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四娘与师父洒泪而别,打算下了山先回一趟黄山。出来学艺两年了,还没有回去看望过母亲和黄犊老先生。她从南口牛道岭出来,出了山西,经过河南就可以到安徽境内。
一路无话,吕四娘归心似箭,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母亲身边。过了河南进入安徽府,这一天就来到了三河镇。三河镇在合肥以南,庐江以北,巢湖以西。
镇子虽小风景却很优美,而且这里的鱼相当地美味,远近闻名。四娘走了半天,感觉有点饿了,心想不如找个小店吃点东西,听说这里的鱼味道极美,既然到了这里,就品尝一下也算是种享受。
想到这里她往路边看了看,还真有家饭馆。四娘走了进去,小伙计迎了上来。四娘一看这个小伙计年纪不大,尖嘴猴腮,浑身精瘦,见有了客人,小伙计满脸堆笑。
四娘问小伙计店里有什么特色菜,小伙计嘻嘻一笑:“客官,小店的三河清蒸鱼远近闻名,您要不要尝尝?”“好吧,那就是这个了,快点啊,我还要赶路。”四娘说。
四娘正等着上菜,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声,好像是个妇人。顺着哭声,四娘抬头往窗外看去。刚才那个伙计,推着个妇人,妇人身后还跟着个小女孩,妇人带着哭腔央求小伙计。
地上有一条鱼,还活着,在地上直打滚。小伙计一使劲把妇人推倒在地,抬起脚踩地上的鱼。妇人连滚带爬地过来要护住那条鱼,小伙计一脚又把妇人踢倒在地。
吕四娘见此情景,气往上冲,顺手拿起一根筷子打了出去。小伙计正要抬脚往妇人身上踢,脚还没等落下去,小伙计就捧着踝骨摔倒在地疼得哇哇直叫。
就在打出筷子的同时,四娘一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轻轻落在了小伙计和妇人中间,伸手把妇人扶了起来。妇人满脸是泪,拾起了鱼给四娘行了个礼,领着小女孩走了。
四娘转过身来,看看那个小伙计。大概此时他也不那么疼了,站了起来。知道是四娘打的他,瞪着眼睛,扬起手来冲着四娘就是一拳。
四娘动也没动一下,只等他的拳快要落下来,伸出了右脚照着小伙计的膝盖骨就是一脚。四娘那是练武的人,况且此时她正在气头上,这一脚劲能小了吗?小伙计摔出去得有五米远,趴在地上动弹不了,嗷嗷叫着。
就一脚小伙计的腿就算不折了他也得在床上躺半年。四娘走了过去,用脚抬起了他的下颌,怒斥道:“今天姑奶奶教训教训你,小小年纪就知道欺凌弱小。”
小伙计疼得哭都找不到调了,带着哭腔说:“是石大爷让我这么做的,不关小的事,我跟她无冤无仇,哪想难为她?她得罪了石大爷,石大爷警告我们这些小店,谁要是收了她的鱼,就烧了我们的店铺。姑奶奶饶命啊!”
什么?四娘一听横眉立目,世上还有这样的事?就在这时,听到远处有人喊:“快来救命啊,有人跳井了!”
四娘跟着人群往出事的地方去。井边围了一圈人,四娘扒开人群往里一看,咦!这不是刚刚的那个妇人吗?她身边的小女孩也被人救了上来。母女俩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竟没人敢管。
四娘走了过去,俯身下去,为她们母女二人拍打前胸,捶打后背。不一会儿,就听妇人“哎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妇人意识逐渐清醒了,“哇”的一声痛哭失声。
她叫道:“为什么要救我们母女啊!我们活不了了,哪还有活路啊!天啊!你不让我们命苦人活下去啊!”
