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魔刀玄剑录》第三十三章慨然相赠

刀白说小说 2025-03-10 21:12:39
他环顾众人,道:“练武之道,一切须顺其自然。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不可有半点勉强。杨公子的断玉神功就有这份特质,这是先天而至,非为后天修成,乃我平生所见最得心意的一种武功。以他的修为,若然出手争夺盟主之位,纵观天下,能堪匹敌者少之又少。你们记住,所谓招数,顺乎自然,练得巧妙也罢,笨拙也罢,无关宏旨的简单招数随心所欲连成一片,融为一体,毫无起迄转折的痕迹可寻,那可比你专心专意苦练几十年有效果得多了。你们平日练的熟得不能再熟的剑招,形似也好,意似也罢,随意挥洒,使到顺处,绝非要练得十全十美,没半点错误,方为上乘之法。” 季洞真缓缓坐下,道:“我说见到一位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你们都还不信,现在可知我所言非虚了么?” 龙门十二杰一同躬身道:“恩师目光如炬,弟子们自愧不如。” 季洞真摆了摆手道:“我和你们分别在即,你们无需这么客气了。” 十二杰大惊道:“恩师何出此言?” 季洞真道:“有生有死,人世之常,我活了九十来岁,寿算已极,我尚且不愿留恋尘世,你们难道还想逆天而为之么?”十二弟子见恩师白发萧然,红光满面的容颜瞬间变得苍白,不由得各自心下大痛,年纪最小的云玄子更是匍匐在地,低声啜泣了起来。季洞真微笑道:“有什么好哭的?老朽德薄能鲜,承上代掌门师尊不弃,命我掌教龙门,这四五十年中,说来真是惭愧之极,未能更张门户,以令历代祖师挂憾。我眼见如今江湖中新人辈出,武学昌明,一代更胜于一代,我惭愧中也有喜悦。你们十二人都是本派俊彦,武学之道,一理通百理融,我派经典奥义,乃是内家修持的基本功夫,你们再以半生所得参融此理,相互请益,也就不必我再饶舌了。云真子,你来!” 云真子含泪而前,季洞真道:“我忝为本派掌门,这几十年来,对本门弟子疏于教导,以至龙门一派人才凋落,甚是愧对列代祖师。你是我的首座大弟子,心地纯良,武功也尽得本门心法,所以我今日将衣钵传你,以后领导同门、振兴龙门之责,就得由你来挑这副重担子了。武学之道,有如大海,你今日知道不足了么?”云真子含泪垂首道:“弟子知道了!” 季洞真微笑道:“知道就好。我年前曾上书给你们的执法师叔,说道年老力衰,难任艰巨,请他不日另立掌门。我看你这十年多修养颇有进益,掌门的担子就不用再行选择,就由你挑起来吧。”云真子再三含泪叩首道:“只怕这担子弟子挑不起。”季洞真道:“能知不足,便是大悟,这担子就该挑得起。做掌门只要行事公允,赏罚分明,约束同门,不离侠义,那便没错了。至于武功的高下,岂是衡量一人是否有所作为的标准?起来吧!”从身边取出掌门令符,又道:“掌门剑印,我来时已经封存在本门禁地八尊神兽左边第三尊貔貅的口中,你持我令符回到龙门,自可取出剑印,传讯武林,昭告天下,再登掌门之位。”云真子含泪接了令符,起身退在一旁。季洞真又向杨继周招手道:“杨公子,你来。那位小姑娘也一起过来吧。” 完颜虹霓不知季洞真叫他二人上前何事,互望一眼,一起走上前去。季洞真下座,轻轻拍了拍杨继周的肩,道:“令师临终时将你托付给龙门剑派,可惜老道行将大归,有负令师所托。你听我多说一两句啰嗦的话:仇恨于人于己,都毫无补益,能为国为民做些大事小事,哪怕朝闻夕觉,时光短促,也不算白来这尘世中走一遭。” 杨继周躬身行礼道:“晚辈误坠迷途,蒙真人点化,实深惶恐。小子无状,真人勿怪。”季洞真淡淡一笑道:“杨公子为了小普陀门和十大派之间的百年恩怨而不愿受武林盟主之位,其实老道刚刚想了一想,原来是公子大智若愚,老道十分钦仰。”杨继周心中一怔,心想:“我不愿为了小普陀门百年恩怨而争武林盟主之位,令人误会我将以武林盟主的权柄向十大派为王家历代先祖报仇雪恨,以免为十大派所乘,多有杀伤。 