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此时正在绮春园内溜达,他这几天的心情很糟糕。贵州苗民作乱,连续夺了几座城池,当地官员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那天奏折到了皇宫,雍正召集群臣到金銮殿商议对策,说来议去,居然满朝文武都拿不出个像样的办法来,雍正气得一甩袖子走了。
昨天虽说是祭了塔,但眼前的问题还非解决不可,雍正仍是忧心忡忡,又逢上百草凋零的季节,此情此景雍正不免心中凄凉。
正叹息的时候,雍正忽然听到一阵凄美的笛子声。笛子是民族乐器的一种,它发出的悠扬的曲调常常令人心旷神怡。
心情不好的人别听笛子,越听越悲凉,听着听着就会同吹笛子的人有同病相怜之感。雍正与其说是被笛声吸引了,不如说雍正是被笛声中透出的哀怨吸引了。
雍正绕过楼馆,遥见池塘对面的假山旁,一个年轻宫女正持笛吹得入神。雍正让抬轿的太监退下去,悄悄走过去,在吹笛宫女背后停住,轻轻咳了一声。
宫女回头一看,竟是皇上驾到,一时心中无备,吓得竹笛脱手,连忙跪下见驾。雍正帝看着小宫女没出声,那宫女还以为皇上动了怒,直吓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在粉妆玉琢的面颊上。
雍正见状不禁大动怜香惜玉之心,柔声命她不必惊慌,并问她的姓名和旗籍。小宫女半天才回过神来,莺声怯怯地回答皇上,原来她是新近入宫的秀女,名叫惠仙,被派在古香斋执役。
她和雍正见面的这个情景,小惠仙演练了好多次。雍正以为只是一场偶遇,哪知道这是一个策划周全的圈套。
上一回咱们说到,十四王爷收到太监的鸽子,纸条上写着雍正晚上的怪梦,于是十四王爷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他们正愁着没办法让雍正去绮春园,这不机会就来了。十四王爷马上给太监放回了鸽子,指示他无论如何买通解梦官,依托这个梦把雍正骗到绮春园。
第二步,他把吕四娘和白无双叫到跟前,指示他们如何去做。他告诉吕四娘,惠仙该出场了,以他对雍正的了解,雍正并不是好色之徒,况且后宫里妃子众多,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非常漂亮娇媚可人的,雍正不缺美女。
而且一般的庸脂俗粉未必会打动雍正,这就需要惠仙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既不同于王宫贵妃,也不同于庸脂俗粉。那要怎么做才能让惠仙吸引住雍正呢?
白无双突然想起了自己母亲的遭遇,何不也效仿一下母亲的经历,也用哀伤的曲调把雍正吸引过来?
可是这个度一定要恰到好处,关于其中的细节问题他们商量了很长时间,就连惠仙用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时候流下眼泪,见了皇帝之后的面部表情等等都做了详细周全的安排。
当晚吕四娘和白无双就又来到了圆明园,把他们的计划和惠仙一说,惠仙有些担心,她怕自己无法应付。
为了使惠仙对每个环节都熟悉,在吕四娘的提议下,白无双扮作雍正,他们就实地演习了两次。
惠仙演得非常投人,她有时恍恍惚惚地就觉得眼前的白无双不是什么雍正,就是白无双,甚至她感觉如果她和白无双就这么演下去该多好,虽然只是在演戏,她却可以不时地看到白无双的脸,接触到他的身体,握住他的手。
戏总有演完的时候,四娘和白无双发现惠仙真是很聪明,从头到尾的每个细节都细心领会到了。
时间有限,他们不便于在这里长待,就起身和惠仙告辞。到了墙边的时候,惠仙悄悄看了四娘一眼,四娘马上就明白了,于是先走了一步。惠仙忽然一拉白无双的袖子,白无双一愣停下了。
惠仙脸有点红,不过因为是黑天,白无双没有看得出来,惠仙说:“白大哥,如果明天被皇上发现了破绽,我被皇上抓了、杀了,白大哥会伤心吗?”
白无双想也没想就回答说:“当然,你不要这么想,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当然会为你担心,因为你是我妹妹嘛!临出来前母亲一再叮嘱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听白无双这么一说,惠仙眼泪差点没下来。她一转脸强忍着泪水,她明白至今为止白无双无非是把她当妹妹,看来是自己多情了。既然事已至此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吕姐姐把仇报了,到时这园中的正觉寺就是自己的安身之地。
惠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终身礼佛。这几个月来她没有事的话就到寺中帮忙,她觉得和佛家很有缘,进了寺中就觉得身轻体健,一切烦恼和忧虑都没了。
白无双跳出了墙和吕四娘会合,吕四娘对白无双说:“白大哥,惠仙有心事,你不知道吗?”