四娘安慰了一番,妇人平静了许多,四娘就问:“大婶,为什么要寻死呢?况且还有个孩子,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啊!”妇人抽抽搭搭地讲了她自己的遭遇。
原来这个妇人和丈夫都是打鱼的。他们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今年十八岁了。一家四口靠着打鱼勉强度日,哪知道当地的乡绅石大爷游巢湖,一眼就看上了他们正在打鱼的大女儿,非要讨去做小老婆。
别看他们是贫苦人家,却相当有骨气,夫妻俩是坚决不同意,石大爷就派人打伤了她的丈夫,并且强行抢走了她的大女儿,大女儿被污辱后上吊死了。
夫妻二人上门找石大爷要人,结果姓石的又把她丈夫打成重伤,旧伤本来就没好又加上新伤,丈夫一命呜呼,就留下了她和小女儿。
为了生活她们只好再以打鱼为生,姓石的要赶尽杀绝,命令镇上所有的店铺谁也不得买她们的鱼,逼得她们没了活路。
吕四娘气得浑身颤抖,想起下山之前师父对自己说的,世间还有许多不平之事,习武之人锄强扶弱是分内之事。
有这样的不平事,四娘怎能不管?于是问清了姓石的住址,四娘提着剑径直向石家走来。石府的家丁还真不少,看见四娘拿着剑奔着大门来,就知道来者不善,都操起家伙迎了上来,可是他们哪里是四娘的对手,碰着就死挨着就亡。
四娘片刻之间就杀到内院,就见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壮汉正搂着个小女子嬉戏。看来这人也会些功夫,见四娘怒气冲冲杀了过来,一伸手操过一把刀来。
姓石的一看是个漂亮姑娘,也没把四娘放在眼里。四娘用手点指问道:“你可是那姓石的?”姓石的回答:“没错,正是你家石大爷!”
四娘不容分说,举剑就刺。姓石的哪是四娘的对手,不下十个回合,就被四娘踹倒在地,一剑砍下头来,结果了他的性命。
四娘提着他的头来到镇中央,高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结果了这恶霸的性命,为民除了害。明人不做暗事,我姓吕名四娘。如有官府追查,乡亲们可以把我的姓名告知官府,免得连累好人。”
四娘将姓石的人头扔到了地上,向大家一拱手朝镇外走去,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一阵阵掌声。
杀了石恶霸,四娘心里爽快极了。走出去也不知道多远,天就黑了。一阵风吹起,四娘看看天,乌云密布,要下雨了。正说着雨点就下来了,正巧前面有座庙。
四娘跑了进去,发现是座破庙,庙里多年没人居住了,凌乱不堪。正中间有两座泥胎佛像,因为长期没人料理也是灰尘满面。
四娘进来一看,虽然破点还是能容身。于是她拿起剑在破门上砍下几块木头,又堆起了一堆柴草点起了火。吃了两块干粮,被火又烤得暖烘烘的,四娘打了个呵欠,感觉身子有点累。
就在似睡非睡的时候,四娘听见庙外面有打斗的声音,顿时睡意全消,就见四个人围着一个人,四娘看出那人已经招架不住,一步步往后直退。四娘再仔细一看,中间那人全身上下一身白,正是白无双。
吕四娘马上提着剑冲了过去,外面正下着大雨,眼看着白无双就不行了,四个人加快了招式正要拿住白无双,吕四娘的剑就到了。
四娘剑锋犀利,逐渐占了上风。四个人见来的这个人不是寻常之辈,向后退了一步,压住了刀,大喝了一声:“住手!”
双方怒目而视,四娘打量了前面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高矮胖瘦都占全了。为首的是个胖子,一身横肉,看见前面这个姑娘喝道:“丫头,知道好歹的赶快离开,放你条生路。耽误了我们的正事,要了你的命。”
四娘“哼”一声道:“我当你们是什么好汉,四个打一个以多欺少,亏你们还是江湖中人,颜面何在?”
