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大地震过后,三年兵的我带着30斤鸡蛋,踏上了探家的路程

史乎友文 2024-08-04 22:08:53

投稿/马粮

编发/史乎文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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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通信团斋堂训练营的近百位战友,组织了一场大聚会。在聚会上,有位战友用“蹉跎岁月”,来描述大家共同走过的部队生活。在我看来,这“蹉跎”二字,真是恰当而又全面地概括了我们当兵时的坎坷、难忘和不平凡。而回看往昔,回首往事,在入伍当兵的那些年里,1976年,应该是我最为“蹉跎”的岁月了。

1976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一年里,发生了不少大事(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都记忆犹新),而在这其中,当时二十一岁的我亲身经历的,就是那场大地震了(唐山)。作为天津籍战士的我(我1972年12月入伍),在震后得知天津也属于“重灾区”时,心里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家人的安全(当时通信条件很不发达)。好在十天后后,我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在信中,父亲说,除了在宁河县芦台镇的姥姥家房子倒塌了外,其余的所有亲戚好友,都平安无事,让我不必太过挂念。

当时在震后,虽然相隔甚远,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灵丘场站(位于山西雁北),也随即开始严阵以待,进入了高度的戒备状态。我们连队日夜派战士,轮流在连部值班,一有什么情况,就立刻通知大家。但在七十年代,在当时,还没有什么科学的探测仪器,我们检测的“土方法”,就是在连部的桌子上,扣着几个瓶口朝下的瓶子,一旦瓶子倒下,就说明有紧急情况发生,这时值班人员就立即打电话通知报房(当时报房设有直通所有报务员宿舍的手摇电话),然后全连紧急集合,前往操场待命(我当时是报务员)。

在当时,因为知道情况比较严重,所以我们连队也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有一天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连部桌子上的瓶子忽然倒了,听见瓶子倒下的声音,值班战友立即打电话通知报房,报房也随即拨通了我们宿舍的电话。听见电话铃声响起,还在睡梦中的我们,全都瞬间惊醒,然后快速冲出宿舍,跑到了操场上。在操场上的我们,还没弄清楚原因时,几分钟后,连长匆匆地赶了过来,告诉我们说,这是一场“乌龙”,没有什么事,让我们大家继续回去睡觉。听了连长的话,我们刚才悬着的心,才都放了下来。而后,我们又回到宿舍,开始接着睡觉(但当时躺在床上的我,经过这一下,是怎么也睡不着)。

同时,因为知道我们担心家里的情况,因此在半个月后,连里就决定让我们这批天津籍战士,相继开始回家探亲。当时,在得知可以回家探亲时,我的心里真是激动极了。虽然几天前父亲来信说家里都好,让我不必挂念。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再加上我们都知道天津情况很严重,因此这时候能回家看看,真是最好不过了。就这样,作为1973年兵的我(按照入伍的年份,轮流回家探亲),在1976年9月中旬,终于踏上了回家探亲的路程。

在回家前,虽然心里也已经早有准备(知道在震后,家乡的乡亲们条件都很艰苦),但当真正地踏上了家乡的土地时,我再一次被深深的震撼了(那到处都是残墙断壁的场面,深深地撞击着我的心)。同时,到此时(1976年9月),距离我当兵离开家,也已经三年多了。我三年多没见过父亲,没见过母亲,没见过弟弟妹妹,没见过亲朋好友,因此也想趁着这次回家探亲的机会,好好地尽尽孝心。

当时我们连队地处灵丘,这里除了土豆、小米,和漫山遍野的石头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特产了。但三年多没回家,肯定要给父母、弟弟妹妹和亲戚朋友们带些礼物。思来想去,最后我决定带些鸡蛋和白糖回去。要知道,在七十年代,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鸡蛋和白糖都很稀缺。鸡蛋自然不必多说(很是珍贵),在我小时候,要是能吃上一个沾满白糖的馒头,我都能开心半个月。因此,在决定后,在回家前的半个月里,我就开始到各个服务社购买白糖。没想到,这一凑,还真让我凑到了10斤白糖(当时在部队里,白糖相对来说,并不是很稀缺)。

