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本期为二战英国皇家空军夜间轰炸机部队发展及战斗战史系列的第三期。上期主要讲述了皇家空军对德军的夜间作战行动。本期将讲述皇家空军新装备的发展对其夜间轰炸能力的改变……
（本期全文约60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1941年对于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而言是重要的一年,期间它们进行了换装，扩充了作战实力，加强了对机组成员的飞行以及作战技能的训练。尤其重要的是，皇家空军“战略轰炸”理念的基石被坚实地奠定了。此时，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司令官依然是皮尔斯将军(他的任期将持续到1942年初)，皮尔斯出生于1892年9月30日，一战期间成为飞行员，1919年成为皇家空军的一名中队指挥官。1936年晋升为少将，随后调任英国航空部。
1939年他晋升为中将，1940年10月开始接管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这也是该部在战争中最困难的一段时期。皮尔斯接手时的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装备的飞机、武器、导航设备以及机组成员都存在不少问题，而当他1942年1月将指挥权交给下一任司令官哈里斯的时候，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的状况有了极大的改善，显示出了巨大的作战潜力。然而，在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真正成熟以前，它们面临的问题依然是极其复杂棘手的。
1月的第1个夜晚，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就出动141架轰炸机对德国进行空袭,由此开始了1941年的作战，这次的主要目标是不莱梅。最后的报告中说明这次空袭是成功的。1月8日-9日夜间，在威廉港的提尔皮兹号战列舰第1次遭到了皇家空军的轰炸。皮尔斯于1941年1月15日得到了皇家空军新的命令，空袭的主要目标应该包括:德国的石油设施及燃料生产基地、工业基地以及交通运输系统。在1月剩下的时间中，威廉港和德国的石油工业等都成为轰炸机司令部的空袭目标。
2月份，汉诺威成为了皮尔斯获得新命令后的第1个重要的目标，2月10日-11日夜,222架轰炸机轰炸了这个城市，他们在德国上空损失了4架轰炸机，还有3架(惠灵顿、汉普顿、布伦海姆各1架)在返航时被德军Ⅰ ./NJG2的远程夜间战斗机击落在英国上空。而就在这个夜晚，斯特林重型轰炸机第1次参加了实战，目标是荷兰鹿特丹的石油设施。紧接着在12日一13日夜间，54架惠灵顿和32架布伦海姆轰炸了不莱梅的福克-沃尔夫飞机制造厂。14日―15日夜间，44架惠灵顿的目标是诺德斯坦、但是只有9架的机组成员最后报告到达了目标上空。此后的2月底到3月期间，德国的威廉港和科隆等城市也都遭到了夜间空袭。5月8日一9日夜间，皇家空军对汉堡和不莱梅进行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夜间空袭,总计有约359架轰炸机参加了这次行动。
皇家空军第35轰炸机中队的哈利法克斯MKlI型，该中队最早装备这个型号的轰炸机。
现在来关注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的换装情况，在斯特林正式参战以后不久，曼彻斯特以及哈利法克斯这两种新的轰炸机也陆续加入了轰炸机部队。曼彻斯特是双发轰炸机，虽然表现出一些优点,但是由于其装备的罗尔斯-罗伊斯发动机存在问题导致事故频发，因此在生产了约209架并且装备了一些中队后很快被在其基础上改进而来的新的重型轰炸机替代:这就是后来改装4台梅林发动机的声名显赫的兰开斯特。
哈利法克斯是此时最好的重型轰炸机，从1940年11月开始，第35轰炸机中队最先装备这种轰炸机，并于1941年3月第1次参加空袭。虽然这些“新兵”在随后的战争中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是现在皇家空军的换装过程则是缓慢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首先需要时间建立新的生产线,随后需要建立新的中队,训练新的机组以及对老机组进行重新培训，机场等基础设施也需要改建。此外，这些新型轰炸机也需要经过实战的检验。
哈利法克斯身形巨大
