们共同的出路。

谁能快人一步，谁就能抢占先机，之前在二价疫苗上，万泰生物就比沃森生物早上市两年多，吃到了更多的红利。

如今在九价疫苗上，看起来万泰生物恐怕又要在一众国产中拔得头筹。

3

不可否认，曾经我国生物制品行业技术水平严重落后，但改革开放这些年来，我们的进步速度让全球发达国家都吃惊。

生物制品包括抗体、疫苗、血液制品及基因等，本文只说疫苗，我国疫苗的研发能力，其实已经在新冠疫情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在HPV疫苗上，别看我们现在严重依赖默沙东的九价HPV疫苗，但我们好歹有自产的二价疫苗，是全球第三个拥有HPV疫苗独立供应能力的国家。

所谓独立供应能力，就是我们不需要向任何国家、任何企业支付专利授权费，我们的脖子无人可卡。

2002年，默沙东和葛兰素史克正在进行宫颈癌疫苗三期临床试验，也就是在同样的时间，中国的HPV疫苗团队才开始建立。

当时的厦门大学和养生堂合作，组建起了一家生物制品公司，就是现在的上市公司万泰生物。

其实，如果想早点研发出HPV疫苗有捷径，可以向默沙东、葛兰素史克支付专利非，获得技术平台的授权，但那需要很多钱。

最终大家选择另辟蹊径，绕开跨国巨头的专利封锁，在自有的技术平台上寻找突破点。

如前所说，这一过程持续了17年，万泰生物的二价疫苗2019年才上市，当然，九价疫苗的研发也在这一过程中同步启动了。

为了给九价疫苗上个双保险，在自研的同时，万泰生物还与葛兰素史克一起合作，同时开发另一款九价疫苗，无论怎样，万泰生物都不会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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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边研发的推进，离上市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最新报道信息显示，万泰生物自研九价疫苗已经开始了三期临床试验的揭盲。

所谓揭盲，是医学试验中的一个术语，医学试验采取的是盲法试验。

打个比方，10个人参加试验，有10瓶药需要注射，但这10瓶里面只有5瓶是试验药，而另外5瓶只是安慰剂或者参照药，这样就把试验者随机分成了两组，一组用了试验药，一组没用，试验者和被试验人都不知道，就排除了主观偏见。

然后揭盲就是揭开试验数据，揭盲之后才能统计，才能分析临床试验的结论，如果揭盲结果合格，就可以申报上市了。

有媒体报道，有可能2025年就能看到国产九价疫苗，甚至也不排除2024年底，而与葛兰素史克的合作疫苗尚处于二期临床。

既然自研的明显走在了前面，那么作为后备的合作方案就需要处理了。

按照万泰生物和葛兰素史克之前签订的协议，万泰生物独家代理葛兰素史克九价疫苗在中国和部分其它国家的推广销售，自己有疫苗卖，谁还去代理啊。

果然，7月22日晚间，万泰生物一纸公告，宣布终止与葛兰素史克的合作。

对于跨国合作终止得这么干脆，说明万泰生物对自研疫苗揭盲的结果和上市安排都相当有信心，这意味着，美国不再独家，中国很快即将成为全球第二个独立拥有九价HPV疫苗的国家。

而万泰生物之后，沃森生物、博唯生物、康乐卫士、瑞科生物等的九价HPV疫苗也可能相继上市，中国作为HPV疫苗的发明国，王者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