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一百六十二章两派剑法

刀白说小说 2024-11-09 20:20:35
一瓢道人一声长啸,连人带剑,飞身扑来,长剑把无忌的防守剑圈荡开,无忌斜身一招武当太极剑的“金针度劫”,白光闪动,剑尖反挑一瓢道人脉门,这一剑变化奇诡,一瓢道人是这方面的大行家,看了不禁心中嘀咕:“奇怪,这魔头怎会使我们的太极剑法,但内力运使,又全然不似,这是什么道理?”他的经验、剑法均不在无忌之下,摸不透无忌的底细,当下剑光一拢,又是一招内力沉雄的太极剑招“三才六合”,无忌哈哈一笑,顺势挥剑格挡,铮的一声,火光四溅,一瓢道人长剑上崩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口子,握剑的虎口隐隐发麻。 他不知无忌的结拜大哥宇文雷乃是武当名家太极枪宇文萧之子,宇文萧虽不以剑法著名,太极剑与太极枪却是同宗同流,皆是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苦心所创的绝技,兵器各异,义理相同。无忌和宇文雷以剑论交,太极剑法剑意相融,浑然天成,无忌有过目不忘之能,宇文雷使出的剑招给他牢记在心,临敌施展,反把一位太极名手一瓢道人弄得糊里糊涂。武当太极剑剑意圆融、绵绵不断、灵活多变、身剑合一,剑法使开,行如游龙,稳如山岳,动静相间,最擅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一瓢乃是个中高手,一套剑法内含其气,外含其形,动静结合,神气相含,好似行云流水连绵不断,不动则不动,一动全身动,颇得精髓。 无忌看了几招,暗暗称绝,不敢小觑,收起戏谑之意,一招一式,进退攻拒,越打越快。一瓢道人见无忌轻而易举便将自己的剑招化于无形,不禁暗暗诧异,心道:“‘苍域修罗’名传西域中原,果非幸致!”他五岁学武,四十年来,在这阴阳相混、刚柔并济的太极剑法上不知用了多少寒暑之功,太极剑法道理易懂,也不难学,最难的是运用神妙,剑理剑意存乎一心,临敌之际,千变万化,克敌制胜。无忌常与宇文雷交流剑法心得,洞悉太极剑法剑理,他故意东拆一招西摘一式,一来是存心要打破太极剑的“静中寓动”,二来他已看出了一瓢道人的剑法绝非一鸿可比,在他这样满脸正气的一派高手面前不太敢过分轻狂,太极剑难得一现江湖,他也想趁此机会,好好观摩一番。 正如无忌所想,一瓢道人比他的二师兄一鸿高明就高明在他练剑心无旁骛,几乎已到了剑法上乘的“空明无物”之境,他牢牢遵循师门传剑时“从有到无,无中生有,心无沾滞,流水行云”的十六字诀,任无忌金刚猛扑,巨斧凿岩,我自岿然不动,渐渐立于不败之地。说时迟,那时快,无忌剑把一转,猛的一剑刺来,一瓢道人长剑迎上,轻轻一拨,只听得“喀”一声,双剑平交,一瓢道人虽把无忌的剑力牵引转向,还是不能不晃了几晃,退了三四步,方始稳住身形。 太极剑借力打力的秘奥,是切忌不可与敌人以硬碰硬,一瓢道人偶然或忘,剑上多加了几分劲力,已是犯了太极剑的一大忌讳,他用剑尖牵引破招,无忌内力强他远甚,假如无忌不是心存善念,当可乘虚以内力将他长剑震断,他这皮肉之伤却是万万难免的了。两人都是武学大行家,也都知道一瓢道人刚刚那一招的弊病所在,但无忌却未趁隙而入,一瓢道人不禁暗暗惊讶! 他正自思疑不定,只听无忌一声长笑,说道:“好,你的太极剑法我已看全,现在让你见见天山剑法,看是你的武当太极剑厉害,还是我的天山剑法高明?”声出招发,长剑微微一颤,一剑向一瓢刺下。他出手如电,虚实相生,变化莫测,只要一瓢道人的防御稍有疏失,立即可以由虚变实,剑尖直指一瓢道人的要害穴道。在无机可乘之时,他这种飘忽不定的剑招,一瓢道人纵然有心要破,却无从破起。 