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红日当头，各派弟子络绎前来，总计有五百来人，除了各派首脑、武林名宿和有身份的各派弟子住在永兴寺尚未倒塌的大殿中之外，丐帮弟子还砍了山竹，临时搭了十数间竹棚。各派弟子彼此相熟或久已慕名的极多，趁此机会，酬和往来，往日人迹少见的鸣翠峰山头一片热闹。 黄昏时分，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长幼英雄大部到齐，杨继周和玄英道长三人得了住处，安置了行李，走出竹棚来散步，只见到处都是火把，照如白昼，三三五五的人群这里一堆，那里一群，人丛中似乎听见有个女子在说话，一眼望去，原来是丁钰慧，正指着范仲恒等五人破口大骂。范仲恒和丁钰慧的父亲丁仲渔乃是同辈，算起来还是丁钰慧的长辈，此刻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由得丁钰慧只管骂。赵三听不过去，道：“这丫头也太泼辣，就是有杀父之仇，也不该在人前这么贬低人家！”玄英道长道：“你不相信吧，他们俩正是有杀父之仇，为了这个，姓范的和那丁家的丫头先后赶来武林大会，为的就是找前辈人物出来搞明白此事。至于是不是姓范的杀了那丫头的父亲，这话咱们还不好说。咱们西北武林传遍了八卦门内讧灭门的风声，老三，你别凑这个热闹！” 三人正要走开，只听人群中有人叫道：“那不是杨公子吗？”杨继周回头一望，但见不远处站着天山大侠庄亦锴和十几名天山弟子，连忙过去躬身见礼。庄亦锴笑道：“我原本以为杨公子离开嵩山就回北面去了，想不到还是在这遇见，幸会幸会！”把首席大弟子方震东介绍给杨继周。方震东比杨继周大六岁，已在庄亦锴门下十八年，师徒俩虽份属师徒，情同父子，近年来方震东以“西域飞龙”之名声震大江南北，玄英道长和赵三也都听说过他的名头，算是年轻一辈里的青年英侠了。两人以礼相见，因年纪相近，显得极为亲热，天山剑派其他弟子，也来和杨继周叙交，气氛一片融洽。 他们这里正在说话，忽听不远处钟鼓齐鸣，远望过去，少林寺掌教一玄上人和丐帮帮主张金奎率领一群老幼正鱼贯走出永兴寺的石牌坊，玄英道长奇道：“是哪一位贵客来了，要劳动一玄上人如此身份亲自出门迎接？咱们过去瞧瞧。”几人随着人流向前，一望才知，原来来的竟是久已不问世事的龙门派掌教真人季洞真和赫赫有名的道家高手“龙门十二杰”联袂到了。季真人季洞真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如今已有九十岁高龄，比少林寺掌教一玄上人的江湖辈分还高半辈，在中原七老之中年岁排名第一，神功奥妙，就连杨继周的师父无相神尼在日也十分推重和尊崇。他座下十二名大弟子在武林中也是一流人物，被尊称为“龙门十二杰”，主办此次武林大会的少林寺和丐帮用最隆重的礼节来迎接，那是理所当然。 令人奇怪的是，季洞真原本是个极为开朗的人，这时的面色却极为沉郁，各派的首脑难得一见季洞真，个个兴高采烈，季洞真却很少说话，连“龙门十二杰”在这样团圆高兴的气氛之下，脸上也都是鲜有笑容。这时不但是杨继周三人，就连各大门派的首脑也都觉得有点奇怪，要知季洞真是连无相神尼也极为推重的泰山北斗，且是有道修士，性情恬和冲淡，从不会自恃身份对人傲慢，瞧他今日的神情，当是有很沉重的心事了，那又是什么事能够扰乱这位道家第一高人的心神呢？ 季洞真在人丛里瞧见庄亦锴，上前打了个稽首，问道：“少林门法聪大师没来吗？”庄亦锴扫了张金奎等人一眼，涩声道：“法聪大事已然于日前不幸被人逼迫圆寂了。”季洞真大吃了一惊，顿足道：“岂有此理，法聪大师何等身份，谁敢逼上嵩山去？！这下可就糟了！如今之计，咱们只好尽力而为，但愿上苍保佑，咱们能渡得过一场武林浩劫！”此言一出，四座骇然，庄亦锴也是心头一震，问道：“真人何出此言？”