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高度推崇廷尉张释之,背后隐藏了什么信息?

平民历史 2024-03-19 02:42:52

张释之与冯唐在《史记》中合并列传,冯唐因王勃而路人皆知,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张释之是陌生的,甚至闻所未闻。

“张廷尉释之者,堵阳(河南南阳方城东)人也。”《史记》中普遍的句式,“……者,……人也”,人物姓名加出生地,司马迁通常用来介绍人物籍贯。

姓名前面加上爵位比较常见,但在姓名加上官职,张释之是为数不多几人之一,毕竟“张丞相苍者”、“陈丞相平者”等均属于“三公”之列。

而“廷尉”属九卿之一,执掌刑狱的最高长官,相当于大法官。司马迁明确张释之得职务,说明张释之在“廷尉”官职上恪尽职守。

那么,张释之是谁?又有何丰功伟业,或者什么创举?司马迁为其传记究竟所为何事,一起看看司马迁对张释之的记叙。

骑郎十年未升迁

根据司马迁的记录张释之“字季”,说明张释之在家排行老三。“有兄仲同居”,意思为张释之同二哥张仲生活在一起。这些好像无关紧要,即使删除也不影响全文的阅读。

“以訾为骑郎,事孝文帝”,张释之凭借家中资财捐官(花钱买的名额)做了骑郎,侍奉汉文帝。“訾”同“赀”,指钱财,意思是张释之捐了一个官职。“骑郎”与“中郎”一样均为官职,其实就是皇帝身边的侍卫,负责看守门户,皇帝外出兼职骑马警卫。

然而,张释之表现太平凡了,“十年不得调”——在骑郎任上十年没有得到升迁。由于“骑郎”的马、配套以及服饰需要自己准备,所以“久宦减仲产,不遂。欲自免归”——当官十年耗费了二哥张仲大量家财,张释之为此深感不安,打算主动辞官回家。

“中郎将袁盎知其贤,惜其去”,“中郎将”袁盎是“骑郎”张释之的直接领导,因为十分了解属下的才能,并对属下离职感到惋惜。“乃请徙释之补谒者”,于是就向汉文帝请求调补张释之做谒者。“谒者”是负责皇帝接待宾客,传达通报的近侍。“中郎将”是负责管理皇帝侍卫中郎、骑郎的官员。

“释之既朝毕,因前言便宜事”,张释之在朝见汉文帝之后,顺便趁机汇报了便国宜民的大计。张释之终于迎来了表现才能的机会,按照汉文帝的要求,张释之避免高谈阔论,就秦亡汉兴陈述了自己的看法。

“文帝称善,乃拜释之为谒者仆射”,汉文帝听后表示很满意,就任命张释之为谒者仆射。“谒者仆射”是谒者的长官。

张释之任谒者仆射打开了上升通道,毕竟就近侍奉汉文帝的机会多了。

才华展露被擢升

“释之从行,登虎圈”,张释之跟随汉文帝到上林苑看老虎。“上问上林尉禽兽薄,十余问,尉左右视,尽不能对”,汉文帝针对上林苑经营状况提了十几个问题,上林尉左顾右看,一个也不能回答上来。

“虎圈啬夫从旁代尉对上所问禽兽薄甚悉”,这时站在上林尉身边的一个人,回答得极周全。“上林尉”负责整个上林苑管理,而“虎圈啬夫”则是专门负责管理虎圈的小吏。“欲以观其能,口对响应无穷者”,“虎圈啬夫”欲借此机会展示自己业务熟练,有问必答,滔滔不绝。

汉文帝由此感慨:“吏不当若是邪,尉无赖”——做官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子,可见上林尉无能之辈。“乃诏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于是让张释之传达诏命任命“虎圈啬夫”为上林令。“上林令”是上林尉的直接领导。从“啬夫”到“上林令”属于越级提拔,火箭式上升。

“谒者仆射”只是负责传达皇帝诏命,但张释之却越权了,劝阻汉文帝不要越级提拔。以绛侯周勃和东阳侯张相如为例,此二人不善于言谈却是长者。越级提拔伶牙俐齿、夸夸其谈的啬夫,只会导致上行下效,助长不正之风。