不料这位真人还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说道:“真人谬赞,令晚辈小子好生惭愧。小普陀门和十大派之间恩怨纠葛甚多,言之不尽,晚辈不敢借武林盟主之威而解这个绊锁,实在事出无奈,真人不加责备,晚辈实在惭愧之极。这场血斗,当年王家先祖虽然受害太多,但自第二代人杰公始,亦有不自检点故,此后种种祸事,皆由仇恨二字起。晚辈自思一人作事一人当,连累武林同道为我王家与十大派之间的恩怨而奔波劳碌,实在令晚辈心中不安,若是因此损折同道人手,晚辈之罪,那可真叫万死莫赎了。” 季洞真又是淡淡一笑道:“公子此言差矣。国难未平,国耻未雪,邪魔歪道死灰复燃,一场浩劫行将就起。自唐代始,西昆仑魔头称霸武林的野心便已昭然若揭,武林正道舍生忘死,与魔头誓死周旋,代代未已,何曾怕过死来?”杨继周点头道:“先师在日,常加教诲,自来正邪不两立,正邪连年相斗,结怨极重,小普陀门与十大派仇恨亦然。晚辈识浅,只道各让一步,便可化解仇恨于无形,殊不知十大派灭我小普陀门之心不死,只怕到头来仍须兵戎相见。至于国耻国恨,晚辈绝不敢忘,真人无需担心。武林盟主之位,晚辈实在不敢僭越。” 季洞真道:“双方各让一步,便可化解,这话原本是不错的。若十大派欲夺王家断玉神功而有异心,江湖武林何有宁日?”杨继周点头道:“真人说的是。这件事恐怕真人也听到了不少的风声了。”季洞真道:“老道想听杨公子先说,可否?”杨继周道:“小普陀门十二剑客三年前离开中原前往北国,奉先师遗命去执行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任务,这件事武林中很多人都听到了风声。之所以武林中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时先师乃是王家后人的身份已然传到江湖,小普陀门因此成为中原武林一大敌,便由此起。十大派那时传出话来,说三年之内要令小普陀门十二弟子有去无回,小普陀门从此香火断绝,而其后与十大派朋比为奸者渐次云集,便都在天台山中聚首。” 季洞真白眉一抖,说道:“有这等事?诸派被十大派蒙骗而懵然不知,当真该死。”杨继周又道:“如果十大派只为对付小普陀门而来,那是江湖武林之事,就算官府要想插手,也是势所难能。可惜事实并非如此。我十二位师兄师姐完成了先师交给的任务,有六位不幸战死,其中一个,做了卑鄙可耻的叛徒,另外五位,在杭州郊外的燃灯寺中又遇上了强敌,以至悉数一战而殁,若非晚辈身在阴山,几乎不免。” 季洞真道:“想不到为了一本武林秘籍,十大派竟然行此百十年来一成不变的下策。”云真子道:“这件事贫道也听说过,十大派的所作所为实在卑鄙无耻之极了。”杨继周应道:“是。各位大师只怕想不到其中还有别的根源。”云霄子奇道:“贫道是接到一位好友的传书,方才得知小普陀门十二弟子有五位回到中原来了。”杨继周道:“若是简单的江湖纷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也没什么好说。五位师兄师姐若怙恶不悛之辈而命丧仇人之手,晚辈绝不敢为他们报仇。” 季洞真白眉紧皱,道:“话是这么说。公子话里有话,不妨直言!” 杨继周道:“目下晚辈正无真凭实据,所以容得十大派中人窜上跳下。但据这位完颜姑娘的叔父、金国第一高手完颜小我先生所言,我四师兄‘阴阳书生’凌度去世之前,曾与完颜小我先生有过一次谈话。完颜小我先生虽是金国人,但为人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不愧为一代武学高人。他自视极高,自然不愿趁人之危出手伤害我那位行将就死的四师兄,而四师兄与完颜先生那番谈话,说到了他们十二位一道前去北国,是为了炸毁被金人夺去的我国杏林瑰宝‘穴道铜人’,大师姐七难为存先辈心血,特意在炸毁铜人之前,做了一份铜人穴道图解的拓本带回来。” 云霄子点头道:“杨公子所言一丝不差,贫道的朋友和杨公子说的几乎没什么区别。”云清子也道:“从杨公子的武功可以看得出来,杨公子不会是个随意嫁祸他人的人。” 