一瓢道人的太极剑法本来不输于天下任何一派的剑法,而且一瓢道人这门功夫已练了整整四十年,无忌的剑法虽是集须弥大悲剑法与天山冰鉴之大成,而且还有“创意”,但究不及对方的造诣精深。他接了几招,心中暗暗惊诧:“张三丰果是空前绝后的一代宗师,太极剑法,真是妙用无穷,变化多端,我若以常理度之,乃是自取其败。”剑法一变,改换打法,绕身游斗,移步换形,瞬息百变,对一瓢道人的威胁登时大增,渐渐一瓢道人的太极剑已是被他隐隐克制住了。 可笑一鸿等人也是武当弟子,却看不明白奥秘所在,他们师徒三个在旁观战,看得眉飞色舞,不停给一瓢道人喝彩,“妙啊,妙啊!”都不知叫了多少声了。可是他们三人每叫一次“妙”,一瓢道人的眉头就越发紧皱,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了。无忌出了多少招,自己出了多少招他并未计数,但他自己心中大略估计,最少应是过了百招了。他想借由武当绝技太极剑在五十招之内打败无忌的,现在已是两倍于五十招之数,无忌依然未露丝毫败像,一鸿师徒的喝彩岂不是等于对他的嘲讽讥笑么?虽然一鸿师徒也许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 一瓢道人一咬牙根,心道:“我若连一个年轻晚辈都斗不过,武当颜脸何存?三丰祖师颜面何存?”无明火起,心旌动摇,登时使出太极剑的杀手绝招,即使误伤无忌的性命,也在所不顾了。他内力直透剑身,剑尖一伸一缩,刺出去的力道好似卷起一个个无形的漩涡一般,出招如电,招数奇妙狠辣之极,已是大异太极剑的剑理剑意。按一瓢所想,杀手一出,不论无忌如何闪避,都非吃他招数不可。闪避不当,琵琶骨就要给他长剑刺裂;闪避得宜,手中剑最少也要给他夺出手去。 可现实和想象往往差距甚大。换句话说,一瓢道人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而小看了无忌剑法上的修为。平心而论,以无忌如今的武功,值得他动兵器的,整个武林,绝对是屈指可数,他一开始决定用剑,不是为别,而是单单想看看名震天下的武当绝技,同时施术以破之。他想破太极剑,不是破张三丰的独门绝技,而是一瓢道人的剑法。一瓢道人成不了张三丰,他的剑法就一定有破绽。 他用以破一瓢道人剑法的方法,正是刚刚从一瓢道人那里现炒现卖“学”来的,那就是“以静制动”。他施展天山冰鉴里的“天山剑幢”,身周上下,给剑光遮得密不透风,以静制动,把胜败的天平向自己这边拉动。他防得密不透风,一瓢道人无懈可击,再趁隙递招,袭扰一瓢,打乱一瓢的太极剑法,一瓢道人因此就得疲于奔命。 果然无忌按照自己的思路又和一瓢道人斗了三十多招,一瓢道人已是无法抵挡,越是慌乱,剑法上的破绽越来越多。酣战中无忌一招“秦王掷枪”,剑尖带着一阵尖风,闪电般向一瓢道人左胸刺来。一瓢道人眼前一花,横剑格挡,已是不及。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瓢道人似乎隐隐听得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叫道:“左平右带,飞步穿剑!”这两招剑法,正是四十二式太极剑的招数,一瓢道人在太极剑法上浸淫数十年,自是熟得不能再熟,不假思索的就把这两招使了出来。 左平右带是要身形掠起的,一瓢道人此时已给无忌逼得站脚不住,脚步踉跄,正好趁势跃起,但飞步穿剑则是反手向后转个半圈一剑削出,无忌在正面攻他,他身子悬空,使这一招,那岂不是变成了无的放矢?但一瓢道人已根本就没去想这样做是否可行,因为他听出了那个声音对自己没有恶意,应是一个熟悉他和武当太极剑的人。 只听铮的一声,双剑相交,火星爆散,“嗤”的一响,一瓢道人的道袍被划开了一道七寸多长的裂缝,胸口感到了森森的剑气,但无忌绝杀的一剑,他总算是避过去了。