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外室》
当了蒋怀川五年的外室，他终于答应给我一个名分，却有个条件。
「只要勾搭上霍渊，我就允你妾室之位。」
霍渊，本朝最年轻的将军，蒋怀川的死对头。
看着手中的画像，我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勾搭上了霍渊，为何还回来给他当妾室啊？
1
许是看我太过投入，蒋怀川皱眉呵斥。
「宋勉，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这般出身，当个妾室已是抬举你，懂吗？」
他狠狠捏住我的下巴，眼中的厌恶一瞬即逝。
「只要这一次替我办成了事，我说话算话，了却你的心愿，娶你。」
下巴被捏得生疼，这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蒋怀川的绝情。
可我还是抿唇扯出了一个笑容：「奴家只是担心他未必会喜欢奴家这般的人……」
蒋怀川甩开了我，掏出帕子仔仔细细擦着刚刚碰过我的那只手。
帕子被扔到了地上，他才嗤笑出声。
「倒不必这般轻看自己，你那般出身勾搭男人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只一点……」
他顿了一瞬，才道。
「他喜欢端庄博学的，还有……一年前他定亲了……」
2
绿色翠烟衫穿在身上，衬得我皮肤更加白皙透亮。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镜中人也如这般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眸里多了几分凄凉。
蒋怀川笑我不够端庄，确实如此。
因为那些男人不喜欢。
他们喜欢若隐若现、喜欢柔弱无骨，偏不喜欢端庄木讷的。
可刚被扔进勾栏里，我根本学不会这些。
我不知道走路要扭屁股，说话要捂嘴造作，和男人对视时，眼中要染雾，身上要无骨。
勾栏里折磨人的法子都不见血，却也折腾得能要了你半条命。
蒋怀川说我愚蠢放荡，唯独长了一张不错的脸。
这对，也不对。
我并不愚蠢，那些勾搭男人的法子，只用了一年我便学了个七七八八，一跃成了头牌。
否则光靠着一张脸，活不到今日的。
后来攀上了蒋怀川，除了色诱，自然还有许多小心思。
好在成功了！
不用再周旋于不同男人之间，只一心一意伺候这位爷，日子倒是轻松了不少。
蒋怀川对我还算宠爱，只是不太将我当成一个人。
我曾听过他同外人提起我时下的定论。
「不过是养在外面的玩物罢了。」
玩物便有玩腻的那一日。
我总担心真到了那一天，他会将我卖掉。
如此忐忑过了几年，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3
西郊城外，常年都有土匪出没。
他们连官差都敢抢，更何况是我这种孤身一人的女子。
所以我一出现，就被一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
「小姑娘一个人？」
我吓得瑟瑟发抖，拢了拢肩上的包袱转了方向。
对方不依不饶，只一步就扯住了我的胳膊，带着老茧的左手沿着我的手臂一点点往上爬。
我惊呼出声，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束缚。
可男女力量太过悬殊，反而被他直接压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衣料被他轻而易举地撕烂，慌乱中手碰到了一块石头，我抓起石头冲着他便砸了下去。
我颤抖地撑起身子，结果被他一把握住了脚腕。
恐惧和无助涌上心头，我发疯地想要踢开他，他的刀已经朝我砍了下来。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我缓缓睁开眼就瞧见拽着我脚踝的大汉瞪着眼睛，身上多了一个洞。
死不瞑目！
霍渊骑着马冷漠扫过被他亲手了结的人，又将视线落到了我的身上。
四目相对，我哆嗦地解释。
「公子……饶命，奴……奴只是来寻亲的，和他不是一伙儿的……」
我咽了咽口水，眼睁睁看着霍渊骑着马从我面前离开。
马蹄往前踏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我，冷声问道：
「去哪儿寻亲？」
「京城……」
4
霍渊骑马带着我入了京。
城中的守将见是霍渊，连我的身份都没排查。
京城的一处破落院子前，婶母一脸尖酸地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老苏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认亲的吗？」
「你爹娘死了就要来拖累我，看着穿得体面，却也没干什么光彩的事情，不就是想来打秋风，什么认亲，我呸！」
婶母拿着棍子将我往外赶，不解恨，又拿了污水往我身上泼。
狼狈至极时，霍渊走了过来。
我一把挽上了他的胳膊，对着婶母挑衅说道：
「婶母怕是误会了，我来认亲是因为我要嫁人享福了，想带着婶母一起去过几日安生日子，既然婶母不愿意，那日后便也不要再来往了。」
双手交握，我察觉到了霍渊紧蹙的眉头以及意味不明的目光。
可我半点也没在意，甚至还大着胆子往他身旁蹭了蹭，以彰显他对我的宠爱。
