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金蛇郎君传》第二章歼敌夜话

刀白说小说 2025-04-18 21:19:13
既不逃走也不惊慌的仇晋阴沉的脸上又浮起了他阴沉笑容! 雨不下了,天也晴了,阳光开始普照荒无人烟的神佑川。 锦衣卫“十二金刚”之一仇晋身兼内外两家之长,非唯在明廷大内,即便在江湖绿林,也堪称一把顶尖高手。但面对威名远震的南岳狂龙奚风雷,其实他心中绝无必胜把握。奚风雷十年前一战以一当十,敌人尽皆授首,他却只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而安然无恙,这正是仇晋心中没底之处。因此装死的黎豹突然发难,以精钢匕首制住了奚风雷后心要害,原本心中惴惴的仇晋才稍松了一口气。 他既无把握可以杀得掉“南岳狂龙”奚风雷,更不知两只“兔子”李成和黎豹竟是己方锦衣卫安插在江湖中从未见过面的卧底,是以一开始他是心内悬悬的。这心尚未安稳,空旷得连鸟兽也不見一头的神佑川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好似树木折断的声响,李成黎豹先后脸上变色,仇晋忍不住回头循声而望,脸色也是情不自主地变了一变。 茅屋前有一排参天古木,最粗的一棵最少得六人合抱。就是这棵硕大无朋的树身上忽然出现了一扇“门”,那一阵好似树木折断的声响,原来是有人忽然开启了古树树身上怪异的“门”而发出的。“树门”启处,从里头走出了两个女子,一个下人打扮肥胖臃肿的中年妇人和一位明眸皓齿的白衣少女。仇晋在此“守株待兔”两日夜,竟也未发现身边这一处隐藏极好的藏人所在,这也难怪他会一时色变了! 但见那白衣少女穿一身白衣白裙,一双纤足上穿着一双玲珑精致的绣花鞋。她秀发垂臀,梳理得整整齐齐丝毫不乱,瓜子脸、柳叶眉、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粉妆玉琢般一个人儿,丰瘦得宜,全身上下无一不恰到好处,无一不美,直是艳光四射,逼人迫眼。但见她缓行几步,对奚风雷点头含笑说道:“奚左使,让你受累了。” 奚风雷背心被制,却仍是笑容可掬,点了点头道:“好说,苦累是应当的,我是族人公推的护法左使,儆恶除奸,揪出叛徒是我职责所在,我既担了这份责,就免不了出生入死,免不了风吹雨打、担惊受怕。这么多年过来,倒也惯了。” 那白衣少女道:“谢谢你。若非你及时赶来,我和方婶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两人一问一答,竟似将仇晋等三人视作无物一般。 奚风雷仍是淡定自若地笑道:“姑娘客气了,奚某只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 那白衣少女美目顾盼生波,良久才道:“这两个铁定就是奚左使追查多时的内奸?他们到没到过‘圣境’?” 奚风雷道:“这正是奚某要据实相告的。这两人在族中卧底多年,却始终只是外堂普通的粗役弟子,别说进入‘圣境’,以他们的资历靠近‘圣境’外围亦不可得。只是奚长老被他们忠厚老实的表相蒙蔽了双眼,姑娘隐居神佑川的住处才被他们给泄漏出去了。”那白衣少女轻咳一声道:“我的安危倒并不重要,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免得百密一疏、贻害族人,惊扰‘圣境’。”奚风雷道:“谢谢姑娘提醒,奚某都记下了。请姑娘放心,没有十足把握,抑或肩头不够硬,奚某当初也不敢接护法左使这副重担了!” 那白衣少女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目下性命捏在别人手中的情形之下,还敢说这样的狂话,外人送你‘南岳狂龙’的绰号倒也真是名符其实。” 奚风雷微笑着摇了摇头,袖子忽然微微一动,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仇晋忽地大叫“小心!”李成和黎豹同时一惊,黎豹手腕一动,要将匕首扎进奚风雷的后心里去,猛可里肚腹一凉一痛,他匕首尚未刺入,一段银白锋刃反刺入了他的小腹,紧接李成也发出了一声怪异的惨呼。 