杨继周躬身一谢,接着说道:“四师兄和完颜先生最后一番谈话,说他们炸毁铜人之前和之后,都被十大派中人所力阻。正是连番与十大派的人恶斗与消耗,到了杭州郊外,小普陀门十二剑客才只剩了五位。这件事是先师事先在江湖中布下的线人朱猎一五一十转述给晚辈的,其中断无丝毫水分。因为这位朱猎是阴山剑魔颛孙子规的孙媳妇,我的大嫂。”云真子大吃一惊,道:“既然是颛孙家人,贫道不敢有所疑义。但照公子所言,那么十大派的人岂非是叛国投敌的卑鄙恶贼?” 杨继周道:“此事过去快将一年,晚辈尚未有十大派奴颜婢膝投靠敌国的证据,所以对十大派与小普陀门的往年恩怨,也就一直隐忍不发,退避三舍。” 季洞真道:“公子这话说得谦冲,老道只听说有小普陀门和十大派联盟的恩怨这么一回事。原本老道也只以为这是一场常见的江湖恩怨,却没想到事情能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各种曲折,一至如斯。”完颜虹霓道:“的无实证。我叔父也并不知道十大派的人投靠我国。”杨继周心下感激,对完颜虹霓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躬身道:“谢谢姑娘。”完颜虹霓一笑道:“我虽然是金人,也是武林中人,自信于正邪是非还能分得清楚,公子不须谢我。”季洞真道:“可惜贫道知此事已晚矣。以令师与我素未谋面尚可托我门派大事,那是非常看得起贫道了。贫道若尚有余力,自当查清其中原委,单凭武林正道同行的渊源,贫道也不能袖手。何况此事关涉武林正道的生死存亡?云真子,这件事我只能交给你去做了。” 云真子道:“若十大派投降敌人,卖国叛变,里应外合,对中原武林委实是莫大的危险,这件事不用恩师吩咐,弟子自然会做。” 杨继周道:“多谢各位高义。这也就是晚辈不肯就任武林盟主的缘故。”云霄子道:“不然。贫道以为,公子若就任盟主,举正道之力肃清伪奸,反倒如利器在手,凶顽必伏。”杨继周道:“十大派鬼祟在心,若他反咬一口,说晚辈假盟主之利,栽赃陷害十大派,晚辈又当如何自处,天下不明真相的武林正道,岂不从此视晚辈为公敌?此事如能善罢,自然再好也没有,但晚辈让一步,十大派便进一步。除非晚辈向十大派磕头认栽,交出断玉神功和铜人穴道图谱,俯首就戮,否则十大派中人决不肯轻轻放过晚辈,到时晚辈与十大派之争又起,无数无辜卷入其中,何其悲哉!”云真子道:“杨公子所虑甚是。授人以柄,不过徒添自己之难。” 季洞真沉吟良久,道:“老道余裕不多,杨公子,请你走近点来。”杨继周只道他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便依言走近两步。季洞真倏地衣袖扬起,搭在杨继周右肩之上,五指突出,倏地抓住了杨继周肩头要穴。杨继周身子向下一沉,只觉这衣袖宛若重有百斤,控住了他身子,让他须臾动弹不得。只听季洞真笑道:“老道等一个良才美质已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下去,也未必再难遇到内外俱佳的全材。天下不如意事常十七八,也只好将就了。”话音刚落,杨继周突觉脉门上一热,紧接着一股雄浑无比的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冲向他心口,不由自主便以断玉神功内功心法相抗。 季洞真那股内力一触即退,道:“很好,很好,你的断玉神功已然练到为山九仞之境,正需打通任督二脉,任龙虎自行交汇,这也省了我老道的麻烦。”双手一挥,两袖飞出,搭上杨继周肩头。杨继周宛觉岱岳飞来,沉重无比,自己再也无法站直,双膝一软,盘膝坐倒,大惊道:“老上人要干什么?”用力挣扎,想将季洞真抓在自己肩膀上的两只手同时挣脱。但季洞真的掌心宛若生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将他身子牢牢吸住一般,不论他如何摇晃挣扎,始终挣他不脱。 杨继周更是惶恐,伸出双手,左手急推,右手狠拉,要将他双手掰扯下来。