季洞真道：“数百年未曾在江湖中露面的一种神秘武功最近又忽然现身，用这种武功的魔头神出鬼没，诡秘得很。法聪大师若还在人世，也许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制服这个大魔头，可惜，可惜！”庄亦锴吃了一惊，急忙问道：“真人已经会过了那魔头吗？” 季洞真道：“不可谓见，也不可谓不见，老庄你是一派宗师，当然知道武功的深浅原本不必出手较量，也能知其端的的。”众人都觉得这位龙门掌教的话里话外都透着蹊跷，但碍于他的身份，谁也没敢多问。 原来季洞真这次闭关的时间最长，一共四年。他出关讲经之时得到弟子的传报，说有两个人慕名前来拜会季真人，这两人照足了武林仪礼投递拜帖、叩拜山门，季洞真原本早不问江湖中事，而且清高自许，不是什么人想见都见得着的。但他接过那人的拜帖，心中却忽然一阵狐疑。原来那人名帖上写着“恭呈龙门掌教季真人讳上高下风真人 后学末进西昆仑山独孤世家独孤一雷并宇文云妃 百拜顿首”，拜帖的背面印着一个黑黝黝的掌印，非但如此，连进来传信的那个弟子背心要害所在，也有一个乌黑的掌印。只是那掌印仅及衣裳而已，未曾触及身体，所以那位弟子身体无碍。但饶是如此，季洞真也还是不禁悚然一惊，以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倏然离座而起！ 季洞真是有道的修士，对方既以礼拜见，他当然以礼迎接，哪知对方不知是故意显露身手还是处心立意存心要给龙门剑派一个下马威，在献上拜帖之时，突然施展绝技，出手如电，悄无声息地就在那名龙门弟子背心上印上了一个黑色的掌印。那名弟子并非新手，内功剑法都已颇有火候，在三代弟子中也算是个人物，当时竟是丝毫未曾察觉。更让季洞真觉得颜面无光的是，当时龙门十二杰都在斋宫听讲，这十二位道门一等一的高手居然没人察觉到那名弟子背心要害处的这个黑色掌印。季洞真是何等样人，手指刚沾到那名弟子送上来的拜帖，已然察觉那名弟子身上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阴冷之气，以他那样深湛的内力修为，立刻便知情状有异，等龙门十二杰一起追出去时，那两个前来投送拜帖的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季洞真说完之后，叹口气道：“在此之前，江湖上有许多传说，说那种武功何等神奇厉害，贫道总还不大相信，如今看来，这种武功的厉害之处只怕还远在贫道想像之外！”杨继周正和方震东两人站在庄亦锴的身边，闻言心中一动，问道：“晚辈斗胆，请问老上人，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功？” 季洞真道：“这种武功的来源已然不可考。据贫道所知，从隋唐两代到如今为止四百多年中，这种神秘的武功若隐若现，时断时续地出现在江湖中。这种武功每次出现，都在江湖中掀起了令人悚惧的血雨腥风，代之而来的，就是武林的动乱和生灵涂炭。四百多年来，武林中一直把这种武功列为一大禁忌。这件事庄大侠的天山剑派历代宗师可能留有记载。” 庄亦锴道：“真人说的是腐骨神掌？！” 季洞真道：“没错。传闻此功来自天竺，原是天竺那烂陀寺的武学经典‘戒日神功’中所记载六种高深武功中的一种。这种武功秘籍传到中国，为吐蕃三教中黄教大经师日措法师两位师弟所得。日措法师去世后，这本秘籍被黑城城主独孤城偷去，独孤城虽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却却堪称练武奇才，两年之内就破解了‘腐骨神掌’的数道练功难题，把这种掌法练到了第三重。 独孤城后来谋反被杀，从吐蕃喇嘛宫中偷来的这份秘籍也随着独孤城的死而失了踪迹，再不见传于江湖。传说这种掌法要以天下最毒的四种毒药熬炼，直练到四种毒物先天的色泽在手掌完全消失，才算大功告成。