胖子大叫一声:“哎呀!臭丫头,我们奉皇上之命捉拿此人,你难道也是个反贼不成?拿命来!”说着挥刀就朝四娘劈来。只听到“当啷”“哎哟”,胖子飞出去了老远。
谁也没看到四娘是怎么出招的,其他三个人一看,大头让人揍了,哪能善罢甘休。他们各拿兵器奔着吕四娘就来了,四娘纹丝没动。
“当啷”“啪”“哎哟”,几个人同时飞了出去。四个人一看不好,今天碰到高人了,快跑吧。胖子一使眼色,四个人捡起兵器,一会儿就消失在雨夜里。
白无双一开始还为这个姑娘担心,不过两个回合下来,四个人根本不是姑娘的对手。白无双也没看清吕四娘是怎么出招的,隐隐约约就感觉到吕四娘身后有股白气。
等到吕四娘把白无双扶到庙里,他借着火光看清了原来是几年以前在黄山碰到的那个姑娘,不禁喜出望外。四娘看他一脸的血,就用破瓦片接了点雨水,给白无双擦干净。
两个人边烤着火,吕四娘就问白无双为什么会到这里,怎么会被那四个人追杀。白无双长叹一声:“我的师父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暴君雍正登基后毒酒害群侠,把江湖中九十多位侠客害死,我师父幸免于难,反出了京城,出家当了和尚。”
“为找雍正报仇,我师父广纳天下豪侠,打算是杀进北京城,要了雍正的命。两年前,我们到了浙江嘉兴,正好赶上吕留良父子的尸骨暴尸在菜市口。”
“我师父听说吕先生是一代名流,不忍心忠义的人受到这么不公正的待遇,所以我们就把尸骨偷走了。”
“前几个月我们听说吕家有后人,现在安徽黄山,所以我师父嘱咐我带上吕氏父子的骨灰,送到黄山交给吕家的后人。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雍正的亲信,一路追我到了这里,要不是姑娘出手相救,我的命就交待了。”
吕四娘一听说父亲和祖父的骨灰就在少年的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吕四娘说“公子,我就是吕氏的后人,吕四娘。当年我曾经去嘉兴盗尸骨,去了的时候听说已经被人盗走了,没想到盗尸骨的人竟是白公子师徒。”
白无双一听也是暗暗称奇。吕四娘就把他们黄山脚下分别后的经历说了。白无双听了不住地点头,怪不得姑娘有如此的好功夫,原来是独臂神尼的弟子。
吕四娘见外面天已经快亮了,对白无双说:“白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再说白公子的伤还要静养,不如和我暂时先回黄山吧!”白无双点头。
三河镇离黄山已经不远了,吕四娘租了辆马车,一路飞奔,很快就来到黄山。四娘见到了母亲和黄老先生,百感交集,同二老讲了以往的经过。当林氏看到公公和丈夫的骨灰时,悲痛万分,和四娘在黄山找了个安静的场所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林氏对白无双的印象很深,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少年救了自己的命,更因为这个少年举止文雅,面目清秀。林氏打心眼儿里喜欢白无双,一打听白无双一无妻室二没定亲,自己的女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就有心想撮合他们。
白无双来到黄山后,在林氏母女的照顾下,很快身体就恢复了。每天看到四娘进进出出,时间一长白无双对四娘就产生了爱慕之情。
本来身体好了就应该离开了,可是白无双没有走,也实在是不想走。爱慕之意一天比一天浓,白无双也是个读书人,并非轻浮之辈,有时他想只要每天能这么看着四娘他也心满意足了。
到了黄山之后,为了感激白无双几番对吕家的恩情,吕四娘决定把“神女剑法”中的守势教给白无双。
等白无双好了之后,吕四娘就把白无双带到当年她练功的地方。一招一式手把手地把能耐教给了白无双,白无双也把从童林那里学到的“阳招八剑”教给了吕四娘。
两个年轻人每天早出晚归,切磋武艺。这几个月白无双过得是轻松快乐,他自己也感觉到四娘对他的感情逐渐加深。
他哪里知道四娘的心事,沈在宽公子早就走进了四娘的心里,虽然与沈公子相处的日子不长,可是这几天的感情足以让四娘牵挂一生。
特别是吕家、沈家出事以后,也不知道沈公子是不是还活在世上。在嘉兴时听曾静说沈公子还活着,四娘心里又有了希望,盼着和沈公子有一天能够再次相聚。辗转这几年,沈公子送给吕四娘的诗集,她始终带在身边,一刻也没有离身过。
