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春,当槐花缀满宫墙时,卖花阿婆的竹篮里盛着整个春天的重量

紫奕文看文化 2025-02-09 09:07:01

第一枝玉兰在晨雾中舒展时,像一尾银鱼悄然浮出水面。我常觉得春天是从缝隙里渗出来的

檐角冰棱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凿出小坑,墙根积雪消融后露出绿茸茸的苔衣,这些细微的颤动如同时钟齿轮的轻响,惊醒了沉睡的节气。

东风拂过琉璃瓦,檐马叮咚撞碎满城寂静。护城河的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锦鲤甩尾搅动春水,惊得倒影里的柳条慌忙收拢金线。

古刹的千年银杏抽出嫩芽,僧人们扫着石阶上零星的雪粒,扫帚划出的弧线里,积雪与青苔正在完成季节的交接。

我总爱在惊蛰前后去城南的茶寮。

泥炉煨着去年的梅花雪水,看白瓷碗里碧螺春缓缓舒展成翠羽。老先生们围坐廊下,用紫砂壶续着永远喝不完的茶,他们的皱纹里还残留着冬日的萧索,眼神却已跟着檐下新燕掠过晴空。茶烟袅袅间,不知谁先哼起了昆曲的调子,水袖般绵长的尾音拂过杏花疏影。

雨是春天的绣娘。

她挽着青竹篮走过江南,银针般的雨丝绣出桃夭李艳,金线似的阳光缀在油菜花海上。

乌篷船推开层层潋滟,摇橹声惊起白鹭,翅膀掠过之处,涟漪把粉墙黛瓦揉成流动的水墨。农人戴着箬笠插秧,弯腰时倒影与云影在镜田里相遇,分不清哪片是新绿,哪片是苍穹。

当槐花缀满宫墙时,卖花阿婆的竹篮里盛着整个春天的重量。玉兰、山茶、二月兰,每片花瓣都叠着光阴的故事。我买下一枝带露的海棠,看它斜插在青瓷瓶里,恍若看见千年前那个系着罗带的女子,正倚着朱栏把春色别上云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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