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做妾》
我生辰那日,孟青书的外室不请自来。
她说自己没几天好活了,跪在地上求我允她进门做妾。
孟青书二话不说把她护在身后。
我捧在手心里宠了十五年的女儿,也为了她和我撕破了脸:
「爹爹和沈姨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今日若执意为难沈姨,休怪我不念母女情份!」
正好。
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也不想要了。
1
沈舒荷穿着大红嫁衣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穿越人群,一步步走到我和夫君孟青书身前。
「孟郎,我来嫁你了。」
今日是我三十五岁的生辰,我原本是不想大操大办的,但再过两个月女儿就要及笄了,我便想着借着办生日宴的由头,为她相看一番。
因此,今日到府上赴宴的,除了两家的亲戚,还有金陵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此重要的场合,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丑事发生。
「你这又是唱得哪出?」
我顺势拿过沈舒荷手中的团扇,堪堪扫了她一眼,便转头对孟青书嗔笑道:「这是从哪个戏班找来的人,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沈舒荷听我把她说成戏子,委屈得红了眼眶。
孟青书却伫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心里憋着火气,又不好当众发作,只能笑着示意素秋姑姑先把人带下去。
自个儿则是上前挽住孟青书:「好戏不怕晚,这出戏还是等晚些时候再唱吧!」
好不容易拽着孟青书转身,身后又传来了沈舒荷哽咽的声音:
「孟郎,你不要我了吗?」
见孟青书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说道:「既是如此,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你我此生,再无瓜葛!」
沈舒荷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素秋姑姑见我冷下脸,赶紧吩咐下人把沈舒荷「请」出去。
「不准碰她!」
下人还没碰到沈舒荷,孟青书先一步叫嚷出声。
他放开我的手,把沈舒荷护在身后。
我定定地瞧着眼前郎情妾意地两人,蓦然笑了。
看来,沈舒荷的眼泪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孟青书的心里。
2
我是金陵富商宋家的独女。
父亲膝下子嗣稀薄,只得了我一个女儿,为了让我接手宋家的产业,他教我行商,在我及笄后为我招了上门女婿。
孟青书家境不好,但相貌英俊,脾气温和,十分招人喜欢。
他原本是要走科举的路的,奈何他父亲发急病去逝,他母亲身体也不好,离不得人。
他不得已只能放弃仕途,在家照顾母亲。
我觉得他是个品行端正的人,便选了他做赘婿。
我们定亲前,孟青书主动告知我,自己曾有过一门婚约。
那是他祖父在世时为他定下的,那姑娘是他的青梅竹马,但后来女方家嫌弃孟家清贫,便上门退了婚事。
我那时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想着既然孟青书能坦然地把那段过往说给我听,就代表这事在他心里已经放下了。
如今看来,是我太过天真了。
我深吸一口气,冷眼看着眼前双手紧握的两人:「孟青书,你这般护着她,可是要同她一起走?」
孟青书一脸为难:「夫人,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女儿宋怀月从人群中走出来。
但令我没有料到的是,她站出来竟然不是为了维护我,而是为了替沈舒荷出头。
孟青书示意宋怀月不要乱说话,但她自小被娇宠坏了,哪里肯听。
「爹爹,她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数落你了,你何必还要顾及她的脸面?」
她将两人护在身后,毫不客气地对我说道:「爹爹和沈姨两情相悦,你最好识相些,莫要棒打鸳鸯!」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宋怀月,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你的亲娘……」
「呵,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娘吗?」
宋怀月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我是我爹爹一手带大的,自我出生以来,你管过我几次?」
她数落着我的不是,字字句句像尖针一样,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可我并非不想管她。
怀她时我爹在走商途中遭山匪劫杀,我突闻噩耗早产,疼了一天一夜才把她生出来。
我爹去世得突然,宋家的担子猝不及防地全落在我的身上,我那时还没出月子,就得外出奔波。
生意上的事,孟青书帮不上忙。
他与我成亲后,又参加了两次科考,两次皆是名落孙山。
后来他见我忙得脚不沾地,便就跟我说他要放弃科考,一心一意在家中照顾女儿。
我承认自己对宋怀月的陪伴不够。
但我从来不知道,她幼时竟然受过那么多委屈。
「怀月,是娘对不起你……」
「这种迟来的歉意我不稀罕!」
宋怀月打断我的话,用冷漠的口吻对我说道:「沈姨我视如己出,我亦将她视为母亲。」
「正好今天有那么多人,我就把话给你说开了。」
「宋噙霜,你不配做我娘!」
「爹爹和沈姨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今日便就自请下堂,别再妨碍我们一家三口!」
3
话音落下,满堂宾客哗然。
家丑不可外扬,我当机立断遣散筵席。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偌大的庭院顿时冷清下来。
大丫鬟春雨扶着我坐下。
我喝了一口茶,才抬眸看向孟青书:
「说说吧,你们狼狈为奸多久了?」
孟青书面上挂不住,皱了皱眉:「噙霜,你何时变得如此尖酸刻薄?」
我被气笑了。
他自己不做人事,还有脸嫌弃我说话难听。
我睥睨着他:「要不你教教我,拿妻子挣的银子养外室这事,该怎么说才能显得高风亮节些?」
孟青书自知理亏,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沈舒荷见他处了下风,立即又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姐姐,今儿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了,我知道自己不该来打扰你们的。」
「可大夫说我日子不多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孟郎……」
她哭得梨花带雨,却还是故作坚强地站起来,依依不舍地望向孟青书:
「算了,是我太自私了,孟郎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吧。」
她说着,假模假样地往外走。
一旁的宋怀月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沈姨,你不能走!」
她拉住沈舒荷,愤懑地数落我的不是:
「要走也是你走!