这一天,她和白无双练完武功,正坐在林荫下休息。好几天了,白无双神情有点恍惚,一看到四娘他就紧张。他盯着四娘的脸,四娘也觉着今天白无双有点反常,就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白无双把心一横,刚要对四娘表白自己的感情。你说巧不巧,忽然听到黄犊叫四娘的名字,而且声音非常地急。他们二人一听,马上迎了出来,就听黄犊说:“走,咱们回草堂,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三人回到草堂坐下之后,黄犊说:“今天一早,我朋友飞鸽传书给我,说沈在宽沈公子,近日在江苏镇江被人拿住,三天之后就要斩首。沈公子既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又是沈家唯一的血脉,沈家也因吕留良案牵扯满门抄斩,沈公子侥幸逃走,没想到最后还是被鞑子抓了。我找你们二人就是要商量一下,无论如何要把沈公子救出。”
吕四娘一听沈公子在镇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喷涌而出,心里是又急又喜,喜的是不管怎样沈在宽还活着,活着他们就有再相会的机会;急的是如今沈公子身困囚笼,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四娘拔腿就往外走,黄犊一把拦住了四娘,说:“此事时间紧但不可急躁,我们要做一个详细的计划,我们不如这样这样去做,必会万无一失。”
吕四娘依照老先生的计划,三人马上启程,快马加鞭由黄山直奔镇江而去。白无双和沈在宽公子并不认识,只是听师父提到过江南沈家。不过看四娘情绪如此的激动,心中就明白了七八分,心想罢了,看来四娘心里早就有人了。
“唉”,白无双长叹了一声,心想:这份感情就让它埋在心底吧。况且江湖中人以义气为重,我虽和沈公子没有交情,但他是忠义之人,又是四娘挚友,我又怎么能不管?
这一路上白无双胡思乱想头脑乱极了。途中他们换了几次马,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镇江。镇江的繁华在江南是首屈一指的,可是他们哪有心思观山望水,明天沈公子就要开刀问斩了,他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到了镇江后他们找了一家客栈,然后按计划分头行动。白无双和黄犊离开客栈后,吕四娘也走了出来。她要先到镇江府衙走一趟,前前后后把镇江府衙绕了三圈,她要找一个最合适的进入府衙的地方。
就在镇江府的西南角上,她发现有一棵浓密的大柳树。然后她又目测了一下西南角到府衙中心位置的路径,打定了主意,四娘按原路返回客栈。
二更已过,近三更天的时候,四娘收拾利索,从窗户飞身上房。这两年吕四娘练了一身好轻功,行走屋脊如履平地。
四娘一路小跑来到了府衙的西南角,向四周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轻轻向上一纵将身体隐藏在大柳树上。
她站在高处仔细把整个府衙看了一遍,发现在中心最高小楼偏后的一间房内灯火通明。吕四娘轻轻从柳树上跳下,顺着墙根朝最亮的那间房跑去。到了房后纵身一跃,四娘闭气凝神,身体就像四两棉花一样轻盈。
她小心地揭开了一片瓦,偷眼往里看。只见里面有两个官员在谈话,其中的一个是普通的官服,黑顶的官帽上面插着一根花翎。另外的一个是金丝镶边的官袍,红顶的官帽后面插着两根大花翎,看官服这人的官不小,至少也是二品往上。
就听“黑顶”的说:“大人,小的见着大人,心里就有底了,我一个文官即使手下有些人,可是这些人见了江湖中那些贼就不顶用了,明天若要有人劫法场,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幸好大人来了,我无后顾之忧了。”
“红顶”的说:“皇上派我来就是怕这一点,沈在宽是朝廷要犯,明天你也要多加防范,可别出了什么乱子。天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说着这个“红顶”的就往外走,他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正好脸转过来正对着吕四娘。