饶是如此,这一惊仍是非同小可,赶忙双臂一振,腾空斜跃出数丈开外。 原来那人指点一瓢道人之际,早已算准了无忌的后着,一瓢道人不出他的所料,在那刹那间移形易位,转到无忌的侧面发招,这一来正好可以使出“飞步穿剑”。更妙的是,那人还算准了一瓢道人在使了一招“左平右带”之后,第二招的力道已然衰竭,只够使出“飞步穿剑”,而这一招有个好处,是不需要运用太多内力就能使出,也正好可以契合太极剑以静制动的剑意,无忌反攻过来的第二剑就最多只能划破一瓢道人的道袍,而不能伤及他的性命。 无忌一声长啸,笑道:“纵有高人帮你,你也非败不可,看剑!”剑光一转,又是一剑刺来。这回他使出了一招“五蕴皆空”。这招“五蕴皆空”取自著名的佛门经典《大乘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的一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一招使出,有五个方位不同、功用不同、剑意不同、落点不同、轻重不同的变招,一招五式,忽强忽弱,变幻莫测,有点像绛州龙门剑派的“黄河三卷浪”。黄河三卷浪是一招三式,劲力一招比一招大,一招比一招强,好似三个黄河大浪,接踵而至;而“五蕴皆空”比“黄河三卷浪”还多了两重劲力,而且并无一力大一力的规则,更令人防不胜防。 一瓢道人匆忙间使出一招四两拨千斤,这四两拨千斤的原理是对方的气力越大,己方反击之力也越大,只可惜一瓢道人内力不及无忌,这一招的威力至多发出了三成,只听“当”的一声震耳欲聋,一瓢道人手里长剑哪里还能把握得牢,不但长剑脱手飞出,虎口亦给无忌一剑震裂! “海老人,原来是你!”无忌回头冷笑道。 江边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古稀老人,他一身灰布外衣,脚上穿着八耳麻鞋,左手拿着一顶小小的圆笠,肩上挎着一个包袱,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目光炯炯地望着无忌和一瓢道人。 一瓢道人面色苍白,好似斗败的公鸡一般呼呼直喘粗气,而他的师兄一鸿以及厉孟雄等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地上只留下蒋氏冰冷的尸体。 海老人走到无忌身前三丈站下,看了看一瓢道人手上的伤口,面挟寒霜,说道:“小老弟,你这手也太狠了吧?” 无忌淡淡地说道:“言重了。比武较技,受伤再所难免,何谓轻重?换了是我受伤,海老爷子却要认为这是分所应当,半句闲话也不会多说。”不知为何,在信阳城外山中无忌第一次见海老人,对他便无好感,偏不知为什么段永炎和凤栖梧夫妇会那么尊敬他。因此他说话也就皮里阳秋,意带讽刺了。 海老人还没说话,一瓢道人已恢复了几分真气,连忙说道:“海老,你,你其实错怪他了,贫道本来就不是这位小施主的对手。”他心胸远比他的师兄一鸿宽广,也知这场较量中,无忌已是处处留情,否则别说一百三十多招,只怕自己五十招也撑不过去。他心头猛省,自忖内功不如无忌,气力再大,剑法再精,也胜不过无忌的。 海老人听一瓢道人这么说,面色缓和了不少,一瓢道人说道:“贫道承认本领比不过这位小施主,这位小施主在五十招以内,应该就可以将贫道击败甚至足以取贫道性命了。” 一瓢道人这么一说,海老人也不禁暗暗起疑,道:“恕我眼拙,请问小老弟是哪门哪派?”此时无忌脸上还戴着“面色”焦黄的人皮面具,一瓢道人和海老人都看不清无忌的真容,一瓢道人只知道龙四先生他们管无忌叫“苍域修罗”,而海老人却是“高无忌”这三个字也还没听说,他是从塞北访友回来,打算到常州天宁寺去参加一位老朋友举行的佛诞庆典的,没想到刚从扬州下船,远远就看到江滩上刀光剑影,仔细一瞧,其中一人用的竟是自己师门武当派的剑法,于是急忙赶来。 