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金蛇郎君传》第五章狼狈为奸

刀白说小说 2025-04-19 21:26:52
白骨魔僧禅杖脱手,反纵身抢前,一个“利爪摧魂”,左手抓住白尸哭丧棒棒头,右手当胸就抓。白尸危急之间招架已自不及,护体硬功即时发动,胸膛一挺,“砰”的一声硬接了一抓,哭丧棒竟不撒手。辰州尸门的横练功夫虽不至刀枪不入,寻常利器也等闲伤他不得,白骨魔僧这一抓有力毙奔马之劲,白尸居然若无其事受了下来,白骨魔僧也不禁暗暗吃惊。 其实白骨魔僧这掌抓互易的一击打得白尸痛彻心肺,几欲呕血,但白尸生性横强,猛吸一口气,硬生生将一口鲜血吞回肚中,手不放松,用力拉扯哭丧棒,黑尸趁此时机,挥棒击中白骨魔僧头顶。这一击打得白骨魔僧满天星斗,头顶百会难受之极,急放脱了白尸的哭丧棒,随手把身边一张桌子用力向上一掀,双尸两条哭丧棒一同击下,好端端一张桌子又告四分五裂。三人不相上下,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各各屏声凝气,谁都不敢先行发招。恶斗骤止,场面突然静寂,其间杀机四伏,比之适才硬拼硬杀,倒又更加令人惊心动魄了几分。 一片静寂之中,忽见一人缓缓走了进来。那人身材雄壮,一进门便向中间一站,但见他轻袍缓带,长须飘拂,面如淡金,身后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奚风雷远远望见,对褒玉龙轻声道:“看,正主儿来了。”原来那两人一个是烈日马场的场主司空孝,那少年则是他儿子司空玄。烈日马场众人见场主亲至,各自大喜,纷纷上前参见。 司空孝问道:“兄弟们伤亡如何?” 柳大林手抱钢刀上前躬身道:“属下无用,侄少爷被妖僧所伤,还有四五个兄弟死在妖僧手中。属下请场主严厉惩罚,以儆效尤。” 司空孝扫了白骨魔僧一眼,一双眸子中精光电射,点头道:“华儿伤在人手下,怪他艺业未精,他自己的仇就让他日后自己去报,有所伤亡,早可预见,错不在你,何罚之有?那批货还在不在这客栈中?” 马天挺道:“兄弟们把这客栈翻了个遍,未曾见到那批货。”这时厅上早已一片狼藉,纪三先生和十一金刚先后进来,客栈中假冒的掌拒地趟刘领了几名锦衣卫从人进来将未打碎的桌椅再行收拾,让各人坐下。 纪三先生和赵逸两个脸上都是阴沉沉的,只听司空孝淡淡地道:“官府的朋友们既得了三现江湖的宝刀龙图,亦不能就这么不顾江湖道义,说走就走。无主之物,见者有份,不如请赵当家的拿东西出来让我们大家都瞧瞧,也教外头的人日后不至于笑话烈日马场身入宝山空手而归。” 赵逸冷冷地道:“也请司空当家的拿出证据来大家把话说说清楚。烈日马场哪一位看见我们得了宝刀龙图?赵某倒想请司空场主示下,为何派人潜入神佑川害死我仇二弟?!” 司空孝冷然说道:“别说我手下人未曾得过与朝廷锦衣卫开战的命令,不敢公然越矩,一个小小的仇晋又怎值得我烈日马场一拥而上,置其死命?既然赵当家的要扯上往日恩怨,那么拙荆之死,想必赵当家的记忆犹新罢?拙荆当日在江浙道上遇到鹰爪围攻,身受重伤,最终受尽酷刑,惨遭凌迟。俗话说人死如灯灭,逝者已矣,我烈日牧场本也无话可说。但乔四当家仍不解恨,漆拙荆头骨以为觞,斫其肉以为膏,这件事做的可就未免有些过了!” 赵逸听他旧事重提,不禁心头微凛,心中暗道:“司空孝父子亲自出马,烈日马场左右护法、七堂堂主闻风而至,想必烈日马场倾巢而出,不唯对宝刀龙图志在必得,难说要连带解决四弟和他之间的私人恩怨。这人心机好生深沉!”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司空孝便似没见他脸色变化一般,仍是波澜不惊客客气气地对赵逸说道:“众兄弟夤夜造访,未曾递帖拜山,礼数不周,还请赵当家的海涵。只因宝刀龙图三现江湖,一场无妄之灾行将接踵而至,兄弟们行事便未免鲁莽。兄弟此来,有一事与赵当家的商量,不知赵当家的肯否将贵我两家恩怨暂时搁置,听兄弟一言?”说着站起身来,烈日马场群雄除了一个柳大林双眼喷火地狠狠瞪着乔斌之外,余人尽皆跟着站起。