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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今夏派了一个机灵的家仆赶车,又指派了府中的钱妈跟着,细细嘱咐二人,一路上定要照顾好朱莹。
朱莹也时刻记着袁今夏的叮嘱,一路上只管在车里闭目养神。到了兴隆县县衙门口时,钱妈搀着朱莹下了车。朱莹一边提了裙摆,一边用袖口遮了半边脸略微转头瞧了一眼,见不远处的墙角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顿时安了心,不由得抿嘴笑了一下。
朱光胜见到女儿回来,自然十分开心,又听钱妈说要即刻返回,便吩咐人备了干粮和水送到车上,又拿了不少银钱硬塞给钱妈两人以示感谢。
“莹儿啊,袁捕快,啊,不,现在应该称陆夫人才是,陆夫人此番亲自指派府中家仆送你回来,可见对你十分用心。”
“爹,今夏姐待女儿甚好,我与她姐妹情深。”
朱光胜见朱莹略有些得意,便立刻严肃起了一张脸,说道,“莹儿,她是袁捕快时,你与她姐妹情深也就罢了,如今她可是京城陆家的主母,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她对你客气是她的胸襟和肚量,可你要时刻谨记着咱们的身份,言行上须要收敛一些,莫失了分寸。”
“好,知道了,爹,“朱莹不想和朱光胜争辩,笑道,“女儿都想您了,”遂拉着朱光胜的衣袖坐下,开始讲述在京城的所见所闻。
岑福快马加鞭,回到陆府时,刚好是晚饭时分。
袁今夏瞧着岑福吃两口饭便抿嘴傻笑一会儿,要不然就两眼放空一会儿,顿时起了调侃之心,捂着胸口冲陆绎说道,“大人,我有些不舒服。”
陆绎早已看出陆夫人的用意,又不得不配合,关切地问道,“夫人是胸口疼么?”
袁今夏斜着看了一眼岑福,假装病恹恹地说道,“不是胸口疼,是心,好像心不在这里了,空落落的,难受。”
陆绎忍着笑,“可是要请先生来瞧瞧?”
“恐怕……”袁今夏才说了两个字,岑福“腾”地一下站起来,“大人,嫂夫人,我这就去请先生。”
“哎哟,这颗心好像又回来了,”袁今夏立刻精神起来,“刚刚它跑哪去了呢?”转头瞅着岑福笑道,“好像是跑到兴隆县去了。”
岑福这才醒悟过来,顿时臊得面红耳赤。
陆绎伸手捋了捋袁今夏额前的发丝,笑着嗔道,“你呀,总捉弄他做什么?”
“谁让他表现得这么明显的?这才刚分开,还不到一日的功夫。”
岑福羞愧,忙遮掩着说道,“我吃好了,大人和嫂夫人慢用,”说罢逃也似地快步往外就走。
“哎,岑福,你别走,还有事要与你商议呢。”
岑福不得不停下脚步,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转过身来,“嫂夫人还有何吩咐?”
袁今夏敲敲桌子,冲岑福的座位努了努嘴,说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岑福看着那半碗饭,尴尬地重新坐下,端起来低头吃。
饭罢,三人转到厅中喝茶。袁今夏正色道,“岑福,我与大人商议了一下,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岑福立刻站起身,说道,“大人和嫂夫人吩咐就是,我都没意见。”
陆绎微微蹙眉,嫌弃地说道,“这是在自己家里,我与今夏是以兄嫂的身份与你说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岑福属实有些紧张,听陆绎这样说,轻轻呼了口气,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尴尬地笑了一下,又坐了下来。
“岑福,大人说他只有你一个兄弟,你成亲这样大的事定要风风光光地办,至于成亲之后你住在何处,需要你自己拿个主意,是另买一个宅院还是住在府里?”
岑福一听,有些诧异,慢慢站了起来,看了看袁今夏,又看向陆绎,有些委屈地说道,“大人是不想要岑福了么?”
陆绎嗔道,“说什么浑话?”