一把犀利的软剑藏在奚风雷的腰带里,软剑不长,只有两尺三寸,剑刃平时紧扣在特制的铜扣中,一旦遇险,手臂轻碰,剑刃就可向后弹出,出其不意将背后偷袭的敌人刺杀。黎豹正是先吃一剑的人,接着完全松开的剑刃自右向左划出了一个短到几乎令人难以发现的半孤,又快又疾地刺入了李成的腰眼。短剑在手,寒气森森的剑尖毫不迟疑地指向了身形业已发动的仇晋!他一剑斜削,剑光罩住了仇晋左半边躯体,转眼削到仇晋的前胸要害,任他武功绝顶,也难逃这一剑之灾! 哪知仇晋的武功身兼武当内家和西藏红教两家之长,又练有红教密宗瑜珈术,全身柔若无骨,奚风雷正在暗暗欢喜,忽觉剑尖一滑,这一剑竟被仇晋施展内家功夫“缷”字诀和瑜珈气功一闪而过,奚风雷的短剑可以划破仇晋的衣裳,却伤不了他的肌肤!只听仇晋暴喝道:“好小子,与你拼了!”倏地跳了起来,左手大手印,右手绵掌,两大神功同时使出,武功之怪,世罕其伦!奚风雷是名震天下的著名游侠,见多识广,见他居然能将两种风马牛毫不相及的武功糅合一处用得娴熟之极,心中也是暗暗诧异,短剑一指,剑如飘风,眨眼之间,连下数招,但见仇晋时而飞身跃起,时而身躯盘旋,奇招怪式屈出不穷,招数精绝,攻势猛极。那白衣少女看得目眩神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奚风雷时,但见他早已收敛了那好似玩世不恭的笑容,凝身不动,短剑挥舞,有如长虹贯日,在万千掌影的重重包围之下东一剑西一剑,剑法看似并不快,但每一招都用得妙到毫巅,恰恰将仇晋的攻势化开,每一招都是攻敌之所必救,守敌之所必攻,仇晋的攻势如风狂雨骤,却始终法迫他移动半步。斗了一百来招,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攻守互半,寻不到敌人半点破绽,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相持不下,但见金乌渐西,倦鸟投林,不知不觉已到黄昏时分。仇晋久战不下,脱身乏术,渐渐变得焦躁异常,出招更烈,奚风雷谨守门户,不为所动,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剑势反倒变得越来越慢,不疾不徐,竟似闲庭漫步,目送飞鸿,凝重之极、却又美妙之极! 那白衣少女坐在茅屋前一个劈柴的木墩上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暗暗称奇,须知她自小身边围绕的人要么是驰名人物,要么是武林巨擘,奚风雷的剑术在武林中数一数二,他游侠十数年,对各家各派的剑术无不通晓,那少女得他随身护法,亦是自小练剑,对于剑术一道称得上是个“大行家”,只要别人一伸手出招,就能知道他的宗派来历。偏偏今天看了半日,她却一点也看不出奚风雷眼下所使的剑术到底来自何方?不由得纳罕之极,想道:“难道他这回出门,又有什么奇遇不成?”念及那个“他”字,白皙如玉的瓜子脸儿上竟自飞起了一团红云! 酣斗中只听仇晋作声长啸,白衣少女凝眸细看,但见场中形势又变,仇晋已不似先前的狂暴蛮攻,他双臂如挽重物,双掌东指西划,显得很是吃力,奚风雷短剑当胸,面色凝重,全副精力都集中在短剑剑尖,两人出招越来越慢,看似雨骤风狂之后重归平静,其实却又各以上乘内功硬拼,每一招每一式都蕴藏着无限杀机。奚风雷剑法虽妙,但剑光缭绕,却始终无法穿过仇晋的掌影,白衣少女一看便知他的内家真力确是比仇晋稍逊一筹,看似他的短剑攻多守少,实际一旦蓄力反击,其实他也仅能仗剑自保。 仇晋两大神功一齐施展,越迫越紧,每发一掌,隐隐夹有风雷之声。奚风雷的剑光圈子被他无形掌力压得越缩越小,再斗数招,蓦地只见仇晋双掌一拍,掌缘闪电般扫到奚风雷的胸口,奚风雷亦是一声大喝,不退反进,剑光交叉,剪他手腕,仇晋掌力若然用实,奚风雷胸骨便是立时碎裂,性命难保。但奚风雷不中他的诡计,立刻反守为攻,却反教仇晋有了刹那间的踌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仇晋稍一踌躇之际,奚风雷剑诀一指,避开了仇晋的右掌,剑走轻灵,反刺回来,只听“嗤”地一声,仇晋缩手不迭,左边衣袖已给奚风雷的剑光给撕了一大幅! 