赵逸口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纪三先生阴阳怪气地说道:“江湖上利之所趋,便自来没话好说。司空场主若要独占鳌头,那么接下去的话便不说也罢!” 口气甚是傲慢。 司空孝面上依旧是平淡无奇,说道:“纪老三,你这两句话可着实令人莫测高深。不错,我烈日马场大举南来,确乎对宝刀龙图有志在必得之心。难不成纪老三你聪明半生,仍以为宝刀龙图已入我手,我们来到这客栈中只是特意寻仇的么?不是老夫夸嘴,要杀一个小小的乔斌为拙荆报仇雪恨,休说不用老夫亲自出手,烈日马场左右护法、内四堂四大堂主任选其一,取他小命便已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谁能保得住他?烈日马场有无这般实力,赵当家高倨京城未必晓得,你纪老三岂能心中没底?” 烈日马场高手如云,一个司空华已足令自己大伤脑筋,黑白双尸的武功连白骨魔僧亦无法胜得,所谓内四堂四大堂主虽未现身,看柳大林马天挺庞奇黄权等外七堂堂主的身手,亦足管中窥豹。诚如司空孝所言,烈日马场要寻乔斌的晦气,只怕果真不用大费周章。 纪三先生武功高强,足与司空孝并驾齐驱,闻言心头又是微微一凛,脸色立变,心想:“听他言下之意,烈日马场大举南下,决非故意挑衅而来,不知存着什么居心?此人功力高深,在场者除我之外,只怕白骨魔僧对他亦无必胜把握,眼下敌众我寡,不必为了几句言语多树强敌,且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当下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纪某愿聆司空兄高见。”这句话说得甚为客气,却是反客为主,让司空孝将来意申明。 隔了一会,司空孝说道:“武学之士,全凭本身功夫克敌取胜,便能显名声于天下。传说中的‘桀王神刀’所以传神,其实不外乎锋利二字,更胜普通兵刃而已,终属身外之物,得殊不喜,失殊不悲;‘褒城龙图’虽价值连城,然人生苦短,死生无常,等到夺图在手,又误了卿卿性命,金银再多,复有何益?大家何必为此你争我夺,倒教他人躲在一边偷偷看笑话?” 赵逸道:“烈日马场雄踞辽东,日进万金,自是不将褒城龙图的宝藏放在眼下了。” 司空孝哑然失笑,道:“赵当家只怕尚未明白老夫的意思。” 赵逸问道:“司空场主到底是什么意思,请道其详。” 司空孝道:“宝刀龙图在此之前两现江湖,都掀起滔天巨浪,非但朝廷官府被卷入其中,江湖武林也是如陷泥沼,一旦涉入此事,无人能得轻易脱身,直至不死不休。上一次宝刀龙图现身江湖,蒙古鞑子便死了一位王子监国,非唯鞑子皇帝忽必烈震惊不安,江湖武林亦是人人自危。” 赵逸道:“天底下人人都想将这两件宝物据为己有,相攻相杀自是在所难免。” 司空孝道:“假若仅仅如此,倒也简单,大家不论武艺高低,只论人多人少便一拥而上杀个痛快便好。如此一来,贵我两方都不用指望,宝刀龙图必定落在丐帮手中。”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丐帮帮众最多时分布在大江南北者有二十万人之多,乃是武林第一大帮派,武林之中可渭人所共知。众人听了,皆觉他所说固有玩笑的成分,却也并非毫无道理。 纪三先生沉吟片刻,道:“你是说,宝刀龙图重现江湖,其中另有隐情?” 司空孝点了点头道:“老夫所疑正是如此。当年蒙古鞑子的监国拖雷刺探到宝刀龙图的消息后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将宝刀龙图收入囊中。江湖中人得了消息,也暗中布置人手,半路阻截,此事天下皆知。华夏儿女本就不满腥膻鞑子入主中原,因此这番争斗尤其猛恶。那一战后,中原武林固是死伤惨重,十不存一,蒙古鞑子失去拖雷这个‘贤王’,亦是因此而得不偿失。” 纪三先生将信将疑,遣:“这个故事我也听过,只是王子拖雷金枝玉叶、千乘之尊,又怎会亲自出马抢夺宝刀龙图?” 司空孝道:“拖雷并未亲手抢夺,只是他亲手布置而已。宝刀龙图再次销声江湖,拖雷气得呕血三升,在班师回京的途中就去世了。