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金蛇郎君传》第一章似假疑真

刀白说小说 2025-04-17 04:13:39
史书有云:上古水患成灾,九州四夷亿兆生民皆苦苦挣扎在洪流之中。有崇氏首领鲧治水,历时九年而最终失败,鲧遂殛死于东方羽山。鲧死后,子禹受舜命,合共工氏及众多部落在伊、洛、河、济一带,再行治水。禹博学多才,又善博纳众议、体察下情,亲自踏勘,釆谋士建言,依水患处地势高下,疏高地积水,使肥沃的平原减少洪水泛滥之灾,原来集中在平原边沿地势较高地区的居民纷纷迁移到比较低平的原野,开垦肥沃的土地和草木茂盛、禽兽繁殖的薮泽,成为人们乐居之所。 禹治水有功,其族势力逐渐增强,他历时二十年、三过家门而不入辛劳治水,不仅空前团结了华夏先民,也极大提升了自己的声望。洪灾根治后,首个统一王权的“夏”族应运而生。国事粗定,禹乃大会诸侯,讨伐三苗。史载:三苗每战皆北,部族四蹿,迁于丹、汉流域,“别物上下,卿制大极,而神民不违,天下乃静”,夏族遂成部族联盟首领。 禹死后,子启得国,始以族名“夏”为姓立国,是为华夏第一个王朝“夏朝”。夏启传十二世至孔甲,孔甲性淫,夜御二十处女,女皆暴死;又残暴好杀,以食童女之肉为乐,鱼肉子民,比于牲畜。未几孔甲暴死于天雷之下,尸骨无存。子履癸继位,是为夏桀。桀善武,“手格巨兽,走及飞马,弯曲铁钩,力大无穷”。桀亦贪色,暴虐无道,人神共愤,民不聊生。诸侯商汤,黄帝之后,谏于桀,触桀怒,囚汤于夏台。 后得释,出郊,见人张网四面而祝:“从天坠者,从地出者,从四方来者,皆罹吾网。”汤乃解其三面,止置其一,更祝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不用命者,乃入吾网。”时人闻之,奔走相告曰:“汤德至矣!”被甲持兵,从汤讨桀,战于仓皇。桀丧师失地,大败亏输,逃于鸣条,再败,放于南巢之山,遂老死于斯。夏以禹、启立国,传十三世、十七王, 历四百七十二年,灭于商汤。 夏亡后,宗族残裔南北分迁,北路一支避祸西鄙,养就元气,以狩猎为生,其裔逐水草而居,悍勇善战,尤擅马术,逐渐坐大,即先秦两汉时“匈奴”是也;从桀死南巢这支称南支,子孙繁衍,隐姓埋名南下为禹守陵,自称“守灵族,”以江浙至于潭州为界而世代散居,昔日震烁一时的王族后裔,自此渐渐消亡在了这莽苍苍的江湖之中。 阴云低笼,烟雨凄迷。两匹骏马冲开雨雾,在这荒郊旷野中前驰。马上坐着两个壮汉,两人年岁相当,一般打扮,背上各插一口长剑。遮天盖日的细雨扑面而来,两人的衣裳都濡湿了,鬓角眉尖也已凝上了一颗颗晶莹的小水珠。左边那壮汉挥袖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十分懊恼地骂道:“这鬼地方怎会下起这样的雨来?没完没了了?”右边那壮汉马鞭往前一指道:“别抱怨了,我们到了!”但见绿树掩映丛中,依稀可见一座孤单单面溪靠山的茅屋,屋外围着一圈青竹篱笆,篱笆上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山色青翠,衬着这雨中的茅舍似也不带一点尘世间的烟火气。 左边的壮汉又擦了一把脸,舒了口气道:“总算到了!” 二人来到篱笆前飞身下马,但见简朴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院静悄悄的,没丝毫动静。 两人对望一眼,左边那壮汉道:“咱们有没有来错地方?” 右边壮汉道:“不会。奚长老吩咐,找到神佑川,也就找到了褒龙公;找到了褒龙公,咱们兄弟也就不枉从江左千里而来的一番辛苦了。这方圆百里沓无人烟,我们太原公事署的兄弟绝不会胡乱指路,此处定乃褒龙公隐居之处无疑。” 左边那壮汉满脸狐疑:“那两件东西如此重要,难道会藏在这小茅屋中?” 右边壮汉警觉地四处张望,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褒龙公乃我‘守灵族’的首领,大王留下世间的两件宝物只有‘守灵人’首领方才知道。据奚长老说,褒龙公有鬼神不测之机,诸葛孙武妙算之能,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自掌我族权柄,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其神秘之处可想而知。