仇晋勃然大怒,面色铁青,喝道:“好,今日拼个不死不休!”反掌一拂,将奚风雷短剑拂开,三指一伸,欺身直入,抓向奚风雷脉门,这一招使得阴毒迅捷,厉害之极,叱咤一声,掌风猎猎,奚风雷旋身飞起,一剑劈下,剑气如虹,剑光胜雪,又斗了十来二十招。仇晋骤然间掌法剧变,迅如疾风骤雨,掌劈指弹,其中还夹着刀剑路数,竟在寒光剑影之中着着抢攻! 他内、外双修的掌力已至化境,掌力时而重如山岳,狂冲猛打,时而轻如楊花落地,寂寂无声。但见他左掌往外一击,掌力疾吐,奚风雷一招“千山暮雪”尚未使足,仇晋已然中宫疾进,抢到内圈,双指一伸,已把他的剑脊钳住,说时迟那时快,久已蓄劲待发的奚风雷纵声狂笑,身形腾空飞起,长臂疾伸,呼的一声向仇晋当头抓下!仇晋反手一掌,陡觉腰胁一麻,急急飞身掠出丈许,吸了口气,双掌一错,守着门户。两人换了一招,仇晋被奚风雷短剑剑芒扫了一下,腰胁受了些皮外伤,而奚风雷轻功虽妙,亦被他指尖拂着背心灵台穴,好在两人皆非泛泛之辈,劲力加身之际闪避得宜,所受剑伤、指伤都已是强弩之末的余势,要不然都要命丧当场! 这两招斗得个险象环生,两人都再不敢托大,各自守定门户,见招拆招。仇晋掌力有如雷霆疾发,奚风雷避他锋芒,短剑一招“天女投梭”,避过掌峰,斜身进剑。仇晋好不厉害,双掌一拍,呼的一声,就把奚风雷连人带剑圈在掌影之内。奚风雷功力虽比仇晋略逊,仗着剑法精妙游身缠斗,剑光渐渐缩小圈子,正是要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取得内圈优势,蓄势反击。仇晋大手印掌力虽然厉害,却是无奈他何。 两人厮拼半日,奚风雷剑法变数更生,真是如平地波澜,突生变化,逐渐以巧破拙,牵制住了仇晋的掌势威力。仇晋是个武学大行家,见此情形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呼呼两掌,反守为攻,奚风雷剑法再变,剑与身合,疾走如风,剑尖前指,紧蹑敌人之后,直指仇晋背心要害。但见他手腕三颤,剑光暴长,唰唰两声,瞬息之间仇晋左右肩后各中一剑,但他双掌一圈,仍将奚风雷短剑反荡出去,忍着疼痛,狠狠攻击,连下杀手! 西藏红教密宗功夫以奇诡善变见长,仇晋身形晃处,一招“摩弄阴阳”,掌锋自下而上反手一击,避开了奚风雷短剑锋锐,中指一弹,又将奚风雷剑尖弹得歪过一旁。他阅历颇丰,又久经战阵,功力精深,见奚风雷剑法精妙,料知前面两式强攻硬斗必定无功,是以掌力微收,最后的一击双掌交叉向外重重一按,奚风雷陡觉一股劲力迫来,眼见对方双掌己按到自己丹田之上。 当此生死交关之际,奚风雷情急智生,倏地一剑横抹,剑势未衰,剑锋恰恰掠过仇晋颈项。仇晋忽觉剑气森森,冷风沁骨,不知对方这一剑到底是虚是实,急急反掌一击,撤招回防。奚风雷短剑斜挥,身形转“乾”位,斜走“兑”方,一剑飞掠,仇晋未及换招,叫声:“不好!”但见对方剑势神妙无方,剑光如练,夭矫如龙,连连后退,只听嗤地一声,胸口冰凉,一大片衣襟已随剑光飘落在地! 原来当年夏殇王亦乃武学奇人,禹王以降,夏族列祖列宗能人辈出,殇王当晚年时集列祖兵法武功写成三卷剑法传诸后人,命为“太乙乾元剑”。整套剑法仅有四十八招,却是夏族历代先贤武功精华之所聚,非直系子孙不传。奚风雷祖上亦是王族血脉,只是奉谕南迁之后改名换姓而已。他自小便天赋非凡,得宗族长老量才施教,传剑防身,轻易不用这套剑法,仇晋自是无从得知了。 太乙乾元剑一出,威势何止平添一倍,仇晋的步法竟被打乱,已无法守住生死八门。但见奚风雷剑法催动,有如长河浪涌,大海潮生,饶他仇晋见多识广,技通中西,也不禁被这种飘忽不定的神异剑法杀得手忙脚乱!再斗十余招,仇晋又吃了一剑,胸口鲜血喷涌,恍若喷泉血雾一般,大吼一声,跌翻在地! 此时已是冰轮高挂,四野银白,白衣少女欢然起身,迎上前来笑道:“姓仇的生平最喜弄诡,武功虽高,仍算不得英雄人物,该有此败。奚左使,恭喜你啊──”奚风雷面色苍白,淡淡一笑,忽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胖妇人忙将他扶住,白衣少女向他面上一瞧,突然道:“奚左使,你是不是被他的大手印打了一掌?