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的腊月二十八，天冷得要命。

外面北风呼呼地刮着，我蹲在炉子旁边烤着火，手里正翻看着去年买的旧日历。

家里就剩我一个，老娘带着我妹去赶集办年货去了，哥哥在外地打工，嫂子在村小学教书。

「军娃子，在家不？」门外突然传来嫂子的声音。

我赶紧站起来开门，「在呢在呢。」

嫂子穿着件深蓝色的棉袄，头上还戴着毛线帽，鼻尖冻得通红。

她手里拿着几张大红春联，笑着说:「帮我贴个春联好不好？你哥一直没回来，我够不着。」

「成啊。」我答应得痛快。

嫂子进屋后，搓了搓发凉的手。

我赶紧给她倒了杯热水，「先暖和暖和。」

「谢谢。」她接过水杯，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块青紫色的淤青。

这淤青看着有点吓人。

我心里一惊，正想问她是不是碰伤了，她却像察觉到什么似的，赶紧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这春联是新买的，你看字写得多好。」她转移话题说道。

我接过春联看了看，确实不错。「那咱们现在就贴吧？」

「好啊。」

我找来浆糊和刷子，跟着嫂子往她家走。

路上能看到不少人家门口都贴上了春联，红彤彤的一片，透着年味。

嫂子家的院子收拾得很干净，就是显得有点冷清。

我搬来凳子，刚要往上爬，突然听到院外有脚步声。

「谁啊？」嫂子的声音有点发抖。

人越走越近，嫂子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是我啊，丽子。」原来是小芳，嫂子在村小学的同事。

看到是小芳，嫂子明显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小芳搓着手走进院子，「这大冷天的，我看你俩在贴春联，来帮忙。」她说着，还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继续往上爬，刚要开始贴第一张春联，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嫂子!」

我赶紧跳下凳子。

嫂子倒在地上，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发白。

小芳赶紧扶她起来。

「我没事，可能是有点头晕。」嫂子强撑着站起来，但腿还在发抖。

小芳赶紧说:「我扶你去卫生所看看吧。」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嫂子摆摆手。

看着嫂子虚弱的样子，我心里直发慌。

这时我注意到，她的衣领微微滑开，露出了锁骨下方一块青紫色的痕迹。

小芳也看到了，脸色顿时变了。「丽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

嫂子赶紧把衣领拉好，打断了小芳的话:「别瞎想。」

我站在一旁，心里直打鼓。

这些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哥哥这几年的变化，我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军娃，你去村头小卖部帮我买点头痛药来。」嫂子冲我说。

我转身要走，却发现地上掉了张纸。

捡起来一看，是县医院的诊断书，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

小芳一把抢过诊断书，撕得粉碎。「你快去买药吧。」

我刚要迈步，村里突然拉闸断电了。

黑暗中，我听见嫂子轻轻抽泣的声音。

村里停电后，冷风从门缝里往里钻。

我掏出火柴，想点煤油灯。

「别点灯。」嫂子低声说，「让我说几句话。」

黑暗中，我听见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你哥他...」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丽子，开门!老黄说你哥出事了!」是王婶的声音。

小芳立刻拉住嫂子的手，「别开门。」

我心里一惊。这时候找嫂子说我哥出事，怎么这么巧？

「你哥根本没出事。」小芳咬着牙说，「是那个不是人的又想...」

嫂子突然站起来，「我知道了。都别说话。」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看到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影。

这时，我口袋里的诊断书碎片掉了出来。

我借着微弱的光线，隐约看到上面写着「殴打致...」几个字。

突然，小芳抓住我的胳膊，「你知道为什么你哥一直不回家吗？」

我愣住了。

「因为...」小芳刚要开口，一个石头突然从窗外砸了进来。

嫂子一把推开我，「你先走!从后门走!去找张大夫，就说我...」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更大的响动。

我看见嫂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塞进我手里。

「等天亮了再打开。答应我，一定要等天亮。」

我的手抖得厉害，「嫂子，到底...」

「跑!」小芳推了我一把。

我从后门钻出去时，听见前院传来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