白无双一脸茫然。吕四娘接着说:“惠仙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你一直没有仔细看过她,包括她的心。惠仙喜欢你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女孩子家的心事我一看就知道,白大哥你何不珍惜眼前人?等大仇报了之后成家立业,安稳过日子吧!”
白无双听吕四娘这么一说,有点吃惊。他从没有认为惠仙喜欢自己,更没想过除了把惠仙当成妹妹看还能当成什么。
听四娘这么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还有几分放不下四娘,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奢望。大敌当前,白无双哪有心思考虑这么多,推说此事以后再说吧。
四娘心情也是非常烦乱,只是看刚才惠仙的表情,她不想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而使白无双错过一段姻缘。既然白无双表示此事以后再说,四娘也就不再提了。他们一路聊着向十四王爷处去。
正走着走着,突然前面有个黑影一晃。四娘和白无双马上警觉起来,加紧脚步随后跟了过去。
前面那人一身夜行衣,轻功是相当了得,他左拐右拐就出了内城,绕了大半圈在一个破败的土地庙前停下了。
四娘他们也跟了上来,前面这个人身材高大,虽然头脸都用黑巾蒙着,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觉出那么股子威严之气。
就听黑衣人说:“无双!”白无双一听这个声音太熟了,他马上反应过来,双膝跪倒喊了声:“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果不其然这个黑衣人正是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
童林把无双扶起来,对着他们两个说:“跟我进来。”他们跟着童林进了土地庙。童林对里面说了一声:“大师,我们回来了。”里面颂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从土地公的身后走出个大和尚,白无双一看这不是了然大师吗?他们二人又匆忙跪倒在地,了然示意他们起来。
了然说:“看来你们二位的报仇计划进行得差不多了,不过仇虽然可报,杀身之祸不远了!”白无双和吕四娘不明白什么意思,互相看了一下对方。
二人又重新跪下,白无双说:“我们已经成功地将雍正引到了绮春园,就等着下手了,大师刚才的意思我们二人不明白,还是请大师告知弟子,或者我们的计划难道有什么疏漏之处吗?”
大和尚呵呵一笑说:“让老衲猜一下你们的计划如何?你们只等明晚惠仙用美人之计诱骗了雍正,待周边无人之时你们二人杀进去,一剑刺死雍正,然后圆明园火起示意十四王爷,十四王爷那边就带着人马直接杀进紫禁城夺取皇权,是也不是?”
白无双一惊说:“是啊!昨天我们是这么计划的,大师真是神人,竟然能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只要十四阿哥当了皇帝,我们三人,包括我们的全家就都安全了,否则雍正的头没了官府一定要追查,到那时我们要跑到哪里去呢?”
了然和尚说:“没错,你们的计划确实天衣无缝,可是事情也许未必像你们二人想的那样。天意难违,又何必逆天而行。你们二人可知道雍正初年‘毒酒害群侠’的故事?”
吕四娘一听心里就是一凉,这件事她当初听黄犊说过。当年一群江湖豪侠追随四阿哥,为雍正能成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可是事成之后雍正翻脸不认人,用毒酒害死了九十多位大侠。童义士是死里逃生,如今才能活在人世。难道十四阿哥也会下如此的毒手?
白无双说:“我相信十四哥不会像今天的雍正一样,毕竟我还是他的弟弟,他总要念手足之情吧!不是天下所有人都会像雍正那样。”
就听童林说:“无双,当年的雍亲王是何等的礼贤下士,后来他杀我们就是因为我们知道的事太多了,特别是他如何当上皇帝的事。你看后来的年将军、隆科多哪个不是如此的下场?那天你们计划好之后你和四娘就先走了,到圆明园去找惠仙。你们走了他们的计划还在继续进行,此时为师正在房顶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噘?”白无双瞪大眼睛看着童林。“他们看你们走了就开始计划第三步,就是见到火起后如何进入皇城,因为雍正不在宫中,所以宫中的守卫自然不会太严,这是一个千载难寻的机会。”
“几年来十四王爷在全国网罗了高手数百人,这些人现在都在他的密室里,况且过去他曾做过抚远大将军,还有一部分旧部在京中,这些人也正等着命令,到时就一拥而出。”
“他们做了详细的计划后,就听一个谋臣说,事情成功后要如何发落你们两个。真能留着你们远走江湖吗?毕竟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十四王爷说,无双是他的弟弟不忍心杀了,不过众人却说你不在册,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平民而已,而且成大事之人不能有太多的儿女私情。雍正帝又何曾顾及过兄弟之情,一母所生的况且如此,异母所生还有什么不忍的?”