……”奚风雷脸上仍有笑容,轻轻点了点头,白衣少女道:“赶快运气护着丹田,方婶,把奚左使扶进洞去,我要替奚左使治伤。”胖妇人急伸手上前,奚风雷身子向前一倾,又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淡淡一笑道:“不用,这伤不碍事,只须静坐调息也就是了,我自己来。” 白衣少女一怔,忽道:“风雷,都到这个时候你还避忌么?我已卸任首领,男女之事,我都不避嫌,你怕什么?你号称‘狂龙’,这人世间的礼教大防,你竟也如此忌惮么?”她说了这番话,上前握着奚风雷的双手,含羞带泪说道:“我曾是我们夏族守灵人的大首领,但我卸任之后,也会是个渴望有人疼爱呵护的平常女子。我们意气相投,又两情相悦,何必在意那么多的世俗之见?” 但见奚风雷嘴角含笑,摇手说道:“我知道你的话句句真诚,但我如今伤重,设若强敌再至,只怕我连你都保不住。方婶,你家里可以去么?龙公的消息已泄露出去,此地实不宜多留。玉龙,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好好说个痛快如何?”方婶闻言微微一笑,道:“你的伤势如何,应该还撑得住走八十里山路吧?”奚风雷面露笑容,又点了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别说八十里山路,我虽然受了点伤,却依旧壮得像头牛,八百里山路我也是能走的!” 白衣少女褒龙公不无担心地说:“你可别跟我和方婶逞强!我看你这伤势,是被姓仇的大手印掌力震动了三焦筋脉,脏器稍有移位,沉积体内的劲气郁积不能发散,所以心头燥热,吐血鲜红。这种内伤看上去症状轻微,实是极为厉害,若不及早医治,元气大损,不死也要变成残废。好在你的内功有很深厚的根底,我以禹王留下的医书口诀传你,先助你把三阴经脉贯通,五脏六腑之气能循环不息,你的伤不用服药也能好一半了。” 奚风雷从小习武,多少懂点医理,听褒龙公滔滔不绝地大谈医理,心中暗笑道:“你可真有意思,啼笑无端,恐怕你手上有药,非要一股脑儿都塞到我肚子里去才肯罢休呢!”心里甜丝丝的说不出地受用,夜风拂面,似乎伤势也轻松了很多!当下三人将茅屋一把火烧了,借着月光走上了前往方婶家的山道。 原来方婶家原是世宦人家,因其父在朝为官,忤逆权臣,被判斩首,家人子孙流放西南荒凉之地,永不得回乡。押解经过褒城时,正好被奚风雷所救。奚风雷感方家乃忠良之后,便杀了差官,救了方家一百多口,将他们安顿在神佑川中,以耕田为生。方婶感激奚风雷救命之恩,自愿陪侍褒龙公为仆,到今为止,亦正好十年了。那时的褒龙公才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女,名字也不叫褒龙公,而是褒玉龙。褒龙公这个名字是她被族人公推为守灵人大首领后,为掩人耳目混淆外界视听而取的,这古怪的名字一用就是十年。守灵人大首领每十年更选一次,今年褒龙公卸任,就从会稽山回到祖居褒城隐居,方婶也就是从会稽山阴跟来服侍她的。 方婶身体健硕,由她在前引路,奚风雷和褒玉龙跟在后面,似乎一会儿就到了。方氏一族听说奚风雷来了,连夜前来参拜救命恩人,又見奚风雷受伤,恨不得倾全族所有给他疗伤,倒把一个脱略形骸的南岳狂龙窘得不知所措!褒玉龙笑道:“奚左使有伤在身,我自会为他调治,夜已深了,各位亲朋请暂时回去,也免耽误奚左使疗伤。”众人听了,这才陆续告辞。 褒玉龙和方婶送客回来,诊了奚风雷的脉,又让方婶煎药来给他服了,道:“此间民心纯朴,不似我们在外面所见那么多的尔虞我诈。若非我们都有家族使命在身,我倒想能在此结庐而居,伴山水到老,那该有多好!但若我族‘圣境’被外人打了进来,那么我们的族人不论男女老幼,却都该执干戈以卫‘圣境’,以护祖先英灵不为外人所扰。你看,这和我们期望的也不知相差多远。人逢乱世,连避世隐居安心读书这么点小小的心愿想要实现,那也是千难万难。” 她身子微微发抖,对奚风雷道:“奚大哥,这么多年了,你始终为了家族的事在外奔波,你认真地告诉我,你觉得累吗?” 奚风雷叹了口气,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道:“你学识广博,书本上的东西懂得的比我多得多,如你所言,我每当一人独处孤单寂寞,才会真的感觉到累。