吕四娘一看,原来是他,这个人两眉中间的那朵九瓣金莲,四娘看得清清楚楚。这不是金莲花凤歧吗?他怎么来这儿了?四娘这一吃惊险些弄出动静来。等到他们都走了,吕四娘也悄悄离开镇江府衙,心想明天这场凶杀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回到了客栈,黄犊和白无双已经回来了,四娘把见到的一说,黄犊默不作声。沉思了片刻,黄犊说:“看来明天是场硬仗,一切按计划行事,千万小心。”说罢他们各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镇江城异常地安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与繁华。官府早就通知了各家各户,这一天全城停业一天。商家不准营业,居民不得出门,法场更不准许闲人观看。将近正午的时候,沈在宽公子的囚车到了法场。
法场被层层官兵包围着,看情况连只小鸟都飞不进去。再看监斩台上,金莲花凤歧坐在当中,围在凤歧周围的是那天追杀白无双的四个人:元龙、元虎、元勇、元亮。
这四个人也是大内高手,这次和凤歧一起来到镇江。旁边是镇江知府。沈在宽就像只小鸡一样从囚车中被拎了出来,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
头声追魂炮“嗵”的一声,刽子手向前进了一步。一刻钟后二声追魂炮又响了,凤歧心里是一阵紧张,心想只等第三声炮响,沈在宽人头落地,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就在第三声追魂炮即将响起的时候,法场外一阵骚乱。有人大喊:“不好了,马惊了,快躲开啊,碰着就死啊!”就见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从圈外冲了过来。
这些官兵都怕碰着自己,“唰”地一下让出了一条路。马车上只拉着一口大棺材,白茬厚板子像是新做成的。
凤歧一看心里骂道,谁家这时候出殡,马还毛了,这还了得!于是呵斥道:“别让马车进法场,拉住!拉住!”
哪能听他的,就见马车从法场上横着过去了。到了沈公子近前,“咣当”一声棺材盖被人踢了出去,从棺材里飞出个白衣少年,手腕一扬一剑下去,刽子手人头落地,再一扬手,沈在宽身上的绑绳掉在地上。
少年一弯腰抓住沈在宽前心的衣服,向上一提胳膊一甩把沈在宽扔在了棺材里。自己纵身也趴在了棺材里,任凭多少弓箭也只射在了棺材上,里面的人是毫发无伤。一切都太快了,只几秒钟的时间,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莲花凤歧一看,不好,有人劫法场。他手执宝剑,施展燕子三抄水的功夫纵身跳到马车上,挥起宝剑将最前面那匹马的马头砍下。由于速度太快后面的马被前面的马绊倒,马车顺势翻了过去。
白无双和金莲花战在了一处。白无双哪里是凤歧的对手,虽然和吕四娘学了几招可是火候还不到,渐渐地力不从心。
这时吕四娘和黄犊杀了进来,元龙、元虎、元勇、元亮将他们两个围了起来。镇江知府一看不好,马上调集兵马,全镇江的官兵都向法场靠拢过来。
吕四娘他们三个虽说都是剑客,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还有金莲花这样的高手在这里。吕四娘打斗的过程中用眼角的余光寻找着沈在宽,看见扣在地上的棺材,料想沈在宽还在棺材里。
四娘想眼下的形势不能逗留太长时间了,快快带着沈公子走,她这么想着,身子一晃躲过一刀,猛地朝棺材跑去。
金莲花一看就知道她肯定要去救沈在宽,便把白无双甩给了“四元”,挥剑向四娘砍来。二人战在一处难解难分,镇江知府趁他们打斗之时,早就派官兵重新把沈公子绑好,带走了。
黄犊一看如此下去,不但救不了沈在宽,连他们的性命都可能搭上,不如今天先脱了身,改日再做计划救沈公子。于是扯起嗓子喊道:“四娘,无双,此地不可久留,快走。”
白无双一看四娘没有走的意思,都杀红眼了,虚晃一招,跳到吕四娘跟前,一剑刺向金莲花,金莲花向旁边一躲,这时四娘的剑就到了,金莲花向后退了半步,结果还是被四娘的剑锋给销上了,正好从他的两眉中间划过,金莲花“哎呀”一声。白无双扯着吕四娘的胳膊,一纵身飞出了包围圈,跳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飞奔出了镇江城。
按下吕四娘他们不说,单说金莲花凤歧。他回到镇红府,下令严加看管沈在宽。他是气愤至极,照照镜子,这一剑正好从两道眉毛中间劈下来,虽然只是被剑锋捎了一下,伤也不轻,两边的肉向外翻着,还不停地流着血。
