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3月17日，山东威海的海风裹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新上任的海军司令员肖劲光站在岸边，望着眼前的刘公岛直挠头——堂堂海军司令要上岛视察，可连条像样的船都没有。

最后他只能搓着手跟渔民商量，老乡，借条船行不？渔民叼着烟袋上下打量他，您真是海军司令？咋还租俺的渔船？这句话像根刺扎进肖劲光心里，也扎进了新中国海军筚路蓝缕的创业史里。

三个月前，肖劲光还在长沙带兵剿匪，突然接到中央急电要他去北京，进了中南海，伟人笑眯眯地给他递烟：老肖啊，准备让你当海军司令，肖劲光差点被烟呛着：主席，我连游泳都不会，坐船就晕得七荤八素，咋带海军？伟人乐得直拍藤椅扶手：要的就是你这旱鸭子！咱们钻了半辈子山沟，现在要建海军，就得找个懂陆军的来统筹。

这话听着像玩笑，可肖劲光听出了背后的深意——当时全国懂海军的将领掰着指头数不出几个，他这个在苏联学过军事、又会俄语的“万金油”，成了毛主席眼里最合适的人选。

上任头天，肖劲光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光杆司令，办公室设在破庙里，文件柜是用弹药箱拼的，整个海军家当加起来还不如个渔村，国党海军司令桂永清听说这事儿，在台湾笑岔了气，共军要建海军？除非龙王给他们送军舰！这话传到肖劲光耳朵里，他咬着牙跟部下说：咱偏要建个像样的海军给这帮人子瞧瞧！

可现实比想象更残酷，要军舰没军舰，要码头没码头，连海军该有啥兵种都没人说得清，肖劲光带着参谋们翻烂了苏联送来的海军教材，白天学理论，晚上蹲在海边拿木棍画阵型，有回他突发奇想，把陆军的高射炮搬上渔船当舰炮，结果试射时后坐力差点把船掀翻。

最让肖劲光憋屈的，还是那次去刘公岛，这个甲午海战的古战场，曾是北洋水师的伤心地，他想去摸摸底，可转遍军港愣是找不出一条能用的船，最后花了二十块钱租渔船，老渔民听说他是海军司令，笑得烟袋都拿不稳：司令坐俺的破船？您这官当得也太窝囊了！肖劲光脸上火辣辣的。

蹲在船头看海浪拍打船舷，突然想起十年前在延安，伟人指着地图说：中国要站起来，先得在海上站起来，现在新中国成立了，可海军还不如当年的北洋水师——至少人家还有铁甲舰。

那天在刘公岛上，肖劲光摸着锈迹斑斑的古炮台，跟参谋们说了句狠话：记下来，1950年3月17日，海军司令肖劲光租渔船视察刘公岛！等咱们有了军舰，年年都来这儿祭奠先烈！后来这句话被刻成碑文，成了海军官兵的“耻辱柱”兼“动力源”。

建海军比打江山还难，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第七舰队横在台湾海峡，国民党的破船天天在沿海晃悠，肖劲光急得满嘴燎泡——没有军舰，拿什么守海疆？他带着人满世界淘换旧船，从商船改炮舰，把渔船装机枪，连清朝留下的老古董都不放过。

有次搞到艘日本赔偿的护卫舰，官兵们像娶媳妇似的围着转圈，结果发现锅炉是坏的，肖劲光撸起袖子亲自带队抢修，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瘫在甲板上还念叨：总算有个带烟囱的了......

直到苏联老大哥的援助到了后，情况才好转，可送来的舰艇图纸全是俄文，肖劲光带着翻译官住进造船厂，白天学技术，晚上教工人认零件，有回为了搞明白鱼雷发射管原理，他钻进潜艇模型里待了七个小时，出来时浑身被机油糊得像个黑李逵。

三十年后，当国产核潜艇下水、驱逐舰远航太平洋时，八十多岁的肖劲光又去了趟刘公岛，这次他坐着国产军舰，摸着锃亮的舰炮对随行人员说：当年租渔船那老哥要是还在，准保认不出这是中国海军的船！

2019年，山东舰航母入列那天，很多老兵自发来到刘公岛那块石碑前敬礼，海浪声中，仿佛还能听见肖司令的吼声在回荡：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由弱变强——这口气，咱们争回来了！

如今路过威海港的人会发现，当年肖劲光租渔船的小码头旁，停靠着最新型的导弹驱逐舰，渔民的后辈开着观光船给游客讲故事：瞧见没？当年海军司令就是从这儿上的岛，现在咱这疙瘩能造航母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