他卸任首领之职隐居在此,必有深意,我们万不可等闲度之。如奚长老所言,新的‘守灵人’首领已经选出,我们只要请得龙公下示,交出那两件東西让我们带回去便是,绝不可无事生非!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吧!” 左边壮汉子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扯开嗓子大声道:“里面有能喘气儿的吗?出来一个!”抬脚就要端门。右边壮汉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骂道:“你早晚死在你自己这张破嘴上!” 话音刚落,忽听吱哑一声,茅屋的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冷森森的眼光扫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是谁,来此喧哗?”他眉宇间透着一股冷漠与阴沉,两个壮汉被他凌厉的眼光一逼,情不自主地退后两步,左边那汉子抬起的脚自然也就踹不出去了。 右边壮汉一怔,打量了中年人一眼,抱拳道:“你是……?” 中年人冷冷地道:“褒像。你们找谁?” 右边壮汉道:“在下李成,这位兄弟黎豹。请问褒龙公可是住在此处?” 中年人褒像依旧冷冷地说道:“他不在!” 李成问道:“龙公去哪儿了?” 褒像看了他一眼,道:“你们跟我来。” 三人绕过篱笆来到屋后,但见山脚下一座新坟,坟上还是新土,坟前拜堂点有香烛,还有一堆新烧的纸灰。坟旁是个新搭的草棚,里面铺着一张草席,草席前是块平滑的青石,青石聊当书桌,上面放着一本翻开的书,青石的左边斜倚一口宝剑,宝剑的剑鞘古香古色,剑柄已然有些陈旧,一看便知使用经年,并非新置。读书人自唐以来,人人以佩剑为荣,这草棚显是为了守孝而建,棚中书、剑两全,亦可见为泉下人守孝的乃是一位读书人。 中年人褒像将两人带到墓前,便自顾自回头走进草棚,盘膝坐在那张草席上,拿起了青石上的书本看了起来,仿佛李成和黎豹在他眼中就似空气一般。 黎豹顿时一肚子火,大步走到草棚前,怒气冲冲地道:“喂,你带我们来看坟做什么?呸!真他妈的晦气!” 褒像眼皮动了一下,冷冷地说道:“你们不是找褒龙公吗?那就是他的去处了。你瞎了么,不会自己去看?!” 李成到底机敏一些,他走近坟前仔细一看,但见那墓碑上刻着:“故显考褒公龙公之墓”,落款:“孝男褒像泣立” 李成怔住了,失声道:“龙公死了?”霍地转头来问道:“龙公是令尊?” 褒像眼睛不离书本,两根瘦长的手指轻轻敲击青石石面,道:“不错。” 李成道:“龙公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褒像冷冷地说道:“那是我家的家事,跟外人没关系,尊驾何必问东问西?”眼中两道神光直逼二人,又说道:“尊驾二位此来到底为了何事?若只是前来拜祭先父,墓前备有纸烛,上香之后,二位就可以走了。” 黎豹怒道:“什么?东西我们还没拿到……”话声未落,腰眼上已吃了李成一腿,仰八叉跌翻在地。他刚要发怒,忽见李成一双眼睛正狠狠瞪着他。他忽地猛醒,一古碌从地上爬起,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走得远远的。李成扫了一眼褒像脚上的鞋,心中一惊,赶紧陪笑道:“莽夫粗鄙,冲撞先生,莫怪莫怪。既然龙公已然驾鹤,我们兄弟不敢惊动亡灵,这便告辞了。”拉了黎豹,转身欲走。 黎豹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地道:“李哥,你是怎么了,咱们千里而来,東西没到手回去怎生交差?” 李成捏着他的耳朵道:“龙公已死,咱们找鬼要去?” 黎豹连声呼痛道:“放手放手!龙公死了,可是他还有个儿子啊!” 褒像不知什么时候从草棚中出来,悄无声息地到了两人身后,沉声道:“尊驾二位留步!” 李成心头微凛,忽地一掌将黎豹拍得离身三尺,拔出背上长剑,回身喝道:“你不是龙公的儿子!你到底是谁?” 