「沈姨生病了,你是想逼死她吗?你的心难不成是石头做的!」
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女儿,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跟我翻脸。
这就算了,她还上赶着逼孟青书休了我。
「爹爹,沈姨对你一腔痴情,你怎么能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把她推开?」
「这……」
孟青书始终下不了决心。
沈舒荷见状,又开始默默掉眼泪,把宋怀月急得上蹿下跳:「爹爹,你和沈姨已经错过了十多年,如今沈姨她等不起了!」
她那副急切的模样,叫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要以为沈舒荷才是十月怀胎生她的人。
最终,在宋怀月殷切地劝说声中,孟青书终于把目光投向我。
「夫人……」
但他刚开口,就被沈舒荷打断了。
她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姐姐,舒荷从没有想过要拆散你和孟郎,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只是想加入这个家……」
「我活不长了,求姐姐开恩,给我一个上门做妾的机会!」
孟青书闻言,一脸期翼地瞧着我:「夫人,舒荷她向来安分守己,你就看在她生病的份上,遂了她的心愿吧!」
真是好得很。
我沉默地打量着沈舒荷。
这个弱柳扶风的女子,究竟给孟青书和宋怀月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两人对她这样死心塌地。
4
我让人把沈舒荷赶出了宋府。
生辰当天给赘婿纳妾,我宋噙霜丢不起这个人。
冷静下来后,我派人调查了沈舒荷。
宋怀月对她的态度那么亲昵,必然是孟青书在背后推波助澜。
脏了的男人我不会再要,但宋怀月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坏人蒙蔽。
不出三日,素秋姑姑便查清了沈舒荷的底细。
她就是那个从前和孟青书有过婚约的远房表妹。
十八年前,沈舒荷傍上了北地的一个富商,便与孟青书退亲,随着那富商北上去了。
她原以为自己能嫁进富贵人家当正头娘子,却不曾想那富商家中早有妻室。
他的正室手段凌厉,把沈舒荷磋磨得苦不堪言,她伏低做小坚持了一年也没能进门,只能灰溜溜逃回了金陵。
富贵梦碎后沈舒荷又想起了孟青书的好,在她的蓄意勾引下,两人火速旧情复燃。
我看向素秋姑姑:
「确定沈舒荷是承明五年回来的?」
素秋姑姑点头:「我仔细查过了,沈舒荷如今住的院子,的确是姑爷在承明五年买下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不由拧起眉头。
承明五年,刚好是我父亲去世、我难产生下女儿那年。
也就是说,在我宋家内忧外患之际,孟青书和沈舒荷这对狗男女就搞到一起去了!
我忍不住冷笑。
我月子都没出就着手打理生意,孟青书却拿着我幸苦挣来的银子和其他女人风花雪月。
亏他平日里自诩君子,做出来的事竟如此龌龊!
素秋姑姑见我脸色不好,贴心地给我倒了茶,才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着人查了怀月小姐这些年的账目。」
她说着,将账本递到我面前。
我随意翻了翻:「怀月花钱厉害,我是知道的。」
这些年我把宋家的生意放在第一位,心中对女儿有愧,所以总想着在其他方面弥补她。
平日里她问我要银子买衣服首饰,我向来是由着她的。
素秋姑姑叹了口气:「您心疼怀月小姐,有意补偿她,可她却拿着您的银子孝顺外面的女人呢!」
她派人去了宋怀月经常去的几家铺子,才知道宋怀月经常与沈舒荷一同去买东西。
有两个伙计还亲耳听到过宋怀月管沈舒荷叫「娘亲」。
我看着摊在面前的账本,慢慢咂摸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其实宋怀月小时候,也很粘我。
她会倚在我怀里撒娇,要我带她出去玩,但每当这时,孟青书总会上来劝她:「月儿,娘亲做生意很幸苦,爹爹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久而久之,宋怀月就不太找我了。
后来就算我主动提出带她出去游玩,她也会找理由拒绝。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为孟青书的痴情鼓掌。
他对沈舒荷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为了替她铺路,甚至一早就将女儿都算计进去了。
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既是如此,他为何从来没有跟我提过纳妾的事?