我们可以比较一下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在1941年初和年终的出击编制示例，就不难发现换装速度是缓慢的:1月9日-10日夜间，对德国石油设施的空袭机群由60架惠灵顿、36架布伦海姆、20架汉普顿和19架惠特利组成:而在12月27日-28日夜间,对杜塞尔多夫的空袭机群的组成是:66架惠灵顿、30架汉普顿、29架惠特利和7架曼彻斯特。在这一年，作为轻型轰炸机的布伦海姆首先逐步退出夜间空袭任务、其中,部分开始执行对德军机场的远程攻击任务，而这个任务很快也将由P-61夜间战斗机和随后的蚊式机替代。
除了补充部分曼彻斯特之外，惠灵顿、汉普顿和惠特利依然是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的主力轰炸机。同时，皇家空军装备的炸弹也已经非常陈旧，主要的113公斤和226公斤的多用途炸弹都是一战时候开始发展的“老兵”了，和此时德国空军使用的炸弹相比，这些炸弹已经明显落伍了。不过，皇家空军装备的燃烧弹的情况要相对好很多，性能较为先进，一直服役到二战结束,数量上也较为充足:皇家空军拥有的库存量达到了500万枚,每星期的产量达到6万枚。到战争结束,超过8000万枚燃烧弹被投到了德国领土，其中，使用最多的是1.8公斤级燃烧弹。
地勤人员正在给哈利法克斯型飞机装载500公斤级炸弹，它们属于第405轰炸机中队。
1941年底、一种新的13.6公斤重型燃烧弹也投入实战，随后还有更重的23公斤和113公斤级燃烧弹陆续出现。在战争初期，燃烧弹的使用比例依然很小，这个比值到1943年的时候，有了明显上升，这也符合哈里斯的战略思想。
皇家空军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问题，除了重型轰炸机，它们还需要重型炸弹。1941年，500公斤和860公斤的炸弹开始投入实战，到了年底,906公斤和1812公斤的炸弹也被生产出来了。这些重型炸弹的设计理念是在地表爆炸，通过产生强烈冲击波来摧毁建筑。逐渐开始得到广泛使用的1812公斤炸弹的外号是“饼干”，可以使用瞬时或者延时引信，皇家空军总共投掷了6.8万枚这种重型炸弹。1941年4月1日，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在对埃姆登的空袭中首次使用了这种炸弹。此后，还有一种“超级饼干”被生产出来，这种炸弹的重量更是达到了3624公斤,只有兰开斯特和哈利法克斯型飞机可以携带这种炸弹，惠灵顿和斯特林型飞机对于这种炸弹而言都太小了。1架哈利法克斯在1942年4月10日-11日夜间，将第1枚“超级饼干”投到了埃森。
毫无疑问的是，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装备换装的速度虽然较为缓慢，但是它的力量依然在继续成长。最初，它们的目标还主要是德国沿海的城市和基地，但是很快它们就开始一步一步踏实地向德国纵深推进。
到8月30日夜间，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出动9架斯特林、9架曼彻斯特、12架哈利法克斯和40架惠灵顿对德国首都柏林进行了较大规模的空袭。但是空袭效果依然不容乐观，导航装置和空袭战术是皇家空军必须着重解决的问题，在对柏林的空袭中就有大量轰炸机偏离目标，到达柏林上空的32架轰炸机的投弹散布也很大，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则是9架轰炸机，战损率达到了13%。同样,在这个晚上，另一个由65架惠灵顿和汉普顿组成的机群则对汉诺威进行了空袭，损失了4架威灵顿。现在皇家空军拥有的重要的导航系统就是Gee系统，该系统是英国于1940年研制成功的。到1941年，另一种重要的导航系统“双簧管”系统也开始投入实战。
为了对付德军的Knickebein系统以及研制自己的导航装置,皇家空军于1940年6月专门成立了由爱迪森中校指挥的第80大队，和英国的科研机构紧密合作执行相关的研究部署计划，爱迪森是皇家空军电子对抗作战专家，后来成为第100特殊大队指挥官。1940年12月，第80大队的一部分改编为第109中队，专门使用惠灵顿和阿弗罗安森型飞机执行夜间盲飞引导等试验任务，这个中队还负责对德军轰炸机使用的X导航系统进行干扰。
（上图）皇家空军第100特殊大队指挥官爱德华德·巴克·爱迪森出生于1898年，一战期间就加入英国空军。战后进入大学深造，1921年回到皇家空军，1926年获得硕士学位。这位电子专家一直致力于航空电子对抗领域的实战研究，他指挥的第100特殊大队的各种干扰手段令德军无所适从。
3月-4月期间，虽然问题依然重重,但是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继续迈步向前，很多损失都发生在轰炸机返航时。此外，第35轰炸机中队新装备的哈利法克斯中有l架被自己的战斗机击落,机组成员中只有2人幸存。现在位于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目标清单前列的包括德国潜艇基地、基尔、汉堡、不莱梅等港口、曼海姆的潜艇发动机工厂等，而布勒斯特港因为停靠着“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这两艘重要战舰，也成为重点空袭目标。此时，还没有担任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司令的哈里斯提出曼海姆和新加入清单的斯图加特都是非常适合“面积轰炸”的目标，这将大大有助于打击德军的士气。这个观点对于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的空袭思路将产生明显的影响。
