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子发酸。母亲躺在病床上，眼神平静地望着窗外的梧桐树，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风景。她突然开口：“你爸去年给那个女人买了房子，就在江南新城。”
这句话像一记闷锤砸在我心口。十五年前那个雨天的场景突然闪回 —— 我在茶楼门口看见父亲搂着一个陌生女人上了出租车，他的衬衫领子上还留着口红印。当晚，他跪在我面前，眼泪混着雨水：“求你别告诉你妈。”
1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母亲输液的吊瓶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我握着母亲的手，感受到她指节的冰凉。 这个总是把家务事都扛在肩上的女人，此刻却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母亲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衬衫上的洗衣粉味道不一样。你知道吗？那是光明小区楼下干洗店特有的味道。”
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轮子发出吱呀的声响。这声音让我想起家里那台老式缝纫机，母亲总在深夜用它赶制订单，而父亲却常常深夜未归。
2我盯着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指向三点。2008年那个下午，也是这个时间，我看见父亲从那家茶楼出来。他西装笔挺，手里还提着一个粉色的蛋糕盒。那天是母亲的生日，晚饭桌上，他说加班耽误了，没来得及买蛋糕。
“你还记得上个月我住院时，他说要去出差吗？”母亲轻声说，“那天我在楼下便利店看见他买了两束花，一束是百合，一束是玫瑰。他从来不知道我最爱茉莉。”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隔壁病床老人的咳嗽声。 母亲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伤心，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 。这种平静比哭泣更让人心碎。
3“妈，对不起。”我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十五年的话，“那年我就发现了，但是…”
母亲打断了我：“我知道他求你保密。他这个人啊，在外人面前风光，在家里脆弱。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他总说要带我们去海边，结果一次都没去成吗？”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父亲曾经说过，等退休了要在海边买套房子，让母亲可以天天看海。现在想来，那套房子大概永远也不会属于母亲了。
4“你知道吗？上周我去做复查，在电梯里碰见那个女人了。”母亲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比我年轻二十岁，穿着你爸去年送我的同款羊绒大衣。我装作不认识，可是她身上喷的香水味，和你爸衬衫上的一模一样。”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我看见母亲的病历本上写着“轻度抑郁”。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最近半年，母亲总说阳台上的茉莉死了，明明那些花开得正好。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他主动告诉我。”母亲看着点滴瓶，“可能是我太懦弱了，不敢面对真相。直到上个月，我在他手机里看见江南新城的房产证照片。”
5病房的门被推开，父亲端着保温杯走了进来。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西装依然笔挺，只是脸上的皱纹比十五年前深了许多。看见我在这里，他明显愣了一下，手中的保温杯差点掉在地上。
母亲转过头，对着窗外的梧桐树说：“老张，我们离婚吧。”
保温杯终于还是摔在了地上，浓郁的红枣汤溅在雪白的地砖上，像极了当年茶楼门口父亲衬衫领子上的口红印。
窗外的秋雨还在下，打湿了整个世界。我忽然意识到，有些伤害，不是装作看不见就会消失。有些真相，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不真实 。十五年前的那个秘密，像一颗定时炸弹，最终还是在这个深秋的下午爆炸了。
母亲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护士匆忙跑进来。她执意要出院，说要去趟民政局。父亲站在原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这一次，他没有再求任何人保守秘密。
能猜到不？后来怎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