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清样》—撰文 | 文一刀

续上期：西咸空港新城工程延期泥潭背后之一: “店小二”还是“黑掌柜”?

如果说沣泾大道空港新城段8公里工程市政道路的修建，是以5年多时间搞出个“半拉子”工程和一起漫长诉讼的“佳绩”谱写了一曲“新区之歌”，那么位于西咸空港保税区的“西北鸟巢”工程则是以近两年的基本闲置展现着陕西自贸区的“效率”。

在西咸空港保税物流中心旁边有一个由68条球面曲肋组成的巨大球面型建筑，其采用全现浇钢+型钢混凝土+钢筋混凝土混合框架结构，是国内罕见的空间混合受力体系，并且外形独特，酷似“飞碟”而被誉为‘西北鸟巢’”。公开资料显示，该建筑起初是作为西咸空港保税区事务服务办理中心工程进行建设，总建筑面积70203㎡，总投资4.997亿元，总建筑高度29米，地下一层，地上七层。2015年底建成交付时统计发现“西北鸟巢”的钢结构用钢量达9500吨，土建钢筋用量达7500吨，钢材总计1.7万吨,钢结构工程共计6836个构件，其中5268个造型尺寸唯一，加工制作难度大。

当时，这座规模大约为北京鸟巢一半大小的巨型工程不仅立刻成为空港新城的地标，也以其鲜明的现代色彩向外界展示着新区的某种宏大志向。“鸟巢”现在被称作“自贸大都汇”，其雄心勃勃的定位是：“空港新城打造以跨境为主题的城市综合体，依托陕西西咸保税物流中心，涵盖跨境电商O2O线下体验、特色产品出口展示、休闲体验、企业服务等功能，突出体验式、个性化和主题化，是西咸新区空港新城综合利用保税物流中心功能，打造跨境电商一站式平台的重要举措和实施服务贸易创新试点的重要抓手”。

然而如今“鸟巢”已落成约两年，除了引来三家免税店之外，“巣”内一直空空如也，周边村民聊到这座建筑时，对其的描述非常简单：“唉，窝里头揍只有三个超市”。

据了解，这三家“超市”入驻鸟巢最早的已经一年半，最晚的也有一年时间，进得店内看到的景象是门可罗雀，工作人员称周末和过节时“来的人就会多一些”。

今年5月31日，来自义乌的企业新光集团与西咸新区空港新城、陕西苹果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在鸟巢举办了轰轰烈烈的“世界苹果中心”项目签约仪式，公开报道称这是“陕西自贸区获批以来，西咸新区首个与浙商合作落地的“互联网+产业”项目”，计划“以互联网为依托，以最具陕西特色的“苹果”产业为主线，打造集丝路苹果交易所、苹果博物馆、苹果云仓储、苹果嘉年华、陕西会客厅、飞地园区、城市候机楼等为一体的“世界苹果中心”，构筑全产业链一体化集群式发展体系”，目标是“打造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苹果交易千亿级平台”。

“鸟巢超市”的店员称，当时这个消息着实让他们兴奋了一阵子，想着客商多了店里生意肯定也会更加好起来，但现在又已经半年过去，除了鸟巢上多加了一个“世界苹果中心”的标示其他啥也没见到。而说到这个未来的“千亿级平台”，有人也不解道：“窝得是准备用飞机发苹果哩？要是窝式子弄不得赔死咧？唉，咱不懂”。

西咸空港新城是2017年4月正式成立的陕西自贸区其中一个承载板块，在鸟巢前方的陕西自贸区通关服务中心内，目前报关和报检大厅也仍是空空如也，不知是没有启用还是什么原因，因访客稀少，大厅里面办公室内的人也大多闲的只好苦练冥思。

而在楼内陈列的众多宣传展板上，西咸新区空港新城之下赫然写着“打造临空经济政策洼地”的目标。“政策洼地”——这个早已过时甚至代表着惰性与无作为的概念从某种程度上解释了这片试验区内弥漫的昏昏欲睡气象之成因。

所谓政策洼地就是指某地方或领域受到政策照顾，得到政策倾斜，在吸引投资方面因集中提供优惠政策而形成“水往低处流”的洼地效应。在改革开放初期，这种靠政策吸引投资、招商项目的效应是比较明显的，但随着五花八门的开发区、示范区、自贸区、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各级别新区以及各类产业基地、经贸合作区等在全国遍地开花，政策早已不是稀缺，而仅仅依靠优惠政策来搞改革、促创新的理念也已落伍，几年前全国上下就曾掀起了一股跨越“政策洼地”的风潮。

2014年9月10日，在夏季达沃斯论坛上便出现了上海自贸区是“改革高地”而非“政策洼地”的高层声音。三个月后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再次称，“给中关村、上海自贸区的政策，其实就是简政放权的政策，很多都可以在更大范围、甚至是全国范围推广！但现在，我们总是弄一些‘政策洼地’，让各地来‘争’。其实很多政策完全可以是普惠性的！”。

当年，面对“自贸区概念”风行，上海随即提出“需要一点定力，坚持不做‘政策洼地’”；广东则称：排在首位的就是增创营商环境新优势，实现由“政策洼地”向“环境高地”转变；福建也明确表示：不搞政策洼地，要造改革高地。

福州市市长杨益民对此解读称：“不少人还是把自贸试验区当作过去那种搞政策优惠、招商引资的园区，其实设立自由贸易试验区，是国家在新形势下全面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推进两岸融合发展的重大举措，它并非要造政策的洼地，而是要打造一块制度创新的试验田、一个制度改革的高地”。

当年，四川也发声宣布将告别“政策洼地”走向“服务高地”，表示要从简单粗暴的“卖政策”转向“卖服务”，通过简政放权、优化效能、提升服务质量、改善产业环境等举措，打造新的“服务高地”，营造更有利于可持续发展的市场氛围。

2015年4月，商务部部长助理王受文在国办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自由贸易区是我国经济领域深化改革的“改革高地”绝不是“政策洼地”，自贸区承担着经济改革先行先试的任务，责任重大，更需要自身攻坚克难，等、靠、要政策帮扶是不能改革成功的。

2015年9月15日，在国家发改委召开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副巡视员孟宪棠在介绍《关于在部分区域系统推进全面创新改革试验的总体方案》情况时表示，全面创新改革试验以现有各类试验区作为依托，重点突出推进改革，而不是政策给予，以避免形成“政策洼地”；全面创新改革试验突出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和协同性。

由此可见，跨越“政策洼地” 迈向“制度高地”的意识早在三、四年前即已经在全国各地推开，但很可惜，时至今日作为新获批设立的陕西自贸区承载区域之一的西咸新区空港新城仍然偎依在这“故纸堆”里留着哈喇子做着美梦。阳光下，“洼地”中的鸟巢似乎还在“等风来”，但喧嚣过后早已被人忘在脑后。

正可谓：轰轰烈烈开大会，开完之后洗洗睡；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掉队不掉队；更有那对上哄哄对下凶凶，中间腾手捞捞工程；再雇吹鼓手描龙画凤，谁理他真假虚空；眼看得鸡滴屁年年落空，慌忙忙炒地价来补窟窿；好冷怂，真猛......待续！—《调查清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