从1941年5月开始，皇家空军对德国的夜间空袭的规模和次数都继续增加，对某个目标出动100架以上的轰炸机进行轰炸已经成为惯例。汉堡这个德国第二大城市则成为重点目标，5月6日一11日的这几个夜晚,汉堡连续遭到平均100架轰炸机的轰炸。在11日-12日夜间，英国人出动91架惠灵顿和1架斯特林继续对汉堡进行空袭，同时，出动48架惠特利、31架汉普顿和2架曼彻斯特轰炸不菜梅。在这一系列空袭中汉堡总计有233人丧生，713人受伤,2195余幢建筑物被毁。此外，德国的石油设施也遭到多次空袭，在5月9日，德国l个石油工厂被命中，34个储油罐被烧毁。
到了6月28日，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出动35架轰炸机再次对汉堡进行空袭，这次它们在城市上空遭遇了德军夜间战斗机，5架轰炸机被击落，其中，4架是Ⅱ./NJG1的莱因霍尔德·爱卡德中尉的战果，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轰炸机的计划目标并非汉堡，面是距离110公里外的不莱梅。根据德国方面的统计，汉堡在1941年总共遭受了约40次空袭，而皇家空军的计划中这个数字应该只有20次左右，而其他20次原来的目标应该是基尔、不菜梅等其他城市，但是最终英军机组由于各种失误而攻击了汉堡。这段时期,汉堡遭受了总计2034架次轰炸,造成了626人死亡，1959人受伤，7025幢建筑物被毁，皇家空军则为此付出了67架轰炸机的代价，约350名机组成员阵亡。
6月-8月期间,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继续踏实地向前迈进，其间主要的一些空袭行动如下:6月11日-12日夜间，241架轰炸机空袭了杜塞尔多夫、杜伊斯堡等城市,随后的一个夜晚总共有339架轰炸机轰炸了德国的铁路系统。6月27日—28日夜间，轰炸机机组成员报告发现德军夜间战斗机的大规模行动，35架惠特利中有11架被击落，此外,还损失了3架惠灵顿。7月7日-8日夜间，275架轰炸机轰炸了奥斯纳布吕克、明斯特和门兴格拉德巴赫的铁路设施。到了8月上旬轰炸机司令部只进行了1、2次超过200架规模的空袭，其中，8月5日-6日夜间的289架是最高数字。8月中旬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曾在个晚上出动了超过300架轰炸机进行空袭，其中的主要目标包括汉诺威(152架)、布隆斯威克(81架)和马格德堡(52架)。
皇家空军轰炸机无线电通信员正在操作Gee装置。
从开战到1941年8月，德国方面死于空袭的人数超过了3800人，更为关键的是，德国人民现在几乎已经无法享受到没有空袭警报和炸弹的平静夜晚了。英国方面已经清楚地表明,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将成为它们对付德国、削弱德军抵抗意志的重要力量。这里需要提到一份对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而言极其重要的报告——布特报告，布特是英国战时内阁秘书处的成员，负责研究空袭行动中关于目标选择和确保准确度的课题。为此,他需要收集众多信息，包括皇家空军的导航、投弹精度等各种技术问题。他还希望能通过航拍照片来进行判断，但在1941年皇家空军的航拍照片资源还较少，而关于直接命中以及目标空袭后效果情况的照片资料更为稀缺。
装备远程改进型喷火战斗机的专门负责侦察航拍任务的中队则在1940年11月才成立,且其能提供的资料同样很少。布特此时能参考的资料主要只能来自于那些轰炸机自行携带的照相机拍摄的空袭照片，但是这些照片数量也很有限。当时只有1/10的参战轰炸机携带1台F24型照相机，专门伴随空袭行动负责照相的轰炸机在1941年2月才开始参加空袭，这些轰炸机依靠自己投放的燃烧弹的火光来进行拍摄。
布特最后用于自己课题研究的资料大约有650幅航空照片，其中只有约一半显示了目标区域的空袭状况，而这些摄于1941年6月-7月的照片数量也只相当于这期间出动的约6000架次轰炸机的1/10。布特就是以此为依据来评估皇家空军的导航和轰炸精度问题的。布特后来给“目标区域”的定义为“目标点周围8公里范围”，约等于200平方公里。而目前在实战中这个精度要求也无法高比例完成。1941年7月3日-4日夜间，90架轰炸克虏怕工厂和艾森铁路目标的轰炸机如果按照布特的定义来评估，只有5架轰炸机达到了命中要求。