但一推之下,便觉自己全身发软,浑没半点力道,心中大急:“难道他双掌一搭,劲力一吐,我便内力全失?”正在惊怖,纵声大呼,突觉前胸璇玑、气海、膻中、天突、四处死穴之上有细细一股暖流冲入来,想要大声叫喊,那是再也叫不出声,一时间只觉全身发热,如坠洪炉,身体躯壳便如要炸将开来一般,这股暖流一路下行,不多时背心云台风府也是热得难受,过不片时,再也忍耐不住,全身劲力一松,耳边只听完颜虹霓一声惊叫,登时晕了过去。 这一下昏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继周才缓缓醒来,但见季洞真依然盘膝而坐,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一头白发,变得宛若一堆乱草,似乎一股风吹来,就能把他的头发全部吹走一般,本来光洁的脸上,布满了一条条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龙钟不堪,似乎没有一百一十岁,总也有一百岁多余。 季洞真眯着双眼,有气无力微微一笑,道:“大功告成了!杨公子,你福泽深厚,断玉神功的内功心法与我龙门一派的内功心法左右雷同,远过我的期望了!”杨继周不明所以,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意思?”云真子在旁,肃容合掌道:“杨公子有所不知,恩师已将他一甲子的勤修苦练通通赠与了杨公子。”杨继周大吃一惊道:“什么一甲子的勤修苦练?”云真子一改愁容,竟然淡淡微笑道:“杨公子乃天下第一高手的衣钵传人,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杨继周心中隐隐明白了云真子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件事委实太不可思议,也真是令人难以相信,不禁额头汗如雨下,道:“老上人是把他毕生修炼的内功内力全部给了晚辈么?”季洞真咳嗽一声,低声微笑道:“你安安静静坐着,听老道说。老道时刻已经不多,只能择要而言。此刻你身上功夫,已不在武林中任何一位绝顶高手之下,只是要行之正道,还得看个人因果。老道望公子记住老道的话,先将个人私怨放在一边,要以家国为重、以武林安危为重。当年老道与令师虽未曾谋面,但书信往来,讨论过好几年的武功难题。 多亏令师不吝指教,老道才逃过一次走火入魔的大劫,得以苟延残喘多活了这二十年。为了这件往事,老道一直念念于心,难以忘怀,是以令师后来给老道写信,把公子托付给我龙门剑派,老道这半条命都是令师给的,安敢不从?这二十年来,老道旦夕只盼令师这个徒儿早日露面,以便老道将毕生武学内力都传授于他,也好还了令师一个大大的人情。可是机缘难逢,老道自闭门封剑之后,不再踏足江湖,因此找寻公子的事情,一直拖到眼前。如今老道大限即到,无心力再传公子武功,因此将老道毕生所修,自作主张都送给了公子。” 杨继周这才知道,自己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季洞真一见到自己,就把自己摆在了和前辈大侠庄亦锴同等的位置,昨夜与语,原来无不有报当年无相神尼提醒季洞真走火入魔的的迹象的恩德之故。 只听季洞真继续说道:“老道接到令师来信提醒,方才恍然大悟,然后再自愧不如令师万一,所以发誓从此不再踏足江湖、离开龙门一步。你想想,令师从来未曾见过老道,我只是提出了两个练功中遇到的难题,令师就能准确无误地判断老道即将面临走火入魔的灾厄,这是何等高深的修为!老道自认再练百年,只怕也不及令师一半。所以她的托付,老道和龙门一派上下没齿不忘。老道逆运玄功,将一甲子的内力修为,尽数赠与公子,多少也算报了当年令师好心提醒之德,老道就算随时便死,也再无遗憾了。但老道不敢保证此事对公子到底是祸是福,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不会半点武功之人,无忧无虑过完一生,何曾有过多少烦恼?