但我们都知道,想侵入我们‘圣境’的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那些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所谓‘豪杰之士’。人人都想得到桀王的宝刀而肆行杀戮,更想拥有‘褒城龙图’价值连城的宝藏乐而忘忧,却从来没人想过世间疾苦,没人想过为了宝刀龙图多少人作了泉下客。正因为我们身在其中知道利害,所以看守圣境守护宝刀龙图不致落在居心叵测的人手中,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我们活得累,但我们因此为天下人做了件大好事,就算苦点累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褒玉龙心潮起伏,点头道:“大哥为人甚好,你说的道理我也都懂,但我每每一想到为了宝刀龙图而害死那么多人,就还是隐隐觉得内心难安。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我们不是桀王的直系后人那有多好?奚大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奚风雷重重叹了口气,更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是呀。”褒玉龙轻轻地说道:“你的伤势实在不宜太过分神说话。我们想要说的,一时半刻也难以说得明白。你现在好好休息,养伤为重。到明天看你伤势是否会渐渐好转,照我估度,你内功深厚,红教大手印虽然刚猛霸道,有我的药方再配以金针疗法,三日之后当可痊愈。到你全好了,咱们再好好说说我们分别这些年的往事。哪,你现在不许说话了,乖乖地睡着吧。” 她话音温柔软糯,但她秀丽的眸子里散发出来似乎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的力量,每当奚风雷看到这双清澈的眸子,总有这样一种感觉: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母亲每晚在他床边哼着古老的的催眠小曲,那充满柔情的眼光,令人永不能忘。褒玉龙这时的眼光就让奚风雷想起自己很小时就不幸患病去世的母亲。可是两人的眼光,相同却又有不同。母亲的眼光既慈爱又严厉,有一种令人不敢违抗的力量,甚至有时会令人敬而远之;而褒玉龙眼里却从来都没有严厉,有的只是那种难以尽述的温柔。想着想着,奚风雷倦意上头,不久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觉醒来,太阳已透过窗棂,斜照在了洁白的粉壁上。方婶听见他起床下地的声音,推门走进来,见奚风雷脸上透出淡淡的红色,笑道;“龙姑的医术可真好!昨夜还见你吐血呢,今早看上去已像没事人儿一样了!我给你煎好了药,先洗漱完了再喝吧!龙姑说,今天这副药是用来调中理气的,没什么苦,喝完药就可以马上用早饭啦。” 奚风雷笑道:“龙姑开的药方,不论多苦我也不怕,尽答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喝药了。劳烦你把药放在桌上,我做一回吐纳功课就喝。”方婶笑了笑,放下药碗出去了。奚风雷关上房门盘膝坐在床边,气运周天,专心用功,导气运行,甚觉舒服。过了许久,阳光更强,知是中午快到,便按方婶的叮嘱先喝了药,不多时腹中饥饿,连喝了三碗粥,又吃了两个馒头,甚是感激方婶安排周到。未几听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是位女子。不一会儿果见褒玉龙和方婶推门进来,望见他正坐在桌边,温柔一笑,道:“你好些了吗?看你气色,还休息三两天,就可以基本复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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