褒像阴沉沉的脸色越发青郁,道:“谁派你们来的,来拿什么东西?!” 忽听“唰”的一声,李成长剑一指,已向他一剑刺来!这一剑刺得急劲之极,褒像刚听得“唰”的声响,李成的剑已劈胸刺到。明眼人一瞧便知他这招“弯弓射雕”乃是南派内家剑法,凌厉狠辣,诡谲精奇,确乃杀手。中年人褒像心头一凛,一个“大弯腰,斜插柳”,俯身一旋,拢在袖中的双掌倏地拍出。 他功力不弱,虽是空手发掌,力道却在李成这一剑之上,“当”的一声,两条人影一触即分,李成无锋的剑脊吃褒像抽身撤掌之际屈指一弹,震得手腕一阵酸麻,心头一凛,想道:“这人武功高强,身份果然大有可疑之处!” 要知褒龙公乃夏桀南支后裔“守灵人”的秘密首领,率族人隐居会稽山阴为禹王守灵,褒龙公本人武功亦是高深莫测,李成是江陵剑术名家曹大可的衣钵真传,在他使出杀手之时,实是想不到眼前这个自称“褒龙公儿子”的褒像用来反击的掌法竟是如此古怪,也更未想到对方的掌力如此精强! 两人掌来剑往,转眼间斗了十几招。李成尽展生平所学,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狠,褒像也是双掌翻飞,每一掌拍出,都隐隐挟着风雷之声。黎豹在一旁见李成渐渐不敌,陡地喝道:“看剑!”一招“鬼面掷叉”,剑光如练,倏地里就刺到褒像后心,褒像斜身飞蹿,反手一掌,用了一路掌中夹指的功夫,只听“铮”地一声,黎豹的青钢剑正好给他指力弹开,李成的一剑也刺了个空。这一弹一闪,连避两剑,分寸拿捏得简直妙到毫巅!黎豹是个傻不愣瞪的人,武功却还算可以,他虎口疼痛,吃了一惊,一个“团身飞滚”,转到了褒像背后,一剑刺向他的“大椎穴”。 殊不知李成和黎豹固然吃惊非小,那个自称褒像的人也不禁心头一凛:“这两个小子看来很好对付,但二十招内我居然还不能将他们击败,倒是不可过分掉以轻心,须得将他们生擒,或能拷问得出‘守灵人’藏身所在,然后将两件宝物夺到手中。否则太子面前可是无法交待!” 如李成所疑,这个自称“褒像”的人并非真正的“褒像”。他名叫仇晋,乃是大明王朝北镇抚司锦衣卫“十二金刚”之一,奉当朝太子之命出京查访禹王后人手中藏有的宝物“桀王神刀”和“褒城龙图”的下落。江湖故老相传,上古时商汤灭夏,夏王桀被放南巢之山,曾思复起,遂炼五金之精铸神刀一口,其刀锋利无匹,并铭文于刀身之上,作曰:“桀王神刀,夏运永昌”;褒城龙图则是夏王桀鸣条之败前秘遣心腹死士,将他横征暴殓所得巨富分头埋藏九州各地绘成的一张藏宝图。桀王死南巢,遗命夏族弟子持神刀宝图光复大夏天下,一代不成,下代继之,如此往复,直至复国。 桀王死后,殇王炯继之。夏殇王炯聪明天纵,知商汤定鼎,根基已是难于撼动,便命夏族子弟隐姓埋名,回到蛮荒江汉,为其祖禹王守灵,静仇光复时机。谁知殇王逝世,后人竟是一代不如一代,守着神刀宝图,禄禄无为。即算族中偶有智士,亦知天命莫违,独木难支,休说光复旧国,神刀宝图持之己手,风声一旦走露,便有灭族之祸。没奈何只得将祖先遗嘱压在心底,族分五支,分头离散,各奔东西存夏族一脉,以待后来。神刀宝图,便存于五支族人共推的“守灵人”首领手中。 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神刀宝图曾在宋室南迁时偶为世人所知,因此在世间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不知多少人为了这两件宝物狼奔豕突你争我夺,亦不知有多少风流俊彦、豪侠勇士堕身其中,丧了卿卿性命。元大至年间,监国拖雷得知神刀宝图再现人间,派一百零八蒙古勇士四处追查,朝廷与江湖立时陷入血海拼杀之中。两败俱伤之际,夏族“守灵人”忽然趁危出手,挟神刀宝图逃去无踪。拖雷闻讯,呕血三升,死于灭金班师的途中。 神刀宝图自夏桀王与夏殇王之后两现江湖,引发的血腥屠戮至今谈之仍令人不寒而慄。三年前,道上风传这两件宝物再现江湖,太子思忖再三,命仇晋和南、北镇抚司的精干人马秘密侦查,务求将两件宝物尽收囊中。仇晋老谋深算,多方查找,终于查到夏族“守灵人”首领褒龙公隐居在汉中褒城神佑川中。仇晋到了神佑川没找到褒龙公,只见一座似假疑真的坟墓。 他孤身前来,自是无心挖掘坟墓一探褒龙公生死的真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自忖:“夏族‘守灵人’首领神龙难见首尾,见过他庐山真面目者寥寥无几。