而沈舒荷已经无名无份地跟了他十四年,那么多年她都忍下来了,如今为何突然忍不了了呢?
难道真如她所说,自己得了重病,没几日好活了吗?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我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又灌了一口茶水将口中的苦涩暂时压下去:「姑姑,劳烦你加派人手去找给沈舒荷看病的大夫。」
「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猫腻。」
5
次日,素秋姑姑找来了替沈舒荷看病的杜大夫。
我向他询问沈舒荷的病情。
起初他一口咬定沈舒荷这些年郁结成疾,命不久矣。
我好一番威逼利诱,他才肯松口。
半月前沈舒荷身子不适,请他上门看诊。
但她并未生病,而是有喜了。
她给了杜大夫一笔钱,让他不要把她怀有两个月身孕的事说出去。
我听了他的话,不禁陷入沉思。
沈舒荷有喜了?
那她为什么还要装病呢?
杜大夫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对他不满,连声向我讨饶:「宋老板,我方才所言句句都是实话,你若是不信,大可请别的大夫为她诊脉。」
「但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杜大夫这是哪里的话!」
我笑着替他斟茶:「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害你。」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春雨皱着眉走进来,低声对我说道:「夫人,方才家里来人传话,说是孟老夫人来了,眼下正在府里等着见您呢!」
我顿时心下有些不悦。
对于孟青书这个母亲,我是不喜的。
当年我体谅她的身体,主动提出让她到宋家与我们同住。
起初她对我很是热络,可后来我生孩子难产,大夫说我日后再难有孕,她对我的态度便急转直下。
我热孝还未过,她便怂恿孟青书纳妾收通房。
我一怒之下,把她赶出了宋府。
自打她搬出去独住,我与她一年到头便见不了几面,这次她主动登门,怕是来者不善。
我心下一阵烦躁,面上却并未显露丝毫。
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笑着递到杜大夫面前:「杜大夫,我家中还有事,就不耽搁您了。今日你我见面之事,还望您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6
送走杜大夫后,我即刻赶回宋府。
我没让下人通报,径自去了孟青书的院子,还未跨入园中,便隐隐听见了孟家母子的争论声。
孟母告诫孟青书要稳住我:「你在宋家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宋家的家产?要是这个时候犯傻,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孟青书却是不太情愿:「您说的道理我都知道,可是舒荷腹中又有了我的骨肉。」
「她无名无份跟了我那么多年,当年还为了替我解围把怀月送到宋家,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
「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我绝不能再让她经历一次骨肉分离的痛苦。」
他短短几句话,落在我耳中,犹如惊雷。
我震惊地捂住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以来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竟是孟青书和外室生的女儿?!
孟母亦是惊讶万分。
她紧紧拽着孟青书的胳膊:「此话当真?舒荷她真的又有喜了?」
孟青书颔首,眉宇间隐隐有了喜色。
「事关子嗣,儿子不敢骗您。」
「若非为了孩子,我们又怎会在宋噙霜的生辰宴上铤而走险?」
孟母一怔,有些不解:「宋家没有男丁,你为何不直接让舒荷当众在生辰宴言明自己有孕的喜讯?」
孟青书闻言,将将舒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他苦笑道:「宋噙霜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是让她知道舒荷怀了我的孩子,她又岂会放过她们母子?」
孟母一怔,顿时了然。
因为我阻止她往孟青书身边塞人,她曾不止一次骂过我善妒,自己生不出孩子,便也不许别人生。
想到这里,孟母脸上的恨意更甚:「那你就更不该让舒荷去生辰宴上闹事了!宋噙霜最看重脸面,你们这么做,不是当众落了她的面子?」
孟青书一听,顿时也急了:
「娘,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原以为,让舒荷众目睽睽之下给她下跪,就能逼她就范的。」
「舒荷这些天就爱吃酸的,这一胎怀的定然是个男孩!」
孟母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莫急,老婆子断不会让我的孙子流落在外的!」
「女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待会宋噙霜回来,我唱白脸,你唱红脸,好好哄哄她!」
我听着孟家母子的话,只觉得胸中的怒意就要压抑不住。
孟青书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同我成亲就是为了吃绝户,不仅背着我养了外室,甚至还偷偷换走了我的亲生女儿!
掩在衣摆下的手紧握成拳,就连指甲都快要刺进肉里。
春雨担忧地望着我:「夫人,您没事吧?」
我摇头,怒极反笑。
既然他们这一家子都喜欢唱戏,那我就陪他们好好唱上一出好戏!