说到这里白无双的眼圈红了,他没想到十四阿哥也会这么狠心。这么多年来白无双一直想寻找亲情,当他知道他有这么多的兄弟却不能亲近时是多么的难过。
见到十四哥后白无双非常地尊敬他,更想一生就在他身边保护他。可是没想到十四哥也可以为了权力置手足之情于不顾,白无双的心情怎么能好呢?
了然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过我们还可以有一个计划做到平息一切争端。四娘啊,如今你也看到了,大清江山逐渐稳定了,老百姓刚刚过上太平的日子,一旦宫变各方势力就会有动静,到时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吗?我们何必因为一己的私愤,又使百姓过上动荡的日子呢?所以老衲有一万全之策不知二位可听否?”
无双和四娘二人点头说:“全凭老师父做主!”了然便把他的想法说了,众人一听果然是个好办法。
无双和四娘心中有数,又问二位老侠客到何处去。了然说他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到了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还嘱咐二人一定要小心。
目送着童林和了然离去,白无双和四娘相对无语,他们一下子还没有缓过神来,他们没有想到四娘的复仇会牵扯到这么多的力量,若不是了然大师及时出现也许会铸下大错。他们意识到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这些侠客们你恩我怨的仇杀,而是权力背后闪现出的阴险人性。
第二天,小惠仙按照他们事先安排好的计划,真的把雍正吸引了过来。见惠仙满脸泪痕楚楚可怜,雍正更是动了怜香惜玉之情,打发了左右的太监,雍正和惠仙坐在了一起。
秋天的阳光在正午的时候很毒,但过了正午就温和了许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说也奇怪,雍正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与一个侍女挨得这么近,刚才听了惠仙的笛声就觉得这个女孩的心里一定有着难以述说的哀愁,雍正瞬间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想起自己这几年忧心国事家事,也做了太多有亏良心的事。
看看眼前的惠仙,他突然产生了很想和她聊聊天的冲动,也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聊聊家长里短,也想像民间的男子一样纵情欢笑,可是这一切他是那么的陌生。
今天他们一起坐在假山上,看着眼前池塘中泛着光泽的湖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问惠仙:“今年多大了?”惠仙说:“回皇上,奴婢十七了。”
雍正叹息了一声说:“多么好的年龄,十七岁,当年我还是个小伙子,喜欢骑马打猎,先皇还赐了把弓。四十年过去了,四十年太快了,朕也是个老头子了!”
惠仙忙说:“皇上一点儿也不老,皇上看上去没比惠仙大多少……”惠仙心有点乱,她没想到皇上会说这些,昨天晚上他们也没练习这些。
不过雍正听着惠仙说这些稚嫩的话,反倒很开心。平常那些人说的都是太客套的话了,好久没有听到像惠仙这样淡然的百姓之言了。雍正呵呵呵地笑了,惠仙吓得不敢抬头。
雍正又问:“你刚才吹的笛子,是谁给你的,又是谁教你吹的?吹得很好听,就是里面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惠仙心说没想到这个皇帝还懂音律,回答道:“这是奴婢的娘亲给的,也是奴婢的娘亲教奴婢吹的,刚才无事我又想起了我娘亲,来宫里有大半年了,有点想家了。”这些都是白无双他们教的,惠仙表现得相当不错。
雍正一愣,嘴里念叨着:“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娘有这么个孝顺的孩子应该心满意足了。”他又想到自己的母亲,无论他当皇帝还是十四弟当皇帝,母亲都是皇太后,可是雍正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不喜欢他,相反却极力在老皇上面前保荐十四弟,这使得他一直对母亲心生怨恨,皇太后生前他也没有尽到孝心。
想到这里雍正很难过,他真的很羡慕惠仙,联想到惠仙依在母亲怀里,母亲教她吹笛子的情景,鼻子就有点酸。皇家有什么好,连母子之情都披着权力的外衣。
雍正说:“能再给我吹一段吗?我很想听。”惠仙就又吹了一曲。雍正在哀怨的笛声中心驰神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对皇家生活产生了厌倦,对自己以往做的事产生了悲哀之情。不知不觉中天色已到了傍晚,小太监们来请皇上用膳,雍正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惠仙跪在地上送走皇上,起来后惠仙心想:这就是皇上?她心里莫名其妙地对这个皇上有种特殊的感觉,通过这一个下午的接触,惠仙总觉得这样一个能听自己吹笛子、聊母亲的人怎么会是个坏人,白大哥和吕姐姐为什么会对他恨之入骨呢?