我既未见,别者亦然。既有一座真伪莫辩的坟墓,我何不顺水推舟,假冒褒龙公之子在此守株待兔?”他比李成和黎豹先到,果真正中下怀,两日后,等来了李成和黎豹这两只“兔子”。只是他百密一疏,乔装改扮中规中矩,却忘了自己穿着官府的筒靴,被江湖阅历颇丰的李成一眼看出了破绽。 仇晋反手一拂,李成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不容他手指拂到,剑走轻灵,倏地斩他双腿。仇晋用的是内家“分花拂柳”功夫,重心在上盘,下盘是个空门,李成本领虽不及他,却颇为机敏,避实就虚,一剑就攻向对方的弱点。仇晋武功好生了得,背后好像长着眼睛,李成招数方变,他已是步换身移,一个“魁星踢斗”,飞起一脚,足尖对准李成的虎口踢来。李成匆忙间剑锋一偏,避开了他的足尖,剑锋朝着他腿弯就刺。虽然不过方寸之差,这一避一刺却委实堪称内家上乘。高手比拼,毫厘之差往往可决胜负生死,如此一来,仇晋两面受敌,登时给李成制了机先。他硬生生半途收招,足尖着地一点,凌空倒纵出一丈开外。李成黎豹二人迭次遇险,各自亦是吃惊非小,一时倒也不敢贸然进击。 仇晋心道:“这两个家伙剑法好不溜滑,只怕不下狠手,我未必胜得他们双剑合璧。” 要知李成和黎豹都是江陵剑客曹大可的门生,剑法固非登峰造极,双剑联手的剑法却是从小就练,进退攻守,相互之间配合颇为默契。仇晋武功虽高,毕竟空着一双肉掌,想倚技凌人,却也一时难以得手。 李成和黎豹正要猱身再上,陡见一片灰云当头罩下,却是仇晋脱了外袍,向两人袭来。李成挺剑刺去,“嗤”的一声,剑尖恍若刺着一块滑不溜手的牛皮,锋利的长剑竟刺不穿一件普通布袍。就在这一瞬间,二人只觉劲风扑面,胸口好似着了一记重锤,登时胸闷气短,金星乱闪。这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布袍抖开来好似一张大网,收起来又似一条软鞭,经过仇晋玄功运用,碰上李成和黎豹的青钢剑,竟发出金铁交击般怪异的声响。李成大为吃惊,奋力招架,不过数招,只觉胸中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好似通通移位一般,暗叫:“不好!”仗着轻功,东躲西闪,顿时闹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黎豹的武功不及李成,更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仇晋本是武当门下,后来机缘巧合,又拜红教一位高僧为师,练有密宗红教“握沙成棍、束气为罡”的气功绝学,功力精深,经验老到,一眼看出二人败相已露,身形如电一掠即过,掌、袍齐施,如影随形地紧紧将二人迫着,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想逃命么?从实招来,‘桀王宝刀’和‘褒城龙图’藏在哪里?”长袍再展,只听砰的一声,黎豹被劲风震得飞出丈许,晕了过去。李成功力稍高,亦觉气息难畅,头晕眼花,心道:“此番休矣!”迷迷糊糊之中忽听“嗤”的一声,仇晋长袍一收,飘身后退,喝道:“什么人敢施偷袭?” 随即有人哈哈笑道:“好一手密宗红教气功,不过别人怕你,我却不怕!我听说锦衣卫有十二个武功极高的鹰爪,叫什么‘十二金刚’,‘十二金刚’只有一个姓仇的红教俗家弟子,你就是那姓仇的么?瓶儿罐儿也有两个耳朵,你这鹰爪可听过我‘南岳狂龙’奚风雷的名字么?” “奚风雷”三个字一出,莫说刚刚喘过气来的李成,就连锦衣卫“十二金刚”之一仇晋听了,也不觉大吃一惊! 原来这奚风雷乃是居住在南岳衡山名震武林的一大游侠,亦是守灵族长老奚天盛的嫡亲侄儿。李成曾听奚长老说过他的一件往事:有一年奚风雷为友报仇,单骑一剑闯入敌人重地,想要杀掉敌方一个头领。对方派了十名一等一的高手在半路阻截他,一场恶战,奚风雷只凭双掌一剑尽歼敌方十名顶尖高手,砍下了朋友仇人的首级,自己也受了重伤。他不惧强横、视义气如泰山的狂气傲气令得他在江湖中名躁一时,“南岳狂龙”的名字从此名闻遐迩。那件事后奚风雷忽然在武林中失去踪迹,整整十年再也没谁见过他。