“释之久之前曰”,说明张释之的劝谏经过深思熟虑。“乃止不拜啬夫”——汉文帝采纳了建议不再提拔啬夫。

“上就车,召释之参乘”,汉文帝上车起驾回宫,让张释之陪乘。“徐行,问释之秦之弊。具以质(诚实)言”——在路上,汉文帝询问秦朝执政的弊病,张释之据实回答。

张释之陪乘的待遇,是汉文帝欣赏他的才能。张释之又抓住了陪乘的机遇,“至宫,上拜释之为公车令”——回到皇宫,汉文帝就任命张释之做了公车令。公车令属于卫尉,掌管殿门、司马门,负责宫中夜间巡逻,天下吏民上书及四方贡品均由其转达。也就是说张释之再次被提拔了,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觐见。

弹劾太子受赏识

张释之出任公车令不久,“太子与梁王共车入朝”,太子是指后来的汉景帝刘启,而梁王则是指刘启胞弟刘武,两人同乘一辆车入朝。“不下司马门”,到了皇宫外的司马门竟没有下车。司马门是张释之的管辖范围,凡到此必须不下马下车,否则就是违反皇宫保卫条例。

“于是释之追止太子、梁王不得入殿门”,张释之就追上太子和梁王,扣留他们,禁止进宫。如此还不算,“遂劾不下公门不敬,奏之”——并以大不敬罪名向汉文帝弹劾太子和梁王。

“薄太后闻之,文帝免冠谢曰:‘教儿子不谨’”,薄太后听说了此事,汉文帝摘下帽子向太后陪罪说:“是我教子无方”。

此处既可以理解为汉文帝向薄太后请罪,也可以理解为主动替张释之承担过错,毕竟张释之惩处对象为太子。

然而,张释之并未给汉文帝面子,最终薄太后亲自下达特赦令,太子、梁王才得以入宫。“文帝由是奇释之,拜为中大夫”,汉文帝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认为张释之与众不同,就任命他做了中大夫。

汉文帝的宽容大度与张释之的刚正不阿表露无疑,同时这也为张释之的后来被贬埋下了伏笔。张释之非常了解汉文帝为人,所以才敢于刚正不阿、铁面执法。

“倾之,至中郎将”,又过了不久,张释之升任中郎将。再次升迁,司马迁并未理由,但汉文帝既然赏识,张释之仕途自然坦荡。

“中大夫”郎中令的属官,掌议论,类似于顾问。“中郎将”,郎中令领导五官署、左署、右署三中郎署,各设置中郎将以统率皇帝侍卫。由此来看,张释之自从被袁盎引荐之后,提升速度确实够快的。

劝谏薄葬再拜封

“从行至霸陵”,张释之跟随汉文帝到了霸陵。“是时慎夫人从”,此次随汉文帝出行的宠姬为慎夫人。霸陵是汉文帝与窦皇后的坟墓,皇帝在位时就要准备后事,提前修造坟墓。

“居北临厕”,“居”解释为坐;“临”则是从高处往下看;“厕”通侧,解释为旁边。汉文帝坐在北面往旁处看,指着北边对慎夫人说,这条路可以去往邯郸。

“使慎夫人鼓瑟,上自依瑟而歌”,汉文帝让慎夫人弹琴,自己则靠着琴,合着节拍高歌。“意凄惨悲怀”——当时情景悲惨凄凉!司马迁为何有此记录?汉文帝情绪转折太快又是为何?

顾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纻絮斫陈漆其间,岂可动哉!”左右皆曰:“善。”——《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

汉文帝回头对群臣说,哎呀,如果用北山的石头做椁(外棺),缝隙用切碎的苎麻丝絮堵住,再用漆粘涂在上面,难道还能打开吗?群臣随声附和,表示赞同。

唯独张释之不以为然。“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假如里面有引起人们贪欲的东西,即使封铸南山做棺椁仍可能有缝隙;如果里面没有引发人们贪欲的东西,即使没有石椁,又哪里用得着忧虑呢。

“文帝称善,其后拜释之为廷尉”,汉文帝认同此说,张释之不久又被任命为廷尉。张释之已经进入九卿之列,相当于省部级。

“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孝文本纪》),因为汉文帝临终遗嘱薄葬简丧,陪葬品以瓦罐为主,不得有金银珠宝之类。汉文帝墓没有值钱玩意儿,所以从未被盗贼盗挖。