布特报告于1941年8月18日正式提出，但是一开始就遭到了各方面的反对。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长官皮尔斯对此就极为不满，而其他一些上层军官同样对此颇有微词，一些军官提出，目前重点是要提高导航方法的精度。另一种较为普遍的建议则是，在目前能达到的空袭精度条件下，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增加轰炸机数量，将空袭战术重点集中到“面积轰炸”上来。皇家空军参谋长波特尔在9月25日给丘吉尔的报告中提出，只要给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4000架轰炸机，那么可以在6个月内让德国屈服。但是丘吉尔对此则抱有怀疑态度——他的疑问是依靠轰炸机究竟能不能最终解决战争?因为不久之前英国自己遇到的战况和最后的结果都对这种理论提出了明显的反证。
在早期的夜间防空作战中，德军夜间战斗机经常会进入高炮火力范围作战，免不了遭受损失。
9月-10月期间,由于天气越来越坏，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的空袭行动也受到了明显影响。9月3日-4日夜间,140架轰炸机起飞前往布勒斯特港，由于天气恶劣，空袭行动被取消。但是有53架轰炸机没有接到这个命令、继续执行任务，结果效果很差。9月7日一8日夜间，197架轰炸机几乎包括了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现有的所有轰炸机型的轰炸机起飞攻击柏林，最终损失了15架轰炸机。
10月上旬，轰炸机几乎无法升空作战，直到12日一13日夜间，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才再次出动了373架轰炸机,这是一个新的夜间出击规模的纪录，它们的目标是:152架到纽伦堡，99架到不莱梅，90架到胡尔斯，32架到布雷。但是最终的空袭效果依然无法令人满意。随后恶劣的天气继续阻碍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的空袭计划，新的大规模空袭直到20日-21日夜间才得以继续。这次出动了284架轰炸机，其中，153架飞往不莱梅，47架空袭威廉港，36架的目标是埃姆登，其余35架的目标是安特卫普。
到11月份，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的空袭规模继续增大，但是它们很快遭到了1次惨重打击:11月7日-8日夜间，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出动了392架轰炸机对德国的柏林(169架)、曼海姆(55架)和科隆(75架)进行了大规模空袭，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柏林的猛烈高炮火力和夜间战斗机的联合狙杀下，21架轰炸机被击落，其中，包括10架惠灵顿、9架惠特利和2架斯特林,而最终没有返航的轰炸机总数达到了37架——高达9.4%的战损率。这次惨重损失对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从上到下的士气都造成了严重影响，而在1941年最后的4个月中，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总共损失了526架轰炸机。
11月13日，面对轰炸机部队的现状，皇家空军高层为此决定暂时停止它们的大规模空袭任务，到明年初再继续。从11月中旬开始,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只对德国沿海目标进行了少量空袭，1941年，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最后的1次空袭是11月28日-29日夜间,这次217架轰炸机的目标是威廉港、胡尔斯和埃姆登。
在1941年最后的这段时光，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在轰炸导航和投弹精度问题上也没有实质性的提高，它们的希望寄托在Gee系统和欧波系统这些发展中的重要导航系统上。因为无论从战略还是战术上看，轰炸导航和投弹精度都是空袭成功与否的真正核心问题。另外，布特报告对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它对于轰炸机部队的成长起了明显的刺激作用。很快在1942年，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将会在新任司令官，绰号“轰炸机”的哈里斯的领导下开始进人新的阶段，德国将要经受更为猛烈的夜间空袭。
【未完待续……】
下期将继续讲述二战英国夜间轰炸机部队的发展史以及战斗战史，点关注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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