被雇来的「婶母」傻了眼，更难听的话哽在了喉咙里，眼睁睁瞧着我扬长而去。
我始终挺着脊背，也始终没有放开霍渊的胳膊，直至出了巷子。
5
从巷口出来，只觉得寒风入骨，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
我垂头看向霍渊道：「公子，刚刚我不是有意的。」
「无碍。」
霍渊打断了我的话，递了一条帕子过来。
「京城不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我倔强地摇头：「回不去了，便是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眼泪如决堤了一般，不停地往下掉。
霍渊脸上显出几分无措，哑声劝我。
「你别哭，肯定还有法子的……」
话音未落，我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公子，奴家什么都能干，为奴为婢都可以，求公子收留奴家吧……」
霍渊一脸为难，伸手想要将我扶起时，我直接冲他磕起了头。
头磕在地上咣咣作响，震得头疼。
再扬起脸时，血顺着脑袋往下流。
见我又要磕头，霍渊到底心软了，将我带回了府邸。
6
他十四岁一战成名，至此三年从百夫长一步步走到主帅位置，前途无量。
蒋怀川给我的那幅画像是霍渊出征归来时，走在街上被人画下的。
一身盔甲威严俊冷，是多少闺中女子的梦想。
传闻他不近女色，连府中的苍蝇都是公的。
我本不相信，如今看着满院子的男丁，倒是信了几分。
我怯生生躲在霍渊身后，感受着一道又一道探究的视线。
直至捏着霍渊衣角的手渗出了一层薄汗，那些目光才消失不见。
霍渊将我安排在了别院，同他住的院落仅一墙之隔。
夜里，我一身中衣红着眼出现在了他房中。
霍渊脸上有着不快，低声训斥。
「出去！」
我执拗不肯。
霍渊开口要叫人进来，我却跑上前捂住了他的唇。
冰凉的唇贴在我的手心，明显感觉霍渊的身子一僵。
我红着眼睛看他，委屈巴巴地说道：
「公子，我怕……」
赤着脚往前走了几步。
中衣来之前早就被我解开了一半，此时霍渊的高度该是能看清一切风光的。
我看见他喉咙滚动了几下，还想继续下一步的时候，手腕被他捏住。
「宋勉，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我点了点头，顺势抱住了他的腰。
「公子救了我，奴家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奴家不要名分，能伺候公子是奴家的福分。」
迎上霍渊的视线，我的胆子更大了几分，缓缓褪去了身上的中衣。
都说男人的自控力很强，如若他不心悦于你，未必会愿意碰你。
可见过那么多的男人，我还没遇到过自控力那般强的。
也许霍渊是那种人。
但自控力……干不过药力的。
这屋中早已被我点了熏香。
美人在怀，又有助攻，我不信他能坐怀不乱。
蒋怀川有一点说得很对，勾搭男人的本事我很在行。
漆黑的夜里掩饰不住霍渊此时最原始的欲望，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探进了我的衣摆之下。
但到了此刻，霍渊依旧在确定我的想法。
「你真的想好了？」
我仰头吻了上去，从浅至深，深情不已。
至此，他再也控制不住，转身将我压在了床榻之上。
红鸾颤抖、起起伏伏。
7
一切结束后，已是几个时辰之后。
霍渊已经睡下，我蹑手蹑脚下了床榻。
身子像是被人拆了一遍，走到窗旁短短的距离，双腿都在打战。
窗户打开，有冷风袭来，冷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侧眸瞧着熟睡中的人，原本打算披一件外衫的念头彻底打消了。
明日醒来，想必霍渊定会察觉到不妥之处。
所以我得想个法子搪塞过去。
等到屋中的气味散去，我才将窗户关好。
出了门，回到自己的屋中。
身上黏得要死，就着屋中的凉水随意洗了洗便躺回床上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时，有人将我叫了起来。
有什么苦东西往我口中灌，最后都被我吐了出来。
那人又耐着性子地哄着：「乖，将药喝了，否则病不会好的。」
我挥掉了他手中的碗，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结果人被掰了过去，唇被封住，苦东西又入了喉。
这一次倒是拒绝不了。
8
那日吹了冷风，回去后又泡了冷水，高热反反复复直到第四日才有了精神。
霍渊这几日都在照顾我，倒是没提那日的事情。
也算有惊无险糊弄了过去。
他端了热粥进来，坐在床榻旁，一口一口喂着我吃。
见我一直看他，皱眉问道：
「不合口味吗？」
我摇头：「没想到公子这般会照顾人，日后能嫁给公子的人定是有福气的。」
这话真心实意，霍渊拿着勺子的手却顿了一下。
粥撒了一些出来。
他随手拿着帕子擦了擦，又舀了一勺送到了我的唇边。
「少操心。」
见他不高兴，我抬手勾了勾他，却被他严肃呵斥。
「病还没好，别瞎闹。」
嗐，我也不想闹，这不是趁热打铁吗。
男人开了荤，就如同洪水猛兽，若是一直憋着对身子不好。
万一他寻了别人，我岂不是白忙一场。
凝神的工夫，霍渊突如其来来了一句：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这话着实让我蒙了好一阵子。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离开了。