掌力发出，中掌者体冷如冰，浑身青紫，血脉冻僵，掌中毒素无形无色，极难提防，中其毒者宛若千万条虫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本教先辈论及邪派武功，曾说腐骨神掌掌力阴狠毒辣，中之无解，因此也被称为‘古往今来邪派第一神功’。” 庄亦锴手抚长须，沉吟多时，接着道：“据敝派历代祖师流传下来的日记记载，敝派第二位祖师慕然公听说世上流传这种怪异的武功，又听说腐骨神掌必须用天下四种最毒的药物洗练才能练成，于是起了好胜之心，想看看到底是腐骨神掌的毒素厉害，还是我们天山剑派的剑法更强。但据第三代祖师卫空空卫祖师留下的笔记，李祖师似乎一直到死，也没有研究出对付腐骨神掌的办法，李祖师一百二十四岁坐化归天，曾说未能研究出破解腐骨神掌之法是他毕生的遗憾。据说腐骨神掌总共分有十重境界，修炼极难，修炼的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和魔障可谓层出不穷，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在真气反噬之下死得惨不堪言；但一旦神功练成，挥手之间山崩地裂，草木皆枯，宛若金刚摩顶，沛莫可御，而且世上又决无能有一种武功足以克制得了它。” 季洞真接着说道：“腐骨神掌的厉害之处在于可以从一种练功的心法分解出很多种不同的武功出来，其中有一种可以不用触及人的身体，就能做到以无形劲气伤人致死，这种功夫名叫‘隔物传功’，以‘隔物传功’来施展腐骨神掌的内劲，那是住在西昆仑的大魔头独孤月后来另辟蹊径想出来的。贫道见到了座下弟子背心的掌印，思忖良久才忽然想到，原来腐骨神掌也许并非单独存在，而是另有旁支，否则只凭一种单独的武功想要称霸天下，几乎毫无可能。这个前来投送拜帖的人既然自称住在西昆仑山中，名字又正好叫做独孤一雷，那么他是不是当年煊赫一时的大魔头独孤月的后人？” 杨继周十分奇怪，问道：“晚辈请问，老上人为何一来就问法聪大师的下落，难道法聪大师见过这种武功吗？” 季洞真望了他一眼，淡淡摇头道：“老庄，你和这位杨公子跟我一起进来，其他人先去休息，等着明日的大会开始吧。张帮主，贵帮的弟子来了多少？”张金奎道：“真人毋庸操心。本帮为策安全，特意把岳州分坛所属的四千名弟子，都调来鸣翠山周围巡逻布哨。”季洞真点头道：“请帮主和少林龙虎二僧一道加派人手，巡护周遭，以免为其心叵测的人所乘。贫道相信，明日正式举行的大会，只怕不会如往届那么平安无事。至于今晚将要举行的公推主持人选一事，张帮主和一玄上人就不用考虑贫道了，贫道作为嘉宾，于愿已足，不敢奢望。”一玄上人和张金奎对望了一眼，点头道：“就依真人所愿。”带着众人，先去门外分派事务，另有丐帮弟子，把季洞真、庄亦锴和杨继周三人引到临时为季洞真搭建的住处，十二弟子仗剑环列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三人进了竹棚，庄亦锴指着杨继周道：“真人可知这位杨公子的来历么？” 季洞真上下打量了杨继周几眼，道：“英华内敛，秀外慧中，这是哪一位的高足？” 庄亦锴道：“他的师父是无相神尼。我大宋名将杨再兴将军，就是杨公子的父亲。” 季洞真一怔，道：“原来是无相神尼的弟子，难怪，难怪。往日无相神尼在江湖中留下的名头，不可谓不大，世间尊她为第一高手，本座以为名不符实，今日见到她的弟子，本座才自惭眼光。无相神尼的断玉神功杨公子练成了几成了？” 杨继周道：“真人见问，晚辈只得了先师三成的本事。” 季洞真微微一笑道：“无相神尼的三成本事，也足以横行江湖，傲视群雄了。小普陀门和十一大派的恩怨，贫道希望能在杨公子手上做个了结，但愿杨公子不遗余力才好。”杨继周连忙躬身道：“晚辈自当竭尽所能。”