秉公执法美名传

“顷之,上行出中渭桥,有一人从桥下走出,乘舆马惊”,汉文帝外出经过中渭桥,突然有一个人桥下蹿出来惊了御马,汉文帝险些被摔下。

“于是使骑捕,属之廷尉”,于是派骑兵卫士拘捕了冒失鬼,交给了廷尉审判。张释之审讯后判定:“一人犯跸,当罚金”——一个人冒犯出行队伍,罚款了事。

汉文帝认为判决太轻,很生气。

张释之解释说:法律是天子制定的,应该和百姓共同遵守。现在法有定规,如果加重处罚则不能取信于民。如果皇帝当时立即处决了他,那就罢了。既然交给廷尉审理,那就由廷尉判决。廷尉是天下公正执法的带头人,如果廷尉不公正,上行下效,地方也会不公,百姓就会慌恐不安。

“廷尉当是也”,“当”字为判决的意思,汉文帝同意了张释之的判决。

此后,有人偷窃了汉高祖庙里的玉环,被卫士抓获。汉文帝责令张释之严惩盗犯。张释之依律判处“弃市”——只杀偷盗者,而汉文帝认为其罪当诛其九族。

释之免冠顿首谢曰:“法如是足也。且罪等,然以逆顺为差。今盗宗庙器而族之,有如万分之一,假令愚民取一抔土,陛下何以加其法乎?”——《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

张释之直言驳斥汉文帝,摘了帽子磕头谢罪,说:“依律弃市已是最高处罚。即使罪名相等,然而也要看顺逆程度来量刑轻重。盗窃宗庙器物就诛九族,如果有人偷挖长陵上的一抔(捧)土,又该如何量刑?”

“文帝与太后言之,乃许廷尉当”,薄太后也同意了张释之的判决。

由于张释之秉公执法,中尉条侯周亚夫和梁相山都侯王恬开与之结为亲密朋友,由此张释之广受天下人称颂。

景帝继位被贬降

“后文帝崩,景帝立”,“景帝”就是即司马门被张释之扣留弹劾的太子刘启。

“释之恐,称病”,新皇帝登基,张释之内心极为惶恐,谎称生病不再上朝。“欲免去,惧大诛至”——想辞职,又担心招致更大的惩罚。“欲见谢,则未知何如”——想当面向汉景帝谢罪,又不知怎么开口。

司马迁寥寥数语将张释之进退不得又无计可施,忐忑不安表现得淋漓尽致。张释之内心恐惧因为司马门扣留刘启,还是刘启登基之后“报复”过张释之?

张释之平步青云表现了汉文帝知人善任、宽容大度,而此时则显示了汉景帝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高下立见。所以,@七品草民 不由得对“文景之治”产生怀疑,或许汉景帝根本不配受人敬仰。

司马迁紧接着又来了一个小插曲:“后用王生计,卒见谢,景帝不过也”,后来采用了一个王姓先生的计策,终于当面向汉景帝谢罪,汉景帝并没有责怪他。

汉景帝莫非原谅了张释之?事实并非如此。

“张廷尉事景帝岁余,为淮南相,犹尚以前过也”,张释之在汉景帝一朝又任职廷尉一年多,被贬为淮南王的国相,也还是因为以前的过错。

“犹尚以前过也”暴露了汉景帝的心胸狭隘!司马迁能够秉笔直书,这点的确很难得,难能可贵的是没有被后世删减。

“久之,释之卒”,张释之去世。

到底过了多久呢?司马迁没有说,但是张释之在汉景帝时代已是无用武之地了。

司马迁高度推崇张释之,或许是对司法公正支持和期许。但是,从张释之传记却刻画了不一样的汉景帝。张释之能够直言怼顶汉文帝,却对刚刚继位的汉景帝恐惧不已,这说明汉景帝比他爹更“腹黑”。

有句话叫“不知其人,视其友。”

张释之传记,精彩之处既不是张释之平步青云,也不是汉文帝知人善任、宽容大度,而是汉景帝的“腹黑”。《孝景本纪》并未对汉景帝本人全面记录,但可以从他的臣子侧面了解一些。所以,@七品草民认为,张释之传记前面洋洋洒洒均为铺垫,而最后的结局才是点睛之笔。

0 阅读:0

平民历史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