武林中有好事者便揣测纷纭,有的说他重伤难愈,早已身亡;有的说他已回南岳故居,闭门谢客,轻易不見外人,“南岳神龙”的豪气早非复当年了。想不到十年后,李成却在汉中褒城神佑川遇上了他。 仇晋心中狐疑不定,奚风雷似平猜到了他的心思,笑道:“你大约以为我‘南岳狂龙’奚风雷早已死了?‘南岳狂龙’向来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是我的敌人,我也不妨告诉你!当年我身受重伤,奄奄待毙,本是无法活命。幸亏有个人救了我,这个人就是红教三大护法之一的喀赤大师。他以无双妙手令我死而复生,还把我带上布达拉宫住了七年!” 李成心道:“原来如此!难怪武林中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连奚长老也以为他不在人世了!也怪不得他赶来救我,想必他是受了奚长老的指派而来的?” 只听奚风雷继续说道:“喀赤大师是西藏三教中屈指可数的高僧大德,奚某蒙他老人家谆谆教诲,令我懂得了许多非凡的至理。奚某想不到,这样一位与世无争的仁慈长者,竟在古稀之年死在他的亲传弟子手上!” 他顿了一顿,接着笑道:“姓仇的,你在这里遇见我,是有点奇怪吧?” 李成插嘴道:“奚大哥是查到杀害喀赤大师的凶手,才追来褒城的么?” 奚风雷笑道:“也对,也不对。我知道杀害喀赤大师的凶手露了行藏来到褒城,希望能够在这里碰见他。不过,这一次我也并非只为他一人而来。” 他扫了仇晋一眼,继续说道:“你们兄弟为了桀王遗宝从江南赶来关中,早已走露了风声,你们竟无半点察觉?” 李成大吃一惊道:“兄弟以为此次所到之处是人烟稀少的穷乡僻壤,消息不至于轻易泄露出去,因此一路防范稍松。此事若然如奚大哥所言属实,那又是什么人走露的消息?!” 奚风雷皱了皱眉头,说道:“看来消息被走露是真的,否则这姓仇的鹰爪便追不到此间来。至于谁是幕后奸细,却要等我杀掉这姓仇的替红教清理了门户再说!” 李成又是大吃一惊道:“这鹰爪就是杀害喀赤大师的首恶元凶?” 奚风雷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这样。这面目可憎的鹰犬不但害死了喀赤大师,连我刚收不久的小徒弟夏雪宜也吃了他一记势重力沉的红教大手印,险些丧命。” 他盯着仇晋盯了一阵,歇了一歇接着说道:“雪宜是我从五族中落在潭州的那一支中才挑选出来的门徒,这孩子是个习武奇才,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却生性狂放,深得我心。就是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也几乎着了这鹰爪孙的毒手!你说他该不该杀?!” 李成道:“奚大哥想怎么做?” 奚风雷说道:“我打探出来的消息,姓仇的来到褒城并非只为那两件宝物,他还想挟龙公为质,攻破夏族在会稽山的‘圣境’总坛,向他的主子邀功请赏。此事是否可行,在他暗中联络的那些觊觎夏族宝物的武林人物之中也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须知我夏族自殇王谕众南迁,夏族‘圣境’便开始秘密营建,数千百年来,‘圣境’经历代夏族先贤不遗余力不断增修,已是打造得固若金汤,个中所费人力物力何止千万。外界的人从未亲眼得见‘圣境’,对‘圣境’情形更是毫无所知,是以这些用心险恶的鹰犬之徒争论一番之后,认为空谈无益,必须有人亲入‘圣境’,查探‘圣境’虚实,然后才能判断‘圣境’是否值得攻打。这,就是我这次尾随姓仇的来到褒城的主要的原因了。” 李成道:“那么说到底,奚大哥还是想先从那个走露我们行踪消息的内奸身上下手了?” 奚风雷说道:“没错。神佑川人烟稀少,百十里方圆仅见我们四个活物,我抓住姓仇的严加拷问,也许能从他嘴里挖些我想知道的消息出来。姓仇的一开口,藏在暗处的内奸就原形毕露了!” 他话音刚落,忽觉背心一凉,一把尖刀透衣而入,黎豹在他耳边冷笑道:“褒龙公身边鬼神莫测的护法左使奚风雷果然厉害,只是你再聪明恐怕也没想到,内奸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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