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本期将继续讲述飞虎队在抗战期间的战史……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陆军第3飞行集团长菅原道大中将立即命令其辖下的第10飞行团长广田丰少将做好进驻泰国的准备。当时介于缅甸与马来亚之间的泰国对于日军而言是一块地缘战略上的必争之地，一来可以保卫进攻马来亚日军的侧翼，二来又可以作为未来进攻缅甸的根据地，因此对泰国的入侵行动于12月8日这一天展开了。

为了配合日军近卫师团与第15军的攻势，第10飞行团派出了飞行第77战队的“九七式”战斗机对曼谷的廊曼机场实施攻击”。在击落了三架泰国皇家空军的飞机后，这11架“九七式”战斗机与9架来自飞行第31战队的“九七式”轻爆击机进驻了这座机场”。在首都曼谷即将落入日军之手、泰国军队难以发动有效抵抗的情况下，泰国首相銮披汶宣布愿意以允许日军进驻泰国的方式来换取国家的独立，自此开始泰国便成为了日本的战时盟友，同时也意味着日军攻击缅甸的距离被大幅度地拉近。

不过，由于当时第10飞行团的主要任务依旧为支援马来亚作战，所以除了对缅甸境内的墨吉 、土瓦和毛淡棉的盟军飞行基地进行监控与小规模骚扰外，未来对缅甸的作战任务主要交由山本健儿少将指挥的驻防于柬埔寨的第7飞行团执行。为了以防万一，日本陆军航空队还是在泰缅边境的交界处开始设置临时机场，因为当时的“九七式”战斗机在没有副油箱的状况下难以飞入缅甸首都仰光执行任务，所以设立这些机场，好让战斗机在必要时可以掩护日军的轰炸机进入缅甸实施轰炸任务。

从12月10日开始，第10飞行团也派出侦察机针对土瓦、明格拉顿与凯道等机场实施照相任务，尽管多次遭遇到英国皇家空军飞机的拦截，不过双方都没有爆发任何空战。12月14日，第3飞行集团命令第7飞行团派出飞行第12与第60战队的轰炸机攻击墨吉港，目的是确保日军在泰国与缅甸边境的行动不会遭受到盟军的骚扰。当时驻防于明格拉顿机场的志愿队与皇家空军各派出16架P-40B与14架“水牛”战斗机应战，不过在确认日军无意轰炸仰光的消息后，盟军的飞机也只好在没有执行空战任务的情况下折返基地。

然而随着侦察机传回来了越来越多关于盟国在缅甸航空兵力提升的情报，乃至于英国皇家空军的“水牛”战斗机进入泰国境内攻击火车的消息传出后，菅原道大中将考虑到仰光方面对马来亚作战威胁提高的可能性,还是于12月19日发布了一道新的命令给第7飞行团与第10飞行团，要求他们于12月23日到12月25日对仰光的机场与港口实施连续三天的大规模空袭行动，尽可能地消耗掉盟国在当地的飞行部队。进驻明格拉顿机场后，第3中队的飞机被纳入英国皇家空军曼宁上校的指挥下。当时驻防在这座机场的还有一支由新西兰飞行员组成、装备“水牛”战斗机的第67中队。

F2A“水牛”

对于即将面临日军大规模进犯的美英飞行员而言，当时明格拉顿机场的状况是非常不利的。首先是在缅甸境内作战的志愿队无法得到警报网的帮助，只能依靠前线的缅甸观察军所传回来的情报了解敌人动态”，其次则是第67中队虽然有32架飞机，不过只有半数左右可以升空作战，而且“水牛”战斗机与“战斧”战斗机使用的弹药又完全不一样，所以志愿队唯一能够从英国人手中取得的帮助大概就只有飞行燃料了。