庄亦锴道：“如今只有十大派了，少林门自法聪大师去世之后，已然立下门规，从此后不许门下弟子私自出走江湖。” 季洞真道：“贫道与法聪大师往日相交，甚为相得。他为何忽然就圆寂了？” 庄亦锴叹了口气，把少林门金盆洗手的事一一说了，道：“真人那时正在闭关吧。” 季洞真脸色一暗，道：“可惜。”望着杨继周道：“杨公子可知贫道所谓‘可惜’是什么缘故？” 杨继周道：“正要请老上人明示。” 季洞真道：“大家都知道，贫道从六十岁闭门封剑，久已不问江湖中事，但此次本派出现的这件事，却由不得贫道不亲自从龙门赶来。” 庄亦锴哦了一声道：“老夫愿闻其详。” 季洞真道：“法聪大师是唯一练过腐骨神掌的人，只是他口风甚紧，又得了少林心法为辅，所以腐骨神掌的威力未曾见于外而含乎于内罢了。” 庄亦锴和杨继周两人同时大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 季洞真淡淡一笑道：“庄大侠，贵派第三代祖师卫空空卫祖师的往事难道你忘了么？” 庄亦锴豁然一省，道：“没错。卫祖师的确练过腐骨神掌，而且还把腐骨神掌练到了远非常人可以企及的境界，正邪合一，龙虎交汇，而从此无敌于天下。” 季洞真道：“关于这项邪派神功的传说由来已久，贫道孤陋寡闻，也曾听过一些关于腐骨神掌的江湖传说。按理这些江湖往事，庄大侠应该比贫道还更清楚才对。” 庄亦锴道：“真人言重了。没错，其实腐骨神掌原先并非邪派武功，它先是出自波斯，后来流传到天竺那烂陀寺的一套武学经典‘戒日神功’，戒日神功中记载有六种不同的武功，腐骨神掌乃是其中之一。但这种武功传入中国之后，先后为几位大魔头所得，因其修炼过程实在太过艰险，这几个大魔头又渐次对腐骨神掌的原文进行了篡改，以求速成，用以避免练功中容易诱发的走火入魔的风险，此后，腐骨神掌就一直被视为邪派武功。本派卫祖师当日练成腐骨神掌，那是因为他对本派的内功心法做出了研究，试着以本派的内功心法来化解修炼腐骨神掌的隐忧，结果就如后人所知，大获成功，这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能将正邪两派武功融合一处的一位大宗师了。” 杨继周道：“那么法聪大师的腐骨神掌心法是从何处得来呢？” 季洞真道：“追溯的年代就有些远了。腐骨神掌最后一次出现在江湖之中是唐朝末年，那时藩镇自立，不朝皇都，天下纷乱，百姓困苦，华山派有一位大侠横空出世，带领武林群雄力抗横暴，拯救生民，这位大宗师的名字叫郭从璞。郭大侠的祖上却又声名赫赫，乃是中兴大唐的名将郭子仪。郭子仪的小女儿郭玉姗乃是大剑侠公孙大娘唯一一位在室弟子，得了公孙大娘的传授，不恋荣华，驰骋江湖，以除暴安良为己任，是贫道所知继红拂女、公孙大娘之后的一位空前绝后的剑法大师。这话题嘛，说起来有点远了。只说这位郭从璞郭大侠和一帮意气相投的好友在太行聚兵，反对暴政，无意中劫了后梁太祖朱温的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散发给当地贫苦百姓。朱温老羞成怒，四处招徕江湖败类，意欲将郭大侠的太行义军一举消灭。前去应召的江湖败类中，就有西昆仑山的独孤世家。” 杨继周道：“那后来如何呢？” 季洞真道：“后来发生了一场血战，在那场血战中，郭从璞郭大侠不知所终，太行义军也灰飞烟灭，但独孤世家的人也都死得一干二净。原来泄漏太行义军行军地图，以至于义军被朱温的后梁兵马袭灭，竟是因为郭大侠的夫人通风报信所致。外间传说郭大侠手刃夫人之后，心灰意懒，从此落尽青丝，遁入沙门，做了一位普普通通的僧人，一直到死，再也没出过他修行的寺门半步。” 杨继周道：“这位郭大侠最后修行的地方就是少林寺？” 季洞真和庄亦锴交换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点头道：“不错。