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戈多》首次发表于1952年。17年后,作者萨缪尔·贝克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余中先先生译本的《等待戈多》在正文开篇的作者简介中写道,贝克特因“以一种新的小说与戏剧的形式,以崇高的艺术表现人类的苦恼”而获奖。
这句评语恰可以作为《等待戈多》的注解。
作为贝克特最为人熟知的戏剧作品,《等待戈多》在形式上以一种“反戏剧”的方式成为荒诞派戏剧的中流砥柱,在主题上则以一种浓浓的虚无感“表现人类的苦恼”。
《等待戈多》共有两幕,发生在两个夜晚,而两个夜晚的主题都是等待戈多。
表面上看,《等待戈多》其实是有一些情节的,两位主人公弗拉第米尔和爱斯特拉贡在等待戈多的两个夜晚,不断谈论着各种事情,而且还遇到了波卓和幸运儿主仆俩。
但深入故事核心,我们会发现这些情节完全是无意义的,恰如贝克特在剧中借爱斯特拉贡所说,“在等待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这种无事发生的虚无处境引发了主人公的恐慌:“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任何人来,也没有任何人走,真是可怕。”
由此可见,《等待戈多》确实是一部没有情节的反戏剧。不单单是没有情节,甚至也没有因果,乃至于没有目的。
在整个故事中,我们只知道两位主人公在等待戈多,但贝克特并没有告诉我们(甚至也没有告诉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戈多是谁,他们等待戈多要干什么?
在剧中,弗拉第米尔声称戈多“是一个熟人”,但爱斯特拉贡紧接着却说“哦不,我们跟他只是稍微有些熟”,弗拉第米尔补充“很显然,我们对他还不太了解……”
爱斯特拉贡最终盖棺定论,“我甚至都认不出他来”。
由此可见,等待戈多根本是毫无目的的,既然如此,戈多来或不来也就不再重要,而我们也确实可以从剧中看到,两位主人公的等待其实是一场毫无指望的等待,戈多昨天没有来,今天没有来,甚至永远都不会来。
但弗拉第米尔和爱斯特拉贡依旧得毫无指望地等待下去,旁观者波卓窥破了其中的原因,因为“你们的未来取决于那个人”,只有戈多来了,才能让两位主人公“得救”。
然而一直到故事最后,戈多也并没有来,于是等待戈多就变成了一场无法得救的受难。
在写给贝克特的诺奖颁奖词中指出,“两个流浪汉面对的是存在的极端无意义”,其内涵正在于此,等待戈多什么都不会发生,但他们不得不始终等待下去。
这其中有一种存在性的荒诞,贝克特在剧中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我们就不要去说我们时代的坏话了,它并不比以往的时代更糟糕。我们也不要去说我们时代的好话了。让我们别说了……”
今天并不比昨天更糟糕,明天也不会比今天更好,在这样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的时代当中,希望与绝望都是不必要的,人生也就谈不上有何指望。
贝克特笔下的虚无感几乎已经要从纸页上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