9
这几日霍渊都宿在我房中，却没再碰我。
哪怕被我勾得欲火焚身，也只是盖好被子规矩地睡觉。
我不知道这是厌了还是为何？
冥思苦想问题出在哪儿的时候，蒋怀川找到了我。
门房的小厮递信进来时，霍渊还未离开。
见有信给我，还很诧异。
「京城你有熟识的人？」
心里慌到不行，面上却故作镇定地答道。
「是婶母托人送来的。」
霍渊冷了几分：「可需要我出面？」
「不必，你快去忙吧。」
捏着信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展开。
【申时来桃花楼见我。】
10
命令的语气是蒋怀川一贯的作风。
对于一个玩物，他向来不会花太多的心思。
一股疲惫感传来，隐隐多了几分抗拒。
可转瞬也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起身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出门时，小厮端了燕窝进来，说是霍渊吩咐的。
垂眸看着燕窝久久失神，心里的那股忤逆感又一次袭来……
马车停在了桃花楼前，小二将我引到了一字号包厢里。
包厢门打开，屋中人的视线朝着我看来。
我收起了思绪，同几人见礼。
「奴家参见各位公子。」
蒋怀川随意冲着我摆了摆手，我便走到他身旁坐下。
刚一落座，他的唇就凑了上来。
我下意识地躲开。
蒋怀川挑眉看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敲着。
「宋勉，你这是忘了自己是谁的狗了？」
往日这般，我便知他心情不佳。
只是我没如同往常一般上去哄他。
屋中其他人瞧着，起哄出声。
「怀川，你这不行啊，美人这是嫌弃你了。」
「是吗？」
蒋怀川冷笑，下一刻反手将我按在了椅子上，当众便想要了我。
「不要……」
一股屈辱感袭来，伸手想要将人推开，这般更加惹恼了他。
蒋怀川一把薅住了我的头发，扬手便是一个巴掌。
桌上的酒杯被撞倒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我还在拼命地挣扎，蒋怀川唇靠近了我的耳边，低语道：
「宋勉，卖身契不想要了？」
挣扎的动作一瞬间停了下来。
当年蒋怀川以百两黄金替我赎身，惹得所有姐妹羡慕不已。
他们说我守得云开见月明，等来了真心对我之人。
可后来他握着卖身契逼我一次次妥协时，我便知道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是奴家不识好歹了。」
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何时轮到我反抗了呢？
认命吧！
见我安静了下来，蒋怀川反而没再继续，而是将我一把甩开。
扔下了一句真贱，便又同旁人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他将一封信件递给了我。
「放到霍渊的书房里，这件事办成我就娶你。」
11
脚踝处传来阵阵疼痛，该是刚刚被酒杯碎片划破了。
一瘸一拐走在街上，许多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世道啊，对女子向来苛刻。
衣衫不整便是丢人现眼，不知检点。
可如若可以，谁愿意这般呢？
谁不想当个大家闺秀，谁不想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一生。
我也想在父母膝下承欢，安稳度过这一生。
可惜没机会了！
回到霍府时，已近酉时。
刚踏进府中，便有小厮急急拦下了我。
「宋小姐，将军有事要忙，让您先回屋中等他。」
收敛了思绪，我点了点头。
手下意识地伸进袖口中，那里还放着蒋怀川给我的信。
虽不曾打开，却也清楚那是什么。
揣着心事往里走，经过书房时突然听到女人的哭声。
我停下了脚步，一旁的小厮见着紧张地催促我。
我皱眉看去，刚巧书房的门这时被打开。
霍渊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跑出一个姑娘从后面扯住了他。
「渊哥哥，你不能这么做，这日后我该如何自处啊？」
霍渊冷眉冷眼，扯开了身后的人，不耐烦地说道：
「我已同令堂商量过了，对外便称是你们苏家退婚，并不会有损你的闺名，苏小姐不必如此。」
苏云烟？
兵部侍郎的嫡出小姐，霍渊那位未过门的小媳妇？
退婚又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还不曾抓住，就对上霍渊的视线。
见到我，霍渊忙大步迎了上来，低声问道：
「怎么才回来，吃饭了吗？」
随即瞧见我哭红的眼，一怔。
「你那个婶母又对你出言不逊了？」
我微微摇头：「没有，风迷眼了。」
「渊哥哥，你……你们……」
苏云烟追了过来，瞧见霍渊扶着我的手臂，当即哭得更凶了。
「你就是因为她……要和我退婚的吗？」
「我不退婚，你让她做妾，我不介意和她一起进门，日后我定不会为难她的……」
「胡闹！」霍渊大声训斥。
他伸手牵住了我，不想让那姑娘继续纠缠。
苏云烟还要上前，却被小厮拦了下来。
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
我又朝着霍渊身上靠了靠，暗暗叹了口气。
还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