英国皇家空军第67中队的“水牛”战斗机，是志愿队在仰光时的主要战友。

按照曼宁上校的规定，志愿队的飞机使用明格拉顿的东西向跑道，英国皇家空军则使用南北向跑道，双方在自己的跑道两端都部署一定数量的飞机，只要防空警报一响起，第3中队与第67中队的飞机便会立即由明格拉顿机场跑道的四个方向上起飞，由于P-40B爬升速度较慢的缘故,所以皇家空军的飞行员通常会让志愿队先行起飞。

事实上第3中队长奥尔森与曼宁上校的协调工作做的并不好，甚至经常以P-40B航程过短的理由拒绝英国人所赋予的攻击命令，并强调自己唯一的任务是保卫明格拉顿机场的安全，造成了美英双方人员关系的紧张。此外许多有过与英国人并肩作战经验的志愿队员在撰写回忆录时亦不忘嘲笑英国人喝下午茶的习惯，这些文化上的差异自然而然也在开战初期增添了第3中队与第67中队人员之间的嫌隙，不过无论如何当日本轰炸机出现在仰光上空时，他们都还是要做好并肩作战的准备。

在云南地区的雨季结束后，驻防于法属印度的日军独立第21飞行队为了防止来自于重庆方面的威胁，于12月18日命令独立飞行第82中队的“九九式”双发轻爆击机十架由河内的嘉林机场起飞于上午空袭昆明R。根据第1中队飞行员约瑟夫·罗斯伯的回忆，当他们的飞机于当日下午降落在巫家坝基地时，日本的轰炸机虽然已经离去，但是依旧可以看到来自于市区的浓厚黑烟。查尔斯·庞德指出自己当时在伊纳·麦克森的建议下一行人进入了昆明观察日军轰炸后的情况，看到的尽是一片惨绝人寰的景色。满街倒塌的房屋与建筑物以及随处可见的尸体，都让这些来自美国的大男孩们首次体验到了战争的残酷性,但同时也激起了他们为中国朋友复仇的斗志。希尔回忆当时他在街道上看到一位小男孩跟他比起了一个大拇指的“顶好”手势后，击落日本飞机的决心已经无比强烈。

第1中队的P-40B战斗机准备起飞拦截来袭的日军轰炸机。

按照陈纳德的预测，日本轰炸机在对一座城市进行轰炸若没有遭遇到抵抗，第二天就一定还会再度进犯，所以他下令要求所有志愿队人员进人备战状态。到了12月19日这一天，独立第21飞行队出乎陈纳德意料之外地没有派飞机空袭昆明，不过根据第3中队飞行员刘易士·毕夏普)的女儿席拉·毕夏普·尔温在《从地狱脱逃:一位飞虎队员的旅程》一书的记载，独立第21飞行队即将于20日执行空袭行动的情报，早就由维希法国的雷蒙·索西里中尉在暗中传达给了重庆”。

所以当十架来自独立飞行第82中队的“九九式”双发轻爆击机一起飞，他们的消息迅速就被陈纳德的警报网所掌握。尽管当时独立第21飞行队也派了独立飞行第84中队的“九七式”战斗机随行，不过在燃料不足的情况下，这些护航战斗机还是飞到了老街上空就宣告折返，自此以后这批来自“舍石部队”的轰炸机如同18日的空袭行动一样是孤军深入中国领空，最大的差别是他们即将面临来自美国志愿队战斗机的挑战。

“九九式”双引擎轻爆击机，是志愿队首度在实战中遭遇到的日本飞机。

在获知日本轰炸机逼近的消息后，陈纳德命令第1中队的桑德尔中队长率领16架P-40B起飞到宜良上空巡逻，目的是斩断日机的退路，然后命令牛柯克率领第2中队的八架P-40B起飞，四架在巫家坝机场上空巡逻，另外四架则保护昆明市西北方的安全。很快地，牛柯克所亲自率领的四架飞机就与十架“九九式”双发轻爆击机进行了首度的遭遇，于是他立即率领飞行员们对这群不速之客展开射击。