无忌从天山冰鉴变化出来的剑法他只看见寥寥数招,这不着痕迹的神妙剑法,竟是海老人生平所仅见,以他的博闻广识,竟一时也分辨不出无忌的师承来历。他和一瓢道人一样,是凭说话的声音大致来判断无忌的年龄的。海老人觉得奇怪的还不止如此,无忌能听见他以高深的“空谷传音”向一瓢道人指点剑法,而且还能认出自己的身份,那无忌一定是曾经见过自己或是对自己极为熟悉的人。这人是谁,海老人却想搞清楚。 无忌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知我应该自称什么门派。”他对海老人印象不佳,说完几句话本就想告辞离开,只是碍于海老人在江湖上的辈分实在太高,过于将他冷淡,未免有所不恭,所以才耐着性子,暂时没走。 他说的话倒不是推搪,天山派已给清廷消灭,名闻遐迩的天山剑宫已成一片废墟,说天山派?天山派已是烟消云散;不认自己是天山弟子?白云师太临死前对他的托付,师父冯素素对他的谆谆教诲,他又永远难以忘怀。他的剑法虽已自成一家,经过这十年的潜心修练,更是融会诸家之长,达到了一个天山派历代先祖都无法企及的境界,但他还得自认是天山弟子,虽然天山派已成了一个武林中曾经的传说了。 海老人不知内里情由,哼了一声,心里想道:“你不说难道我就没法知道?” 这时一瓢道人却抢着说道:“这位小施主是天山弟子!” 海老人心头一震,说道:“老朽无意打听小老弟的来历,但小老弟和武当弟子刀兵相见,却是意欲何为,老朽却盼小老弟见告。”口气渐渐硬了起来。 无忌冷笑一声,说道:“你想为武当弟子出头,不如先问问这位一瓢道人为何从扬州最大的妓院出来再说吧。”他说这话的意思倒不是讥讽一瓢道人,而是要迫一瓢道人把龙四先生的目的说出来。海老人听了这话却似是利针刺耳,登时心里十分不舒服起来。他转头问一瓢道人道:“一瓢,怎么回事?” 一瓢道人只好红着脸,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出来。这下不但海老人心下释然,连无忌也觉得自己是错怪了他,和龙四先生沆瀣一气的原来不是他,而是他的二师兄一鸿道人。 海老人皱眉说道:“以小老弟的意思,一鸿是背着掌门,暗里投靠了逐鹿侯,做了清廷的鹰爪了?” 无忌淡淡地说道:“不仅如此,他还参与了谋害白教法王!”这话他是没什么根据,只是借由一鸿师徒三人在石家堡草原上出现推断而来,而石家堡的“堡主”石乙,是天下武林中很多人都知道他早已叛变天山,和逐鹿侯勾结在一起的。 白教法王在沙漠遇害的事,海老人这次出门访友也已听说,白教法王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海老人听无忌说一鸿他们也参与到了杀害白教法王的事件当中,心头立时滚过一个闷雷,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一瓢道人竖起单掌向无忌一揖,说道:“小施主请道其详,若敝师兄果然参与杀害白教法王,贫道回山立刻向掌门禀报,将他处以门规戒律,以儆效尤!” 无忌一笑道:“贵派的武功,天下无不钦佩,我是早已闻名的了。不过一鸿的所作所为,恐怕贵派似乎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吧?” 一瓢道人道:“小施主这话从何说起?” 无忌道:“在下向来有话直说,说错了也请道长勿怪。” 一瓢道人道:“贫道不会。” 无忌道:“武当掌门定玄真人有多久不视外事?江湖传言他武功剑法皆属上乘,堪称继太清散人之后的又一位武当宗师,唯独管教门徒弟子,甚不得法,不知道长有没有察觉?”他这话还算说得十分客气,仅仅只是说定玄真人管教弟子“甚不得法”而已,实际上武林中很多人都知道定玄真人胸襟远不如他的师父太清散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护短。