念及于此,老道当真是快活无比。” 说着叹了口长气,抬起头来,半晌才道:“你受老道一甲子内力相赠,老道并不勉强你入我龙门。公子将老道赠送给你的内力好好使用,和断玉神功内力相互融合,依法勤修,武功便能与这世上任何一位正邪高手并驾齐驱。况公子资质甚佳,融合两种性质相同的内力大概不用多少时日,便能安然做到。老道只求公子,将十大派与王家的恩怨暂时放下不管,但昨夜老道对公子和庄大侠所说的那个大魔头如果现身江湖,那就······那就······”说到这里,连连咳嗽,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杨继周看着他目光中祈求的神气,心肠一软,道:“好,晚辈遵从老上人的意思便是!”季洞真道:“可惜老道时光已尽,不能再帮你什么。老道死之后,你们十三人万万不可将我死去的消息外传,那魔头虽然在龙门显了一手武功,到底忌惮我的修为在他之上,有我在此,那魔头大概不太敢明目张胆地前来捣乱。等到武林大会散会之后,才可秘密将我遗骸运回龙门安葬,然后再行昭告天下武林同道·····江湖中事,将有不少为难之处,公子为一派之主,后来若真的为天下武林苍生之计振臂一呼,那是多好,多好·······的事啊。”越说声音越轻,说到“啊”字时,已是声若游丝,几不可闻,突然身子向前一冲,又即坐稳,就此不动了。 杨继周和云真子忙一左一右伸手扶他,云真子一探他鼻息,已然气绝,忍不住潸然泪下,龙门十二杰同时跪下,不敢大放悲声,唯有啜泣而已。杨继周和这老人相处不到三天,原说不上什么深情厚谊,但他受了季洞真修练一甲子的纯正玄门功力,隐隐之间,似乎季洞真对自己比对什么人都更亲,想到自己孑然一身,飘荡江湖,闲事的空虚寂寞幽冷,百感交集,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完颜虹霓急忙扶着他肩头,道:“杨公子忘记上人的吩咐了么?不可大放悲声,万万不可!” 杨继周强忍悲痛,跪倒在地,向季洞真肃然端坐的遗体三拜九叩,行的那是子侄之礼,默默祷祝一番,云霄子和云河子两人把他扶起,含泪合掌道:“恩师法眼,极少错人。但愿公子记得恩师的嘱咐,也不枉恩师厚爱一场。”杨继周擦了眼泪,点头道:“天人共鉴。” 当下龙门十二杰到外殿请了烛火进来,依然把云床上的帐幕低垂,季洞真法身不倒,依然端坐如斯。布置妥当,杨继周暂时向龙门十二杰告辞,和完颜虹霓一道走出殿外。季洞真传功给他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这时第一日的武林大会比武已经结束,天色也早黑了。杨继周和完颜虹霓走出废殿,只见玄英道长和神枪赵三迎面走了过来。两人一见了杨继周,一齐拱手施礼,天色幽暗,两人都未见杨继周眼圈发红。杨继周问道:“今日比武如何?”玄英道长笑道:“有点彩头,但高手未出。帮主有什么想法么?”杨继周道:“武学之道博大精深,一日之间,哪里看得出什么高低深浅?听说诸派的前辈都到了,往后几日的比试也许更加激烈好看也未可知呢。两位以为如何?”赵三道:“帮主说得是。明日属下有上场一试身手之意,未知帮主允否?” 玄英道长道:“老三,不是不让你去。好戏在后头,你难道不知吗?不过今日那位屠龙剑客的剑法,倒是颇有可观之处。” 杨继周给两人引见了完颜虹霓,一面问道:“怎么说?” 玄英道长道:“听她自报门户,是吐蕃红教红衣大法师的关门弟子,吐蕃一带武林高手如云,但据贫道所知,他们的剑术算不得很精,这位屠龙剑客年轻之时,曾在西域游历过十年,博采众长,练成的剑法介乎于师门和自创之间,剑理精到,气韵皆长,因此还算可观。”杨继周道:“能据法自创,那就已是世上少有的本事了。”玄英道长道:“不错。不过属下全力以赴,或者可以在百招之内胜得了她。他若能坚持到百招开外,属下就要另想办法了。” 杨继周甚为惊奇,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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