坊间传言,他有心抢夺两件宝物,废掉他并不服气的蒙古皇帝窝阔台而自立,不想壮志不酬,这才失意而死,鞑子皇帝的宝座拖雷无缘享受,反而便宜了他那个雄才伟略的儿子忽必烈。” 纪三先生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官府和绿林兵戎相见,杀得流血五步,死伤枕藉,必定有人因此而坐收渔利。但这个坐收渔利的人又为何不是后来的鞑子皇帝忽必烈?” 司空孝道:“早在拖雷密谋取窝阔台而代之时,窝阔台已沉疴不起,他留下遗诏,传位给八大王公之首、拖雷的儿子金帐王忽必烈,并已诏告天下,朝野皆知,忽必烈无需争夺,大位已在囊中,何必费心费力再去抢什么宝刀龙图?再说,拖雷有经略天下、总揽帝国的雄才,忽必烈登基后正需借重父亲的威仪智略稳固大位,又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设计气死自己的父亲?” 赵逸插嘴道:“拖雷有谋反之意,忽必烈借机除掉他亦理所当然。蒙古鞑子残忍无亲,忽必烈为稳固自己的权力杀害老父,也不是多令人奇怪的事。” 司空孝道:“拖雷有反意乃后来史书所载,并未见于外传,因此忽必烈应是并不知道父亲的心思。而且拖雷身为王子监国,举国兵权尽在他手,忽必烈要除掉父亲岂非与虎谋皮,談何容易?” 纪三先生微微颌首,问道:“后来呢?” 司空孝道:“拖雷死后,真相才渐渐大白于天下。原来当日双方恶斗至你死我伤之际,来了一个神秘人物,乘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之际忽然出手,将幸存的几人一一击倒,狂笑道:‘桀王圣物,怎能落入凡夫俗子、利欲熏心的人手中?你们贪图名利,自取杀身之祸,与我无尤!’说完举起宝刀,将幸存几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死,自己则携带宝刀龙图,扬长而去。” 赵逸道:“参与争夺的人个个死于非命,这段真相又从何而来?” 司空孝道:“有一个人重伤几死,当时躺在死人堆里侥幸逃得一命,那神秘人物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囿于当时的生死困境,只能忍痛装死,不敢吭声。直到那神秘人物离开许久,他才跌趺撞撞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失魂落魄地逃离那个血肉模糊的‘修罗场’。这人名叫司空灼,便是老夫的四世祖。” 纪三先生和赵逸面面相觑,愕然良久,异口同声问道:“令祖侥幸生还,后来便如何了?” 司空孝道:“先祖逃离是非之地后,隐姓埋名辗转回到辽东老家,不过数年便郁郁而终了。他离世之前写下遗书,将当日所见一一注明,并断言宝刀龙图出现江湖引起血光之灾,定是有人背后操纵所致,如果能查到幕后人真正的用意,解开宝刀龙图的秘密便顺理成章。他去世后,家人因宝刀龙图之事干系太大,只恐一个不小心便口舌招灾,便将先祖遗书收藏起来,不敢对外透露出半个字的风声。” 纪三先生道:“‘桀王神刀’和‘褒城龙图’自现江湖,其形其质仅仅流于耳际,真正见过这两件宝物的人寥寥无几。‘褒城龙图’或不难想象,‘桀王神刀’却是何等模样?司空场主的四世祖亲历夺宝现场,自曾亲眼见过。不知是否可以告之?” 司空孝道:“传说当年桀王困囚南巢,思为后举,光复祖宗基业,便采五金之精重铸先人大禹王治水所用的玄铁铲,去其原形,锻成一把四尺长的宝刀,吹毛断发,其利断金,锋利无匹。先祖当日重伤倒在尸首丛中,曾见那神秘人物检视宝刀,‘桀王神刀’并无特异之处,全身乌沉沉的非金非铁,不知何物所制。但刀劈巨石,恚然而有声,如切豆腐,刀锋丝毫不损。据先祖遗书所载,仅见其异常锋锐而已,誠未见其他好处。先祖生平所好无非亲手铸造称手的兵器,据他揣测,那把黑漆漆的‘桀王神刀’足称‘天下异物’,如落入恶人手中,助纣为虐,势必贻祸人间。他吩咐子孙,有生之年务必查明其背后真相,为他报仇。” 赵逸问道:“何以见得那‘桀王神刀’便是天下异物?