后来的人只能推测，郭大侠借着那次生死存亡的大战铲除了了为虎作伥的独孤一族，那本关于腐骨神掌的秘籍自然也为他所得。至于郭大侠后来是否练过腐骨神掌，就没人知道了，郭大侠留在少林寺中的日记，也没有任何关于腐骨神掌的说明。贫道想，大概郭大侠那样为国为民的热血烈士，是决不屑于去练这种臭名昭彰的邪派武功的，但因此可以断定，腐骨神掌从此就在外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留在了少林寺中，而少林寺本寺的人，只怕也并不知道这种曾经声名煊赫的邪派武功就藏在本寺。” 杨继周道：“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法聪大师也许无意中发现了这种武功的内功心法，才得一窥全豹。” 季洞真道：“不错。正是如此。法聪大师原来是藏经阁的守卫、上一代龙虎二僧的弟子，他因这个身份才能接触到藏经阁的藏书，让他得到郭大侠留在藏经阁中的腐骨神掌内功心法也就不足为奇了。后来法聪大师离开少林寺，做了少林门的掌门，虽与本宗近在咫尺却很少回寺，大概也是因为少林寺发现了法聪大师练过这种邪派内功而起了纷争的缘故。” 庄亦锴道：“为法聪大师声名之计，这件事还是不要对外宣扬的好。” 季洞真点头同意：“逝者为大，贫道老且朽矣，不屑为长舌妇。这件事就我们三人知道，切不可外传。至于十大派和小普陀门的百年恩怨，贫道也会想办法做个鲁仲连，只要杨公子不嫌贫道倚老卖老便好。” 杨继周大喜，连忙单膝下跪行礼道：“若真能如此，晚辈感激不尽。” 第二日已是武林大会的正式会期，一大早各派的首脑举行了一次小小的集会，向大众公布这次武林大会的主持人选。季洞真婉拒主持，只愿列席指点比试武功的人的不足，所以由少林寺掌教一玄上人与峨嵋派执法云光大师再加轩辕剑派掌门李轩辕担任主持。天山剑派是唯一从西域赶来的知名门派，各派首脑人物出于礼貌，也请庄亦锴协助主持，选拔新一届的武林盟主。至于杨继周则是季洞真和庄亦锴两位大宗师都十分看得起的人，竟也被邀列坐前台，就坐在季洞真的身边，令得群雄十分惊讶，交头接耳，不停地私下议论。 部署妥当，各派弟子两旁列坐，两位主持人宣布今日的比武，点到为止，决不许轻易伤人害命，这是第一宗旨，至于往届关于暗器是否可以使用，这一次却并未做出规定，武林中几大暗器名家，这次也都派了弟子前来参加武林大会，若禁止暗器，这几家门派都要离开岳州，无功而返了。一玄上人和云光大师商量片刻，决定不禁止暗器，但禁止使用剧毒无解的暗器。规则刚刚宣布毕了，便出来一人，双手抱剑，朗声道：“无名岛岛陆中浩请季真人指点。” 季洞真道：“原来是无名岛韩岛主的高足，好说好说！无名岛的追魂十字剑法，颇有可观之处，贫道也佩服得很。各家有各家的独门武功，贵派的剑法贫道不敢妄言指点，但你不妨试演让贫道看看，咱们可以相互切磋。”陆中浩施了一礼，说道：“晚辈有不情之请，求与贵派龙门十二杰中的云灵子云师兄切磋剑法，剑法中再有何破绽，请真人亲自点拨，晚辈获益更大。”与会诸人听了，心头都是一震 照往届武林大会的规矩，前来请求指教的后辈很多，这种办法同时可以指点对手的二人，既节省时间，也可让旁观者从中受益。但两人对练多数是同门师兄弟，或是好友至交，胜败也不伤和气。而陆中浩点名要和龙门十二杰中的云灵子对手，两人彼此之间绝无渊源，那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陆中浩有心向龙门十二杰的挑衅了。与会诸人都想道：“陆中浩这岂不是存心要给季真人脸色看吗？不要说季真人，江湖中能见到龙门十二杰中任何一位出手，那都算稀罕之极，这不是故意挑衅是什么？” 龙门十二杰尚未做出回应，东边站起一个人来，道：“陆兄想要切磋剑法，不如让贫道陪你走几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