他心想:丫头,此仇不报非君子,来日方长,有朝一日我要是再见到你,一定要了你的命!包好伤口后,金莲花马上提笔把这边的情况告诉给了雍正,请示圣上要如何处理,是不是秘密把姓沈的处决了。
八百里加急,被送到宫里。很快雍正回复了,他告诉金莲花,这是个很好的将江湖中异己一网打尽的机会,先不要处决了沈在宽,把他当成诱饵。
他还让凤歧广发英雄帖,马上召开武林大会。谁要是胜者,谁就获得了相当于武状元的待遇,不但可以掌管兵权还可以号令武林。
于是凤歧按雍正说的,决定半个月后在镇江的焦山召开武林大会。再说吕四娘,自从劫法场失败之后,茶不思饭不想。他们不敢在镇江城内住,于是在离镇江不远的偏僻的小村子里找了个住处,先安顿下来。
四娘每天都扮成农妇的模样,挑着担子进镇江城打听沈在宽的消息。忽然听说要在焦山召开英雄大会,她决定闯闯英雄会,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焦山,是“京口三山”名胜之一,向来以山水天成、古朴幽雅闻名于世。它位于镇江城东北,屹立于大江之中,自古以来就是军事要地。英雄大会还有几天就要召开了,镇江城更热闹了,大大小小的店里住满了前来参加大会的侠客们。
白无双这一天又来到了镇江城内,正走着就觉得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一回头就看有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人,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白无双抬腿就去追,追来追去出了镇江城。就看那个人七拐八拐就进了树林,白无双一纵身也进去了。进来一看,那人不见了。白无双左顾右看,不见那人踪影。
就在这时他感觉着后面有人又拍了一下,他转身一看,正是自己的恩师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白无双倒身便拜。
白无双把离开童林后的经历一一讲给童林听,童林不住地点头。在白无双的带领下,童林见到了吕四娘和黄犊,三人一见如故。
童林是听说焦山的武林大会才从广东赶来的,朝廷不过是想利用这次大会,挑起武林争端,所以万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童林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破坏武林大会,让江湖人看清朝廷的面目,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白无双。
几天后武林大会在焦山正式开始。吕四娘和白无双也夹在人群里,进了焦山。人还真是不少,擂台被高高地搭起,擂台下边搭起了十四座看台,除了一处是主台坐着凤歧等人外,其他十三座分别属于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看台。
看台后面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地方,吕四娘他们就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四娘向主台上一看,主台旁边有根柱子,柱子上绑着一个人,仔细一辨认那人正是沈在宽公子。四娘心想看来今天是来对了,救沈公子就在此时。
锣声一响,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一人飞上台去,先到主台上标名挂号,随后站在擂台上向大伙一拱手,道:“在下王征王远达,上这儿来不为别的就为取得兵权,号令武林。有不服气的你就上来,功夫上见高低。”
这个王远达童林认识,早年曾经追随过八王爷,如今是六七十岁的老头了,他还来夺这个擂主,其中大有文章。再说这王远达果真不可小瞧,一上台就连胜了三局,而且扬言擂主非他莫属。
金莲花看了看身边的元龙,一使眼色。那意思就是说绝不能让他得了擂主,擂主的位置必须要落在自己人的手里。
元龙明白,手提宝剑登上擂台。元龙可不是一般人,那也是成了名的剑客,一口剑在他手中是游刃有余。十几个回合下来,王远达就有点招架不住,结果被元龙一脚踹在小腹上跌落在擂台之下。
元龙又连胜几阵,不免有些得意扬扬。挺个肚子斜着眼,七个不服八个不让。正得意时忽然飞身上来一人,这人也不标名也不挂号,直奔元龙而来。