一个天生神力的人手持宣花大斧要砍开一块巨石也并不为难,难道宣花大斧也可以被称为‘天下异物’么?” 司空孝道:“非也。先祖当日见那神秘人物拔刀在手,只是轻轻信手一挥,立时便将一块千斤巨石劈成两半,两块断石之间光滑如镜。赵当家的可曾见过江湖中有谁能用宣花大斧将千斤巨石分开得如此完整?请恕老夫妄言,别说一般人用宣花大斧无法做到,即算关王爷再世重生,以青龙偃月刀亦无法将一块千斤巨石完完整整地分开两半。” 纪三先生道:“纪某还是不太明白司空场主此来的真正用意。可否明示么?” 司空孝摆手道:“稍安勿躁。老夫的用意,呆会儿便不言自明。” 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先祖去世后,后人便四处暗中打听宝刀龙图的由来,前后两代人不遗余力,直到三世祖时方才查到一点端倪。原来宝刀龙图的背后果然还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纪三先生心中一跳,赶忙问道:“什么?” 司空孝道:“原来整个事件,是一个名叫‘守灵人’的神秘组织在背后拔云弄雨,宝刀龙图先后两次现身江湖,都是这个自称桀王血系后裔‘守灵人’的组织在其中覆雨翻云。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令所有知道宝刀龙图消息的人懵懵不自觉间为利所使,自相残杀。” 纪三先生道:“他们这么做有何用心?” 司空孝道:“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乘天下大乱之时光复其族裔基业,重夺社稷江山。其次便是保护他们在这世间千百年来苦心经营的另外一个天大的秘密——‘圣境’。这个组织势力盘根错节,外人未知其形,更不知其相。老夫曾是大明将官,虽不在其位,忠心耿耿,尤在庙堂。老夫自忖以烈日马场一家之力无法将‘守灵人’组织连根拔起,因此才想到了你纪老三。” 纪三先生道:“你如果只是来谈这件事,反倒不难。但烈日马场的人要寻乔四弟的晦气,那又怎么说?” 司空孝道:“好说,好说。你们要宝刀龙图,烈日马场有的是人手可以帮忙;老夫要攻破‘圣境’为先祖之死報仇,亦要借重锦衣卫经营江南的势力。宝刀龙图老夫弃之如敝履,寻得之日,老夫愿拱手相送。至于烈日马场与乔四爷的过节,亦可就此一笔勾销。老夫愿同各位先回京,向高公公面见求和,以示烈日马场和解诚意,纪老三和赵当家的以为老夫这条件如何?” 纪三先生和赵逸皆如释重负,笑道:“你我两家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合作,各取所需,两全其美,有何不可?”只听砰的一声,原来是柳大林横眉怒目,踢碎了一扇门板,头也不回地提刀走了。 此时天色渐明,躲在车中的奚风雷和褒玉龙毫无睏意,两人伏地听声听得了司空孝的话,都不禁汗流浃背,半晌相对无言。二人都没想到司空孝城府之深,竟是如此令人难以琢磨!他为了“圣境”的秘密和宝刀龙图,竟不惜置昔日枕边人的惨死而与仇人联手!更重要的是,奚风雷和褒玉龙都听出了司空孝的言下之意:“圣境”的存在决非司空孝所言从他四世祖遗书所知,而是“守灵人族”中除了已被除掉的李成和黎豹之外,还有烈日马场秘密安插在“守灵人”中的内奸,这个内奸极善隐藏,以至于到现在仍未暴露身份! 外面强敌环伺,两人不敢出手,亦不敢乱动,只等两边人马在外寒喧告别,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算计敌人已走得干干净净,这才从车中钻了出来。客栈老板的桌椅板凳被打得稀烂,正在愁眉苦脸,见两人从车中钻出,十分惊异。奚风雷取出一绽银子交给客栈老板,道:“蒙你实诚恭谨,这锭银子约莫三十两重,大约也可帮你置办些半新的桌椅什物。世道艰难,生活不易,若不依这客栈过活另有生路的话,你还是趁早转行去罢。只是我夫妻二人的行踪,万不可透露给刚才那帮人知道!” 一旁伙计和几个惊魂未定的客人也都点头称是。奚风雷又取了一百两银子交给一名伙计道:“路上不太平,我两个急着南下投亲,这大车是不能再用了,烦你转卖两匹牲口与我夫妻代步。” 