岑福有些激动,此时却似有千言万语,一股脑倒了出来,“岑福自六岁进府,大人待我如手足,更曾无数次救过岑福的命,岑福从未想过有一日会离开大人,哪怕是,哪怕是成了亲,除非是大人嫌弃岑福了,不想要岑福了,或者是岑福死了。”
陆绎“咝~”了一声,嫌弃地说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袁今夏看着两人,“噗嗤”笑出了声,“你们两兄弟平日里就这样交流么?一个哀哀怨怨,一个嫌弃不已。”
陆绎又转向袁今夏,眼神更加嫌弃,“有些词不是这么用的,夫人最好掂量一下再说。”
“是啊,嫂夫人,我没有哀怨,”岑福接了一句,又斜了陆绎一眼,嘟囔道,“但大人的嫌弃属实是真的。”
陆绎不想和岑福说话了,站起身便走。
袁今夏赶忙站起来,冲岑福说道,“这件事定了,还住在府里,你们兄弟永远也不分开,”边说边小跑着去追陆绎。
岑福看着两人背影,咧开嘴笑了。
朱莹才回来第三日,便陆陆续续有媒人上门说亲。朱光胜大为开心,每日里询问朱莹的意见,直到第七日,便急了,问道,“莹儿,你这也相不中,那也看不上,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可否跟爹说说?”
朱莹有满肚子话,可想到袁今夏的叮嘱,一个字也不能透漏,眼见着朱光胜逼得紧,便只好出了下策,装病。谁料到,装着装着竟真的病了,还发起了高烧。朱光胜心疼女儿,只好先将媒人打发了,请了先生悉心为朱莹治病。
朱莹高烧,口里不断地唤着“岑大哥,岑大哥……”声音微弱,有些含糊不清。
朱光胜刚转身想离开,听朱莹似乎在叫着什么,便反身又回来了,探身瞧了瞧,又侧耳听了听,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丫头香儿,“你家小姐刚刚说什么?”
香儿自然清楚朱莹的心思,也早已被朱莹叮嘱了许多遍,此时听朱光胜问,情急之下敷衍道,“老爷,小姐可能是烧糊涂了,她说,我要喝,我要喝,对,小姐要喝水,我去倒水,”说着急忙转身奔向桌边。
朱光胜叹了口气,自责道,“丫头啊,怎的就病了呢?你这样爹有多心疼?你娘走了几年了,爹平日里忙于事务,对你照顾不周,都是爹不好。”
香儿端了水回来,说道,“老爷,您也莫太自责了,小姐从未怨过您,她还说您是世上最好的爹爹呢。”
“是吗?莹儿真这么说?”
“当然,香儿可不敢骗您。”
朱光胜欣慰地又轻叹了一声,眼见着升堂的时辰到了,忙嘱咐道,“香儿,你好生服侍你家小姐,”说罢转身匆匆走了。
又过了几日,朱莹好得差不多了,可为了躲避媒人说亲,便继续装着,每日里与香儿一唱一和地糊弄朱光胜。
“大人,为何不骑马?偏偏要乘坐马车?”袁今夏嘟囔了一路,不时地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看着。
陆绎特意带了一本书,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干,只专心看书。此时听得陆夫人喋喋不休,只好放下书,小声问道,“夫人不累么?可要睡一会儿?”
“大人,您就这样耐得住寂寞么?”
陆绎笑道,“墨香在手,红袖在侧,何来寂寞?”
袁今夏歪着头盯着陆绎,慢慢伸了手轻轻揉搓着陆绎的脸,“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大人之才,堪比崔宗之,大人之貌,更胜宗之万分,这样看来,哪里还有锦衣卫的影子?”
陆绎回头瞥了一眼,轻笑道,“竟不知夫人何时这般喜欢读书了?就连夸人都如此有文采。”
“我只说不喜读书,又没说没读过,”袁今夏得意洋洋的样子甚是可爱。
陆绎压低了声音笑道,“夫人,此时不宜高声说话。”
“好,晓得,”袁今夏伸了一下舌头,“大人,为何不坐咱们府里的马车,反而要雇一辆马车呢?”
“此番我们去兴隆县,是试探朱知县的心意,打着的却是你看望旧时同僚的旗号,若我们大张旗鼓地乘坐府里的马车,岂不是过于张扬了?”
“那倒是,我在兴隆县时,朱知县和各位同僚属实很照顾我,不能让他们以为我入了高门,便有意显摆,再寒了他们的心。”
“这话又说错了。”
“哪里错了?”
“今夏,你嫁与我,我娶了你,皆因你我二人知心,同心,与其它无关,什么高门,什么富贵,会在你眼里么?”
“自然不会,”袁今夏握住陆绎的手,“大人该晓得我刚刚是站在旁人的角度来说的。”
陆绎笑了,眼神示意了一下,“累了就睡会儿,无聊了就同我一起看书,可好?”
“好,”袁今夏应得十分痛快,凑到陆绎身边,伸了小脑袋向书上看去,没一会儿便打起了哈欠,一个接一个。
陆绎忍着笑,将人抱在怀里,调整了姿势。袁今夏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什么,一歪头搂着陆绎的腰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