按计划雍正八月十四的下午应该回到圆明园中,不过见了惠仙之后,他感觉到一种难有的清静的心情,坐在惠仙身边时他是那么宁静,于是他没有走,这一晚他决定留在春仙馆中。
这天夜里,皓月当空,夜风清爽,他再次来到了白天惠仙吹笛子的地方,或许是还想听听那悠扬的笛声,或许还想见一见小惠仙。
可是此时天色已晚,园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息。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旁边的小太监忙给雍正披上斗篷,劝说皇上天凉了早点回屋吧,小心着了凉。
雍正走了一会儿,也觉着没什么意思就转身回了春仙馆。洗漱完毕他上了龙床,却在锦榻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白天见过的那个吹笛秀女,怯生生,娇滴滴,别有一番韵味,她的影子总在雍正眼前挥之不去,她不是叫惠仙吗?召来做春仙馆的女主人不正合适吗?于是,雍正命小太监前往古香斋宣召。
这种事小太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有很多的秀女都是因为在偶然之时与皇上有了一面之缘,被召来侍寝,之后选上妃子,成为贵人的多得是。今天管事的太监见皇上留在了春仙馆就已经明白了一二,果然当晚皇上就召惠仙来侍寝。
几个小太监一路小跑来到了古香斋,在门口高声呼叫“圣旨到”。此时的古香斋内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白无双、吕四娘都在,房中没有灯,给人的感觉是惠仙已经睡下了。
八月十四这天夜里,月色皎洁如银,一般的武林人士夜出行动都讲究一个“晦出月不出”,月黑风高便于隐匿行迹,而月明之夜就没有那么方便。可是今天情况特殊,一来时机已到,杀雍正就在今晚;二来计划有变,他们必须及时通知惠仙。
小太监宣旨的时候,吕四娘刚把新的计划跟惠仙说完,猛地听外面有人喊“圣旨到”,把惠仙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吕四娘一把按住了她,示意她要冷静,一切按计划来必然万无一失。惠仙冷静了一会儿,把灯点上,白无双和吕四娘早就藏了起来。
惠仙出门接了旨回来,按官里的规矩被召侍寝的秀女、妃子需沐浴熏香更衣,由大红斗篷裹着,几个小太监扛着进入皇上的寝宫。
在乾隆之前的清朝历代,女子们是穿着一层单衣的,但是到了乾隆时就改成女子裸着,然后裹着红斗篷由小太监们扛着再进寝宫。
惠仙梳洗已毕走出门来,这些小太监们都认得惠仙,只是简单地在惠仙身上划拉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以行凶的东西,确保了安全,惠仙就被裹上了。小太监们扛起她就往春仙馆去。
惠仙走后,白无双和吕四娘看周围没人,也走了出来,一飞身上了树,暗暗地跟着这些人。在高处一看只见园内树木森森,池塘泛着冷冷的波光,远处的一所楼馆内灯火辉煌,人影来往如穿梭,不用说那就是春仙馆了,皇帝就住在那里,而且可以看见外面有大内高手密密地围守了几圈。
白无双和吕四娘仗着艺高人胆大,施展轻功紧紧追随着他们,等待一个绝好的地点,忽然四娘发现前面有一片桂花丛,一条小路由桂花丛中穿过,真是神人相助。
吕四娘躲在一丛桂花树中,待小太监们急步跑近,她斜刺里伸出一脚,把一个小太监猛地绊倒,斗篷里的惠仙也被摔在一旁,惠仙借机向旁边一滚,红斗篷就开了。
还没等小太监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吕四娘借着树影的遮掩,飞快地扯下斗篷往自己身上一裹,装着“哎哟、哎哟”地叫。
小太监们这才爬了起来,嘴里嘟囔着,又把地上的斗篷卷好往肩上一扛,他们万万没料到,这一瞬间,斗篷里已演了一出调包计。
小太监们互相埋怨着,边扛着斗篷边正正自己的帽子。一个说你怎么走的,前面有石头没看见啊?另一个说怎么是我,明明是你倒了,我才跟着倒的。
他们二位在那里计较,四娘在里面偷笑。小太监们一面走还一面央求背上的“惠仙秀女”千万别在万岁爷面前提起被摔一事。
白无双看见吕四娘已经成功地调了包,拉起已经躺在桂花丛一旁的惠仙,他要趁机会把惠仙从圆明园送出去,然后返回来再和吕四娘会合。
白无双早就在绮春园的宫墙外安置了一辆马车,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好说,运用轻功就可以飞过城墙,但是惠仙并不会轻功,要带着她弄不好会被来往的兵士发现,如果要被发现就会前功尽弃,所以他们必须选择另外的办法。