7
我不再掩饰心中的怒火,大步跨进院中。
孟青书听到声响,连忙换了一副嘴脸,笑着出来迎我:
「噙霜,你回来了!」
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对着我一阵嘘寒问暖:「这几日你都瘦了,我特意下厨熬了鸡汤,待会你多喝点补补身子。」
我没给他好脸色:「有时间给我熬鸡汤,怎么不去看看你那命不久矣的沈妹妹?你们现在可是见一面少一面呢!」
孟青书听我提起沈舒荷,面露不忍。
「没规矩!谁许你这么同你夫君说话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内便传来了孟母中气十足的声音,她板着脸走到我面前,张嘴就开始数落我的不是。
「事情的来龙去脉青书都和我说了,说到底这事还是赖你!」
我被她气笑了:「孟青书一个上门赘婿,背着妻主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到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自然是你的不是!」
孟母瞪了我一眼,口中振振有词:「夫为妻纲,女子生来就该相夫教子!你看看哪家的女人像你,整日在外抛头露面!」
「你当年要是听我的,把宋家的生意交给青书打理,如今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糟心事!」
「生不出儿子就算了,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还那么跋扈!我看你就是被你爹给教坏了!」
她将我说的一无是处,孟青书就趁机上前劝和:「噙霜,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是宋家的上门女婿,我对天发誓,从未觊觎过宋家的家产!」
「母亲年纪大了,你莫要与她置气……」
放在从前,我可能会看在他的面子对孟母忍让三分。
但我如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压根就没打算给他们脸!
我一把推开孟青书,对着孟母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爹也是你能置喙的?!」
「你怕不是忘了,当年你病得下不了床,是我爹拿出价值千金的人参才把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宋府里自然都是我的人,没有人敢上前劝架。
众人就这么看着我暴揍孟母。
最后她实在招架不住,两眼一翻晕死过去,这场大战才算罢休。
事后,素秋姑姑说我不该和孟母动手。
「夫人下次莫要如此冲动了,若是那孟老夫人去报官,终究对你的名声不利。」
我红着眼,把孟家母子偷换我女儿的事说给她听。
绕是向来稳重的素秋姑姑,也忍不住怒发冲冠:「宋家待他们母子不薄,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
她说着就要去找孟青书母子。
被我一把拦住了。
一想到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或许已经不再人世了,又或许她还活着,只是正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经历苦难,我的心就疼得厉害。
我恨不得将孟青书他们碎尸万断!
但我不能。
我越是生气,就越是要保持理智。
我要查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就同他们撕破脸,万一他们鱼死网破,我就没办法知道女儿的下落了。
8
孟母是个锱铢必较的人,绝不可能白白挨我一顿打。
果不其然,她当天夜里就「病」倒了。
她这场病来得又猛又急,高烧不退,连药也喂不进去。
孟青书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拿她没有办法。
走投无路时,突然有一个跛脚道士饿晕在孟宅门前,孟青书不嫌弃他衣衫褴褛,给了他一顿饭吃,救了他。
老道自诩师承青城山,为报一饭之恩,煎了一副符水给孟母喝下。
孟母清醒后,又替她卜了一卦,顿时眉头紧皱:
「你母亲这是中了邪,需得娶亲冲喜才能救回一条命。」
孟青书救母心切,直接在我巡店时将我当街拦下:「夫人,求你大发慈悲,救一救我母亲罢!」
他说着,撩起衣袍就在我身前一跪。
路人见状,纷纷侧目。
而他言辞恳切,口口声声说自己对沈舒荷没有私情,纳妾只是为了替孟母冲喜。
我定定地看着他,冷了眉眼。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同样是逼人就范的戏码,孟母的计谋就比孟青书高明多了。
百善孝为先。
孟青书是我宋家的赘婿,可他也是孟家的儿子。
我可以阻止他纳妾,却不能阻住他尽孝。
一片嘈杂声中,我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宋老板,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夫君都当众给你下跪了,你为何就是不肯成全他的一片孝心呢?」
我微微侧目,只见谢长庚手持折扇,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是锦绣布庄的东家,谢、宋两家经营的皆是布匹生意,所以我和他素来不对付。
既撞见我当街出丑,谢长庚自然是要落井下石的。
我扬眸,见谢长庚一脸玩味地盯着我,朝他淡淡一笑:
「我倒是不知谢老板竟如此古道心肠,就连我宋家的家事都要横插一脚。」
谢长庚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一张脸顿时拉的老长。
他刚要说话,宋怀月突然跌跌撞撞地挤进来,二话不说便朝我下跪:
「娘亲,奶奶她又昏睡过去了!」
书名是啥,总是只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