武当弟子可以随意指摘别人的过失,别人却不能说武当弟子半点不是,这一点在江湖武林早有微词,一些深明大义的正道中人,也因此和武当派渐行渐远,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却是腹诽良多,武当派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声威不振,也多是因由此故。一瓢道人代定玄真人执掌山门之后,陆陆续续听说了不少这样的话,也早就有心整顿门风了。 武当的弊病,海老人也不是不知,无忌直陈厉害,他也无话可说。他是太清散人的师弟,却避居信阳荒山,有一半原因固是他心性淡泊,还有一部分也是不满定玄真人所谓“无为而治”,过于放纵门徒,令得武当派声誉江河日下。到此他也只好岔开话题,对无忌说道:“阁下对剑道的精研,一瓢师侄刚才已领教了,武当上下,甚感荣宠。”一瓢道人输给无忌,他本来是打算亲自向无忌“请教”几招的,现在却是意兴阑珊,再也无心试之了。于是便向无忌告辞,和一瓢道人一起走了。 无忌在江边站了一阵,除掉面具,向天香苑走回。云大娘和江春秋过江送付冠英尚未回来,阿兰和阿秀见他回来,忙上前迎接。阿秀嘴快,叽叽喳喳地说道:“公子爷,猴儿还没走,又来了个姓孙的哩。”无忌不觉好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这牙尖嘴利的死丫头,变着法儿骂人,小心叫人听见,可没你的好果子吃。‘姓孙的’在哪里?” 阿兰说道:“就在刚刚付先生离开的小院里,指名道姓要找苍域修罗呢!” 无忌暗暗奇怪,心说难道是哪个熟人来找我?于是说道:“你们去忙吧,我去后面看看。” 他信步走到后院,远远望去,但见一个黑衣人站在墙脚下,正对着海棠花树出神,那人材枯瘦,看年纪比无忌大不了几岁,腰带上插着一口短剑,听见无忌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摇摇向无忌拱了拱手,说道:“阁下就是苍域修罗高无忌?幸会,幸会。” 无忌一时看不出他的来历,也拱了拱手,问道:“足下有何见教?” 那黑衣人道:“指教不敢当,在下代家主来请苍域修罗移驾相会。” 无忌哦了一声,道:“未请教令主人是哪一位?” 黑衣人道:“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不过去之前,在下奉家主之命,要向苍域修罗请教几招,不知苍域修罗肯否不吝赐教?” 无忌淡淡地道:“几招为限?” 黑衣人望了他一眼,说道:“十招!” 无忌道:“什么规矩?” 黑衣人道:“客随主便,请阁下划出道儿。” 无忌想了一想,说道:“好,就依足下所言,以十招为限,十招之内,我说不出你的武功门派和你的身世来历,即使你输了,也算你赢。” 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说道:“这岂不是让我占尽便宜?” 无忌仍是淡淡地说道:“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一点,你以为按照我划出的道儿来比剑过招,就一定有把握可以赢得了我么?” 黑衣人赶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凡事都讲公道二字。既然你让我占了便宜,那么在考你的见识上,我也可以让一步。” 无忌不禁微笑道:“你倒是自信得很。不过这一步你打算如何让法?” 黑衣人道:“只要你十招之内说出我的武功家数,算我输了。若是你十招之内你无法看清我的来历,对不住,在下只好断定你是个冒牌水货,阁下就该小心你吃饭的家伙了。”无忌点头说道:“好,我不还手,先让你三招!”