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无我”,方能“以物观物”

东方既白世说新语 2024-08-28 23:15:25

东方既白 著

“以物观物”,是北宋著名理学家、数学家、诗人邵雍的哲学观和美学观,与“以我观物”相对,《皇极经世·观物外篇》就有:“以物观物,性也。以我观物,情也。性公而明,情偏而暗。”的论述,那么究竟什么是以我观物,以物观物呢?

其实,以物观物和以我观物,都是我们用来观察世界的一种实用方法,区别在于如何才能更客观地观察并还原世界的真相。比如每个人通过对外界的观察形成了被观察事物的在我们内心世界中影像,但在观察过程中,每个人都会因身体、情绪、道德、知识、欲望等属性的不同,致使这种影像与事物本身存在偏差。这就好比每个人都戴着自己特有的有色眼镜看世界,往往因有色眼镜的存在而使看到的世界附上了某种特殊的色彩,这就是以我观物,在这种视角下看到的世界因人而异,千差万别。

比如,当一个人情绪失落时,他所见到的事物也会蒙上失落的阴影;当一个人富有同情心时,他所见的社会现象则更加感同身受;当一个人精通使用锤子的知识时,他所见的问题往往会被看成钉子;当一个人充满对各种欲望时,他所见的事物往往因为与欲望之间的落差而容易发现事物的缺点,等等不一而足。

而以物观物,就是这样一种用来淡化甚至摘掉有色眼镜的法宝,可以让我们对世界的观察更加客观,如何做到以物观物呢?首先要做到邵雍所说的反观。这个反观,指的是能够跳出“当局者迷”的自己,以“旁观者清”的视角观察自己,这种反观是观察之上的观察,类似于人们常说的上帝视角,在这种反观视角中,无论是作为观察者的“我”,还是作为被观察者的“物”,统统都成为了更高维度观察者眼中的“物”,这就是邵雍所说的“我皆物也”。这种反观视角已经从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自我,而是属于更高维度和层次的无我、超我,这种视角下看到的世界万物齐一,物我一体,“以道莅天下...抱一为天下式”,这里没有二元对立,是优点与缺点、对与错、善与恶、是与非的统一体,具有绝对统一性。

其实这与佛教中所讲“开悟”的道理一样,开悟前是“我在活着”,开悟后是“我看我在活着”,开悟前是以局部看局部、以现象看现象,开悟后是以整体看局部、以本质看现象,开悟前是当局者迷,开悟后是旁观者清,开悟前“我”在矛盾中生活,开悟后“我”在圆满中存在,真实地活在圆满里,“以道莅天下...抱一为天下式”。故,圆满不是没有缺点,不是“拍脑袋”想当然,圆满是优点与缺点、对与错、善与恶、是与非的统一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以物观物就是认识圆满,认识圆满就是觉悟,觉悟就是实事求是,就是对事物真相的认识与把握。

比如《庄子》中的“子非鱼”和“庄周梦蝶”,就都属于“以物观物”方面很好的例子。惠子和人们常问:“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如果我以“无我”和“以物观物”的超脱视角来“以鱼观鱼”呢?我即是鱼,鱼即是我,鱼我一体,焉能不知鱼之乐!但这种超脱的视角体验就和“道”一样,属于以前甚至当下人类和科技无法具体描述和实证量测的更高维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更是惠子这种层次的人所无法实际体验和感悟的,所以庄子只能站在单纯的辩论技巧和逻辑上和他打哈哈。

庄周梦蝶,亦是同样的道理,以庄子看蝴蝶时,是“内观”的庄子和“外观”的蝴蝶,以蝴蝶看庄子时,是“内观”的蝴蝶和“外观”的庄子,反观综合起来,既是一个“真我”的庄子,“无我”的庄子,亦是一个蝴蝶的“真我”。如果将这种超我的视角普遍运用在生活中,则也可以得到体验之体验,感受之感受,正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既是当局者,更是旁观者,可以在物物之间随意切换。

我们常说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站在政治和哲学的战略全局角度,站在“以物观物”、“实事求是”的角度来说,“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一样有失偏颇,尤其在人心悖离的乱世,甚至会造成颠覆性的战略误判。《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何知己知彼呢?单纯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都不能真正意义上做到知己知彼,唯有“无我”境界下的“以彼观彼”,“以物观物”,唯有“开悟”后的“圆满”,方能真正做到知己知彼。

知己之利,即知彼之害,知彼之利,即知己之害,所以《孙子·作战篇》有云:“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其实这就是《易经》中“错综卦”的原理和体系模型,亦是辩证法的核心要义,成语“错综复杂”,即来源于《易经》的卦变原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军事家、外交家、政治家、教育家、哲学家都深谙此道,亦都是《易经》和辩证法的高手。

故邵雍不但是彪炳史册的易学巨匠,其认识论的核心,也都把《易经》、老子和庄子哲学思想中关于《易经》“错综卦”的终极智慧发挥的淋漓尽致。老子讲“以身观身……以天下观天下”,邵雍说“是知以道观性,以性观心,以心观身,以身观物,治则治亦,然犹未离乎害也。不若以道观道,以心观心,以身观身,以物观物,则虽欲相伤,其可得乎!然若以家观家,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亦从而可知之矣。”其实这都跟庄子与惠子关于“子非鱼”的濠梁之辩的道理一样,深刻地揭示了“尽己之性”和“通物之情”之间的联系。

故邵雍在《伊川击壤集·自序》有云:“诚为能以物观物而两不相伤者焉,盖其问情累都忘去尔。”在《渔樵问对》中亦再次强调:“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又安有我于其间哉?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与人皆物也。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为己之目,其目无所不观矣。用天下之耳为己之耳,其耳无所不听矣。用天下之口为己之口,其口无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为己之心,其心无所不谋矣。

夫天下之观,其于见也,不亦广乎!天下之听,其于闻也,不亦远乎!天下之言,其于论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谋,其于乐也,不亦大乎!夫其见至广,其闻至远,其论至高,其乐至大,能为至广、至远、至高、至大之事,而中无一为焉,岂不谓至神至圣者乎?非唯吾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非唯一时之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千万世之天下谓之至神圣者乎?过此以往,来之或知也已。”

本文节选自《浅论“无我”与“实事求是”的综合辩证关系》专题,精彩内容持续更新中,敬请赏析与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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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东方既白

简介:十年学易,一朝悟道,独创“以易解老,以老解百家”国学和哲学研究新体系。

致力于《易经》和《道德经》系统架构体系的开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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