日机编队在发现自己遭遇到P-40B的拦截后，立即抛弃了炸弹加速逃窜，很快就甩掉了第2中队的飞机。如同陈纳德所预料的那般，桑德尔的16架战斗机成功地在宜良上空捕捉到了独立飞行第82中队，于是另外一场激烈的空中交战又再度开始。在桑德尔还未下达命令的情况下，每一位P-4OB的飞行员都开始“单打独斗”地对日本轰炸机进行疯狂扫射。除第1中队的16架飞机外，当天休假的第2中队飞行员艾德华·瑞克特也跳上了一架P-40B加入了空战，使得当天昆明上空异常热闹。

海军航空队出身的志愿队王牌飞行员艾德华·瑞克特。

根据参加当日空战的“九九式”双发轻爆击机飞行员铃木刚一中尉的回忆，整场空战历时约30分钟，他身后与左边的机枪手纷纷遭到志愿队的子弹击中而身亡，他心有余悸地指出若不是自己的飞机当时装备着自封型油箱，恐怕那天会有更多人无法活着回到基地。铃木在接受访问时还指出，当天攻击自己的飞机虽然机翼上都有中国空军的青天白日徽，不过由于P-40B是以极为接近的距离攻击自己的原因，他很清楚地看出了驾驶舱里面的飞行员为美国人。在这一天的空战中，志愿队的飞行员目睹了三架轰炸机被击落、随后又从中国军队的情报单位口中得知第四架“九九式”双发轻爆击机在返回嘉林机场前坠毁，其余的飞机则不是被打得只剩下一只轮胎，就是机身到处都是弹孔地降落于跑道上。

中国军队方面的这项记录获得了日本资料的证实，当日独立第21飞行队一共损失3架飞机，分别为第2编队长船木茂之中尉机、山本三郎曹长机与龟山正义曹长机，这些“九九双轻”的残骸也分别由中国军队于云南罗平县、平拂县与广西西林县寻获，而另外还有一架“九九双轻”在返回河内的路途中于空中发生爆炸，也因此证实一共有4架日机与14名机组人员在这场空战中损失。这个数目已经构成了独立第21飞行队25%的兵力损失，所以自此之后针对昆明的空袭行动都被日军取消，这座城市饱受轰炸阴影影响下的老百姓终于可以恢复原来正常的作息”。当天志愿队只有瑞克特驾驶的P-40B因为燃料用尽而迫降于稻田内，人员的伤亡则是零。

昆明的居民目睹到志愿队击败了日本陆军航空队的画面后，士气高昂到了最高点，这一天在巫家坝机场的志愿队成员不仅受到了成群结队的中国百姓到机场门口放鞭炮向自己致敬，而且也从他们手中得到了大量的礼物与慰劳品。中国政府则派了全国防空总监黄镇球将军于下午亲自登门表扬他们，14名第1中队的飞行员与瑞克特都得到了嘉奖，每个人分享这场空战击落四架总战绩中十五分之一的奖金。尽管如此，陈纳德对于桑德尔与牛柯克在当日的表现依旧感到遗憾，因为很显然飞行员在空中没有按照他的要求采取“双机编队”进行战斗，但是他仍勉励这两位中队长下次好好表现，务必要把日本飞机杀个片甲不留。

由于昆明的老百姓没有见过鲨鱼的缘故，所以当他们看到漆着血盆大口鲨鱼牙的P-40B战斗机时，所联想到的第一个动物就是老虎，因此“飞虎队”的外号开始在民间广泛的流传。立场一向亲近中国政府的《时代杂志》与《生活杂志》创办人亨利·鲁斯也大幅度地报道了这则来自于中国的消息，而他旗下的首席写手白修德则首度在自己的报导里面使用了“飞虎队”这个称呼，自此开始志愿队的飞行员们也因为这个外号而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为当时盟国低迷的作战士气打了一剂强心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