元龙一看认识,这不是在雨中救走白无双和劫法场的那个丫头吗?呵呵,正好拿你不着,今天你送上门来了。元龙指着四娘说:“丫头,你可敢报出你的姓名,我的剑下不死无名之辈。”
四娘轻声一哼:“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听好了,我叫吕四娘,是已逝江南贤士吕留良的亲孙女。”
元龙乐得直蹦,这可是要犯,今天要是把她拿住,何愁荣华富贵。于是举剑便朝四娘砍去,四娘挥剑接招。元龙实在是小瞧了吕四娘,十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吕四娘逼得没了退路。和他打,吕四娘还没有用上全部的功力。
在上台之前童林交代她,今天是来破坏擂台的,所以每一局可使一个绝招,打胜一局就走。下局再上去再用另一绝招,打胜了再走。如此一来擂台就得乱了。
和元龙打,她只是使出了“神女剑法”里的攻势。这就了不得了,没多长时间,元龙一个没注意就被四娘刺伤了右臂,败下阵去。吕四娘也一转身跳下擂台消失在人群里。凤歧这个气啊!
武林大会还得再进行下去,打了几场后,元虎又上去了,没想到吕四娘重新回到擂台上,又使了几招把元虎也给打下去了,结果吕四娘又消失了。
这时擂台下就有点骚动,还有人带头起哄,“什么大内侍卫噢,狗屁噢,连个姑娘也打不过。”“什么英雄大会噢,就是给这些货色准备的,多亏这姑娘噢……”凤歧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就在这时吕四娘又飞身上台,用剑一指凤歧,喝道:“风歧,你个采花贼,你敢不敢跟姑奶奶比划比划?今天我要了你的命!”金莲花哪受过这气,一跃上了擂台,举手就朝四娘打去。
四娘没动地方,等到这掌快到自己眼前了,就看四娘微微一挺身子,凤歧就像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弹力还挺大,凤歧一个没站稳向后连退几步。也就是凤歧,要是别人就得飞出去了。
台下的人瞪大眼睛都纳闷呢。因为谁也没看清吕四娘是怎么出的招。之后凤歧又连挨了四娘几招,都是用同样的武功。凤歧也大吃一惊,他听说过江湖中有一种武功叫“粘身十八跌”,莫非这丫头练成了这种武功吗?
正在此时,台下又上来一人。凤歧一看是个和尚,高大的身躯,紫脸庞。凤歧仔细再一看,这不是童林吗?他什么时候出家当了和尚了?凤歧心说还开什么武林大会,这些人来了,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童林上了台,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凤歧,何必如此助纣为虐,今天你要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我给你指条路。”说到这儿,童林用手一指台上柱子上绑着的沈在宽:“把沈在宽公子交给我,结束武林大会,你就走吧。”
凤歧看看吕四娘,又看看童林,心想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他眼珠一转,一拱手说:“童侠客,看来今天就得按你说的办了,沈公子也是一代才子,我也不想杀了他,我亲自把他给你带来。”
金莲花凤歧把沈在宽的绳子解开,把他带到童林跟前,就在离童林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用掌推了沈在宽一下,嘴里说:“沈公子,你去吧!”沈在宽被金莲花一推,顺势向前走了几步。
别看凤歧只轻轻推了一下,这一下里蕴藏着巨大的内力,这股内力足可以让沈在宽的筋脉尽断。凤歧心想就是把沈在宽交给你们,他也是个废人,命也保不住了。
就这样吕四娘一行人等把沈在宽带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镇江。吕四娘在武林大会上出手不凡震惊了江湖。从此江湖中一提起吕四娘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送给她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幻影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