白无双已经穿上了太监的衣服,他把身上带着的另一套太监服穿在了惠仙身上。稳妥之后他们从桂花丛中走出,一路上低着头,往眺远塔方向走去。眺远塔就在绮春园的角上,那辆马车就在眺远塔外的墙边上。他们一路匆匆往古香斋方向走。
正走着白无双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他们,有意地疾走几步,那人也跟着疾走,白无双就意识到此人来者不善。
突然白无双拉住惠仙的手就往眺远塔后面跑,刚刚要往后面去,一把宝剑架在了白无双的脖子上。白无双向后退了几步,拿宝剑的人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后面跟着他们的人也上来了,和拿宝剑的人站在了一排。
白无双一看这两个人,通身上下都是黑色,头和脸都蒙着黑布。白无双说:“二位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和这个小弟只是小太监,受命到此处打扫,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拿宝剑的人“哼”了一下,说:“白无双,你不认得我不要紧,我认得你就行。”白无双一见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就明白了这两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再想推托也是无济于事。
便把胸膛挺了一挺,说:“不错,我就是白无双,可是我不知道何时何地得罪了二位英雄。不过今天不是时候,白某有要事在身,如果真有得罪的地方,改日无双一定登门谢罪。”
“呵呵呵……”拿宝剑的人笑道:“我和你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你得罪的是另外一个人,十四王爷!王爷果然没有猜错,你和吕四娘一定不会那么听话。王爷有令,希望白公子和这位小姐和我们走一趟,等到吕四娘杀了雍正,十四阿哥成了皇上再和你们算账。”
白无双听了一惊,原来真的是十四阿哥。他下意识地再一次握紧了惠仙的手,惠仙也向着白无双这边靠了又靠。
凭白无双的功夫要对付这两个人绝对是没问题的,可是他没有动,因为他知道万一动起了手,就会引来更多的人,那样四娘刺杀雍正的事就可能全完了,他宁可自己被他们拿住也不想破坏这次暗杀行动。
当这两个人用手一指外面示意他们走时,白无双一点也没有迟疑就跟他们去了。他的手里还握着另一个人的手,宛如这个人的生命就在他手中一样。
白无双轻轻在惠仙耳边说:“相信我,跟我走,我会再救你一次。”就是不说这句话惠仙也会和白无双走,就在白无双握紧自己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时,她就已经认定这一辈子都要跟着白无双走。
听白无双这么一说,惠仙一点头眼里充满了泪水。天空中的月亮映在了惠仙两汪晶莹的眼泪中,白无双的心就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告诉自己就是豁出命也要把惠仙带到安全的地方。
他们跟着那两个人跳出了城墙,还是那辆马车在等着他们,不同的是,车帘一挑里边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曾经跟随着十四王爷走南闯北,功夫相当了得。
当年曾经在吕四娘和金莲花的一战中,出手帮助过吕四娘。这个大汉白无双也认得,他叫荣北,是十四王爷身边最信任的人。今天十四王爷把他派出来了,可见这件事在十四阿哥心中是多么重要。
荣北不太爱说话,用手示意白无双坐到车里,白无双拉着惠仙走进车里,他让惠仙坐在里边紧挨着自己,然后向荣北一拱手道:“荣大侠,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荣北说:“不忙,我们还得要等一个人。”白无双问:“是谁?”荣北回答:“吕四娘,等她来了,我就要送你们上路,去哪儿到时你就知道了。”
白无双倒吸了口冷气,心想我们认为计划很周密,还是被人察觉了,十四阿哥早就对我们有防备。了然大师说得太对了,如果不是大师及时提醒,看来我们连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白无双惦记起了还在里面的吕四娘,也不知道雍正她杀了没有,他在心里祈祷着:不管结果如何,四娘你都不要到这里来啊!正想着就听到“嗖”的一声,有一个人跳出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