客栈老板忙推辞道:“万万不可。既收了爷的仗义相赠的银子,买两个牲口又花多少钱?何况爷来时已有两个牲口在此。小二,去将我去年从汉中府买来的那匹青骢牵来送给了爷罢。”对奚风雷道:“夫人身小,可与爷同乘,那匹青骢原是战马沙汰下来贱价出卖的,马鞍辔头马鞭一应都有,又能远行,正合爷用。” 奚风雷大喜,将一百两银子硬塞到老板手中。老板推却不过,只得收了。两人回到车边,将暗格中铁盒取出,桀王神刀连鞘挂上马鞍,用布遮盖,宝图收了,依旧将铁盒置入暗格,叫小二过来,将马车交他处置。二人骑了青骢马,疾出山村,往东南方取路而行。那青骢马虽年齿已老,依旧神骏,载了两人,奔驰十分迅捷。 时天下纷乱,盗贼四起,两个不敢贪走山路,只能穿州过府,尽拣官道而行。这一日走到河南府境,下起瓢泼大雨,两人一马猝不及备,淋得全身湿透。此时二人己连接赶了几日路,青骢马虽然壮健,毕竟年老,亦自支持不住了,褒玉龙又感风寒发起烧来。奚风雷爱惜她身子,只得停马住店,延请医生,为褒玉龙诊治,自己寸步不离,尽心服侍。等褒玉龙身体大好再赶路,已是五月初七。奚风雷暗地寻思:“我和龙妹在道上走得慢了,不知司空孝这帮人是否也跟到了河南?两帮人狼狈为奸,必不会放过任何线索!”前无接应,后有追兵,着实已陷两难之境。 褒玉龙虽是身子大好,到底发烧数日,依旧有些憔悴,奚风雷面上对她温存备至,心中实如油煎火灼一般,真个是愁急无法,心中辛苦,一句也不敢和褒玉龙说起,宁愿自己一人承受便是。加上青骢马连日奔走,神形俱疲,二人在路上称得上举步维坚,归期一日慢似一日。 这一日二人到了一个名叫固城的地方。那固城其名为“城”,其实比二人初从神佑川出山时的子午镇还小得多,一个市镇倒有一半多在山中,人口稀少,寒酸凋敝之极。二人在一家大户买些干粮,打算穿山而过,赶到开封府去暂息。两个在山口就水胡乱填饱了肚子,暮色已垂。奚风雷不敢再多耽搁,即令褒玉龙乘马,自己把着缰绳,乘暮色赶路进山。刚过了一个山坳,暮色沉沉中忽听前后左右风声飒然,有四人无声无息攻来。 奚风雷将褒玉龙一带,褒玉龙亦自警觉,双臂一振,飞下马来。黑暗中白光微闪,四人黑巾蒙面,手持兵刃,左右逼来。奚风雷身形一晃,抢到下首,右掌横扫,啪的一声,击在一人前胸膻中穴上,那人一声闷哼,登时倒飞出去。奚风雷身随步转,跟着左手斜挥,击向另一人腰肋。他下手沉重,务必将敌人一击而倒,这两下均轻松得手,跟着滑步回身,左手直钩,砰砰两声,又分别将剩下两人打得飞下山坡。四名敌人,转眼之间便尽数被打倒。 黑暗中他不知敌手是谁,因此出手并不绝重,每一招都留有三分劲力,四人一倒,立即大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报上名来,以免误伤!”喝声断处,山鸟惊飞。褒玉龙在他身后摸出千里火望半空一抛,火光一闪,已看清三人身穿灰布道袍,手持长剑,原来都是道士。还有一人躺在不远,被奚风雷点中穴道,一时未解,奇道:“你们是谁?”话音刚落,突听得呼的一声,一件重兵刃黑地里拦腰扫来,跟着听得有人喝道:“躺下!”这一击又是既狠且劲,奚风雷危急中伸掌在敌人兵刃上一按,一借力轻轻巧巧带着褒玉龙翻上大树枝头,这一招“临危制节”乃是险中求胜的绝技,当千钧一发之际,足可转危为安。 他黑夜中侥幸行险,轻如游雾般毫不费力便解了敌人雷霆一击,双足踏上枝头,铮地一声,一口光华灿然的短剑已掣在手中,居高临下,宛若一头夜鹰般飞扑下树,迎着那手持长兵器的黑影展剑就刺。 黑夜中那人“咦”的一声,喝道:“好小子,功夫当真不错。”横挺兵器,跃步突至。奚风雷但觉一股劲风点至胸口,当下身随步转,短剑一拔一带,封住对方兵器来势,当的一声,火星飞溅。火光明灭瞬间,看清那人原来是个和尚,手挺一杆镔铁禅杖。此招一交,奚风雷握剑的手臂微微发麻,这僧人膂力奇大,暗暗吃惊,喝道:“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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