也不见他拿桩作势,只是“随随便便”往那黑衣人面前一站,一股渊停岳峙的大家气象,顿时磅礴而出。黑衣人收起轻视之心,不禁一凛:“苍域修罗果然不可小觑!”从腰带上拔剑出鞘,说声:“有僭!”陡然间一道白光,好像划破夜空的闪电,骇人心魄,把第一招使出来了! 无忌微觉诧异:“原来他是天山弟子,剑法修为不低。”虽已看破黑衣人的来历,心中却起了一丝疑云:“不知他是哪一位的门下,这个我可得好好看看了。”心念未已,也把第一招也使了出来,不过他并未拔剑,而是用一双肉掌接黑衣人的招数。只见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长袖一挥,就把黑衣人长剑上那道白光裹在当中。那么猛烈的一招,在他衣袖包裹之下,那黑衣人这一招的威力顿时施展不开。 无忌一出手就阻住了对方的攻势,心道:“看他这一招,似乎驳杂不纯但又威力强劲,看样子他不仅仅是练过天山剑法那么简单。他是故意来迷惑我,要胜他不难,但最紧要还是迫他使出本身最擅长的剑法。”心念一动,立即反守为攻! 黑衣人似乎也已窥破他的心意,就在这一瞬间,他也几乎是同时变招。 无忌长袖一挥,劲风如针,刺肤生疼,好似万千钢针,刺向黑衣人要害穴道。惯常而言,用指尖点穴,一次只能点一处穴道,天下武林之中点穴功夫最好的高手,也至多一次可以连点对手八处不同的穴道,但无忌以劲气制穴,那黑衣人上半身的全部穴道,几乎都在他袖风笼罩范围以内。这样的制穴功夫,别说那黑衣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换了别人,也会情不自禁拍案惊奇! 但那黑衣人的第二招剑法,却是有些出乎无忌意料之外。按说他第一招“雷霆雨露”接下来应该是辅以“严霜覆玉”连环使出的,第一招“雷霆雨露”至刚至烈,跟着来的一招,即使没有那么威猛,也必是接续前招攻势。哪知黑衣人的第二招,就好似千军万马,突然静止无声一般,长剑剑光骤然收敛,剑尖轻颤,剑光闪烁不定,落在无忌这样的天山剑法大行家眼中,他身周上下,已是尽处严密防御之中,几无破绽可循。无忌看到这一招,不禁点头赞赏:“他剑法之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已练到接近炉火纯青的高深境界了。他的剑法或者比不上师父当年,但以这招而论,也可说得上深得天山剑法的个中三味。” 无忌赞赏黑衣人的剑法,黑衣人却一无所知。他不知无忌有一样长处,是目下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谁都比不上的,那就是他对别派的武功猎见极多,不似一般人十九只精研本派绝技。举一反三,引为己用,这就是为什么这十年之中无忌能把剑法练得登峰造极的原因之一。他功力的突飞猛进固然得益于戒日神功的参习,和他善于将别派剑法与自己的剑法融会贯通,可说密不可分。那黑衣人单使一种剑法,十招之内,总会给无忌看出他的师承来历。无忌在第四招想到这一点,掌法陡然一变,瞬时之间,呼呼呼呼呼连拍五掌,掌力雄浑无比,错落有致却威力丝毫不减。 黑衣人看到他这一招,情不自禁“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掌法?好像似曾相识!” 无忌道:“看你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天山派四大神功之外还有一门绝技你知不知道?” 黑衣人恍然说道:“哦,天山冰鉴!” 无忌停手不攻,冷冷说道:“不必再打了,你不是天山弟子,就是天净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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