同时,当时在灵丘,鸡蛋的价格是0.45元一斤。说起鸡蛋,也让我想起了1975年底,我在师创作组时发生的一件事。当时,师政治部一位领导的妻子来部队探亲(上海人),大概在部队住了两个月。等领导妻子离开部队后,我们去帮忙收拾房间。在收拾的过程中,我们在床板下,发现了不少“鸡骨头”。原来,上海人爱吃鸡肉,因此那位领导在妻子来后,就经常到老乡家里买鸡,然后回到宿舍悄悄烹饪(同时,因为吃剩下的鸡骨头不敢随便乱扔,所以都藏在了床板下面)。

决定带鸡蛋探家后,在回家前的三个休息日里,我都会去到附近山上的老乡家收购鸡蛋(当时,在收鸡蛋时,要不是我穿着军装,估计老乡们肯定会认为,我是供销社上门收鸡蛋的营业员呢)。记得那是距离我回家探亲的第二个休息日,一大早,我向连里请了假,然后找炊事班借了一杆秤,就翻过几座山来到了老乡家,开始收鸡蛋。当时,我在收鸡蛋时,也没有具体的规划,就是看哪户老乡家院子里的鸡多,就往哪家去(方法就是在村里的小路上,看到有母鸡在找食儿吃时,我就会赶紧追赶几步。而母鸡,在收到惊吓时,就会往家里跑。母鸡跑回去的这户老乡家,也就是我收鸡蛋的目标了)。

当时,我按照这个方法,来到了一户院子里有不少鸡的老乡家。在敲门(门没关),然后说明来意后,一位大婶热情地把我领进了家。进了院子,我看着破败不堪的三间小屋,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进了堂屋后,大婶把挂在房梁最高处的一个小筐给取了下来。取下后,我凑近一看,里面装着满满一篮子的鸡蛋。大婶家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当时,当大婶把鸡蛋取下来后,那三个孩子全都齐刷刷地盯着鸡蛋看,眼中充满了渴望。而当我把鸡蛋一个个从筐里拿出来,放到秤盘上称重时,孩子们的眼睛和头,也像钟摆一样机械地随着我手中的节奏左右摆动着。看着鸡蛋一个个在筐里减少,又看着鸡蛋一个个在秤盘上增加,那三个孩子的神态和眼神,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让我难以忘怀。

在当时,对于乡亲们来说,鸡蛋平时是舍不得吃的。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拿到合作社去,换一些家中急需的柴、米、油、盐、肥皂、火柴等日用品。当时,看着那三个孩子渴望的眼神,我知道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鸡蛋了。心里肯定也在盼望着哪一天早上,大人们要是能忽然给他们煮上几个鸡蛋吃,那该有多好(我小时候也是如此)。

没一会儿,鸡蛋称好了,一共四秤盘,大概八斤多。我付了钱后(我按照每斤0.48元收的鸡蛋),就带走了鸡蛋。临走时,我给那三个孩子,每人留下了两个鸡蛋,并对大婶说,这六个鸡蛋,一定要煮了给孩子们吃。

岁月不堪数,到今天,转眼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但当时那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家的鸡蛋,被我这个“陌生人”全部买走时的眼神,至今还深深印刻在我脑海里,让我记忆犹新。

终于,回家探亲的日子到了,我带着10斤白糖和30斤鸡蛋(当时,我当兵第四年时,每个月的津贴是10元。而每个月,除去买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剩下的钱我都攒了起来),踏上了回家探亲的路程。同时,为了把我辛辛苦苦收来的鸡蛋安全带回家,我还请一个会一些木匠活的山东战友,给我定做了一个小木箱,那30斤鸡蛋,都被我小心翼翼地分层放进了木箱(每层鸡蛋中间,我还铺上了干草)。

在当时,火车的时速大概是每小时六十公里,速度比较慢,再加上归心似箭,一路上我看着窗外的景象,心里真是焦急不安,于是我索性闭上眼睛,开始想象着到家时的场景。

最后,在不知不觉中,我沉沉的睡去了,在睡梦中,我仿佛看到了父母见到我时的激动场面(因为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我没有提前写信告知);看到了弟弟妹妹围在我身边,开心地叫着哥哥;也看到了母亲看到白糖和鸡蛋时的欣慰,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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