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听说儿媳又怀孕的消息时，我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老年机摔了。颤抖着手在菜篮子旁边坐下，一边回想儿媳在电话里说的话，一边看着刚买的一把青菜， 那绿油油的叶子就像我此刻满怀期待的心情 。收拾利落后，我拎着准备了一周的行李，坐上了开往城里的大巴。
1公交车停在小区门口时，天已经黑了。儿子刚下班，站在路灯下接我，他眼睛下面有两团青黑，西装也有点皱。“妈，你来得正好，小宝最近特别想你。”儿子接过我的行李，脚步匆匆地往家走。
进门的时候，我闻到一股淡淡的糊味。儿媳正在厨房里忙活，看到我来了， 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六岁的小宝从房间里冲出来，抱住我的腿：“奶奶，你终于来啦！”
那天晚上，我主动要帮忙收拾餐桌。刚端起汤碗，儿媳就皱着眉头说：“妈，我们家的碗要先用温水过一遍，不能直接放热水。”我愣了一下，笔直的后背突然有点发凉。
2第二天早上，我习惯性地早起准备给一家人做早餐。刚走进厨房，就听见儿媳在身后说：“妈，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早上都是吃外卖的，厨房我已经收拾好了，别弄乱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一尘不染的台面，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转身时，瞥见儿媳正对着镜子整理职业装，鞋跟敲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小宝放学回来，看到我给他带的家乡特产糖果，高兴得直蹦。儿媳却抢过糖果说：“妈，现在的孩子不能吃这些，蛀牙、发胖，您以后别买了。”小宝失落的表情，让我心里一阵抽痛。
3第三天晚上，我正在客厅陪小宝写作业。儿媳下班回来，看到小宝坐姿不端正，立刻过来纠正。然后对我说：“妈，您不懂现在的教育方法，还是让我来辅导吧。”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是如何教育儿子的 。虽然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但儿子现在不也有出息了吗？2008年那会儿，儿子高考前，我每天凌晨四点起来给他熬鸡汤，那时厨房里油烟机的轰鸣声伴着清晨的鸟叫。
晚上躺在客厅的沙发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传来儿子和儿媳的谈话声：“你妈这么大年纪了，让她来帮忙带孩子，我怕照顾不好二宝……”
4
第四天早上，我收拾好了行李。儿子正准备出门上班，看到我的样子愣住了：“妈，您这是……”
“我得回去了，地里还有些农活。”我的声音很平静，就像背后墙上那个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儿媳站在玄关，欲言又止。
临走前，我摸了摸小宝的头：“奶奶回去给你种西瓜，等熟了再来看你。”儿子要送我去车站，被我拒绝了。 我知道，有些路，就该自己走 。
离开小区的时候，我在手机银行里取消了每月自动转账的3000元。那是我这些年给儿子还房贷的钱，从他买房开始，我就偷偷卖了几亩地，每个月省吃俭用地资助他们。
回到老家，院子里的茉莉花开得正旺。我蹲下来，仔细掐掉枯萎的花枝。远处传来邻居王婶喊我吃饭的声音， 阳光照在我的背上，暖暖的，就像是被岁月抚摸 。突然发现，原来我的生活一直都在这里，从未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